━━━━━━━━━━━━━━━━━━━━━━━━━━━━━━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极品小说阅读http://www.ypmao.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 《宦妃当道:千岁大人请自重》 作者:懒懒妞儿   文案:   外传千岁大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却偏偏对一小小女子上心。   “大人,身为宦官,您该清心寡欲,请自重!”   某人勾唇一笑,欺身而上,“夫人你不知道为夫有多重?”   重活一世,她断情绝爱,步步为营,偏偏事与愿违,惹得桃花朵朵开。        第1章 重生   “声音小点,切莫被发现了。”   “放心吧,我在二小姐房中下了迷药,一时半会,她醒不过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渐行渐远,床上的商云浅突就睁开了双眼。   她眉头轻皱,方才那声音,是林珑?   可林珑不是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么?   商云浅察觉有异,眼睛朝四周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她所熟悉的环境。   这是……   将军府!   垂眸望去,葱白的手指映入眼帘,惊得她立刻坐了起来。   这是她的手,又不是她的。   随父亲出征之后,她饱经风霜,一双手早已被刀剑磨出老茧,且,她的筋脉早已被商云烟割断。   商云浅利落的跳下床,朝铜镜上凑去。   镜中的小脸白皙透亮,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双眸含水,头上的桃花髻衬得她越发娇俏可人。   结合方才两人对话,心中,已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她,没死,她重生了。   来不及惊叹,她快速闪身跟了出去。   六年前,母亲突然离世。   商战说是食物中毒,而罪魁祸首,乃是婢女林珑。   至于原因,年代太久,她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当时连母亲的尸体都未曾见到。    思及此,步伐越发快了起来。   很快,她便到了母亲居住的小院。   正巧看到两人抬了一个麻袋朝府外走去。   而林珑,正鬼鬼祟祟的查看周围动静。   心微沉,商云浅快步跟了过去。   一路疾行,装有梦娘的麻袋终是被他们绑上石子丢进了河里。   几人离开后,商云烟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方才在路上,她看到麻袋里的梦娘在挣扎,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没有贸然出现打草惊蛇。   重活一世,在她根基未稳之前,她每一步,都必定会小心谨慎。   很快,她就找到了麻袋。   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将袋子割开。   容不得多想,商云浅拖着梦娘就朝岸边拽。   然,她高估了这具身子。   十三岁的她,根本无法在水中将一个晕倒的成年人拖上岸。   “救命。救命啊。”   挣扎无果,果断呼救。   可,此地荒无人烟,任凭她喊破嗓子,也无一人出现。   身子,越来越重。   她的力气,正在耗尽。   放弃么?   不。   商云烟眼中闪过一抹坚韧。   求人不如求己。   突然,脚下被水草缠住,她拼命挣扎,脚下的水草随着她的动作越缠越紧。   两人的身子,正在缓缓下坠。   冰冷的河水灌进口中,令人窒息。   正在这时,头顶一阵水声划过,商云浅只觉身子被人提了起来。   再睁眼时,她跟梦娘已到岸边。   眼前,多了一人。   男子眼瞳微眯,一身黑衣,目光如钩,钉在商云浅身上,很是难受。   商云浅浅咳不止,却不忘道谢。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男子逆着光,根本看不清他容貌,黑暗中,只觉他的身影无比伟岸。   倒是那双眼睛,被商云浅死死的记住了。   他冷冷的扫了商云浅一眼,随即,几个跳跃便消失在眼前。   地上,赫然躺着一枚令牌。   待看清楚上边内容时,商云浅瞪大了双眼……        第2章 仇人相见   将军府前厅,正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口棺椁。   纸火的味道遍布整个将军府,不断的朝四围蔓延。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突然,一个稳健的身影在大厅内站定。   他从侍者手中拿过香火,上香之后并未立刻离开。   商云浅跪在身侧,脸上无半点表情。   只是麻木的将手中的纸火一点一点朝跟前的盆里放去。   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悲戚的声音从周围传来,目光所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泪水。   只有她,连眼皮都未曾抬下。   她的存在,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殿下,您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下官好迎接……”   说话的,是将军府男主人,商战。   方才下人说有贵人到访,他立刻从偏厅赶了过来。   却不想,来人,竟是太子。   暮修染穿着黑色便装,俊朗的脸上,带着一分柔和。   众人讶异,快速行礼。   商云浅的目光,也在听到那句殿下之后,立刻朝他射来。   炙热,毫不避讳,还带着一些暮修染看不透的情绪。   那抹目光极为强烈,待暮修染想要探寻那眸中深意之时,商云浅已收回目光。   “殿下?”   暮修染回神,微微颔首,“听闻二夫人逝世,特来吊唁。”   闻言,商云浅的动作险些乱了几分。   淡漠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暮修染,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她伸手,捂住心脏,那个位置,正在剧烈跳动,心中的火焰,像是要将她灼伤,疼得她不断冒冷汗。   那些过往,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年少时,他执起她的手,“浅浅,这一生,我只爱你一人,待我君临天下,定许你一世无忧。”   “商云浅,我杀了你……”   回忆,像是一头疯狂的猛兽,随时准备爆发。   垂在身侧的手,被她捏得咯嘣响。   暮修染,暮修染。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正在这时,“将军,叶老太爷那边来人了。”   商战面色不愉,脱口而出,“他们来干什么?”遂,瞥到身侧的太子,只好放缓态度,“来者是客,快请。”   商云浅深呼吸,拳头,终是被她慢慢放开。   灵堂,突然就冷清了许多。   商云浅依旧跪在地上,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   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她耳朵微动,并未做出反应。   “大家都去前厅了,你怎么不去?”   侧目,是暮修染。   现在的他还未曾经历过战争,眉宇间的厉气并不深。   说话时,还带着淡淡的笑。   商云浅微微低眉,极力将心中的情绪压下,冷声下了逐客令,“这不是殿下该来的地方。”   暮修染走进,在商云浅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带着不可一世的高贵。   商云浅默默的转移了方向,暮修染不依不饶。   一抹恨意从眼帘划过,商云浅终是抬头。   “殿下,有何指教?”   “指教?”暮修染轻笑,“没有。”   “……”   “本宫很是奇怪,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因何,这般不待见本宫。”        第3章 虚伪与蛇   商云浅漠然,心中闪过惊涛骇浪,“没有,殿下想多了。”   “怎会,本宫阅人无数,不会看错。”   言罢,他俯身,用扇尖执起商云浅下巴,四目相对,避无可避,商云浅眼中的恨意,来不及收起。   “瞧,多明显。”   身子微颤,商云浅生硬避开,“此处乃是我母亲灵堂,殿下身份高贵,最好别多逗留,万一一不小心,沾染了什么不该沾染的东西,臣女可不负责。”   从未有人这般跟他说话,暮修染顿觉不满,“你……”   僵持之际,商云烟款步而来。   “殿下,父亲已命人备好膳食,请您移步。”   她双眸含水,娇俏欺人,声音悦耳动听,说话时,眼睛悄悄打量着暮修染,小女儿心思尽显。   暮修染眼波流传,在两人身上打量。   最终在商云烟身上停下。   嗯,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二妹妹,让下人守着,一同用膳吧?”   商云浅立刻露出几许不悦,“父亲已下令不吃三餐,出殡前,所有子女必须在此守灵,你当这话是说着玩儿的?”   商云烟皱眉,“父亲的话自然要听,可府中众多客人,咱们不能让客人一同饿着。”   商云浅冷哼一声,不在说话。   心中,却闪过一些悲凉。   果然,商战那些话,只是说说而已。   什么夫妻情深,什么恩爱不已。   都是假的。   见商云浅不搭理自己,商云烟咬唇,委屈至极,“殿下,不是我们不遵守,实在是……”   暮修染最见不得女人哭,“不必多言,大将军的心思,本宫自是知道。”   说着,还斜了商云浅一眼,眼中,带着挑衅。   似是没想到暮修染竟会帮她说话,商云烟窃喜,“多谢殿下体谅。”   见商云浅并无反应,暮修染面露不愉,“依本宫看来,这些年,大将军为二夫人做的已然够多,如今,竟也按照大夫人的规格安葬,且还做了这样的吩咐,不管遵守与否,心意已经足够,二小姐,你,何必计较那么多?”   十几年前,大将军和梦娘的故事在举国上下引起不小轰动。   当时商战已娶妻生子,梦娘身份高贵,商战爱她,不忍她做妾,便许了平妻之名,却也有个先来后到。   众人,也只能唤一声二夫人。   商云浅勾唇冷笑,周身的温度都下了几个度,“出去。”   商云烟咬唇,面色悲伤,“二妹妹,我知母亲去世你心中难受,可,你是母亲唯一的孩子,她若看到你这个样子,定然也不放心,你……也该顾着一些自己的身子。”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当真懂事。   奈何,商云浅不吃这一套,“我最后说一遍,出去。”   “二妹妹。”三番两次被怼,商云烟心中不悦,可,太子在此,她只好咬牙开口,“母亲去世,我与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你的难受,我也感同身受,我……”   “感同身受?”商云浅突就站了起来。   十三岁的她,身子娇小。   站在商云烟身侧,矮了半个头,气势,却并未因为身高矮了半分。        第4章 调笑   随着她的靠近,商云烟竟无端生出一些害怕,声音微微颤抖,“二妹妹,你这是,这是做什么?”   商云浅噬笑,“死的不是你娘,你拿什么感同身受。”   “二妹妹,慎言。”   “呵。”商云浅冷笑,懒得再说,“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顺便告诉商战,在出殡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来扰了我母亲的清净。”   “二妹妹,来的人,都是吊唁母亲的……”   “到底是来吊唁,还是怀有其他目的,你我心里明白。”   商云烟脸色煞白,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眼中,涌现出一丝疑惑。   一直以来,商云浅都是那种冷淡的性格,温柔,低眉顺眼。   如今再见,怎就变得这般冷漠?   莫不是,梦娘的死,当真刺激到她?   既如此,那么……   沉思间,商云浅已重新跪了回去,动作利落。   商云烟微微蹙眉,漂亮的眸子中,已经蕴含了一汪水雾。   看上去,甚是可怜。   “商大小姐,既如此,我们且先出去。”   商云烟微微点头,看向商云烟的目光满是担忧,“二妹妹若是饿了就叫下人传膳,厨房会一直为你备着。”   将军府的植被很好,郁郁葱葱。   在这个燥热的夏天,穿梭在树下,一点也不热。   “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商云烟调整思绪,神情颇为疲惫。   暮修染挥手,“我竟不知,我的到来,会让将军府为难。”   “怎会?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会感激。”   暮修染神色未变,“将军府的花草倒是养的不错。”   商云烟没在回话,乖巧领路,心中,小鹿乱跳。   自第一次见面,她便被暮修染吸引,如今,他离她那么近,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将军府二小姐……”   心思,突被打断,说的是商云浅,商云烟顿觉不满,“殿下对二妹妹感兴趣?”   并未错过她眼中的慌乱,暮修染微微一笑,如沐春风,“怎会,只是觉得,大小姐这样的,才该是将军府小姐该有的样子。”   笑容,僵在脸上。   脸蛋,迅速变红。   就连步伐也变得慌乱起来。   在自己家里,竟好几次都走错了路。   突然,身子跟匆匆赶来的众人撞上。   碰碰两声,几人滚做一团。   商云烟被暮修染护住,一脸惊魂未定。   看清楚眼前人,下人将滚变跪,“参见太子殿下,对不起大小姐……”   商云烟站好,身侧的人已然开口,“何事如此惊慌?”   几人对视,眼中带着犹豫。   商云烟稍加思索,开口解围,“太子殿下不是外人。”“是,是叶老太爷那边的人,说是要将夫人的遗体带走……”   “什么!”   带走遗体是大事,且不说之前从未有过这种说法,就算真的带走,将军府的颜面何存?   “爹爹同意?”   “怎会。”下人摇头,“正是因为不同意,众人已在前厅闹了起来,将军说,二小姐乃二夫人唯一的孩子,最有话语权,故而……”   商云烟稍加思索,一抹精光自眼中划过。        第5章 处罚   三日后,艳阳高照,适合出殡。   吹吹打打,哭哭闹闹中,二夫人终于下葬。   一切,尘埃落定。   三天前的事情,并未在众人心中留下过多印象。   商云浅只说,既然梦娘已经嫁给大将军,断没有接回去的道理。   叶家虽有微词,但也架不住商云浅的执拗,再加上商战的故意阻挠,此事不了了之。   不过……叶家的人是走了,商家这边,倒是……   此刻,商云浅站在大厅中,目光清冷的朝周围扫去,只半日的光景,府中的一切皆已恢复正常。   从丫鬟小厮到将军府小姐夫人,包括主位上的大将军在内,所有人,都神清气爽。   她这一身孝衣,颇显突兀。   果然,看到她这打扮,大夫人立即皱眉。   “云浅,丧礼已经结束,你怎还是这身打扮?”   紧接着,二姨娘开口附和,“云浅,此处乃将军府大厅,上座之人皆是身份贵重的,你怎不梳洗打扮再来?”   三夫人不甘落后,“就是,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若是将晦气传给将军怎么办?”   议论声,像瘟疫一般,在整个大厅蔓延。   因着商云浅的身份,虽不敢将话说的多明显,却也难听至极。   商云浅微微勾唇,一炷香之前,她被商云菲不由分说的叫到这儿,本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无聊。   商战揉着眉心,被这些女人吵得心烦。   正在这时,一道空灵的声音传来。   “说够了吗?”   商云浅站在大厅中间,空旷繁华的大厅衬得她越发娇小。   她目光坚定,声音清脆,不是很大的声音,却足够让每一个人听见。   “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做错了事情,还不让人说么?”三姨娘红莲本就是青楼出生,这些年,仗着商战对她的宠爱,眼高于顶。   “那么请问三姨娘,我做错了什么?”   三姨娘一噎,竟没想到商云浅竟会顶嘴,一时,竟接不上话。   商战最舍不得她受委屈,立刻开口,“浅浅,怎么跟你姨娘说话的?”   见不得三姨娘小人得志,商云浅转移了目光,“实在不是云浅有意冲撞父亲,只是,云浅是亲眼看着母亲下葬后方才归来,到现在为止,回府时间不超过一刻钟,从我的院子到这儿,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试问,在这样的时间内,我有什么时间梳妆打扮?”   “本就不是什么要紧事儿,既如此,你先回去梳洗。”提及二夫人,商战多少有些愧疚,送葬的时候,大家都在场,但大部分人,包括他在内,无一不是到达就返回的。   如此,倒真的不能指责商云浅。   “父亲,事情还没处理好,怎能让这贱……二姐回去?”   一侧,是商云菲的指责。   说罢,她立刻卷起袖子,“父亲您看,女儿的手臂,被二姐打成这样了,您得为女儿做主。”   只见那葱白的手臂上,横着一条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有些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        第6章 以柔克刚   “三日前,女儿去灵堂找二姐,商量外公提议之事,二姐不但不听,还直接将我赶了出来,我不依,她就打了我。”   商战凝眉,扫了一眼商云浅,她正低垂着头,孤零零的小身子看上去尤为可怜。   “云浅,你来说。”   商云浅稍加思索,“三日前,女儿在灵堂陪伴母亲,三妹硬是闯入灵堂,非但大放阙词,言语中,几次重伤于我。”随即,商云浅抬头,眼中闪耀着泪珠,“父亲,母亲刚刚离世,女儿情绪不稳,适才让三妹先行离开,奈何三妹不听,拉扯间,便不小心伤到了她……”   商战点头,眼中带着商云浅看不透的情绪,“云菲自小骄纵,难为你了。”   话已至此,便是不打算责罚了。   然,商云菲并未察觉到商战的维护,“爹爹,灵堂又不是她商云浅一个人的地方?别人怎就去不得了?我不管,我的手臂成这样了,您必须为我做主。。”   商战眼神微变,“你们从小习武,这点伤,不算什么。”   “父亲,大夫说会留疤。”商云菲不依不饶,“您不能偏心。”   商云菲乃三姨娘所生,宠妾之女,他多少还是有些心疼,“那你说,要如何?”   “当然是打回去。”   商战拍桌,声音微怒,“胡闹。”   “爹爹……”商云菲立刻挤出几滴眼泪,楚楚可怜。   商战瞬间柔了几分,“浅浅方才失去母亲,心中难受,故而行事冲动了些,作为姐妹,你该理解和包容。”   “老爷,菲菲是女孩子……”话未说完,已被商战抬手打断,“浅浅,你先回去休息。”   商云浅点头,一抹精光自眼中闪过。   擦肩而过时,她故意蔑了商云菲一眼。   这一举动,成功让商云菲炸毛。   她解开腰间鞭子,对着商云浅抽去……   “小贱人,今日,我定要你好看。”   鞭子来的猛烈,商云浅一时不防,直直被抽了一下,刹那,疼痛蔓延,整张小脸都苍白起来。   “商云菲。”   商战立即起身,堪堪接过商云浅摇摇欲坠的小身子,待看清楚遍布在商云浅整条胳膊上的红痕时,瞬时怒了,“商云菲,你长能耐了。竟当着我的面打人。”   “爹,是这小贱人欠打。”   商战皱眉,他疼爱的女儿,竟如此没教养,“来人,将三小姐送去领罚。”   商云菲被吓得不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父亲,女儿,女儿……”   商战不在多话,“下去。”   商云菲腿脚发软,立即跪了下去,上座的几人,面色各异。   “爹爹,爹爹不要,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商云浅,是她故意刺激我。”   商战脸色一沉,“不知悔改,惩罚加倍。”   三姨娘一惊,“将军,您三思呐。”   商战不搭理他人,若是平时,他断然也不会对商云浅这般温和,只因记起,这孩子,三日未吃,“孩子,你怎么样?”   商云浅眼冒金星,眼睛微闭,挣扎着要坐起来,只是那小身子绵软无力,试了几次也没成功,却依旧故作坚强,“女儿没事。”        第7章 算计   不说则已,一开口,便是如此虚弱。那苍白的脸色,饶是商战也为之动容。   商战微怒,看着跪在一侧不知悔改的商云菲,“还不将人带下去?”   “爹爹,您不能罚我,我没错,我没错……”   “将军,菲儿心直口快,定然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还请将军三思。”   将军府的处罚皆以二十大板起,她实在无法想象,四十大板打在身娇肉贵的女儿身上,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本将军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父亲。”僵持不下之际,商云烟终是开口,“四十大板打下去,不死也要半条命,三妹固然莽撞了一些,但罪不至死,您看,可否从轻处罚?”   跟不受宠的商云浅不同,商云烟的话在商战心中还是很有分量。   此刻,听到她开口,便也真的思考起来。   目光,从商云菲身上扫过,她,还是个十三岁不到的孩子。   心思微动,“那为父,便看在你大姐的面子上,减去一部分。”   商云菲急忙点头,已不敢再说反驳之话,心中,对商云浅的恨越发炙热。   商云烟浅笑,“多谢父亲。”随即,又十分乖巧的开口,“父亲,二妹妹的伤势,还是请大夫来看一下吧?”   商战点头,立即将事情吩咐下去,“为父还有事,要进宫一趟,日落之前,必须执行完毕。”   待商战离开,商云菲才呼了一口气,“大姐,还是你对我好。”   商云烟笑得柔和,“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些做什么。”   “来人,送二小姐回去。”   “大姐,这个小贱人,让她去死好了,找什么大夫。”   “三妹。”   商云烟凑近了些,“二妹已经没有了母亲,我们要多体谅她一些。”   “大姐,你怎么可以为那贱人说话。”   “凡事需要讲究方法,在父亲面前,三妹还是小心些,免得,祸从口出。”   商云菲恍然大悟,“大姐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私下……”   商云烟微微点头,没在说话。   “对了大姐,还要谢谢你,听说那贱人现在得罪了叶家,已没了后路,我……”   闻言,商云烟面色骤变,“我什么都没让你做过。”   “大姐你忘了吗,那天在灵堂……”   “菲菲,你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吗?”   商云菲不明所以,还好三姨娘有眼力些,“今日多谢大小姐维护,菲儿还有惩罚未领,妾身现在就带她下去。”   “还是姨娘有分寸。”   “往后,还希望大小姐多多提点。”   “快去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待众人离开,商云烟这才撤去脸上的笑,低咒一声,“废物。”   小月急忙上前,“大小姐,奴婢不明白。”   “什么?”   “这三小姐生性愚蠢,若任其发展,只怕会生出事端……”   “商云菲虽蠢,三姨娘却是个精明的,有她盯着,商云菲暂时掀不起大浪。”   “还是小姐聪明。”   “交代下去的事情,可都办好了?”   “已经准备完毕,就等大小姐一声令下。”   终是勾唇,“好,务必小心行事。”   懒懒妞儿 说:   啦啦啦,更新时间固定在每天凌晨十分左右,不出意外,不会断更,要是有特殊事情,会提前通知,绝不弃坑,另外,免费期间每天一更,加更会看具体情况或是等编辑通知,小仙女们,还等啥,跳坑吧。        第8章 纠缠不清   云妃生辰,百官可携家眷入宫赴宴。   一大早,商云浅便被叫起梳洗打扮,早膳一过,一群人便浩浩荡荡进了皇宫。   经过漫长等待,夜幕,终于降临。   皇子,公主的到来,让宴会的气氛推至高潮。   突然,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千岁大人到。”   众人立即停止交谈,脸上,带着些许敬畏。   商云浅寻声望去,一袭黑色的身影出现。   来人剑眉入鬓,鼻若刀削,古波不惊的眼睛直视前方,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   身为太监总管,商云浅却并未从他身上看到半点太监该有的特质。   仔细看去,只觉似曾相识。   一些信息突就钻入脑海。   传闻,千岁大人深居简出,虽执掌东厂,但权利滔天,就连皇帝都要给几分薄面。   传闻,千岁大人来历成迷,是冷面阎罗。   传闻,他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见血腥……   前世,商云浅只听过对他的形容,却并未见过这人。   如今,真的见到,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千岁,这是太子才有的称呼,因何会出现在一个太监身上?   且,从周围人的反应看来,这个九千岁,只怕不是个善茬……   恍惚间,竟出了神。   一道冰冷的目光朝她射来,商云浅猛地回神,正巧和他的视线相对。   心中,猛然生出一股不安。   那枚令牌……   沉思间,远处的人已转移目光,压迫感消失,心中的疑惑,却越发多了起来。   虽然只是一眼,但是这个眼神,只一次,便再也难以忘记。   那夜,救了自己和母亲的人,便是这位,九千岁?   那他方才,是认出自己?   前方的交谈声再度传来,商云浅默默的蜷在角落,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云妃生辰,皇帝也只是现身片刻便已离去,剩下云妃主持大局。   大殿中央,歌舞升平。   商云浅喝了些酒,只觉烦闷,便带着林珑去了御花园。   片刻之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侧身望去,是暮修染。   酒意,瞬间消减大半。   “二小姐?”   避开已来不及,商云浅微微行礼,“不知殿下也在此,云浅告退。”   暮修染的笑容僵在脸上,语气稍显不悦,“怎看见本宫就要走?”   “不敢打扰太子雅兴,云浅这就离开。”   侧身之际,手已被暮修染紧紧拉住。   商云浅大惊,急忙后退。踉跄间,甩开了暮修染之间的触碰。   距离,依旧很近,他站在原地,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气息。   “本宫有说过你打扰到我吗?”   说话间,商云浅能闻到他身上的浓烈的酒味。   “殿下,您喝多了。”说罢,趁机退开几步,挥手叫来两名宫女,“太子殿下喝醉了,送他回宫。”   谁知,暮修染却在这时大笑,上前一步拽住商云浅的小手,暧昧开口,“是,本宫醉了,劳烦二小姐送我回去。”   眼中,似笑非笑,带着势在必得的危险。   手,被他死死捏住。   商云浅试图挣开,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伤了这人无法交代。   心中,却恨不得将这人碎尸万段。   面色微怒,“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第9章 巧遇暮修黎   为避开几人,商云浅脚步慌乱的在御花园内游荡,片刻之后,她才惊觉,她竟迷路了。   望着眼前破败的院子,商云浅颇为无奈。   转身时,隐约瞥见杂草后的宫殿中居然有亮光,脚步,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眼看着就要靠近宫殿,里边的灯火却是突然熄灭,就连之前在烛火中闪现的身影都不知所踪。   不安的感觉袭来,商云浅转身就走。   “啊。”身子,却在转身的瞬间重重的撞在一道坚硬的东西上,尖叫着后退几步。   稳住心神,商云浅眯着眼睛朝前看去。   月光下,男孩俊朗的小脸透着些许青涩,此刻,他手中拿着一盏灯笼,微弱的火光打在脸上,竟无端给人一种柔弱的错觉。   “你,你是谁?”   已经历过重生,商云浅越发觉得这世界恐怖异常,生怕一不小心就撞了鬼。   “你不认得我?”少年清秀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不等商云浅回答,接着问道,“这是我的地盘,你莫不是来找我的?”   商云浅猛地摇头,确定少年真的是“人”之后,这才快速爬了起来,略微尴尬的开口解释,“若是我说,我迷路了,你会信么?”   少年抿唇,并未立刻答话,好似在思考商云浅话语中的真实性。   片刻之后,终是开口询问,“真的?”   商云浅微微点头,有些后怕的看着这个杂草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的地方,“宫宴快结束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告诉我,出去的路?”   看商云浅的态度不似有假,暮修黎微微一笑,露出清润的嗓音,“我这个地方,常年不见人烟,难得有人来。”   语气中,还带着些许遗憾。   看出他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商云浅眼波流转,猛掐了一下大腿,两滴晶莹的泪珠瞬间滚落,“若是爹爹找不到我的话,该着急了。”   暮修黎嘴角微抽,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爱哭的女孩,瞬间投降,“我也没说不告诉你,但是,我难得见到一个人,你总该告诉我,你是哪家小姐吧?”   闻言,低垂着脑袋的商云浅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迫不及待,“我是丞相府的司徒雪,能告诉我离开的路线了吗?”   闻言,暮修黎眉心微跳,眼睛古怪的从商云浅身上扫过,“原来是丞相府千金,失礼了。”   随即,不再多说,真就将商云浅送了出去。   在左拐右拐的转了一阵之后,隐约能够听到说话声,光线,也明亮了许多。   暮修黎在一处岔路口站定,   “从这条路直走,约莫一炷香时间,就能到大路上了。”   商云浅连连道谢,之后,小跑着离开。   看着渐行渐远的商云浅,暮修黎眸光闪烁,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商云浅一路疾行,宫宴早已结束。   宫门前,空荡荡一片,属于将军府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   商云浅微微奴唇,心中颇为无奈,她的失踪,竟未在父亲心中留下一丁点担忧。   踟蹰片刻,她迈开脚步,正欲走回去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第10章 千岁大人   一辆奢华的马车自皇宫内驶出,此刻,正正缓缓朝东边驶去,待看到那马车上刻着的烫金“九”字时,商云浅瞳孔一缩,扒开腿,猛地追了上去。   距离马车还有一仗远,一道劲风朝她袭来,商云浅堪堪避开,面上,已经沾染了些许狼狈,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微微蹙眉,却并未停下脚步。上前几步,径直跪下。   清脆的声音从那个瘦小的身体上传出,“请问,马车内的人,可是千岁大人?”   黑衣男子在跟前站定,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刚毅的脸上,带着岁月沉淀后的坚定。   男子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商云浅,看打扮,该是哪家小姐。   心下微沉,一抹不悦跃上心头。   心中,已将商云浅当成那些为大人着迷的浅显女人。   “来者何人?”   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商云浅头皮发麻。   强者。   商云浅眼眸微眯,将内心的惊诧快速隐藏,再次小心翼翼的询问,“大人,马车内的人,可是九千岁?”   看着她低眉顺眼,言语清晰,眼神中虽然带着害怕,却没有那种疯狂之色,男子难得再度开口,“这不是你能靠近的地方,速速离开,否则……”   话未说完,眼中的森寒不言而喻。   商云浅十分配合的抖了下身子,眸子中害怕尽显。   “臣女自知九千岁不可冒犯,今日冒昧前来,实在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千岁大人。”   “何事?”   “关乎两条性命……”   救命之恩,算大事吧,商云浅想。   男子皱眉,两条命而已,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   “千岁大人是谁都能见的么?走。”   知晓他已到了极限,若是自己在硬着头皮冲上去,只怕真的会被他毫不犹豫斩杀,有些悻悻的撇嘴,商云浅终是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马车内突然传出一个沉闷又极具诱惑的声音,“让她进来。”   男子微微一愣,立刻躬身点头。   看向商云浅的目光中,已经带了些许疑惑。   不在多想,青玄收回了目光,恭敬的将商云浅请了进去。   对于秦慕寒突然开口,商云浅也万分疑惑。   敛下心中思绪,她快速登上了马车。   马车内部很大,羊毛地毯铺在地上,踩上去,柔软至极。   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的,是一张上等楠木小方桌,方桌上,隐隐冒着热气的,是一壶极好的毛尖。   马车几个方位,镶嵌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此刻,正泛着阴冷的白光。   而这辆马车的主人,秦慕寒,此刻正斜靠在一侧的软榻上,神情慵懒。   如鹰一般的眸子,毫不避讳的扫在商云浅的小身板上。   在他的扫视下,商云浅身子却是真的颤抖起来。   前世今生,她从未遇到这么可怕的眼神。   第一次,见之难忘。   是以,她才能在大殿中,一眼便认出这人便是救她之人。   这一次,却害怕至极。   “何事?”   不带情绪的丢出两个字,秦慕寒执起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姿态优雅,从容。   配上那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颊,犹如从天而降的谪仙。        第11章 房间被人动过   马车正在缓缓前行,在上边,却半点也感觉不到晃动,就好似,置身平地上一般。   快速收回目光,商云浅跪在柔软的绒毯上,柔软的触感让她心微软。   “冒昧拦截千岁大人,还请赎罪,只因大殿之上认出大人,因此,想对大人道谢。”   目光,再次扫视在商云浅身上,不含半点情绪的目光,让商云浅微微脸红,手指,不自觉的绞着腰间衣角,尴尬开口,“臣女也知道这样干涩的感激有些寒碜,不过大人您放心,回去之后,臣女一定备上厚礼,再次登门表示感谢。”   秦慕寒没在说话,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情绪。   他凶名在外,以往见到他的人无一不害怕颤抖,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却只是略微害怕片刻,如今,竟已恢复正常。   一深一浅两道呼吸在马车内蔓延,空气,略微沉寂。   半晌后,商云浅只得抬头,“那……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秦慕寒淡淡点头。   得到答复,商云浅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立刻转身离开,行至车门前,却好似想起什么似的,猛拍了一下脑袋,这才讪讪转头,“千岁大人,您遗落的令牌被臣女捡到了,臣女,改天直接送到您府上么?”   月光下,少女的身形娇俏动人,因为局促,脸上带着淡淡的些许尴尬,还未完全长开的小脸微微皱在一起,异常灵动。   她的嗓音,温软动听,好似山间的百灵鸟。   此刻,她小嘴微微咬在一起,唇瓣上,泛着柔嫩的光泽。   双手绞在一起,大大的眼睛里,带着一些不安和紧张。   没有听到秦慕寒的回应,商云浅赶忙解释,“因为之前不知道大人身份,也从未想过会在晚宴上碰到您,所以令牌并未带在身上,等……”   “好。”话未说完,秦慕寒已率先开口打断。   “那好,臣女改天给您送过去。”   说完,商云浅利落的跳下马车,还十分娇俏的对着马车挥了挥手。   然后,在青玄目瞪口呆中,蹦蹦跳跳的渐行渐远。   悦耳的笑声,在这个漆黑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动听。   将青玄错愕的目光尽收眼底,秦慕寒沉声吩咐,“去查查。”   青玄应了一声,赶忙将车帘拉好,心中的震惊和疑惑,却是半点不减。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对于她的晚归,并无一人关心。   对此,商云浅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内心的苦涩,却不减半分。   前世,她乖巧至极,只为在父亲心中留下好印象,却被父亲说成懦弱,为此,她一怒之下,陪父出征,经过三年历练,一跃成为风华绝代,家喻户晓的女战神,哪怕如此,她敬爱的父亲,也并未给予她半点的关心。   如今,她心灰意冷,对于这个家里的所有人,再无半点好印象。   林珑还守在屋外,看见她回来,殷切的上前询问,商云浅随意应了一声,回屋将房门关上。   简单洗漱过后,正欲躺下休息,眼睛,扫过床角的褶皱,一双清冷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   她的房间,被人动过。        第12章 山雨欲来   次日一早,还在睡梦中的商云浅被家丁重重包围。   虽早料到会有人争对,却并未想到那么快。   商云烟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走来,模样高傲,眼中,几不可察的算计一闪而过,商云浅整理了衣摆,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人,沉声问道,“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父亲让我过来请你去大厅。”   商云浅扫视周围,似笑非笑,“大姐,你确定真的是请?”   那个请字,被她刻意咬得死死的,商云烟脸色未变,“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在乎这些东西?”   “奉劝大姐一句,以后来我院里,最好别这么粗鲁,否则……”   少女清冷的脸庞带着巨大的冷意和威胁,商云烟心中微颤,眉头紧皱。   心中越发觉得,隐隐之间,商云浅,好似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二妹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若是不喜欢他们,让他们退下便是了。”   随即,又接着说道,“不过,二妹妹……父亲正在等你。”   商云浅不在多说什么,随手抓了一把盆里的冷水朝脸上撒去,待确定真的清醒之后,才在商云烟注视的目光中翩然离去。   一路上,她认真思索。   许是因为她的重生,许多细节上的事情已经变得跟前世不一样,也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她已经不记得。   因此,饶是她之前故意拖延了时间,在到达大厅之时,她也并未想到应对之策。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昨天晚上,她并未发现房中少了什么东西。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暗自安慰一声,看着紧闭的大门,再看看周围人那些诡异的神色,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片刻之后,商云浅终是皱眉……   双手刚刚碰到巨大的雕花木门时,里边,突就传出几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夹杂着怒骂声,显得无比嘈杂。   还未辨别出声音是由谁发出,身后的商云烟猛的一推,用力将商云浅连带着大门一起推开。   商云浅没有丝毫防备,直接被推了进去,步伐踉跄了几下才勉强顿住。   耳边传来一阵破风身,商云浅堪堪避开,伴随着“哐当”一声,脚边,已然碎了一个杯子。   怒意滔天的声音从上座传来,商战那双犀利的眼睛正在喷火,“商云浅,你好大的胆子。”   心下骇然,商云浅目光从四周扫视一圈,最终在商战身上停下,“父亲,发生什么事情了?”   商战颤抖着双手,指着一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三姨娘,“商云浅,你好狠的心,竟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下得去手。”   不等商云浅开口,一侧的三姨娘也是快速开口。   “二小姐,平日里,你跟菲儿之间的小打小闹我从未干涉过,可你,怎么可以对菲儿做这种事情?”   商云浅越发迷惑,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到底怎么回事?”   “孽障,之前菲儿打你之事,为父已经惩罚过,你为何还要揪着不放?她既已经得到教训,你又为何还要下杀手?”   “父亲,你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第13章 突如其来的陷害   终于听出一些不对,商云浅冷静询问,闻言,三姨娘尖锐指责,“误会?人证物证俱在,二小姐,你还想抵赖不成?”   闻言,商云浅心中那抹不安越发明显,却还是强行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看到我要害三妹?”   “当然。”   三姨娘怨恨的瞪了一眼商云浅,转头,有些畏惧的看着商战,“老爷,看二小姐的样子,定然不会随随便便承认,我们要不移交官府吧?”   商战拧眉,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情,就算真是商云浅做的,他也会极力将影响压至最低,暗自处理了就是。   至于移交官府,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事情。   “商云浅,你可知错?”   “知错?”商云浅险些被气笑了,这就是她的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就暗自定罪的,她的亲生父亲。商云浅站在原地,小脸上浮现着倔强,“我什么都没有做过,知错什么?父亲,事情没有弄清楚就给女儿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身为一家之处,您不觉得欠妥么?”   “放肆。”商战怒拍楠木桌子,“商云浅,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一侧的三姨娘咬牙,看着迟迟不肯发难的商战,略微沉吟,暗自和商云烟对视之后,终是再度开口,“老爷,定是二小姐听闻菲菲的伤势不日便可痊愈,这才起了杀心,她跟菲菲向来不对盘,如今,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菲菲,若是因为伤口溃烂而死,便是神不知鬼不觉。”   商云浅凝眉,“三姨娘的话倒是让我越发的疑惑了,且不说我从不知道三妹的伤势恢复如何,就你们现在说的这些话我也是听不懂的,你们,仅仅凭借我跟三妹有过节就将一切都罪名都推在我身上,这未免太不负责任了一些。”   商云浅的话,并未让三姨娘住嘴,反倒是再度开口,“二小姐莫不是将老爷当成了傻子?你以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老爷会这般生气?”   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商云浅心尖微颤,随即,将目光落在满是失望的商战身上,深呼一口气,“那么,所谓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先看看他们所谓的证据,既然不是她做的,那么,根据这些东西,一定能找出破绽,这,或许才是此刻的商云浅能做的事情。   “来人,呈上来。”   片刻之后,一位婢女颤抖着举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那托盘之上盛着的,是一株风干后依旧通体碧绿带着淡蓝色花蕊的漂亮植物。   看见这个东西,一股熟悉的感觉从内心传来,商云浅微微蹙眉,却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二小姐,你可看清楚了,这株蓝灵草,可是你的东西。”   蓝灵草几个字出来之后,商云浅终是记起来了。   六岁那年,商战送过她一株蓝灵草,原因是她体弱多病,而这蓝灵草,是强身健体的补品。功效据说与千年人参一样。   但是,这蓝灵草,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它身上,自带毒素。        第14章 证人   体弱多病的人服用蓝灵草,是大补,可若是身上有伤口的人,只要沾染,立刻会导致伤口溃烂并且迅速蔓延,若是不及时清除,会中毒而死,而因其特殊性,就算侥幸治好,日后,也会留下永久性疤痕。   不过,因为那是第一次收到商战送的东西,即使珍贵,商云浅却一直不舍得用,这东西,也因此成了压箱底。   年代久远,商云浅完全忘了它的存在。   商云浅收回目光,“怎么证明这东西是我的?蓝灵草虽然难得,却并不是只我一人能有,再者,你确定三妹的伤势,真的是因为蓝灵草才加重的?”    看着商云浅这般,三姨娘只觉得她在垂死挣扎,冷笑一声,心中暗自发誓,今日,她定要这个小贱人好看。   “既然二小姐这般冥顽不灵,我便也没必要跟你客气了。”随即,她盯着门外,“林珑,进来。”   除却刚刚进来的时候飞快的扫了商云浅一眼之后,林珑一直低垂着头。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商战的声音,让林珑原本还保持镇定的身子微微颤抖了几下,这才快速开口,“昨天晚上,小姐深夜才从外边回来,她吩咐奴婢不必守着,可是奴婢觉得,小姐那么晚才回来,肯定累了,是以,便又回去看看,刚巧看到小姐鬼鬼祟祟关门而出,奴婢好奇,便跟了上去……”   说到这里,林珑的突然抬头看着商云浅,眼中,带着惊恐,“哪知,我竟看到小姐……小姐她居然去了三小姐的房间,怀中抱着的,正是这株蓝灵草……”   后边的事情,不必她说,在场的众人就能联想到了。   商云浅目光微沉,林珑是大夫人的人,自那天晚上之后,她就已经知道。   之前不拆穿,只因为她知道,除去一个林珑,还会有下一个。   竟没想到,她的一念之差,居然给自己带来这么大一个祸害。   “商云浅,你可认罪?”   商云浅怒极反笑,这个林珑,言语流畅,分明是一早就想好的说辞,且,她故意添油加醋,几次暗示她晚归,让商战对她印象更差,这般心思,可不是一个林珑能够想出来的。   目光,从商云烟和大夫人身上扫过,言之凿凿,“父亲,仅仅凭借一个婢女宛若背书一般流畅的说辞,你就怀疑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做法,是否太过武断了?”   听闻这话,商战脸上闪过一些异样情绪,“林珑是你的人,跟你一起长大,还会害你不成?”   “人在足够的利益下,做出背弃主子之事,不是正常?”   听到商云浅这话,林珑大惊,脸上慌乱,却极力保持镇定,她声泪俱下,“是,老爷,是奴婢的错,奴婢错了,奴婢是受了别人指使,奴婢没有看到小姐去二小姐房中,也没看到小姐晚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   商云浅的眉头,却在这个时候紧皱了起来。   若林珑一直保持之前说辞,商战或许还会怀疑,可她突然改变的语气,虽说是为她开罪,无疑,却更加证实了事情跟她有关。   果然,听到这话,商战眼睛眯了起来,他看着商云浅,眼中,饱含怒火,“商云浅!”   懒懒妞儿 说:   小仙女们,推荐票收藏走起来哟,么么哒        第15章 处罚   “父亲,我……”   正欲开口,却被林珑急忙打断,“老爷,都是林珑的错,不关我家小姐的事儿,奴婢……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还请老爷,饶了小姐。”这般说完,她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朝一侧的柱子上撞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林珑行为突兀,商云浅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啊,死人了,死人了……”三姨娘尖声叫唤,以至于,那些门口的小厮婢女们都小心翼翼的挤头看了进来。   待看到一地鲜血以及躺在地上的林珑时,全都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商战脸色阴郁,对着身侧的管家开口,“去看看。”   管家佝偻着身子,蹲身检查了片刻,这才回道,“老爷,还有气儿。”   商战点头,二夫人刚死,他并不愿意看见家里再出这样的晦气事儿。   “送下去医治。”   待下人将林珑带走之后,屋内,有片刻寂静。   商云浅抿唇不语,三姨娘好似吓得不轻,脸色惨白。   “商云浅,到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商云浅还想解释,但商战接下来的话,已经彻底拒绝她开口,“林珑身为你的婢女,尚愿意为你去死,可你……没想到,我商战的女儿,居然能做出这种残害姐妹的事情。商云浅,你真让我失望。”   这话,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商云浅已经听过无数次,眼下,却是连辩解都懒得再说。   商战不信她,多说无益。   眼下,只能尽快找到证据,直接证明事情跟自己无关。   看着她乖顺的样子,商战心中的怒火这才消减了一些,眉头,却是皱起来了一些。   因救治及时,商云菲并无大碍,可商云浅本意恶毒,若是不处罚,难以服众。   但,二夫人才刚刚下葬没几天,若是这个时候对商云浅处罚太重的话,只怕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会添油加醋,将他将军府说成是只会欺负弱小的伪君子……   因此,怎么罚,便成了此刻商战心中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   大夫人见状,极为合适的开口,“老爷,看云浅这丫头方才的说辞,许其中真有误会。”   商战眯眼,眼中不悦快速显露。   商云浅听到大夫人的话,心中却是猛然一跳。   一种更加不好的预感瞬间浮现。   大夫人看着商战,讪笑着快速解释,“当然,我并不是说老爷决策有错,只是,双方各执一词,短时间内,老爷也难以分辨真假。”   商战斜眼开口,“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本将军,放了商云浅?”   “当然不是。”   自始至终,大夫人并未看商云浅一眼,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回答,“只是觉得,眼下的证据有些稀薄,若要定罪,还需更充分的理由,因此,梦儿觉得,这件事情,是否可以等查清楚之后再定罪?”   看着商战真的认真思考,大夫人眼中划过一抹笑意,紧接着说道,“但是,云浅身为将军府子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深夜未归已犯了大忌,若是不处罚,恐怕,也是不行。”   懒懒妞儿 说:   谢谢左右小伙伴提醒的错别字,也谢谢墨染小仙女的花花,么么哒        第16章 互相试探   商战伸手揉着额头,这种事情,他本就不善于解决,沉声问道,“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先将云浅关入柴房反省,然后,派人调查云菲中毒之事。待一切清楚之后,再行发落。”   就这样,商云浅被关入柴房,或许是因为她只是个孩子,守卫只有一人。   商云浅很轻易的就溜了出去。   她分别去了三姨娘和商云菲的房间,之后,又轻巧的去了大夫人房内。   正巧,商云烟也在。   “母亲这一手用的倒是极妙。”   商云烟正在喝茶,小口浅酌,脸上,满是笑意,“既将商云浅关入柴房,又给了三姨娘和商云菲教训,当真是一举多得。”   得到商云烟的夸奖,大夫人也很是开心,“这还不是烟儿你聪明,关键时刻,给了我眼神,不然,我都忘了要上前说话。”   对此,商云烟不置可否,“只一眼,母亲便已知晓烟儿心意,我们母子,倒真是心灵相通。”   大夫人脸上笑意更浓,“烟儿,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商云烟一脸淡定,显然,后续的事情,她早已想好,“先让她在柴房里边饿几天吃点苦头,然后……”话锋一转,开口问道,“母亲,大夫可去商云菲院子里了?”   “已经安排去了,这会儿,该是到了。”   商云烟点头,仿似吃了定心丸,“想必,他的话,很快就会传入父亲耳中了。”   商云浅回到柴房没多久,三姨娘便扭着她那风情万种的腰肢款款而来,眉眼含笑的样子,一点也不似担心商云菲的样子。   看着周围的环境,三姨娘笑弯了腰,“二小姐,你也有今天。”   商云浅抬眸,淡漠的扫了她一眼。   并不在意商云浅是不是有所反应,三姨娘带来最新消息,她说,“城中最有声望的大夫已经来替菲菲看过了,确定是蓝灵草作祟无疑,二小姐,这一次,你逃不掉了。”   “三姨娘,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并无半点仇怨,你为何,要这般刁难于我?”   “若不是你伤害菲菲在先,我又何必争对你?二小姐,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话,倒是可以原封不动的送给三姨娘。”商云浅呼了一口气,“我知晓三姨娘本性不坏,也知晓你心中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奉劝姨娘,及时收手,对谁都好。”   三姨娘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   虽然很细微,却并未逃过商云浅的眼睛。   心中的猜测,越发坚定起来,“林珑跟三姨娘一样,都不是会说谎的人,今日你们这般联手对付我,只怕,不是你们的本意吧?”   三姨娘惊诧,她自以为一切都很完美,却没想到,商云浅,竟然……   她脸色泛白,“你,都知道些什么?”   商云浅坐在原地,神色淡淡,“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三姨娘大惊,挥手将身边的人赶出去之后,这才仔细打量起商云浅来。   商云浅毫不避讳,任由她打量。   可是片刻之后,三姨娘突然就大笑起来。   “二小姐,你,故意讹我吧。”        第17章 夜黑风高   商云浅眉眼轻抬,并未回话。    三姨娘笑意加深,弯腰凑近商云浅。   随着她的动作,胸口两片白花花的肉露在商云浅面前,身上,还带着商云浅闻不惯的香味,呛得她有些发怵。   “二小姐果真很聪明,可是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有些事情啊,不知道,可比知道要好。否则,死的快哦。”   “姨娘何必转移话题?你还未回答我,为何这般争对我呢。”   “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二小姐,你既然已经没了娘,又何必霸着嫡女身份,二夫人的位置,空了很久了。”   一句话,让商云浅脸色微微发白,她简直要被三姨娘气笑了,终是懒得周旋,“你以为,帮助她们除了我,你就能坐上二夫人的位置?商云菲,就能跟商云烟平起平坐,成为这将军府的嫡小姐?”   这话,显然说到三姨娘的痛处,她愤怒的直起腰身,“但是我知道,如果有你在,菲儿,就永远只是庶女。”   “且不说,父亲不可能二次册立二夫人,就目前来看,你就不怕事情结束之后,她们将事情全推到你身上,到时候……”   “不会的。”话未说完,便已经被三姨娘打断。   商云浅没在多话,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多说无益。   她的目的,本身也只是在三姨娘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这就足够了。   “姨娘若是没事,就走吧。”   三姨娘心绪不稳,自然不会在此多留。   她走之后,商云浅又开始闭目养神。   将所有的事情从脑海中过了一遍,事情的始末她已经清楚,可她总不能跑到商战面前,跟他说自己听到商云烟等人的谈话。   她正处于被关期间,也是这件事情的主角,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商战也不会信她。   手掌,被她蜷缩而起。   紧紧的握在一起。   入夜,商云浅再度钻出柴房,悄无声息的趴在商云菲房间周围守株待兔。   还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等待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一名中年人终于从商云菲院子出来。   商云浅活动筋骨,快速尾随。   终于在一处偏僻的位置将人拦截。   “李大夫,且慢。”   闻言,中年男子步伐微顿,腰间的手,不自觉的抽了出来,神色中,带着打量。   “不知这位姑娘叫我有何事?”   李大夫长得温和,眼中并无太多贪婪之色。   商云浅曾经也听说过他,医术高明,清心寡欲,是个口碑极好的人。   可,凡事都有例外。   收回打量的目光,商云浅漫不经心的开口,“李大夫这是刚从三小姐房中出来?”   李大夫微微一顿,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情绪,随即,小心翼翼询问,“不知姑娘是?”   像是没听到李大夫的话,商云浅径自说道,“闻言,李大夫为人善良,是世间少有的好人,如今,怎也帮着别人骗人了?”   李大夫脸上划过一抹异色,神情慌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18章 李大夫之死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欲跟商云浅多说。   商云浅并未阻挡,声音清澈,“李大夫,你可知道,你的一念之差,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困扰?你是大夫,应救人,怎么现在,竟也要杀人了吗?”   李大夫步伐踉跄,堪堪止住了脚,他转头,眼眶微红,声音沙哑,“我没有杀人。”   “没有?”商云浅冷笑,“若是没有,你这般心虚做什么?你可知道,你那翻说辞,会害死一条无辜的命?”   “不,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只是说出了事实。”   “你所谓的事实,就是教别人,怎样将蓝灵草弄在伤口上并且将气味长时间保存?”   李大夫怔住,他愣愣的看着商云浅,脸上的表情,正在快速转换。   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现在的骇然。   他抬手,青筋直冒,言语沧桑,“你怎会知道?”   蓝灵草味道清新宜人,但有个非常大的弊端,服用后一炷香之后,气味就会消散,除非,用特殊的方式,才能将气味保留。   商云菲病发是前天,大夫却是昨日才来。   早年,商云浅因爱护这株药材,特意查过许多资料。竟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本来,她也只是猜测,却没想到,三两句话,就让李大夫露出破绽。   看到他这个反应,商云浅知道,她猜对了。   她上前几步,轻声开口,“因为,我是商云浅,那株蓝灵草,是我的东西。”   李大夫眼中露出苦涩,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微微叹气,“抱歉了二小姐,我也是不得已为之。”   商云浅并未因他的话而惊讶,表情依旧淡漠,“抱歉就不必了,今日跟上来,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李大夫您这样的人,也做出这等伤人性命的事情来?”   李大夫叹气,将手插入背后的药箱,“事已至此,我便不多做隐瞒了,事实上,这些天来,我也……呃……”   话未曾说完,一柄匕首快速划过,商云浅堪堪避开,可,李大夫却并没有那么幸运。   “李大夫?”   商云浅快速上前,匕首很准,直接刺入李大夫喉咙。   李大夫的手,死死的抓着商云浅,眼睛,瞪得老大,但已没了气息。   中招了。   这几个字在脑海中闪现的时候,商云浅本该起身就跑。   可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也就是这么一晃的时间,商云浅和李大夫,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三姨娘尖锐的声音传来,“老爷您看,妾身说的没错吧,二小姐,真的跑出柴房,如今,竟还做出杀人灭口之事了。”   商云浅抬头,只见密密麻麻的家丁已经全部到位,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没有理会其他人,商云浅的目光只在三姨娘身上停留片刻,直接转向了商战,言之凿凿,“父亲,我是被陷害的。”   “若是陷害,匕首怎会在二小姐手中?您莫不是想说,你手上的血,是假的?这李大夫,也是诈死?”        第19章 九千岁来访   “事情真相如何,三姨娘不是比云浅更清楚吗?”   三姨娘不跟商云浅多费口舌,直接转身,瑟瑟发抖的躲在商战身后,娇滴滴的开口,“老爷,您看……”   商战气得发抖,“商云浅,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商云浅抿唇,此刻,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方才一时着急,她直接就跪下查看了,却没想到,一时疏忽,却成了对她最不利的证据。   目光,沿着围观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待看到姗姗来迟的大夫人和商云烟之后,商云浅已经了然。   必定是她们事先算计好的,不然,又怎会一个个的,都穿戴的如此整齐。   呵,真没想到,她一个小小孩子,居然值得她们这般费尽心机的算计。   商战已经大怒,此刻,再解释对她不利。   想罢,商云浅只说了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般嚣张的态度,再度让商战不悦,“来人啊,将这个孽子拖下去,听候发落。”   几个佣人立即上前,商云浅试图挣扎,却根本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管家突然急匆匆的跑来。   “老爷,出事了。”   商战越发烦躁,“又出什么事了?”   “外边,外边……来人了……”   商战伸手揉了眉心,不耐的摆手,“来个人就慌张成这样?这管家的位置,你倒是越坐越回去了。”   管家伸手抹去一把冷汗,“不是老奴见不得世面,实在是来人太过于……”   商战这才认真的朝管家看去,福伯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处事他再熟悉不过,若不是真的出了大事,不会这般着急。   当下,瞬间有了判断。   “来者,是谁?”   管家满脸焦急,这一次,倒是没有再大声说话,他微微躬身,对着商战耳语几句,随即,众人便看到商战瞬间变了的脸色。   “那还等什么,快请。”   商战回头,看着满院子的人,急声吩咐,“所有女眷快速回屋,下人全部退下。”   “老爷,那二小姐……”   着急中的商战被三姨娘扯了衣服,焦急摆手,不耐烦的扫了商云浅一眼,“你看着办。”然后又开始吩咐,“剩下几个人将这里清扫干净,其他所有人,都给我撤了……”   “大将军这般着急,是要忙着毁灭证据么?”   还未等商战的话说完,不速之客已然到场。   看见来人,不止商战,就连跪坐在地的商云浅都瞪大了双眼。   这是……   商战一愣,快速迎了上去,“大人说笑了,着急清理,是怕污浊之事儿脏了千岁大人的眼。”   来人,正是秦慕寒。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大人。   而说话的人,商云浅之前也曾见过,正是那位对秦慕寒寸步不离的侍卫,青衣卫的负责人,青玄。   “千岁大人都不怕,你急什么?”   同秦慕寒一样,青玄说话,也并未有半点阴柔之气。   商战不敢回话,只是低垂着头说是。   自始至终,态度恭敬。   空气,略微沉寂。   整个将军府大院,人影跌至,却无半点声响。   看着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众人,商战这才小心翼翼的询问,“不知千岁大人深刻到此,所为何事?”   懒懒妞儿 说:   宝宝们,你们的收藏是我最大的动力,收藏收藏走一个啦,么么哒        第20章 该打   秦慕寒从不跟任何官员走动,昔日,只要他出现之地,必定有大事。   因此,这般突兀的出现在将军府,着实让商战猜不透。   莫不是,将军府,还隐藏了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东西?   很快,这个可能便被商战排除。   他是将军府掌权者,将军府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也幸好,青玄并未故弄玄虚,直接开口,“方才从外边经过时,看到院子内灯火通明,吵闹不休,以为将军府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便进来看看。”   商战险些被噎死,他提心吊胆,暗自猜测了半天,竟没想到,秦慕寒的到来居然这般随意。   目光,微微抬起了一些,悄悄从青玄以及一直未曾打开过的轿辇中看去。   轿帘厚重而结实,里边的情况,并不能探及半分。   商战无奈,终是收了心思。   “今日府中出现些许小事儿,不曾想,竟惊扰到千岁大人,实在抱歉。”   青玄摆手,目光从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那个小脸上沾染了鲜血还有着些许狼狈的小身子上。   她就那么定定的跪在那里,背脊挺直,一张小脸上满是污垢,眼中,却半点怯意也无。   那样的眼神,在周围或阿谀或奉承的中,显得异常耀眼。   只是片刻,青玄便收回了目光,神色淡淡。   “可需要帮忙?”    “不不不,区区小事,怎敢劳烦大人。”   若按品阶来算,商战的官位远高于青玄,可因青玄身后是秦慕寒这尊大神,是以,连带着商战也对他恭敬起来。   他本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见皇帝的时候,都不曾觉得有这般的压迫感。   偏生每一次,只要见到秦慕寒,心中,无端就会涌现一股惧意。   青玄倒也不多做纠缠,淡淡点头,“如此,便算了。”   闻言,商战微微呼了一口气。   却在这时,青玄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跟我走。”   “嗯?”商战抬头,这才发现,青玄的目光并未看他。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商战瞳孔猛地一缩。   “大人,您说的是,她?”   心中,那股异样好似变得清晰起来。   难怪,千岁大人突然出现在将军府,原来,是这小蹄子惹事了。   “是,我们家大人找她有些事。”   心下骇然,却只能强行将心中的怒气压下,“不知孽子做了何事惹怒大人?”   “一些小事。”青玄微微皱眉,“怎么,我不能带走她?”   商战赶忙弯腰,“不不不,只是……”   “只是什么?”   “大人有所不知,实在是我这妹妹近日做了错事,父亲正在处罚,因而……”   这一次开口的,是早已按耐不住的商云烟。   说这话时,她将头垂得很低,眼中的兴奋也被她极力克制。   商云浅,你惹事的本事,还真让姐姐大开眼界呢。   若只是将军府的事情,父亲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或许会饶你一命。可是如今,你竟得罪了千岁大人。   哈哈,当真是老天爷都在助我。   “该打。”        第21章 言多必失   然,商云烟笑意还挂在脸上,突然就听到轿辇中传出一个极为低沉的声音。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说的是谁,脸上,已经火辣辣的捱了一巴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人愣住,一时间,整个大院,鸦雀无声。   商云烟捂住娇嫩的脸颊,眼中的泪水蓄势待发。   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   她仿似失去了言语,只瞪大了双眼愣愣的看着青玄。   “大人,可是小女做错了什么?”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被青玄一巴掌呼在脸上,商战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尽管青玄身后的靠山是秦慕寒,可……这里是将军府,他这般没头没脑的打了他的心肝,实在太不给他面子。   “怎么,将军有意见?”   商战瞪大了瞳孔,这个声音,是……秦慕寒?   方才他只注意到青玄的动作,竟忘了追究那句“该打”出自何方,如今冷静下来,这才惊觉,刚才的话,就是从轿辇中传出来的。   “不不不,怎么会。”商战吓得不轻,急忙解围,“只是……只是,小女说的话乃是事实,不知为何,会惹了千岁大人不快?”   “我做事,需要跟你交代?”   商战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满脸惶恐,“不不不,怎会,大人这是折煞老臣了。”   “既如此,那便带走吧。”   青玄立刻上前,看也不看委屈万分的商云烟,径自将商云浅带了过来。   看着浑身是血的商云浅,商战面露疑惑。   本以为商云浅是在哪儿得罪了秦慕寒。   可眼下,又像是带着一些维护。   这让他,实在有些难以坚定立场。   手足无措,说的大概就是他此刻的感觉。   商云浅放下李大夫,不着痕迹的将李大夫塞入她手中的东西藏进袖中,一路乖巧跟随,并未多言。   “等等。”   就在商云浅行至商战跟前时,商战再次开口。   青玄挑眉,没在说话,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商战讪笑,“云浅这孩子衣服都脏了,若是大人不着急,可否等下官将她带下去,洗漱一番在走?”不等青玄说话,商战接着说道,“听闻千岁大人最爱毛尖,今日,恰好得了一些,大人不妨留下品尝片刻?”   心思百转千回,虽不知道秦慕寒要带走商云浅做什么,但不管做什么,干干净净带走总是没错。   且,秦慕寒平日独来独往,油盐不进,若是趁机交好,对将军府日后,将会有着莫大的好处……   “将军这是在贿赂我?”淡漠的声音从厚重的帘子后传出,简单的话,好似带着巨大的怒气。   “呃……”商战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怎会,只是千岁大人第一次来我这将军府,怕招待不周……”   “照将军的意思,我倒成了那种以权谋私的人。”   “……”   商战算是明白了,今日,不管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索性,闭口不言。   见他终于消停了,秦慕寒稍感满意。   商战移动了身子,身子突然出现在商云浅身侧,用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语气命令,“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别惹事。”        第22章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不等商云浅有所反应,他已经完全退了回去,带领众人躬身将秦慕寒送走。   看着轿辇彻底消失在院子中之后,商战伸手抹了一下额头,这才发现,头上,早已汗水密布。    “爹爹。”商云烟终是哭了出来,“他打我。那个青玄居然打我。”商战回神,伸手在商云烟脸上仔细查看。   青玄是男人,下手极重,只是片刻,商云烟的脸便已肿起了一大片。   心中心疼,嘴上却警告着,“九千岁性格孤僻,下次若是遇到,能躲则躲。”   商云烟抿唇,满脸不甘,目光在周围的下人身上扫过,虽他们都低垂着头各自做事,可今天这脸,她算是丢尽了。   “爹爹……”   “今日之事儿,为父记下了,待找到机会,定会为你讨回来。”   闻言,商云烟虽依旧不满,却也知道目前只能如此,心中,对商云浅的恨又多了一分,“爹爹,二妹跟千岁大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战摇头,“不清楚,不过看来这件事情,需要好好查查。”   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他才不信事情真的如此巧合,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秦慕寒,竟会这般巧合的来到将军府?   到底是商云浅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还是这将军府,藏着什么连他都不知道的秘密?   想罢,商战立即让人下去调查。   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不能打将军府半点主意。   商云浅在青玄的引导下直接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一直抿唇不语。   她微微蹙眉,似是忘了跟前还有人一般。   她不说话,秦慕寒更不会主动开口。   就这样,一路沉默,直到千岁府。   “二小姐。”   青玄的声音,让商云浅瞬间回神,看着因为自己沾染了一地污渍的豪华轿子,商云浅略微尴尬。   “今日多谢大人解围,这些东西,我会洗干净。”   秦慕寒径自下了马车,鼻中轻哼一声算是回应,自始至终,他并未给过她半个眼神,就好像,她商云浅,只是他顺手捡回的小野猫一般。   商云浅站在原地,并不理解秦慕寒的意思。   秦慕寒这个反应,是接受了她的感谢,还是……让她洗毯子?或者,都是?   看着迷糊的商云浅,青玄忍不住开口提醒,“府中没有女子,二小姐暂且住在西边的厢房,若是有什么需要,可随时叫我。”   说完,青玄迈开步伐,跟随秦慕寒而去。   商云浅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   “二小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因秦慕寒的影响,青玄对女人也并没有多大好感。   此刻,被商云浅抓住衣袖,脸色并不是很好。   “很感激你们帮我解围,不过,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你们为何这个时候出现在将军府,又为何帮我吗?”   青玄愣了一下,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顺路。”   商云浅不死心,“那么,你们带我到这儿来,又是为何?”   不欲跟商云浅纠缠这些问题,青玄扫视了商云浅一圈,毫不客气的开口提醒。   “二小姐,大人并不喜欢血腥的味道,请你尽快清洗。”   懒懒妞儿 说:   谢谢沐墨雪宝宝的花花,么么哒,小可爱们在忍忍哈,最多一个星期就开始每日六千了,别走哦,等我,啦啦啦        第23章 洁癖   “好,我马上去,但这之前,能否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次,青玄直接选择无视,“待会儿会有人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千岁府可不是你们将军府,切记,不能随意走动。”   “是。”   没有得到回复,商云浅也是不恼,有些事情,想不通,便暂时不想。   因青玄之前警告过,商云浅并不敢在千岁府乱转,快速回了他们安排好的地方。   商云浅将袖子中的东西取出,仔细擦干上边的血迹,经过辨认之后,发现是一个荷包。   这个荷包呈绿色,上边,还绣着一朵极为妖艳的罂粟。   罂粟,罂粟!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想着想着,商云浅竟这般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醒来时,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服。   血迹已经完全干涸。   但血腥味还在。   商云浅找府中的下人要了衣服换上,又十分自觉的要求清洗马车。   管家拒绝无用,只得在一侧提醒着注意事项。   看着商云浅笨拙的样子,管家已经第无数次开口,“二小姐,您快放着别动了,剩下的,老奴来就行。”   商云浅哪里肯,她一直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自然不肯欠下更多的恩情。   如今这些事情,她虽然不能做好,但也是心意。   拉扯中,毯子“哗啦”一声,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管家都快哭了,一张老脸皱成一团。   “怎么办呐,这是大人亲自挑选的,平日里,我们都不敢触碰半分。”   管家的话,让商云浅稍显尴尬。   她发誓,她是真的想帮忙,只是……好似帮了倒忙。   “对不起啊,等大人回来,我亲自去请罪。”   管家微微叹息,秦慕寒有着非常严重的洁癖,平日里他的东西,都必须他亲自准备。   昨晚看见这位二小姐跟随大人一同下的马车,便以为是个例外。   因而,在她的再三要求下,这才冒着被秦慕寒责罚的可能,悄悄同意了。   却不想,一时心软,竟出这事。   “管家,您别着急,我看大人为人挺好的,就是快毯子而已,大人那么有钱,该不会计较才是。”   商云浅很是郁闷,她发誓,她刚才真的没用多少力气。   可那华贵无比的毯子到她手中就像根草似的,轻轻一拉就断了。   管家苦涩摆手,“不,二小姐您不懂……”   “那毯子是不是很贵重?您放心,若是大人怪罪下来,我一并承担就是。定不会让你为难。”   管家面露迟疑,继而摆手,“二小姐您还是去休息吧。”   有些事情,他又怎好跟这位小姐明言?   “对不起啊管家,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管家的声音,透着几许苍凉和谨慎。   甚至,还带着一些商云浅看不懂的悲伤。   商云浅试图帮忙,看到管家极为认真的表情,只得默默将手收回。   回房途中,听闻秦慕寒已经归来商云浅急忙跑了过去。   她决定了,不管那东西有多贵重,她定要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能连累管家。   懒懒妞儿 说:   今天开始两更了哈        第24章 二小姐可以随时来   “千岁大人也没那么可怕嘛。”   见过秦慕寒之后,商云浅嘀咕着离开。   因此,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青玄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大人,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如今,我们断然没有可能再去寻找一只千年白貂,二小姐将之弄坏,您怎能如此淡定?”   秦慕寒收回目光,商云浅的身影,已经半点也看不到了。   “无妨。”   “大人。”   “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大人……”   “派人尽快去寻,若实在没有,便罢了。”   “大人……”   听着青玄一直重复的话,秦慕寒只得开口,“有话直说。”   “大人,青玄自认有些事情不该问,可是有些话,青玄若是不说,心中,很是难受。”   秦慕寒从书房暗格中取出一封信,目光从信纸上一一扫过,目光,极为认真。   “那就说。”   “大人一直运筹帷幄,在此之前,您做的事情从未有过半点纰漏,大人也说过,我们身在云国,一切都应小心为上,断不能多管闲事,如今,为何对这位二小姐特殊对待?今日,她弄坏的是千年貂毛,若是日后,她做的事情,牵连到大人的性命,又该如何?”   秦慕寒并未回答,只是随手将手中信件递给了青玄。“你先看看这个。”   青玄目光从信纸上一一扫过,最终,变为错愕,“这,怎么会……”   午膳过后,商云浅准备出门,到门口时,被侍卫毫不留情的拦截了。   “没有大人吩咐,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府。”   商云浅皱眉,今日,她必须出去。   “怎么了?”   听到声音,商云浅立刻回头,正巧遇到有事外出的秦慕寒。   “大人,臣女……”   “要出去?”   “是。”   “为那件事情?”   商云浅眼睛一亮,立刻点头。   “待在这里,不好吗?”   听到这话,不止商云浅稍显呆愣,就连门口的侍卫都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他们,何时见过千岁大人这般表情,何时听过千岁大人说过这样的话。   目光,不由得在商云浅身上打量了几番。   随即,得出结论,这姑娘,不简单。   商云浅回神,“虽然在千岁府有您罩着,可身上的污名,一日不洗,便会一直围绕。”   秦慕寒几不可查的点头,“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商云浅没有立即回答,偏着脑袋想了片刻才摇头拒绝,“若是有需要,定会跟大人直言。”   “如此,去吧。”   不等商云浅回话,眼睛瞥了青玄一眼,青玄认命,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令牌递给商云浅,“二小姐,这是我们青衣卫的令牌,带着它,可到青衣门任何地点寻求帮助。”   商云浅急忙摆手,“不不不,之前大人的令牌还未归还,这个,断然不能接了。”   青玄看了一眼秦慕寒,见他已经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去,随即不由分说的将令牌粗暴的塞到商云浅手中,快速跟随秦慕寒离开。   商云浅愣愣的站在原地,两人已经走远,青玄的那句,“以后这千岁府,二小姐想来的话,可随时来。任何人不得阻拦。”        第25章 为你而来   商云浅被青玄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摇晃了一下脑袋,终究还是将令牌放进腰间仔细放好。   这东西,日后再找机会还回去吧。   沿着热闹的街道一路前行,倒是听到不少闲言碎语。   “听说了吗?将军府二小姐杀人了。”   “是吗?杀的谁?又为什么杀?”   “这事儿早就传遍了,你居然不知道?”   “这不是问你嘛,快说快说。”   “听说啊,一开始杀的是将军府的三小姐,杀人未遂,怕事情败露,竟又将治病的李大夫杀了。”   “你说的李大夫,可是那住在城西的再世华佗?”   “可不是嘛……”   “造孽哟,李大夫那么好的人……”   议论声渐行渐远,商云浅面色未变,这些事情,她一早就想到了。   这可是最好的打压机会,她的那位大姐,又怎会放过。   只是她没想到,这流言传播起来,居然这么疯狂。   思索片刻,商云浅改变了路线,转身朝城西走去。   李大夫在皇城颇具名气,要找过来并不困难。   商云浅到的时候,两个孩童正在院子里边玩耍,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他们,还不知道父亲已经不在了的事情。   一中年妇女站在院落中,目光看着两个孩子,仔细看去,并无焦距。   她脸色惨白,眼中神色哀伤。   一种从内心深处蔓延的悲伤贯彻整个身心,只是看着,便让人忍不住鼻子发酸。   商云浅微微叹息,抬脚走了进去。   听见动静,院子里的几人同时朝商云浅看来。   妇人起身,看着穿着打扮颇具贵气的商云浅,轻声询问,“这位小姐,您有事?”   商云浅微微点头,“实不相瞒,我是为李大夫而来。”   提及自己丈夫,妇人眼眶瞬间就红了。“抱歉,我家夫君不在,若是小姐需要看诊,还需另请他人。”   商云浅心中微疼,实在不想提及她的伤心事,可她并无它法。   她站在原地,踟蹰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妇人见状,挥手让孩子们先回屋去。   孩子不在,商云浅也觉得轻松了些许。   “我是商云浅。”   闻言,妇人猛地抬头,突然,她抡起一侧的扫帚朝商云浅打来。   “你个杀人犯,你还我夫君命来。”   商云浅站在原地没动,结实的捱了一下。   扫帚上的细枝划过她的脸颊,留下几个浅显的伤痕,有细密的血珠子顺着伤口溢出。   扫帚的重心,也直接砸在商云浅身上,瞬间让她单薄的小身板直接跪倒在地。   妇人虽没有武功,但全力的一击,还是让商云浅受了些伤。   “你,你怎么不躲?”   妇人微微一顿,她丈夫是大夫,她也耳濡目染,心地最是善良,此刻,看到商云浅受伤,心中愧疚涌现。   可,杀害丈夫的仇,也让她倔强的站在原地,硬是没有伸手搀扶。   她看着商云浅,神色莫名。   眼前这个眼神清明的小女孩,真的是外边传言中那位杀人不眨眼的人?   “李大夫的死,我也有责任,如果这样能够让你气消一些,我不介意。”   经过这一插曲,妇人稍微冷静了些,“我夫君他,真的死了?”   懒懒妞儿 说:   抱歉抱歉,昨天晚上宝宝太闹腾,忘记预发了        第26章 商云浅被打   商云浅微微一顿,之后,还是点了头。   “他当时就在我面前出的事儿,那匕首直接刺入他的脖颈,该是没救了。”   就算当时还有一口气,依照商云烟的性子,断然不会给他活着的机会。   只是后边的话,商云浅并未告知妇人。   无端让李大夫惨死,她不能让李大夫剩下的家人再出事。   “抱歉,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无端卷入这场浩劫中。”   得到确认,妇人眼中的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下,手中的扫帚也在同一时间掉在地上。   她身形踉跄,急剧后退,“外边的人都说他死了,可是我不信,我一直等他回来。”    “他从不会彻夜未归,昨天晚上,我就一直有不好的预感,我一直都知道,他定是出事了。”   “可是我不愿意相信呐,我不信那样的人,怎会真的死了。”   “二小姐,您为何要杀了他?我们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对他?”   “你可知道,我夫君他有多善良,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们为何还要住在这破院子里,这些,都是因为他心善啊。”   “他那样好的人,他连穷苦人家的药钱都不收,这样的人,怎会如此短命?”   “二小姐,你,怎么可以杀了他。没了他,我们娘三该怎么活啊。”   她的控诉,字字句句,都戳到商云浅的内心。   可是面对这些,她无能为力。   暗自捏住拳头,商云浅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变强,这样,才能不被人利用,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这样的悲剧,她不想再看到。   “对不起。”   “人都死了,对不起有什么用。”   妇人坐在石凳上,神情落幕。   哭完了之后,她似乎,也变了一些。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无疑会让你更难过,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可愿,陪我一起,找出杀害李大夫的真正凶手?”   妇人睫毛微颤,斜眼看来,“凶手不就是你吗?外边都传遍了。”   “我若说不是我,你可愿相信我,陪我一起为李大夫寻找真凶?”   商云浅目光清澈,她看着眼前的妇人,等待着她将情绪彻底冷静下来。   片刻之后,妇人的目光终于变得坚定,她暗自握住拳头,沉声问道,“要我怎么做?”   商云浅将怀中的荷包拿出,“你之前,可曾见过这荷包?”   妇人疑惑,“这是?”   “这是李大夫临死前交给我的东西,你想想看,记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闻言,妇人快速接过,这是她夫君留下最后的一点东西,不管是什么,她都觉得珍贵。   商云浅并未催促,她安静的等在一边。   趁妇人不注意,她悄无声息的活动了一下身子。   她刚刚重生没多久,之前又被关了柴房饿了肚子,体力大不如从前。   刚才那一下,还真有些承受不住。   脸上的血珠子已经结痂,有些疼,还有些痒。   三五条粗浅不一的伤痕像是要将她整张小脸都覆盖了。   商云浅伸手,试图碰一下脸颊上的伤口,正在这时,一侧的妇人突然开口。   “我想起来了。”        第27章 商云浅是九千岁的对食女   将军府。   商战坐在大厅之中,怒气冲冲。   关于商云菲中毒事件,随着李大夫之死以及商云浅被带走,他的本意是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   不曾想,竟还是走漏了风声。   “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随着他的询问,大厅内陷入一股死寂。   “都没人说话是吗?待我查出来,定要将之大卸八块。”   怨毒的声音,让大厅内的人微微变色。   许久之后,是刚刚痊愈出门的商云菲先开了口。   “爹爹,外面说的又没错,商云浅伤害我在先,杀害李大夫在后,这些,都是事实。要我说,您直接下令将商云浅那贱人抓回来处决了便是,这样,也能堵住悠悠众口不是?”   商战怒拍桌子,“你懂个屁。”   如今,整个皇城都在讨论这件事情,将军府,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   他苦心经营的名声,这下,算是彻底毁了。   大病初愈,被当众训斥,商云菲很是不甘,“父亲,您以前从不吼我,如今,为了护着那贱人,竟然……”   话未说完,在接触到商战那可怕的眼神之后,只得不甘心的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大厅之中,再次陷入沉寂。   许久之后,大夫人再度开口,“老爷,其实我觉得,云菲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商战眼睛瞪得像铜铃,“夫人,你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今,商云浅跟九千岁之间关系不明,贸然将商云浅抓回处决,若是惹恼了九千岁,届时,可不是名声尽毁这么简单。”   大夫人看似并未想到这一层,她愣了片刻,并未答话。   正在这时,一道温软的声音打破了众人大厅内的寂静。   “其实烟儿也觉得,三妹和母亲建议,未尝不可。”   “烟儿,怎么连你也……”   在商战眼中,商云烟出类拔萃,聪明绝顶,是以,她的话,他一般都会听上几分。   “爹爹,我们查了这么久,不也没查到半点关于商云浅和九千岁之间的牵扯么?爹爹实力如何,想必您比我们更清楚,是以,女儿觉得,我们是不是顾忌太多?”   商战微微蹙眉,也在商云烟说话之后冷静下来。   “九千岁深夜出现在将军府,这件事情,本就不寻常。”   “您也说过,九千岁这人做事向来不按常理,他会突然出现,或许真的只是意外?”   “就算是意外,他还是带走了商云浅。”   商云烟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水饮尽,不急不缓,“就算不肯承认,可商云浅的长相,连我都要逊色半分,若是被九千岁看上,也不是不无可能。”   商战大惊,“烟儿,那可是东厂,是太监……”   商云烟不以为意,“东厂又如何,太监又如何?大臣们每年给东厂的对食女还少么?”   闻言,商战眼中一丝情绪闪过,“所以烟儿你的意思是?”   “父亲何必着急,流言既然已经传出去了,此刻再去挽回已无多大意义,弄不好,还会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要我说,不如暂且放任不管。”   懒懒妞儿 说:   对食:古代专门用来伺候太监的女孩儿        第28章 摆谱   “眼下流言越演越烈,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岂不是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届时……”   “届时,不就好办了吗?”   商战拧眉,实在不解,“烟儿你的意思是?”   “二夫人刚刚去世没多久,眼下,就算有这流言,爹爹想要处置商云浅,也不得不考虑诸多因素,既如此,我们不妨多等上两日,待流言传到一定地步时,岂不是有了最好的理由?再者,两日的时间,也足够爹爹查清楚很多事情?”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商云浅和九千岁之间真的有关系,到时候,爹爹出手,是顺应民意,于情于理,对我们将军府,都无半点不好。就算他是九千岁,民意面前,他也不得不从。”   话毕,商云烟眼中闪过一抹狠毒。   那日的屈辱,她定要讨回来。   商云浅,秦慕寒。   你们,且给我等着。   位高权重又如何,权势滔天又如何,在民意面前,我看你又能如何?   在我商云烟眼中,你们,不过是一个太监一个下贱女罢了。   还能翻天不成。   “如此,倒不失为一个好对策。”大夫人开口,不动声色的将商云烟的情绪拉了回来。   商战思考半晌,也是下了决心,“虽然这样或许会得罪九千岁,可我将军府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岂容他任意妄为,此事,就按照烟儿的意思办。”   “老爷,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什么。”商云烟蹙眉,似是在思考这其中关键。   “爹爹不必慌张,商云浅这么快就回来,想必,跟九千岁之间……”   闻言,商战心也沉了许多,他重新坐下,“这个孽子,还敢回来,让她滚过来受罚。”   “老爷,恐怕……是不行了。”   “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等商战发话,商云菲率先问了出来。“一个小小的商云浅,你还不敢叫过来?难不成,要爹爹过去?”   想到门口的情况,管家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冷汗,“可能,真的需要老爷亲自出去了。”   商战一把将新的换上的茶杯摔碎,怒喝,“这个商云浅,她到底想干什么?”   “老爷,这一次,不但二小姐回来了,她还带了不少人,闹着说,势必要老爷给她一个交代。”   “反了反了,她这是要反了天不成。”   商战气得胡子都歪了,“劳资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先给我摆谱了。”   商云烟放下茶杯,不动声色说道,“只怕是二妹妹以为有九千岁撑腰,便不把爹爹放在眼里了,爹爹,既然九千岁来了,咱们得快些出去才是。”   看似劝慰的话,却硬是将商战那一点点理智彻底击溃,“她商云浅以为她是谁?我倒是要看看,在我这将军府,到底是九千岁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老爷,不必这般着急。”管家悄悄打量了一眼商云烟,这个大小姐,杀人诛心,倒是个聪明的。   “火都烧到眉毛上了,还说不急?”   “二小姐回来不假,要您给她做主也不假,可九千岁,并未一同前来。”   闻言,商战先是一愣,随即,简直是被气笑了,“那她还敢这般叫嚣?谁给她的胆子?她的眼中,还有我这个爹吗?”   懒懒妞儿 说:   宝宝们,这几天都是两更呐,如果感觉接不上的记得往上拉一下,回头看哈        第29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浩浩荡荡一大群人在距离前院不远时,便能听到商云浅清脆的声音。   “各位乡亲,今日请大家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我将军府最近的事情,也一度认为,我是杀人凶手,今日,还请大家一起,跟我一同见证清白。”   周围的声音此起彼伏,有附和的,有不屑的,也有不相信商云浅说辞的。   总之,那乌压压的人群,当真让刚刚到来的商战等人皱眉。   这个商云浅,她到底将这将军府当成什么了?   是戏耍班子么?   “商云浅,你在干什么?”   想到自己身为大将军如今竟要被这些贱民围观,商战瞬间发怒。   刚刚压制下去些许的火气,腾的一声,全都冲上了头顶。   “父亲何必这么大火气。”商云浅转身,巧笑嫣然,像是察觉不到商战的怒气一般说道,“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女儿蒙冤,也让将军府无端被卷入这流言中,影响重大,既如此,那今日,我们索性就公开处理此事,女儿相信,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待大家知道事情真相之后,断不会再做出诋毁将军府之事。”   商战眉心微跳,“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本来,商战因顾忌秦慕寒,他的本意是随便处罚一下便是,如今,商云浅带来这么多围观者,在商战看来,这简直就是自断后路。   当着众人,他就算想从轻处罚也断然不能。   “怎会不知?”商云浅笑道,“正是因为知晓事情的严重性,这才请大家过来做个见证,也好彻底洗清我身上的罪名以及大家对我的误会。怎么,父亲不想看到女儿沉冤得雪吗?”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商云浅,商云烟心中突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急忙开口,“人证物证俱在,二妹妹你对三妹下毒在先,杀害李大夫在后,还有什么好说的?”   商云浅并不着急反驳,目光,从商云烟身上扫过,只一眼,便让商云烟站立不稳。   那种不好的预感,再度袭来。   让她的心很是慌乱。   商战一甩手,直接命人搬了椅子上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商云烟开口阻止,“爹爹,您身份高贵,怎能任由二妹胡闹?况且,这是我们的家事,这般当着众人的面,岂不是丢了面子。”   商战心意已决,直接摆手,示意商云烟别再说话,“商云浅,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证明?”   商云菲幸灾乐祸,“商云浅,你这个害人精,我要是你,这种时候就该夹紧尾巴躲起来,找这么多人过来,是觉得自己还不够丢脸吗?”   这般说着,商云菲还伸手扯了一下三姨娘,试图让她配合。   侧目时,却发现三姨娘盯着人群中的一个人,脸色惨白。   “娘,你怎么了?”   商云菲的声音,让三姨娘微微回神,“没,没事。”   看着这一个个突然变换的脸色,商云浅只觉好笑。   “怎么,这还没开始呢,就开始怕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您说对吗,三姨娘?”   懒懒妞儿 说:   今天更三个章节哈,29,30,31        第30章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突然被点名,三姨娘坐下的身子有些不稳,差点摔倒在一侧。   她低垂着头,试图将情绪藏起来,“二小姐说什么?姨娘听不懂。”   商云浅也不恼,“我早说过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闻言,三姨娘身子颤抖了几下,突就想到那天,商云浅让她收手的那些话。   当时只觉好笑,可是现在,她突然有些后悔,若她当时收手,又会怎样?   “我……”   正欲开口,一侧的商云烟突然开口打断,“姨娘,你若是不舒服的话,跟爹爹说一声,先回去休息吧。”   商战侧头看了一眼,见三姨娘面色果然不好,直接吩咐,“来人,带三姨娘回去。”   商云浅似笑非笑,“等等。”   一句话,打断了不少人的幻想。   商云浅盯着三姨娘,一字一句,“三姨娘是当真不舒服,还是做贼心虚?”   商云菲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这个娘,甚至一度以三姨娘为耻。   可她也不是那种任由别人在她面前欺负三姨娘的人,瞬间炸毛,直接就冲了出去。   “商云浅,你瞎说什么呢?什么叫做贼心虚?你莫不是找不到证据,开始狗急跳墙了吧。”   商云浅一直看着三姨娘,连个余光都吝啬给商云菲,“三姨娘还是等等吧,事情很快就结束了。”   这么说完,不再理会商云菲的胡闹,直接对着商战开口,“父亲,蓝灵草确实是我的东西没错,三妹也确实是因为蓝灵草的出现引发伤口溃烂,可这件事情,不是女儿做的。”   商战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口说无凭。”   “当然。”商云浅浅笑,“女儿当然知道口说无凭,因此,我找到了证据。”   一语惊奇千层浪,围观的众人惊呼。   “看二小姐胸有成竹的样子,事情好似真的跟她无关。”   “倒是那个三姨娘,瞧着怎么心虚了?”   ……   周围的议论声,一点不剩的传入在场人的耳朵,商云浅微微勾唇,再看三姨娘,脸色,越发苍白。   她,快崩不住了。   “你有何证据?”   “李夫人。”商云浅转身,朝人群中叫了一声,随即,一个妇人缓步而来。   听到这个称呼,心中的想法已经被证实,三姨娘的脸色,瞬间惨白。   就在刚才,她还一度安慰自己没事。   一度想着,是她看错了。   可眼下的事实,却让她坐立难安,就连一直保持淡定的商云烟,在听到这个称呼之后,眼皮,都忍不住跳了几下。   “民妇叩见大将军,大夫人,各位小姐。”   “你是谁?”商云菲最耐不住性子,之前大病一场,将一切事情推在商云浅身上的她一度将商云浅恨上了,可是眼下,看着众人变换的脸色,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民妇,是已故李大夫之妻,陈氏。”    “李夫人?”商云菲皱眉不解,看着商云浅的目光中满是疑惑,“商云浅,你说的证据就是她?我可不记得,事出时,她在场。”   商云浅并不理会商云菲,她弯腰将李夫人扶起,“李夫人,你别怕,将你知道的说出来就好。”        第31章 杀人凶手来自将军府   李夫人点头,这才认真说道,“几天前,有个打扮稍显贵气的姑娘来找我夫君,可她并不是来看病的,当时,我有些好奇,便跟了上去……”   “担心被他们发现,我隔的有些远,只隐约看到那姑娘说了什么之后,我夫君脸色很是难看,并且接连摆手拒绝。”   “之后,那姑娘便接连跑了好几趟,不过都被我夫君赶出去了。”   “可是……四天前的中午,那个姑娘再次出现,并且,还带了不少人,凶神恶煞的就将前来看病的人都赶了出去,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之后,我夫君就跟他们离开了了,那天晚上,我夫君才回来……”   这般说着,李夫人将手中的荷包拿了出来,打开,一锭明晃晃的银子便浮现在众人眼前。   这种大份额的银子,绝对不是他们这样的家庭能够有的。   荷包刚刚出现,三姨娘脸色一片惨白,商云浅甚至看到商云烟不着痕迹的瞪了她一眼。   仿似再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三天前,夫君告诉我,他有件事情需要去做,临走前,他将银子给了我,说是让我带着孩子好好生活,之后,便一去不复返,再然后,我就听到他死了的消息……”   说到这儿,李夫人忍不住,终是哭了出来。   周围,再度传出议论声。   “害人不浅呐。”   “李大夫就是我们的活菩萨,还请大将军为李大夫讨回公道。”   说着,外边的民众,居然黑压压跪了一地,见状,三姨娘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商战烦躁不已,乍一听,李夫人并未说出些什么,可话里,又明显让人觉得,正是因为她口中那位打扮贵气的女子以李夫人跟两个孩子相要挟,逼迫李大夫做了什么……   至于做了什么,结合整件事情,不难猜到。   “来人,将三姨娘送回去休息。”   “且慢。”   “商云浅,我娘都晕过去了,你不让她回去找大夫,这般阻拦是想做什么?难不成,害我不成,现在,转害我娘了?”   听着商云菲的污蔑,商云浅脸色未变,“何必舍近求远?李夫人跟随李大夫二十几年,一身本事也得了李大夫真传,如今,不是正好看看么?”   商战并未犹豫,“那就看看吧。”   商云浅给了陈氏一个眼神,陈氏立即上前,仔细检查之后,猝不及防的在三姨娘人中上用力按去,三姨娘一个不防,疼得睁开了双眼。   “这位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   听到这话,三姨娘气得发抖。   将三姨娘的恼怒尽数看在眼里,商云浅抿唇一笑,“既然没事,何不将事情弄清楚在走?事关三妹,想必三姨娘也一定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害云菲不是吗?”   三姨娘装晕计划失败,如今,只能惨白着脸色点头。   “二小姐说的是。”   商战再度开口,“陈氏,本将军问你,那位姑娘,可是站在你身侧的这位?”   陈氏摇头。   “不是我身边这位小姐,但我夫君跟我说过,那位姑娘,来自将军府。”   懒懒妞儿 说:   好了宝宝们,谢谢大家还在,明天就上架了,希望大家能陪我到最后,之后的更新呢,每天最低六千,有时间会加更,明天上架,首更一万二,分两个章节,零点五分第一章,零点十分第二章,后天也是,之后的更新时间也基本不变,固定在零点十分左右,另外,再吼一句,记得加收藏投一下推荐票钻石啥的哈,都是免费的,不投第二天就失效啦,还犹豫啥,快给我啦        第32章 请记住,将军府的主人到底是谁   正在商战思索该怎么办之时,商云浅主动开口,“李夫人,若是那位姑娘再度出现在你面前,你可能认出?”   李夫人坚定点头,“自然。”   商战了然,“管家,将府中所有人都集合到这院子中来。”   很快,整个前院整齐到站着将军府的丫鬟。   一共,四十三名。   李夫人一个个从她们身上扫过,眼中,逐渐露出失望。   最后一个看过之后,她终是摇头。   商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此刻,便是有些生气了,“陈氏,刚才可是你说的,只要那姑娘出现,你一定认得,现在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李夫人吓得跪了下去,“民妇并未说谎,可那位姑娘,并未在其中。”   商云菲目光流转,突然,她看着管家询问,“府中丫鬟四十三人,如今,怎会站立如此整齐,是不是你漏叫了谁?”   闻言,管家一愣,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到底漏了谁。   商云菲一个个看去,突然大吼,“商云浅,你的婢女林珑呢?”   商云浅忍不住在心内狂笑,这个商云菲,简直神助攻。   她早就发现林珑不在,此刻,却洋装不知,“自那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商战皱眉,“可是那日寻死的婢女?”   管家连忙接话,“正是。”   “人呢?”   “老奴方才去丫鬟房的时候,并未看到那位姑娘……”   “管家,林珑姐姐受了伤,被姨娘,姨娘接到其他院子去了……”   正在这时,一个婢女小声开口。   “红莲,人呢?”   红莲一惊,刚忙回答,“妾身只是看那姑娘可怜,又一心为主,这才……”   商战伸手揉了眉心,以往他觉得三姨娘最深得他心,眼下,怎会这般不知轻重。   “我是问你人在哪里。”   三姨娘身子微颤,“妾身这就去叫她。”   刚刚迈开的步伐,再度被商云浅唤住,“姨娘怎么说也是将军府的主子,怎可亲自去叫一个婢女?”   三姨娘步伐踉跄,险些栽倒,商云浅再接再厉,“再者,姨娘身子不适,眼下,还是坐下休息的好。”   商战也觉得这话没错,侧头对管家吩咐,“你去。”   回头,再次看向商云浅,只觉得这个女儿,好似跟印象中稍有不同。   按理说,眼下的一切对她极为不利,可从她的反应上来看,似乎并不着急。   这中间,难道真有什么误会?   沉思间,商云菲的声音再度响起,“商云浅,这下我看你怎么办,林珑是你的婢女,若真的是她,你就死定了。”   “林珑是我的婢女不假,可她为谁做事,却不得而知。”   随即,商云浅转身,对着大夫人微微一笑,状似询问,“母亲,您说,女儿说的可对?”   突然被点名,大夫人手中的杯子直接飞了出去,茶水洒了一身,看上去,颇为狼狈。   心中,像吃了一只苍蝇,脸上,却只能揣着假笑,“母亲也很是好奇,为何你的婢女,能够得到三姨娘如此照顾。”   大夫人的话,让三姨娘很是错愕。   “夫人,您……”   话未出口,大夫人已经转头,不欲与她交流。   三姨娘坐在原位,手中的娟帕,却被死死的缠在一起,眼中,神色莫名。   很快,管家便将林珑带了过来。   她额头上还缠着纱布,看着满院子的人,最终,将目光落在商云浅身侧的李夫人身上。   眼波流转,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果然,就在她刚刚出现之时,李夫人便指着她开口,“是她,就是她,那天去我家的,就是她。我夫君说,这钱,也是她给的。”   林珑大惊,她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直接朝商云浅冲了过去,一下跪在商云浅身边,声泪俱下,“小姐,您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是大将军的嫡女,就算你杀了人,大将军也不会杀你的。”   “小姐,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絮絮叨叨的话,好似将一切真相都说了出来。   商云浅杀了人,但她是将军府嫡女,所以大将军不会杀她。   字字句句,看似前言不搭后语,却是在将商云浅朝死路上推。   见状,李夫人大惊,“二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出现在我家的人,竟真的是您的婢女?”   周围的指责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家都在口诛笔伐的说商云浅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商云浅,看吧,是你做的,终究是你做的,你逃不掉的。”   随即,商云菲转头,“爹爹,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您还不下令,将这小贱人抓起来。”   商战犹豫。   商云烟适时开口,温言相劝,“爹爹,眼下证据确凿,且大庭广众之下,若是不给李夫人一个交代,只怕是说不过去。”   大夫人也道,“是啊老爷,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您还犹豫什么?”   商战握拳,终于下定决心,“来人,将商云浅这孽障……”   “父亲,您又想将罪名安在女儿身上吗?”   “商云浅,事到如今,你还冥顽不灵?”   商战被气得不轻,他有心留商云浅一命,可这个孽子,竟然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他的计划,打断他的决定。   她就那么想死不成?   自始至终,商云浅一直保持着同样的神色,她转头看着外边的群众,“我请大家来,是做见证的,如今,事情还未弄清楚,怎么能随意定罪?”   “人证物证俱在,商云浅,就算你在怎么巧舌如簧,你也逃不掉的。”   “人证,物证?”商云浅越发觉得好笑,“商云菲,你说的人证是林珑,物证,是这荷包,还是那已经被毁掉的蓝灵草?”   “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在指责我之前,你还是先仔细看看,这荷包,到底是谁的吧。”   说完,商云浅将荷包一丢,直接入了商云菲的手,商云菲很是不耐烦,随意打开,可是……   当她看到那荷包上的刺绣后,立刻惊恐的睁大了双眼。   身子,不断后退,颇有些摇摇欲坠之感。   商战只是随意一扫,然后,同商云菲一般,猛地将眼睛瞪大。“管家,将那荷包拿过来。”   仔细查看,确定无疑。   商战一把将荷包砸在地上,红色的罂粟,在绿色的荷包上,显得尤为耀眼。   “红莲,竟然是你。”商云菲满脸不可置信,“娘,居然是你要害我?亏我之前还以为您真的是心地善良,因而才将林珑接过去照顾,却不曾想,我最信任的人,居然跟一个婢女联合起来害我。”   “娘,我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你怎么能害我?”   商云菲的指责,让原本就紧绷着的三姨娘泪流满面。   “老爷饶命。”眼看事情败露,林珑猛地下跪,“是三姨娘,是三姨娘吩咐奴婢做的,一切的事情,都是三姨娘指使的。”   三姨娘快速下跪,眼中,再无半点昔日的嚣张气焰。   “老爷,不是妾身,妾身冤枉……”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人错愕。   眼看二小姐就要遭殃,却没想到,只一个荷包,居然让林珑突就转换了证词?   再看那二小姐,一直保持同样的姿态,淡然处之,从开始到现在,事情百转千回,可她的情绪,竟无半点波动。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好似,早就看透了一切。   众人恍然觉得,这个二小姐,恐非池中物。   “到底怎么回事?林珑,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   在商战的威慑下,林珑吓得发抖,再也不敢隐瞒半分,“是三姨娘让奴婢偷了二小姐的蓝灵草,之后,又从李大夫那里获知蓝灵草的用法,继而引发三小姐身上的毒素。”   商战怒拍桌子,他倒是没想到,原来,杀人凶手,真的不是商云浅。   “本将军听闻李大夫为人刚正不阿,又怎会听你的话,跟你同流合污?”   “三姨娘让奴婢带人包围了李大夫家,之后,用李夫人和两个孩子的性命威胁李大夫,这才……”   “混账。”商战一掌将跟前的桌子拍碎,“我堂堂将军府,竟也做出这种以权谋私的事情来,林珑,你好大的胆子。”   林珑匍匐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奴婢自知有罪,可奴婢也只是一个下人,万事都要听从主子的话,奴婢,奴婢也实在没办法。”   “没办法?”商云浅冷笑,“没办法,你们就杀了李大夫?”   “对不起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杀害李大夫,也并非奴婢所能办到的。”   “那你倒是说说,李大夫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因为夫人觉得,李大夫的作用已经完成,留着他恐生事端,这才决定杀人灭口,刚好那天晚上小姐出来,正好可以将一切的事情都推到您身上……”   说这话的时候,林珑悄悄抬头扫了一眼大夫人,被大夫人瞪了一眼,吓得缩了回去,就连声音都小了几分。   “混账,都是些混账。红莲,本将军一直对你爱戴有加,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等毒妇。来人,将这两个人,一起拖下去,仗毙。”   “老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妾身并未要害死菲儿,妾身只是鬼迷心窍,想着利用菲儿的伤势除去二小姐。”   “除去云浅?”商战敏锐的抓住关键字,“为什么?”   惊觉失言,三姨娘面色微变,想要反悔已经来不及。   在商战犀利的目光中,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因为……我以为,若是没有了二小姐,或许,或许妾身就能成为这将军府的二夫人,这样的话,菲儿也不在是庶女……”   “胡闹。”   商战怒哼,“我商战这一生,只有一位二夫人,纵使她已经不在,可,我断然不会在立第二位。”   红莲脸上的后悔无比明显,早知如此,她当初真该听商云浅的话,适可而止。   可,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   她哭得梨花带雨,双手紧紧拽着商战的裙摆,“老爷,红儿知道错了,红儿错了。求您饶了红儿吧。”   “你们做了这等错事,我身为将军,怎能姑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一切,是你们该得的。”   商战一把推开三姨娘,“来人,拖下去,立刻实行。”   听到事情再无转寰,两人都吓得不轻。   “老爷,求您饶了奴婢吧,是大……”小姐两个字还未出口,林珑已经被商战一巴掌拍了出去,“混账,还敢狡辩。”   商云浅静静的看着,手中的拳头被她死死的握在一起。   她不甘心事情到此为止。   可商战对商云烟和大夫人的维护,她全都看在眼里。   大夫人身后是一大世家,商云烟是他最爱的女儿。   因此,他只能牺牲红莲。   这一巴掌,直接将林珑打晕,也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这件事情,该结束了。   他不想再扯出更多人。   “浅浅,之前都是父亲误会了你,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你放心,为父定会补偿你。”   说这话时,商战伸手按了商云浅瘦弱的小肩膀。   眼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心中,是彻骨的冰凉。   面上,却笑靥如花。   商云浅知道,这件事情,她只能到此为止,眼下,她还没有那个实力,去接收来自大夫人家族的报复。   商云浅退后一步,带着浓重的不干,对着商战跪了下去,“云浅,多谢父亲主持公道。”   看着商云浅如此识时务,商战终于松了一口气,朝管家瞥了一眼,后者立即上前组织人将昏倒的林珑和三姨娘拖了下去。   在三姨娘尖锐的求饶声中,商云菲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她眨巴着眼睛,猛地朝商战跑去,死死的拽住商战的衣袖,“父亲,求您看在女儿的份上,饶了娘吧。”   三姨娘低声抽泣,面带歉意。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初大夫人说了要如此办她不是没有犹豫,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如今,她舍弃了孩子,却也没能得到什么。   幸好,她的孩子,还愿意认她。   那她,断不能让她的菲儿受了委屈。   她挣脱侍卫的钳制,朝大夫人跪了下去。   因她的动作,大夫人被吓得脸色惨白,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什么。   “夫人,妾身自知过去有很多事情做的不对,也总是喜欢和您对着干,但是,菲儿是无辜的,若是今日,我命丧于此,还请夫人代我,好好照顾菲儿。”   大夫人突就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三姨娘是打算将所有的罪责都揽下了。   心中欢喜,面上也忍不住溢出一抹笑来,大夫人微微弯腰,亲切的将三姨娘扶了起来,“妹妹今日所做之事儿确实不对,但是祸不及菲儿,你放心去吧,菲儿,我定会照顾好。”    握在一起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稍稍用力,大夫人微笑着朝三姨娘靠近,像是姐妹情深要给个临别的拥抱,可事实上,却是警告,“你最好别再节外生枝,否则……”   “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倘若夫人食言,我就算化为厉鬼,也定要拉你陪葬。”   大夫人面色突变,一抹寒光从眼中闪现。   “放心吧。”   闻言,三姨娘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多谢夫人了。”   跟随下人离开的时候,她看向商云浅的目光极为复杂,可自始至终,她都没敢再看商云菲一眼。   那种决绝的样子,让商云菲很是心慌。   她的哭诉,她的求饶,在整个前厅,显得尤为刺耳。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围观的众人陆续散去。   渐渐的,大夫人,商云烟,以及商战都走了。   除却还在收拾残局的下人,整个前厅,突然变得空旷起来。   商云菲还跪在地上,背影,显得很是孤寂。   李大夫被将军府的下人随意挖个坑埋了。李夫人执意要将尸体带走。   对此,商战并未多说什么。   商云浅心存愧疚,便主动陪她一起将尸体挖了出来。   将一切的事情弄好之后,商云浅回府,这才看到依旧跪在原地的商云菲。   对于她,她并没有多少情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商云菲以往的种种,商云浅也实在喜欢不起来。   因此,面对商云菲如今的遭遇,商云浅也只是叹息一声转身就走。   “这下,你满意了吧。”   商云菲突然就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些许复杂。   商云浅不想搭理情绪失控的疯子,脚步并未停歇。   商云菲突就追了上来。“商云浅,我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商云浅微微摇头,依旧不曾停下。   身子,被商云菲一把拽住,此刻的商云菲,面色有些狰狞,“商云浅,你一直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你心里一定很开心吧?既然开心,那为什么不笑呢?装成这样给谁看?”   商云浅微微用力,错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眼神清冷,“你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冷嘲热讽,不如想想办法怎样将三姨娘的命保下来。”   商云菲微微一愣,“父亲都下了命令了,怎么保?你是故意戳我心窝吧。”   商云浅看了一眼天色,商战临走时吩咐仗毙傍晚执行。   商云菲不懂商战话里的意思,她却能猜到几分。   他终究,不舍得杀了三姨娘。   总的来说,三姨娘并未坏到要赔上一条命的地步。   既如此,她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不为得到她们的感激和报答,只为以后在这将军府中,能够少一个对她使绊子的人。   “父亲不是最疼爱你么,你去死缠烂打,总好过在这里当干尸。”   闻言,商云菲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希翼。   她转身就跑。   几步之后,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停下脚步,用依旧不是很好的语气对商云浅说道,“别指望我会感谢你。”   商云浅无所谓耸肩,“本来也没指望过。”随即,随意呢喃,“天色不早了呢。”   闻言,商云菲果然迈开脚步跑了起来,动作急切。   商云浅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商云菲,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嘛。   商云浅本想回房,心思一动,特意绕到了刑房那边。   刚到门口,便已听到里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   颇为瘆人。   看来她猜的没错,有些人担心中途出事,已经提前动手了。   “二小姐,刑房重地,不允许靠近,还请你先回去。”   二夫人还在的时候,众人对商云浅很是尊重。   二夫人不在了之后,商云浅的地位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特别是之前闹出的人命事件,更是让将军府从上到下人人唾弃。   可今日,商云浅的表现,足以改变众人对她的看法。   因而,守卫对商云浅的态度,也好了些许。   “若是我说,我非要进去呢?”   守卫面露迟疑,“还请二小姐不要为难我等。”   “罢了。”商云浅微微一笑,“不让进去的话,我便不去就是了。”   闻言,守卫明显松了一口气。   “多谢二小姐体谅。”   “体谅倒是谈不上,我只是很好奇,里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里边的叫声,鞭打声,在商云浅开口之后,瞬间小了许多。   很明显,里边的人做贼心虚。   商云浅见状,便不打算进去了,以免落人口舌。   “也,也没什么情况。”不清楚商云浅的心思,守卫自然不敢多说。   商云浅并未为难,转身就走,末了,她突然转头,看似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做守卫也不容易呢,不过,你们要时刻记着,这是谁的将军府,要清楚的知道,在这个将军府中,到底谁才是掌权者。”   侍卫脸色一白。   商云浅再接再厉,“有些人,得罪一下,顶多受点苦,可有些人,一旦发怒,便会尸骨无存。”   闻言,侍卫的脸色再度白了一分。   商云浅像是看不到一般,转身轻轻拍了侍卫的肩膀,因着身高,做这个动作时还微微踮起了脚尖,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她声线柔和,凑近侍卫耳边说了一句,“在做一些事情之前,要好好想想父亲说过的话。”   懒懒妞儿 说:   还有一更,么么哒        第33章 你还打算抱我多久   言毕,她便退了回去。   侍卫愣在原地,看着商云浅渐行渐远。   “傍晚执行,不得有误。”   商战当时说的话,再一次从侍卫脑海中划过。   侍卫微微一顿,整个人,如醍醐灌顶,突然就通透起来。   在商云浅看不到的地方,那名侍卫微微鞠躬,对着商云浅说了一句,“多谢二小姐提点。”   随即转身,朝刑房内部跑去。   商云浅也并不知道,今日她状似随意的行为,竟会为她日后,收获了一群无比衷心的下属。   商云浅简单休息了一下便又溜出了将军府,这件事情,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可她跟秦慕寒之间的事情,好似还没完。   秦慕寒那样的人,在她看来,是危险的。   若是可以,她并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今夜,她要将令牌还回去。   夜晚的街道很是热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商云浅忍不住放慢了步伐。   这是自重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轻松和惬意。   突然,腰间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商云浅侧身,刚巧看到一男孩正拼命朝人群中钻去。   嘴角溢出一抹兴味,商云浅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一路曲折。   终于,男孩在一处巷子中站定,回头看着牛皮糖一般的商云浅,脸色惨白。   因为跑了太久,他的胸脯还剧烈的起伏着。   “你,你还要追我多久?”   相较于他的狼狈,商云浅显得有些气定神闲。   “你什么时候将我的荷包还回来,我什么时候离开。”   男孩面色一紧,不自觉的将手中的荷包捏紧了一些,眼神闪烁,视线,却再也不敢跟商云浅对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商云浅突就上前,轻而易举将男孩困在两只臂膀中间。   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比商云浅矮上一些。   温热的气息从商云浅身上传出,男孩因商云浅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脸色微红,低声怒喝,“你,你恬不知耻。”   这话从一个小孩子口中说出,商云浅只觉好笑,“我的荷包呢?”   男孩皱眉,使劲儿将身子往后缩,可,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他避无可避,只能抬头怒视,“你,你离我远点,我已经说过了,我没见过你说的什么荷包。”   商云浅笑得灿烂,脸颊,一点点朝男孩凑进,带着玩味,“我不喜欢说谎话的孩子哦。”   男孩很是局促,而这一晃神中,袖中的荷包已被商云浅拿走。   掂量了荷包的重量,商云浅斜眼看着男孩,“这次就算了,若是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偷钱,定要将你移交官府。”   因为害怕,男孩身子抖了一下,眼睛一直盯着商云浅手中的荷包,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商云浅离开之后,男孩紧绷着的小脸终于出现一丝裂缝,他快步朝巷子深处跑去,接连拐了好几个弯之后,终于在一间破败的茅草屋前站定。   里边,隐约还能听到妇人剧烈的咳嗽声。   男孩没有进去,他跪在门外,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口中呢喃,“对不起,娘,是孩儿没用。”   “你偷我钱,就是因为这个?”   听到声音,男孩猛地朝后看去,不知何时,已经离开的商云浅再度出现在他身后。   男孩没有说话,倔强的将头垂下。眼角的泪珠,还清晰可见。   商云浅突觉心软,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一下男孩的枯草一般的头发,“不管怎么样,也不该偷盗,你是男子汉。”   男孩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若是可以,他也不想。   可母亲实在病得不行了。   之前的大夫说,若是再弄不到钱,他就放任不管了。   “你哪也别去,在这等我。”   商云浅的身子,灵巧的穿梭在黑暗中,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男孩收回目光,眼神闪烁,最终,却是听话的没动。    “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大夫从房内退了出来,对着商云浅说道。   “可有什么办法?”   “她本就病入膏肓,如今还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看着因为大夫的话而陷入沉默的男孩,商云浅突觉愧疚。   暗自责怪自己不该心软,想到男孩方才因为看到自己叫来大夫而神采奕奕的样子,她觉得很是愧疚。   她以为她是好心,如今看来,却是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这种感觉,比一开始就没有希望要更加难过吧。   “对不起。”商云浅抬手,抬起手想给男孩一点安慰,却终究不敢将手再次放到他的头上。   男孩摇头,抱着身子压抑的哭了起来。   经过这一插曲,商云浅已经没有去千岁府的心情,她给男孩留了些银子,直接回了将军府。   商云浅醒来时,便看到门口跪着的三姨娘和林珑。   看到她们还活着,商云浅并未觉得意外。   “你们这是做什么?”   “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商云浅淡淡挑眉,并未因她们身受重伤就过去搀扶。   林珑见状,眼中闪过悔恨,却不敢朝商云浅靠近,只能远远的跪在远处,“小姐,之前是奴婢错了,今后,奴婢绝对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   三姨娘不甘示弱,急忙开口,“之前鬼迷心窍做了对不起二小姐的事情,现在,妾身诚心悔过,还请二小姐既往不咎。”   商云浅扫了一眼一直站在远处往这边瞄的商云菲,“各取所需罢了,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妾身知道要二小姐现在就说原谅着实为难了一些,但不管怎样,还请二小姐接受我的感谢。”   “我并不记得帮过你们什么,因此,你们也不用刻意过来感谢我。”   “二小姐虽不承认,可您昨天的提点,我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   经历了生死,两人已经彻底看清楚一些事。   昨日那样的情况,那个承诺会给她们一切的大夫人和大小姐,在出事之后,一句话没有已让她们心寒。   事后,为了不牵连自身,她们竟罔顾商战的命令,让下人提前动手。   若不是商云浅及时赶到,那么,就算最终商战因商云菲的求饶心软放她们一马,她们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大难不死,只因商云浅的几句话。   她们不是真的傻子,自然清楚这其中关键。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两位都是聪明人,日后,可别犯糊涂了。”   两人急忙点头,看着三姨娘又要给商云浅磕头,远处的商云菲终是看不过去,跑了过来。   “娘,心意到了就好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目的达到,两人身子已是极限,自然不会再过多纠缠。听话的跟随商云菲离去。   自始至终,商云菲看着商云浅的目光,复杂不已。   正在这时,一丫鬟跑了过来,“二小姐,太子殿下来了,点名要见您,老爷让您梳洗打扮之后立刻去前厅。”   太子!   暮修染!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商云浅面上的淡定瞬间消失不见,手中的茶杯,也因慌乱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前世发生的一切,一幕幕的,不断在商云浅心中浮现。   “浅浅,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   “浅浅,今生得你相伴,是我最大的幸运。”   “暮修染。”   咬牙切齿的念出这个名字,商云浅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她拳头紧握,手上青筋鼓动。   商云浅到的时候,商战不知道跟暮修染说了什么,两人正捧腹大笑。   那笑声,传入商云浅的耳中,只觉得无比刺耳。   “浅浅,你来了?”   看到商云浅,暮修染显得很是开心,竟不顾太子身份,直接朝商云浅走来。   在他手即将碰到她时,商云浅连忙行礼,不着痕迹的将他的手避开,“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   没有拉到,暮修染也不恼,“说起来,我们也是见过好几次的人了,浅浅怎还这般生疏?”   不等商云浅开口,暮修染接着说道,“云浅比本宫小,以后,本宫就唤你浅浅妹妹如何?”   听到这话,商云浅脑海中突兀的浮现出一个画面,娇俏的少女追在暮修染身后,一口一句,“太子哥哥,你等等我……”   “浅浅,你快来呀。”   勾唇,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商云浅退开几步,直接转移话题,“不知太子殿下找臣女,所为何事?”   暮修染微微一愣,眼睛眯了一些。   他所接触的那些人,每一个见到他都是一副阿谀奉承的样子,唯独这个商云浅,自第一次见到便是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若不是心机深沉,那就真是个特别的。   仔细望去,少女就这么站在哪里,眼神淡漠无波,眼中一片清明,跟心机深沉这个词,好似半点不着边。   想罢,暮修染只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不过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而已,身为将军府嫡女,平日里受尽宠爱,她,不曾经历过尔虞我诈,哪来的心机?   随即,微微摇头,只觉得自己误会了商云浅。   “听闻浅浅昨日大放异彩,着实让人好奇,便亲自过来瞧瞧。”   商云浅神色微变,这一世,她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不曾想,还是这么快就吸引暮修染的注意。   很快,商云浅便已经释然。   总归迟早是要对上的,早一点,亦或者晚一点,并无区别。   “凑巧罢了,算不得什么。”   说话时,商云浅终于将头抬了起来。   突然,暮修染神色微变,猛地朝商云浅走去。   商云浅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连连退后几步。   脸颊,再一次与暮修染的手指错开。   指尖触碰到的地方,仿似还带着凉薄的气息。   暮修染收回落空的手,看着对自己这般防备的商云浅,觉得有些好笑,“浅浅,别这么紧张,本宫只是见你受伤,想看看伤势如何。”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浅浅……”   “殿下还是叫臣女商云浅吧,臣女不习惯被不熟悉的人叫的这般亲切。”   见暮修染尴尬,商战开口解围,眼中,带着指责。   “云浅,怎么跟殿下说话的?”   商云浅抿唇不语,这是她的底线,她不会退让。   浅浅啊,太子哥哥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无妨。”暮修染摆手,微笑着对商战说道,“浅……二小姐既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那便不这么称呼便是,将军也不必为此为难于她。”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瓶子,“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对于外伤疗效很好,如今,就赐给二小姐了。”   商云浅皱眉,本能拒绝,“不必。”   “虽然二小姐年纪方小,但容貌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二小姐还是莫要推辞了罢?”   话语中,已经带了淡淡的威胁,纵使商云浅心中不愿,却还是伸手接过,“如此,便多谢太子殿下。”   商战看着暮修染,心中闪过一丝算计。   太子早就起了拢络的心思,而他,也早有这样的想法,若是能借机……   想到这儿,脑海中突然想到另外一张娇俏的脸,商战便立刻打消了让商云浅和暮修染走太近的想法。   然,事情总是这么事与愿违,暮修染突然的话,还是让正在打如意算盘的商战略微失神。   “恰逢乞巧节,若是二小姐有时间的话,不妨陪本宫出去走走?”   太子邀请,商云浅想要拒绝也是不行。   “还请殿下稍等片刻,臣女先回房换件衣服。”临走时,随意扫了一眼,见暮修染身上穿着的是太子朝服。   忍不住说了一句,“乞巧节向来热闹,殿下若是不想被人当猴看,建议也换一身。”   商战嘴角抽搐,刚想指责几句,眼前的商云浅已没了踪影。   无奈,只得对暮修染致歉,“小女平日被宠坏了,骄纵惯了,失了礼数,还请殿下莫怪。”   得到商云浅的首肯,暮修染心情大好,又怎会在这种事情上计较,“本宫倒是觉得二小姐所言有理,劳烦将军给本宫备身合适的衣服可好?”   “老臣这就去办。”   商云浅回屋之后,见到守在门口的林珑,随手将手中的白玉瓶给了她。   “小姐,这是……”   “金疮药。”   林珑自小在将军府长大,好东西见过很多。   这白玉瓶,一看就是上等东西,自然不敢接。   “小姐,这……”   “给你,你就拿着。”   之后,随便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服便快速离开。   因此,她也不会知道,在她离开之后,之前随她一起去前厅的婢女便无比羡慕的看着林珑,“姐姐真是好福气,这可是太子殿下刚刚给小姐的,据说是御赐之物,小姐居然舍得给了你。”   一句话,让林珑心思复杂不已。   她跟商云浅之间,本该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却被她的贪婪生生破坏。   她效忠的人,在危及自身时,抛弃了她。   她背弃的人,在关键时救了她。   林珑握紧手中的白玉瓶,暗自下了决定。   从今往后,对于商云浅,她誓死效忠。   对于暮修染,尽管她现在万般不想看到,却也不能得罪。   还好。   那个老狐狸没让她失望。   果真叫了商云烟一路随行。   商云浅一早便知,商云烟对暮修染有意。   也早就知道,商战苦心栽培,为的,就是让商云烟成为能够与暮修染相配的人。   商云烟,是商战暗中培养的太子妃,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人。   如此好机会,他们怎会放过。   不过,也幸得他们有这样的心思,才不至于让商云浅和暮修染独自相处。   孤男寡女,商云浅实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直接动刀抹了暮修染的脖子。   “父亲说,二妹妹生性胆小,平日也很少出门,因而让姐姐一路陪同,二妹妹不会生气吧?”   话未说完,便被商云浅打断,“如此最好不过,妹妹在此先行谢过姐姐了。”   看着商云浅脸上不似有假的笑容,商云烟愣了片刻。   原本,她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只要商云浅说不愿意,她一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却不曾想,商云浅压根不在意,这让她满腔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十分的难受。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   暮修染这才缓步而来。   此刻的他,一身白袍,头发被高高束起,手中的琉璃折扇,衬得他越发风流倜傥。   只一眼,商云烟眼中的爱慕便是再也忍不住。   商云浅随意扫了一眼便转移目光。   将两女的神色尽收眼底,暮修染笑得很是和煦,“没想到大小姐也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商云烟笑得娇俏,“父亲担心妹妹太小对殿下照顾不周,因而让烟儿一同随行,只是不知,烟儿的不请自来,可会扫了殿下您的兴致?”   暮修染眼眸微挑,笑意不减,“怎会?能有大小姐这等美人随行,是本宫的福分。”   一句话,惹得商云烟红了脸颊。   嗔怪道,“殿下……”   暮修染已收回了眼神,“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要不然,可要错过好些新鲜事儿了。”   随即,他上了另外的马车,车帘放下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暮修染虽消减了随从,可大户人家出门,依旧声势浩大。   好在今日人多热闹,倒也没有引起围观。   行至街头时,马车便再也难以前行,几人只能步行。   三人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打扮又十分贵气,刚刚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种羡慕的眼神,让商云浅很是不喜。   “殿下经常出来么?”   似是为了不冷场,商云烟主动开口。   暮修染看似脾气很好,一直保持温和的笑容。   商云烟一直急于表现自己,主动走在中间,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平时公务繁忙,怎会有时间出来。”   “殿下忧国忧民,当真是百姓之福。”   “这都是本宫分内之事。”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商云浅忍不住朝两人看去。   今日的商云烟精心打扮过,模样出众。   加之她精于打扮,看上去更为出挑。   跟暮修染站在一起,倒是一对璧人。   商云浅眼睛突然有些湿润,那些她拼命想要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的记忆不受控制的朝她脑海中袭来。   “二妹妹,你一个人在宫中寂寞,殿下让我来陪你。”   “商云浅,只要你交出兵符,便可饶你不死。”   记忆猛地扎进脑海,猝不及防,来势汹涌。   “殿下,下边有花灯,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身侧,商云烟的声音和过往逐渐重合,商云浅眯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勉强分辨出到底谁是谁。   暮修染转身,看着两人,目光烁烁,“早就听闻将军府的几位小姐才华横溢,大小姐年方十五,却早已声名远播,二小姐之前的表现,也是有勇有谋,。”   如此说着,暮修染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既如此,不如两位比试一下如何?”   商云浅摇晃了一下脑袋,努力将两人的对话听进去。   身侧的商云烟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怎么个比法?”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商云烟很满意暮修染的安排。   自小,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倒是商云浅,虽然前日的表现让她诧异,但是,放养的孩子,终究上不得台面。   恰逢这个机会,她定要暮修染明白,到底谁才是适合他的人。   暮修染看着台阶下不远处的一个猜灯谜摊,“就那家店铺吧,同样的时间,同时开始,谁先猜出十题为胜如何?”   商云烟满是期待,“就听殿下的。”   随即,商云浅只觉身子被人拉了一下,商云烟的声音再度响起,“二妹妹,你也很想试试吧?”   鼻尖传来刺鼻的胭脂味,商云浅忍不住将手挣开。   头,越来越昏沉,眼前的景象也变得虚无起来,“我自己走。”   她使劲儿摇晃着脑袋,试图让自己尽快清醒,却不曾想,刚好到了下楼梯的地方,她一个不防,竟直接踩空了掉了下去。   “二小姐小心。”   “二妹妹。”   惊呼声不断从耳畔响起。   就在商云浅以为自己必摔之时,一道白影闪过。   几个旋转间,身子被人稳稳接住。   鼻尖,传来陌生的气息。   带着淡淡的体香。   腰间的温热,让商云浅混沌的大脑瞬间恢复几许清明。   她眨巴着双眼,隐约还能听到周围的抽气声。   抬眼,从上方看去。   是一张陌生的脸。   男子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姑娘,你还打算这样抱着我多久?”   懒懒妞儿 说:   二更完毕,谢谢订阅,笔芯        第34章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闻言,商云浅那仅剩的一点混沌感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她猛地从男子怀中站起,这个时候,商云烟和暮修染也到了跟前。   暮修染眼神担忧,“二小姐你没事吧?”看到商云浅摇头之后,便又将目光看向一侧的男子。   “你是谁?”   闻言,商云浅也朝男子看去。   男子长相妖艳,容貌比暮修染还要美上许多。   再加上他一袭大红色长袍加身,更是让他凭添了几分妩媚。   手中的折扇缓慢的扇着,眸光若隐若现,那双妖治的桃花眼好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掉了进去。   “萍水相逢,不问出处。”   言罢,他看了商云浅一眼,突就凑近了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说了句,“二小姐,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便在众人的目光中,转身朝人群中走去。   “哎,我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呢。   商云浅的声音,被周围鼎沸的声音瞬间淹没,她想追着男子而去,但,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   两人之间,很快被拉开了距离。   手臂,突然被人抓住,商云浅回头,发现抓着她的人,是暮修染。   没有追到人的懊恼被她快速压制,暮修染的声音清晰的映入她的耳朵。   “他既然已经说了是萍水相逢,便说明以后不会再有交集,二小姐何必再追?”   商云浅蹙眉,见红衣男子已经彻底不见了踪影,只好作罢。   她有预感,他们之间,如他所说,一定会再见。   仔细整理了思绪,这才发现,在她的印象中,都没有关于红衣男子的任何信息。   “怎么了?莫不是,二小姐因方才那人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了?”   对于暮修染,商云浅实在喜欢不起来。   “别人救了我,我总该说声谢谢。”   暮修染眸光灼灼,带着强烈的试探,“那人长得极为特别,本宫还以为,二小姐也被吸引了。”   本想说没有,但是接触到暮修染的眼神之后,商云浅突就改变了想法。   “方才那人真的是云浅见过最好看的人,能被他吸引,不也正常?”   暮修染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住一般,嘴角抽动几下,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目光深深的朝商云浅望去。   传闻,果真不可信。   虽跟商云浅接触不多,但是每一次,这个女孩给他的感觉都很不一般。   牙尖嘴利。   聪明伶俐。   这些,大概都是她的代名词。   虽然每一次,他都会被商云浅几句话噎得不行,但是不可否认,商云浅给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二妹可是认识刚才那位公子?”   被冷落许久的商云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商云浅并未回答,看着浅笑嫣然的商云烟,她可以确定。   她是故意的。   明明刚才的对话她都已经听到,却还是故意提及,为的,只怕是……   “看二妹妹这个眼神,是不认识么?真是抱歉,方才看你们抱……啊,不,救人,是救人的动作那般熟练,姐姐还以为妹妹早就认识那位公子了呢。”   “姐姐对我的事情不是都很清楚吗?怎么,那位公子是不是跟我熟识,姐姐会不知道?”   “额……妹妹说的哪里话,你的私生活怎样,姐姐又怎会知道,毕竟……你经常不在府中,我……”   这话说的断断续续,但商云浅已经注意到,暮修染的脸色果真差了很多。   “我经常出府姐姐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姐姐派人跟踪我?”   商云浅是想跟暮修染保持距离,可她也并不想让商云烟好过。   她的那点小心思,商云浅早已清楚。   如今怼起来,倒是毫无压力。   听到商云浅这话,商云烟脸色惨白了许多,她深深的看着商云浅,总觉得自己之前太小看了她。   “好了,灯谜马上就要开始了,二位,我们先过去吧。”   说罢,暮修染已率先走了过去。   商云烟快步跟上。   眼珠子转了几下,商云浅的步伐慢慢朝后边退去。   之后,借着人潮,快速消失在原地。   待暮修染发现时,她早已不知去向。   暮修染微微一愣,随即微微摇头。   这个商云浅,果真很不喜欢他呐。   只是她这般着急离开,是为了寻找方才那红衣男子么?   “殿下,妹妹不在,我们是否要回去了?”   心中暗喜,面上却装着大度的样子。   “不必,既然二小姐不在,那本宫来,还请大小姐,不吝赐教。”   惊喜,逐渐扩大,商云烟只觉心中小鹿乱撞。   因着这个插曲,心中对商云浅的埋怨居然无端少了许多。   将她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看在眼中,暮修染眼波流转,抬手拨开人群,亲自护着商云烟朝灯谜摊前走去。   商云浅一路疾行,直到确定暮修染等人找不到她之后,这才放慢了步伐。   周围很是热闹,稀奇的小玩意儿也多不胜数。   商云浅左跑右看,心中,正在为自己的明智之举窃喜。   得,你们不是喜欢双宿双飞么,本小姐成全你们便是。   我的好姐姐,你可千万别辜负我的心意才是。   这般想着,心情越是好了起来。   商云浅就这样蹦蹦跳跳的在集市上逛了起来。   走着走着,竟走到了一处浪漫之地。   这里,是一片空地。   正中间的位置有一颗巨大的树。   此刻,上边密密麻麻的挂着许多的许愿卡。   大树长得郁郁葱葱,护城河的水在它周围环绕,里边,是密密麻麻各色各样的花灯。   月光倾斜而下,水中,岸边,灯火摇曳。   一片祥和,带着诚挚的祝福。   商云浅忍不住看痴了。   “姑娘,你也是来求姻缘的吗?”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商云浅回神,“姻缘?”   “可不是,这是姻缘树,可灵验了,传说只要对着她许下愿望,并将许愿卡挂在上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会是你一生的伴侣。”   寓意是好的,可商云浅不信。   她的命,由她不由天。   她的夫君,她自己选。   “姑娘,去试试?”   商云浅回头,便看到说话的老人举着一张许愿卡递给了她,“只要三文钱。”   看她长得和善,年纪也大,商云浅没拒绝。   她给了三文钱,从老人手中接过许愿卡,命定恋人什么的,她是不信的。   可,她心中有要保护的人。   既然遇到了,就顺带许个愿好了。   提笔,将心中所想写下。   愿:我爱之人,一生健康无波折。   将许愿卡小心翼翼折好,商云浅沿着石桥走了过去。   她要将许愿卡挂到许愿树上去。   挂好之后,她学着周围的人闭上了眼睛,“余生只愿,大仇得报,娘亲一生平安。”   将一切弄好之后,商云浅转身欲走,却在转身的瞬间,眼睛错愕的瞪得老大。   桥对面,是正从轿辇中走出的,秦慕寒。   想到老人刚才的话,商云浅有些哭笑不得。   也暗自庆幸,幸好她的愿望跟恋人无关,否则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太监,她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别扭。   摸了一把腰间,令牌并未带在身上。   微微叹息,商云浅转身就走。   再一次,她被人叫住。   “商云浅。”   这个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只是那穿透力,让商云浅微微一愣。   抬头望去,见秦慕寒看着她的方向,只得抬脚朝他的位置走去。   九千岁的大名实在如雷贯耳。   他所乘坐的轿辇又是专门定制。   所以,即使周围的女人因他出尘的容貌而失神,却并未有人敢靠近。   他就站在那里,一袭黑衣。   他好似全身带着气场,将周围的人完好的跟他隔离。   一米之内,除去青玄,半个人影也无。   见状,商云浅微微撇嘴。   这个秦慕寒。   明明是个太监,怎么身上的气场,却偏生比暮修染那个太子还要强势许多。   他双手背在身后,因周围人越来越多,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快一点。”   他看着商云浅的方向,好似他的眼中只有他一人。   这种认知,让商云浅前行的步伐有些迟缓。   再看周围不断朝自己投射而来的目光,商云浅顿觉压力巨大。   突然,就在商云浅距离暮修染还有十米之余时,商云浅身形一拐,快速朝一侧跑去。   见状,秦暮寒面色微变,随即,在青玄满脸错愕中,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商云浅小巧的身子快速在人群中穿梭,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让一下,让一下,麻烦大家让一下。”   可是,拥挤的人群突然就变得空旷起来,她被一睹人墙拦截。商云浅步伐微顿,皱眉转弯,那堵人墙接踵而至。   如此反复了好几下,商云浅终是察觉到不对劲,猛地抬头望去。   秦慕寒,已在眼前。   好巧不巧的,将她拦截的人,就是他。   她有些颓败,随即尴尬微笑,“好巧啊,大人你也来许愿?”   秦慕寒嘴角微扯,转瞬,人已经到了她跟前。   “好巧?”   居高临下,又靠得这样近,商云浅心脏微颤,无奈,只得退后一步,讪笑着,“是啊是啊,竟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碰到大人。”   随即,不等秦慕寒开口,再度说道,“那个,今晚的花灯很漂亮,大人慢慢看,臣女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   身子还未曾迈开半步,已被秦慕寒拎住,“怎么,又想跑?”   被他拎住后衣领,商云浅的小身子在半空中蹬了几下,颇为好笑,“跑,怎么会呢?臣女是真的还有事。”   “刚才叫你,没听见?”   糟糕,秦慕寒这是要跟她杠上了。   商云浅扯唇,试图绽放一个讨好的笑容来,奈何被秦慕寒拎着,除了瞎蹬腿,她什么也做不了。   “大人,您,能否先将臣女放下?”   这种“亲密”接触,实在让商云浅不喜,周围那些错愕的眼神,也让她有些难堪。   总归是个女孩子,这样也太没面子了些。   “还跑吗?”   “不不不,怎么会跑呢?若是臣女一早就知道大人在叫臣女,臣女肯定屁颠屁颠就凑上来了。”   秦慕寒嘴角一咧,这都是什么形容词?   她当她是狗么?   “记住你说的话。”   在商云浅再三保证下,秦慕寒终于将商云浅放下。   脚踩在地上,踏实感油然而生。   “大人,您叫臣女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慕寒扫视一眼周围,抬脚朝轿辇走去。   这一次,商云浅不敢怠慢,急忙跟了上去。   “天呐,是我眼花了吗?刚才那,真的是千岁大人?”   “这姑娘是谁?怎会得到千岁大人如此对待?”   “快看快看,她进了千岁大人的轿辇。”   “最可怕的是,千岁大人竟未反对?”   随即,周围变得无比安静。   外传千岁大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凡事靠近他三尺内的人皆成了刀下亡魂。   众人的目光,再度落在刚刚钻入马车的少女身上。   从外形上看,虽倾国倾城,却还是个孩子。   莫不是,那孩子,是千岁大人收养的?   众人脑补结束,直觉这就是真相。   待马车渐行渐远之后,流言,随之而起。   什么千岁大人外表狠辣,内心温柔,对收养的孩子百般纵容。   诸如此类。   因而,在许多天之后,商云浅听到这个消息并且意外得知这个被千岁大人“宠爱有加”的人说的是她之后,表情颇为精彩。   某处高台阁楼,一袭红色身影妖娆而至。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妖治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公子,还要追上去吗?”   “不必。”   “公子接下来有何安排?”   “让你联系的人,可联系好了?何时见面?”   “明日午时。”   马车,终于在一个转弯后消失不见。   红衣男子将身子探出了一些,面露不舍。   “公子,您……不去见见二小姐吗?”   “她不需要我。”   “可您,找了她十几年。”   “无妨。”   对话,至此结束,红衣男子转身,终是入了客栈,身后,传来老者的惋惜声。   上了马车,秦慕寒再度恢复之前的淡漠。   商云浅几次试图开口,待接触到他那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之后,只得默默闭嘴。   并且,将身子悄无声息的朝门口移动着。   就在商云浅退居车门时,秦慕寒终于开口。   “你是想坐到外边去?”   商云浅讪笑,“门口凉快。”   “不如你跟青玄换一下,你去赶车,他进来?”   商云浅立即点头,“好……”啊字还没出口,在秦慕寒眯起的眼睛中,商云浅硬生生改了口,“不必了,赶车是男人做的事儿,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在里边待着就好。”   “娇滴滴?你确定?”   闻言,商云浅表示不满,“虽然跟大姐那样的人比起来确实不算娇滴滴,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孩子。关于这一点,千岁大人不会否认吧?”   秦慕寒扫视着商云浅,在商云浅全身不自在之时。突然说了句,“是不是女人,要试过才知道。”   商云浅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紧张到微微颤抖,她将身子朝角落里边缩了一缩,确定再也缩不了之后,才满眼戒备的开口询问,“试?千岁大人怎么试?”   该不会,是要将她扒光检查一下吧?   秦慕寒颇为不屑的扫了一眼紧张到颤抖的商云浅,目光,高深莫测。   “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   长大?   商云浅抿唇,想到某些事情,脸突然就红了一块。   “你脸红什么?莫不是,想到一些污秽的事情?”   商云浅斜眼回瞪,“就算臣女真的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事情,那也是千岁大人刻意引导。”   “噬。”   秦慕寒冷噬,眼中的不屑更胜。   实在受不了他这变化莫测的情绪以及时不时蹦出一句就能噎死人的模样,商云浅伸手拉开了帘子。   街上人来人往。   欢笑声不绝于耳。   商云浅突就看了入迷。   岁月静好。   这种日子,当真让人羡慕。   突然,商云浅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脸色微微一变。   今晚,净顾着高兴,倒是忘了件大事。   虽乞巧节在七月初七,是个浪漫的日子。   可,每当这种人多的时候,她就尤为想念亲人。   “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儿?”   “送你回家。”   闻言,商云浅满脸好奇,将脑袋收了回来,“您叫住我,只是为了送我回家?”   “嗯。”   “可是,为什么?”   “顺路。”   商云浅诧异,“千岁府在东,将军府在西,这是顺路?”   闻言,秦慕寒索性闭口不言。   “大人,你怎么不说话了?”   “吵。”   商云浅猛地闭嘴,开玩笑,秦慕寒都嫌她吵了,她哪里还敢废话。   眸光,悄悄朝秦慕寒望去。   从前,她只听说过有钱任性。   如今,倒是亲眼见证了一场有车任性的。   不过,千岁大人跟传言中当真不同嘛。   表面上看起来怪冷酷的,对人还是挺好。   显然,在商云浅心中,早已将秦慕寒当成是面冷心热的大好人了。   “大人。”   “有事?”   “您为何多次救臣女?”   不知道商云浅说了什么,在听到这话之后,秦慕寒似乎有些不悦。   “顺便。”   “那您,经常这样顺便救人咯?”   “……”   秦慕寒发现,商云浅的脑回路真不是他能跟上的,他可不是善人,随意救人什么的,不存在的。   “我就知道,大人是极好的人。”   秦慕寒表情稍微有些奇怪,眼睛眯成一条线。   眼中的深意,商云浅看不懂。   “大人,将军府到了。”   青玄的话,无端让商云浅松了一口气。   她悄悄看了一眼秦慕寒,弱弱的说,“大人,臣女到家了。”   “嗯。”   “那……臣女先回去了?”   “你……”   “嗯?”   “日后在我跟前,不必自称臣女。”   “那,臣……云浅该怎么自称呢?”   “商云浅?”   “不太顺口。”   “浅浅最是顺口了,那大人是要我以后在您面前都叫浅浅么?”   “可以。”   “啊。”   商云浅错愕的睁大双眼,她说浅浅,是为了恶心秦慕寒。   一个太监而已,她怎能这般亲昵。   因为,在听到秦慕寒当真同意之后,商云浅嘴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   看着她灵动的神情,秦慕寒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从此,秦慕寒的生命中多了一件事情,逗浅浅。   “就这么定了。”   “是。”商云浅将尾音拖得老长,“那大人,我……浅浅就先回去了。”   “去吧。”   商云浅刚刚下了马车,身后的脚步声接连响起,侧头望去,才发现是暮修染和商云烟。   看到她跟秦慕寒在一起,两人眼中闪过诧异。   因暮修染出现,秦慕寒也只得下了马车。   “之前和二小姐走散,害得姐姐跟殿下尤为担心,为此,殿下还派出不少人去寻妹妹了。竟没想到,二小姐居然跟九千岁一同回来。”   原本,太子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然,因为有了秦慕寒,两人同是九千岁,见面谁也不必对谁行礼。   但,这也造就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商云烟话语中的担忧,带着浓重的指责,上商云浅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刚巧遇到。”   “妹妹还真是好福气呢,竟能让千岁大人屈尊送你回来。不过,下次妹妹若是要离开,记得跟姐姐,还有殿下打声招呼才是。”   表面上羡慕,实则,却明里暗里的将商云浅偷偷离队去找秦慕寒说与暮修染听。   听到这话,原本还算淡定的暮修染脸色微变。   商云浅顺势接话,“大姐这说的什么话?大人送我回来是屈尊,那殿下送你就不是了?”   意思很明显,同样是九千岁,秦慕寒送得,暮修染也送得。   “二小姐说的是。”暮修染心情不顺,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既然大小姐已经到家,二小姐也平安回府,本宫就先回去了。九千岁,一起么?”   那句九千岁,被他咬得极深。   秦慕寒微微点头,神色未变,对着商云浅说道,“浅浅,进去。”   一句简单的称呼,让刚刚迈开步伐的商云浅几个踉跄,在即将摔倒之际,身子被秦慕寒稳稳接住,“浅浅,这般激动做什么?”   懒懒妞儿 说:   一更        第35章 伤风败俗商云浅   温热的气息传入鼻腔,商云浅面色微红,欲哭无泪。   “大人,这是我的自称。”   “有何区别?”   商云浅脸色微变,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既然不知道有何区别,便是默认了。”   商云浅嘴角一抽,刚才只说好她自称浅浅,可没说过他也要这般叫她。   是以,商云浅一个不防,才会弄得这般狼狈。   然,面对霸气侧漏的秦慕寒,商云浅不敢说出拒绝的话。   “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此,暮修染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拳。   商云烟在几人身上打量,目光流转,添油加醋,“我们家二妹性子孤傲,迄今为止,除了千岁大人之外,还从未有人这般亲昵的叫过她呢,看来外界传言不假,千岁大人对我们家浅浅,真的不一般。”   暮修染顺势接话,脸上带笑,语气稍显阴寒,“可不是,之前本宫叫一句浅浅,这丫头,像小野猫一般瞬间炸毛,还是九千岁面子大。”   “是我的荣幸。”   一句话,险些把人给噎死。   商云浅微微扶额,受不了这几人间的明争暗斗,“大人,府中事情不多,不需要处理?”   “待浅浅进去之后,我自会离开。”   无奈,商云浅侧头,看着暮修染,“殿下日理万机,该是很忙?”   “再忙也不急于这一时,二小姐不必担心。”   “……”   商云浅偷偷看了一眼商云烟,果然见她满脸不愤。   只想吼一句,“两位,是嫌我日子过太好,要给我找乐子嘛?”   然而,想到两人的身份,商云浅只好将所有的诽谤都压在心底。   “既然如此,云浅就不打扰两位,先行告退。”   大夫人知晓商云烟回来之后,兴冲冲跑来询问情况。   刚刚走进院子,便看到下人跪了一地。商云烟正在疯狂的摔东西。   “烟儿这是怎么了?”   “娘。”   看见大夫人,商云烟心中所有的委屈都冒了出来。   大夫人一把将之抱住,不解开口,“派出去的人回来说,还未等他们出手,商云浅那小贱人便自己离开了,烟儿跟殿下独处一晚,怎还这般不开心?”   商云烟发泄完毕,稍微冷静了一些,挥手让下人都退了下去,这才愤恨说道,“商云浅确实中途离开了,当时我也为之窃喜,跟殿下猜灯谜,划船,赏灯,我们相谈甚欢,殿下也夸烟儿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这不是好事?”   “若是没有之后,自然是好事。”   商云烟很是愤怒,随即将发生在大门口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原本,烟儿已经在殿下心中留下很好的印象,如今被商云浅挑拨之后,殿下定会觉得我心机深沉。”   “许是烟儿多想了呢。”   “不管殿下如何想,那商云浅今日害我失去先机,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去。”   “烟儿打算怎么做?你放心,只要是你想做的,娘亲,必定帮你。”   闻言,商云烟终是笑了出来。   娇笑道,“还是娘对我最好了。”   次日,林珑被大夫人叫了过去。   再次见到这个人,林珑心中满是恨意。   “林珑,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本夫人的气?”   “夫人折煞奴婢了。”   “哎。你也该明白,当日那种情况,众目睽睽之下,本夫人是断然没有办法开口求饶的。”   “所以夫人就放任奴婢去死?”   大夫人掌管整个将军府,平日嚣张惯了,如今,突然被一个小婢女这般顶撞,心中早已愤怒,面上却笑意盈盈,满是悔恨。   “林珑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本夫人何曾亏待过任何一个帮过我的人?”   林珑冷哼,并不回话。   此次,她本是一点也不想来的。   可,若她还想在这将军府做事,她就不能对她视而不见。   “林珑啊,之前的事情,本夫人在明面上救不了你,可私下里,却还是立刻就去求了老爷。”   “夫人此话当真?”   “这还有假?不然你以为,你一个婢女,犯了如此大错,老爷怎会饶你一命?还不是本夫人说了多少好话才将你保下的。”   林珑微微眨巴了一下双眼,“这么说来,之前是奴婢错怪了夫人。”   听到这话,大夫人眼中带了些许笑意,给了身侧的林妈一个眼神,林妈便立刻上前,将怀中的一个玉镯子给了林珑。   “本就只是一些小误会,说开了,便不打紧了。”   林珑将镯子收下,眼睛微微动了几下,态度恭敬,“夫人这一次找奴婢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效劳?”   大夫人彻底笑开,“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还请夫人明示。”   “本夫人要你,为我去做一件事情。”   傍晚,商云浅悄无声息的跳回院落,并无人发现。   看到一直等待在门口的林珑,商云浅转身就走,除了那天给了她金疮药之后,她一直在忽视她。   “小姐。”   “有事?”   看着商云浅这生疏的眼神,林珑心中越发苦涩,眼中的泪水,像是随时都喷出来一般。   她眨巴了几下眼睛,将泪水强行憋回之后,才将大夫人给她的镯子给了商云浅,并将大夫人接下来准备对商云浅做的事情也一并说出。   商云浅眉眼微抬,细细的看着林珑。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林珑立刻跪了下去,“之前是奴婢不对,奴婢已经知道错了,小姐,还请你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   商云浅看着林珑,久久不语。   林珑被她看的有些虚,还是壮着胆子抬头。   她,眼睛清澈,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却给人一种,能够把所有事情都看穿的感觉。   只一眼,林珑便垂下了脑袋。   跟商云浅对视,需要太大的勇气,而这个勇气,她没有。   就在她以为商云浅不会开口之时,终于听到她叫了她。   “林珑,你之前,为什么要帮着大夫人?”   林珑将脑袋垂得更低了一些。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对我存有二心,之前的监视,小打小闹什么的,我都可以忽视,可是你怎么能对我娘下手。”   听到这话,林珑的身子微微颤抖。   眼中,满是骇然。   “小姐,您……您都知道?”   商云浅突就低下了头,所有的情绪,都被长长的睫毛所覆盖。   林珑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的叹息声。   心中,无比慌乱。   “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不起小姐,是奴婢错了,是奴婢错了。”   商云浅把玩着手中的玉镯子,漫不经心的开口,“之前你一直帮着大夫人,如今突然倒戈,又是为什么?就因为我之前救了你,而大夫人,舍弃了你?”   “小姐,奴婢,奴婢……”   “是为了你的家人?因为他们,都在大夫人手中?”   “小姐,您……”   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突破口。   林珑猛地抬头,眼泪顺着她那张清秀的小脸不断滚落。   “原来,小姐什么都知道。”   “之前,我只知道你背叛了我,可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对于你,我说不上很熟悉,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我深知,林珑不是那样为财出卖姐妹的人。”   “那……”   “所以我想不通啊,可是所有的事情,在发生了李大夫的事情之后就能想明白了,他们能对李大夫那样,或许对你也是这样,所以,我调查了你。”   林珑垂头,“对不起小姐,大夫人用我爹娘的性命威胁于我,我若是不从,我爹娘就会死,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商云浅摆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心中对你,其实一点恨都没有了。”   “那小姐为何对我……”还是这般不理不睬?   后边的话,林珑没说,商云浅也很清楚。   “因为我觉得很愧疚。”这般说着,商云浅伸手将林珑拉了起来,“我很后悔,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早一点开始反抗,不助长她们的气焰,从一开始就不退让的话,我娘,你,还有李大夫,后边的一切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林珑,我从未怪过你,我只是怪我自己不够强大,保护不了我想保护的人。”   “小姐……”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将你爹娘救出。”   “谢谢小姐。从今往后,我的这条命,就是小姐的。”   商云浅摆手,“我今天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那,大夫人她们说的事情……”   “照旧。”   “照旧?”林珑被吓得不轻,“小姐,大夫人她们心思歹毒,若是这件事情顺应了她们的心意,那您,可就真的毁了。”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忍。你放心吧,她们的计划,不会得逞。”   刚刚解开心结,林珑还有很多话要跟商云浅说,比如,关于她的不得已,比如,关于商云浅的娘亲。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商云浅,当初,在下手时,她其实将药量减少了一半,并且在封口的时候,刻意将口子松开了一个缝……   不过,转念一想,小姐这般聪明,该是早就知道了。   “哎。”   林珑叹息,终于还是将所有话都咽了下去。   她做了那么多错事,如今,只能慢慢补救。   如今,她只期盼着,小姐能早一点原谅她。   只是,林珑心中还是有些许疑惑。   当初,小姐既已洞悉事情全过程,那么二夫人是不是……   想到或许有这样的可能,林珑倍感震惊的同时,又暗自警告自己不许多说。   至此,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三日后,艳阳高照。   林珑根据大夫人要求,在商云浅的吃食中放入迷药,待确认商云浅已经昏迷之后,便亲自带人将商云浅丢在床上并且锁上了房门。   夜幕降临,四周漆黑一片。   一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商云浅房中,房内,还带着淡淡的熏香味。   刚刚进入房间没多久,男子便觉得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脑袋晕车一片。   他掏出火折子,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   待看到床上的人影之后,心思一动。   房间的内的香味,更浓烈了一些。   正巧,床上的人翻了一下,一大截白皙的大腿露出被子之外。   男子疯狂的咽了一口口水,再也顾不上其他,猛地朝床上扑去……   因动作太大,跑动时将桌子上的蜡烛扯倒,蜡烛晃荡几下滚到地上。   可,意乱情迷的男子并未注意到这些……   半夜,商云浅的院子中突然着起了大火,因风太大,火势持续蔓延,一度到了压制不住的地步。   将军府所有下人倾巢出动,救火,势在必行。   如此大事,自然惊动了将军府的一众人。   周围的百姓群起而围观,也有不少好心人主动帮忙。   “这好好的,怎会突然着火呢?”   大夫人满脸惊恐,“林珑,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奴婢不知道……”   看着丫鬟吞吞吐吐,商战大怒,“该死,本将军方才已经问过了,今夜就是你这婢女守夜?二小姐院中出了如此大事,怎会不知?”   “奴婢半夜突然肚子疼,去了一趟茅房……回来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   “该死。”商战大怒,乞巧节,秦慕寒将商云浅送回的事情他已经得知,如今,商战已经认定,商云浅有大用处。   如今,若是就这么死了,他定是不甘。   “全力搜救二小姐,若是二小姐有事,提头来见。”随即,他看着眼前的婢女,“至于你,上一次饶你已是侥幸,这一次,本将军断不会再留你。”   商云烟率先开口,“爹爹,且先等等,女儿总觉得今日的事情不寻常。”   “嗯?”   “第一,好端端的院子怎会突然起火?第二,这婢女好端端的,又怎会突然肚子疼?又好巧不巧的,在她去茅房之时,二妹的院子就刚好出了事。”   听到这话,商战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为父这是被气晕了,你说的对,这件事情,必定有内情。”   吩咐众人全力救火之后,商战站到一侧,“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珑不断磕头,一直求饶,对于里边的事情,只字不提。   正在这个时候,大夫人带了一个婢女过来。   “老爷,这婢女说,她有事情要禀告。”   “说。”   林珑侧头看了一眼,来人,正是跟她一起将商云浅关在屋内那人。   “老爷,奴婢……奴婢今天晚上确实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若是说出,只怕是……奴婢斗胆,待会儿不管奴婢说了什么,可否请老爷饶了奴婢?”   商战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话还吞吞吐吐的。   “你先说说看。”   那婢女四周看了一下,商云浅这处院落本就靠街,如今院落被烧毁,里边的情况,百姓一目了然。   “老爷,事情重大,可能关乎整个将军府的名声,真的,要奴婢在这里说吗?”   这一次,不等商战开口,大夫人已率先发怒,“老爷让你说你就说,废话怎么这么多?”   婢女装模作样的抖了一下身子,像是害怕,“是……奴婢说。”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奴婢来跟林珑姐姐换班的之后,看到二小姐房内有两道人影,奴婢好奇,便靠了过去,不料,却听到二小姐跟一个男人的对话……”   “对话?男人?”   商战一头雾水,眼中的怒气,已经不言而喻。   身为将军府嫡女,三更半夜,与男子在屋内对话,已是败坏名声……   不管后续事情如何,商云浅这么做,已将将军府的面子丢尽。   果然,在婢女这话结束之后,周围百姓一片骇然。   议论声,不绝于耳。   “上次见到二小姐,还以为是个有勇有谋的,今日一见,啧啧,这人品,简直了。”   “真没想到,身为将军府嫡小姐,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道听途说,不足为信,万一与二小姐交谈之人,是她的兄弟姐妹呢?”   商战眼皮跳动,咬牙切齿的问出后半句,“然后呢?”   如今这种情况,他也只希望有意外发生。   譬如,商云浅是真的有事。   “奴婢,奴婢听到,二小姐与那人调笑,还说,还说让那男子夜里过来……”   众人唏嘘,这个二小姐,今日,不管是死是活,这名声,算是毁了。   啪。   商战一拳打了出去,旁边的古树,瞬间陷下去大截。   众人了然,全都朝商战投去安慰的眼神。   家门不幸。   家门不幸呐。   “给我找,是死是活,本将军都要见到那孽子,若是找到还没死,就将她带到本将军面前,这一次,本将军要亲自处罚。”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之前一直信任商云浅为她开脱的人,听到事实真相之后,皆是露出惋惜的表情。   真没想到,那样一个耀眼的人儿,竟会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儿。   “老爷,此事,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云浅那孩子,应该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   说话的,是三姨娘。   大夫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以往,只要接触到大夫人这个眼神,三姨娘定会闭口不言。   可是如今,她已换了心性。   就连商云菲都难得开口,“父亲,此事,还是查清楚再说,商云浅聪明伶俐,或许,是遭人陷害呢。”   商战略微迟疑,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屡见不鲜。   就在前几天,他还亲自见证了一场。   只是他没想到,那次事件的始作俑者,竟会突然站出来帮商云浅说话。   莫不是,这中间,当真有什么误会不成?   “罢了,先将人找到,之后的事情,本将军自会查清楚。闹了一夜,本将军累了。”这般说着,商战转身就走。   “老爷,找到了,找到了。”   小厮的叫声,成功让商战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废墟中走去。   漆黑的床榻之上,四只大腿还呈现出羞人的姿势。   只一眼,商战面如锅底。   “给我挖,本将军倒是要看看,是哪家的男人这般大胆。”    暗处,商云烟终于勾起了唇角,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她与大夫人对视一眼,其中深意,彼此了然于心。   商云浅,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老爷,这人……有些眼熟。”   男子,被率先挖了出来。   已经失去意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商战让人拖了过来,男子全身焦黑,衣不蔽体。   低俗的模样,让人唾骂。   商战亲自接过一桶水,猛地朝那男人头上泼去。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男子的容貌也渐渐清晰。   “老爷,这是……管家。”   竟然还活着。   商云烟眼中一抹寒光扫过,暗自下了决定。   这一关熬过之后,她定会第一时间杀了管家。   以她对管家的了解,这种情况下,他定不会承认做错了事儿。   果然,管家二话没说,便倒头,晕了过去。   商战无奈,只得让人抬下去医治。   紧接着,女人也被抬了出来。   大腿软嗒嗒的,那伤风败俗的模样,商战不忍再看。   还好这一次,抬上来之前已经有婢女给改了个毯子。   而且因这人是“二小姐。”婢女们不敢怠慢,用毛巾仔细将她脸上的污垢擦去。   “老爷,看这发髻,不像二小姐……”   闻言,商战这才靠近了些。   随着婢女们的动作,女人的脸也变得清晰起来。   “这是……林妈。”   远处的大夫人和商云烟顿觉不好,快速上前,这才发现,躺在地上已经死绝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身边的林妈无疑。   “林妈?商,商云浅呢?”   商战扫了一眼大夫人,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   冷声询问,“怎么,夫人希望这是云浅?”   大夫人正被眼前的事情弄慌了神,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商战说了什么。   顺口就答,“是……啊。”手臂,传来刺痛,是身侧的商云烟掐了她。   大夫人猛然回神,“不是云浅自然最好了,只是,既然里边的人不是云浅,那么云浅那孩子,又去哪里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人群之中,渐渐让开了一条道。   “母亲找云浅,所为何事?”   循声望去,赫然发现,那亭亭玉立的少女,正是商云浅。        第36章 浅浅这是关心我?   商云烟瞪大了双眼。   她瞪着不远处的少女,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每一环每一扣,她都了如指掌,这商云浅,又是怎样逃过的?   愤怒,不甘,所有的情绪,全都交织在一起。   心中那突然涌现的巨大火气,差点要将她燃烧。   “云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商战迎了上去,看到商云浅完好无损之后,之前的怒气已经减消很多。   不管怎么说,商云浅并未给将军府蒙羞,对于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我这院子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会变成这样?”   “你回来就好,至于其他,无碍。”   “怎么能说回来就好呢?”大夫人恢复了理智,颇为恼怒的上前,“即使院中出现的两人不是商云浅,可这两个人又是如何出现在商云浅房中,这院子又是为何着火,商云浅作为这个院子的主人,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   商战凝眉,他本想着,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然,大夫人这话出来,他也不得问。   “那好,浅浅,你且先解释一下,你这院子中,到底出了何事……”   顺着他们的目光,商云浅也算是看清楚了凉席上的人,林妈。表情颇为迟疑,“这……”   “怎么,你不敢说了么?”   大夫人咬牙,今日,她定要弄清楚,这个小贱人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如今,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一击未中,若是下一次再想争对她,她有了防备,可就难了。   “怎会,云浅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怕父亲难堪,既然眼下大家都想知道,那我就是说了也无妨。”   “你说。”   大夫人再度开口,三番两次打断商战的话,他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可是此刻,她顾不得那么许多。   “今天早上,千岁大人说有事找云浅,云浅吃过午饭便要离开,正在这时,管家找到了我,并且对我哭诉……”   “哭诉什么?”   “咦,母亲难道不知道么?”商云浅疑惑的睁大双眼,“管家跟云浅说,您知道他和林妈在一起的事情,只是碍于将军府的颜面,两人平日里边也只能低调行事,这不,管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我有事要离府的消息,便问我借了这院子,说是有些惊喜要送给林妈。”   闻言,商战狠狠的剐了大夫人一眼,随即,对商云浅说,“你继续说。”   商云浅微微颔首,“云浅虽然觉得这件事情不合规矩,可是经不住管家的再三祈求,再者,云浅以为,既然母亲都默认了他们的事情,云浅作为小辈,自是不能过多阻拦,因而……给他们行了方便。”   “那照你这么说,这件事情,还是大夫人的错了?”   “君子有成人之美,父亲怎能因为此事责怪母亲?林妈虽然是母亲的人,可,她的言行,却不是母亲可以限制的。”   一句话,将好话说尽。   但商战却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这个林妈,是大夫人的人。   而且,是她极为信任的人。   想罢,便也觉得今日的事情不简单,冷声吩咐。   “之前那位婢女呢?给本将军带上来。”   很快,林珑和指认商云浅的婢女都被带了上来。   刚才的一切,她们都已听到。   此刻,看着活生生的商云浅,那婢女很是害怕。   “老,老爷。”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老爷饶命,晚上黑灯瞎火的,奴婢许是看错了。”   “看错了?你身为婢女,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诬陷主子,你以为,这样一句话,就能为你开脱?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老爷饶命,真的是奴婢看错了。”随即,那婢女朝商云浅爬来,紧紧拽着商云浅裙摆,“二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自始至终,林珑始终闭口不言,这件事情,她虽然参与,却只是负责下药,这种时候,大夫人断然不敢让她开口。   而她,也乐意这样。   “爹爹。”   商云烟款步上前,姿态优雅,她随意扫了一眼地上的人,眼中,精光闪烁。   “既然二妹已经说了这件事情跟她无关,那定是无关的。”   商云浅看着商云烟,她断定商云烟不会出口帮她,因而,并未着急接话。   倒是大夫人抢先开口,“口说无凭,两个大活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院子中,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寻常。”   “可是眼下,他们各执一词,依女儿看,这样争论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等管家醒过来,让他自己说。”   大夫人神色缓和了一些,“这件事情暂且可以压后,可眼下,还有更为棘手的事情不曾处理。”   商战道,“还有什么事?”   “老爷,云浅身为将军府嫡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未曾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溜出了将军府,如今,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若是不加以处罚,只怕……会传出对将军府不利的话来。”   商战扫了一眼周围,人声鼎沸。   可是,这个时候处罚商云浅,他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妥。   “老爷,您想让将军府因此事被人议论吗?”   商云浅颇觉好笑,“那母亲觉得,我该怎样才能证明我的清白?需要找个嬷嬷过来验明正身么?”   大夫人正有此意,只要嬷嬷一来,就算商云浅还是处,可,传出去,她毕竟是被怀疑过的女人。   千岁大人向来高傲,他怎会接受一个有污点的女子?   即使,这个女子,只是对食女?   大夫人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响亮,却从未注意到,商云浅来的那个方向,那一片的人群,自商云浅出现之后,就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若是细看,还能发现他们面上的神情很是不对。   “胡闹。”   商战显然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直接否定。   大夫人怎会甘心,“老爷,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今日若是不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怕云浅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母亲说的倒是好听,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为云浅考虑。”   大夫人立刻就笑了。“我是你的母亲,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既要为你着想,也要顾及整个将军府的颜面,这种事情,本就是我该操心的。”   “难怪母亲大人最近看着苍老了许多,原来是太辛苦了。”随即,看也不看被气得唇角发抖的大夫人,商云浅看着商战,“父亲,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这诺大的将军府,怎能事事都让母亲一个人来?您后院还有姨娘,也该帮衬些。”   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却让大夫人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小贱人,骂了她之后居然还想分她的权。   既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心下一横,大夫人重操旧话,“将军,眼下最重要的,是云浅的清白问题,老爷若是不想请嬷嬷来验身,倒是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商战语气急促,“什么办法?”   “云浅方才不是一直说,她之所以不在院中,是因千岁大人找她,故而晚归,既如此,老爷不妨将千岁大人请来,只要千岁大人肯出面为云浅作证,这件事情,便算过了。”   “千岁大人是谁都能请得动的么?这么点小事,何须惊动他?”随即,他看着渐渐泛白的天以及越来越多的人群,着急询问,“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大夫人含笑,“办法,有两个,需要用哪一个,老爷您决定。”   一句话,将决定权交给了商战。   商战果然皱眉思考,片刻之后,便有了决定。   “来人,去请验身嬷嬷。”   商云浅目光冷了许多,直勾勾的盯着商战,“父亲,这件事情,女儿本就是受害者,您身为人父,不帮女儿找到始作俑者也就罢了,如今,竟也任由母亲胡闹?您可知道,请验身嬷嬷,对女儿来说,意味着什么?您可是忘了,女儿如今,只有十三岁。”   商战面色有些难看,“云浅,不是父亲不在乎你的名声,实在是千岁大人位高权重,大清早的,怎能劳烦他?再者,你刚才也说了,你才十三岁,还有两年及笄,你放心,两年后,这件事情便不会有人记得,你且先受些委屈,到日后,父亲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商云浅冷哼,“只要请了嬷嬷,这件事情就会是女儿一生的污点,父亲以为,区区两年时间就能洗干净?”   “这也是无奈之举,谁让你不听话半夜乱跑?”   “照父亲的意思,今日的一切,是女儿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接连被反驳,商战已经动怒,“商云浅,我才是你父亲,具体怎么办,我说了算。”   看着商云浅和商战之间的硝烟,大夫人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人前,她总该为自己树立一个好形象,“好了云浅,你也别生你父亲的气,你相信母亲,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只要你……你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就不会有事。”言罢,她对着身后的婢女吩咐,“还不快去。”   动作急促,好似担心事情会有变故一般。   看着大夫人,商云浅的眼中带着冰冷的神色。   “既如此,不必去找验身嬷嬷了。”   大夫人面色一寒,“怎么,难不成云浅还能将千岁大人请来?”   商云浅冷笑,“为什么不行?”   “云浅,你……”商战满眼错愕,竟没想到,商云浅居然会选择这一条艰难的路,莫不是,云浅和九千岁之前的感情,比他认为的还要深?   甚至已经到了,愿意为这等小事出面的地步了?   商云浅不再说话,转身朝她来时的方向走去。   随着她的走出,人群中渐渐让开了一条路。   追随着她的身子,在十多米之外的地方,一辆奢华的马车映入众人眼帘。   奢华的轿身,肃穆的守卫,轿身上大气的烫金九字,无一例外的彰显着轿中人的身份。   “居然真的是九千岁。”   人群中,响起了惊呼声。   商云烟的脸色,也因这一变故变得煞白。   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捏在一起,隐约有没入肉里的感觉。   可这样的疼痛,并未让她回神。   目光,死死的盯着轿子。   她就不信。   这个商云浅,真有那么大能耐,能够将九千岁请下来。   商云浅娇小的身子,终于在轿子旁站定,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俏皮。   “大人,有了污蔑浅浅呢,还吵着要您出面作证。”   闻言,众人皆是瞪大了双眼。   商战更是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谁不知道千岁大人不近女色。   谁不知道千岁大人最讨厌女人。   谁不知道,千岁大人最讨厌娇滴滴的女人。   可商云浅……   居然好死不死的这般对秦慕寒撒娇,在亲眼看见过秦慕寒将圣上亲自赏赐的宫女当着圣上的面一掌劈成两半之后的商战,已经紧张到不行。   生怕秦慕寒动怒,牵连了整个将军府。   秦慕寒是谁啊。   那可是连圣上都拿他没有办法的人。   他连圣上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会给商云浅面子。   马车内,安静异常。   车门处的青玄面容冷冽,一只手,威风凛凛的握在剑柄上,目光犀利的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好像,只要谁有异动,他就会立刻将那人斩杀一般。   空气,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除了呼吸声,好似再也没有其他。   商云浅微微皱眉,这不是大人的风格啊。   他既已经答应会为她作证,也在此等了这么半天,此刻,该是不会摆谱给她难堪才是。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想罢,商云浅提起裙摆就朝马车上钻,商战那句,“云浅,快回来。”被商云浅丢之脑后。   就在众人以为青玄会毫不留情的将商云浅踹下马车之时,商云浅已经完好无损的进了马车。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青玄竟无半点反应,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一般。   “莫不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就是传闻中那位深得千岁大人宠爱的干女儿?”   一个极小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随即,这样的想法,便迅速蔓延至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原来如此。   不顾外边怎样猜测,商云浅还是上了马车。   马车内,之前的白色绒毯已经被替换,如今,是灰色的地毯,一样的柔软。   此刻,秦慕寒眼睛微闭,正靠在软榻上小憩。   他呼吸微重,姿势慵懒,仿似一副美人图。   商云浅微微叹息,轻手轻脚的凑了过去。   若不是事出紧急,她也不愿打扰了秦慕寒的休息。   可,眼下,只能再辛苦他一下了。   “大人?”   商云浅的声音软软诺诺,秦慕寒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却并未醒过来。   “大人?”   商云浅叫了两声,秦慕寒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心中微微有些着急。不必她想,她都能猜到外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慕寒似乎睡得不太踏实,几乎是下意识的,商云浅伸出手,试图帮他抚平额头上的褶皱。   指尖,刚刚触碰到秦慕寒的皮肤,一股温热的气息从指尖传来。   温热的触感,让商云浅微微愣神。   下一瞬,手指,已被秦慕寒握在手中。   秦慕寒眼中还带着些许薄雾,他看着商云浅,好似在辨别眼前的人是谁。   刚刚睡醒的他还带着些许朦胧,目光清澈,像极了刚刚出生的孩童。   “大,大人?”   商云浅抽了几下,并未成功,无奈,只得开口。   声音,将原本有些奇怪的气氛打破。   秦慕寒已放开商云浅,眉宇间,已恢复了昔日的冰冷。   “怎么了?”   “大人很累吗?”   秦慕寒微微一愣,“还好。”   “都睡着了,一定是太累了。”   秦慕寒并不接话,整理了衣摆,随意问道,“外边什么情况?”   商云浅摊开双手,“果然被我猜到了,即使我出现,他们还是需要验明正身,眼下,只能大人出面帮我作证了,不然……”   “走。”   商云浅话还未曾说完,有力的手掌便已将她拉起。   动作猛烈,商云浅被扯得微微发愣。   大人,这是生气了吗?   可是为什么?   盯着他的后背,商云浅不自觉的出了神。   他的手掌真的很宽厚,轻而易举便将商云浅的整只小手完全包裹。   从身后看去,他的背影是那么的高大。   “拜见千岁大人。”   思绪,被突如其来的跪拜声打断,商云浅摇头,将脑海中那些古怪的情绪甩开。   “千岁大人,您什么时候到的?”   看到来人,商战快步迎了上来,待看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时,商战眼皮微掀。   “一直在。”   一直在。   商云烟面色惨白,也就是说,这一阵子,大夫人对商云浅的为难,他都听到了。   商云烟低垂着脑袋,心中乱成一团。   她的期待,再一次落空。   这个秦慕寒,竟真的这般维护商云浅。   可是,她凭什么?   暗自咬唇,商云烟发誓,此生,她定要抱好暮修染那颗大树。   同样是九千岁,暮修染是皇子,秦慕寒是太监。   虽眼下看来秦慕寒的拥护者很多,可有一点,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   那就是,太监,不管他多厉害,永远也不会是皇帝。   而她商云烟。   总有一天,会让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跪在她的脚下。   商云浅,你给我等着。   “那大人您……”   秦慕寒小心翼翼的将商云浅拉下马车,这才将余光给了商战,“大将军不必出言试探,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   商战冷汗直冒,卑微的将头垂下。   秦慕寒的压迫,他无力承受。   “不是老臣对云浅有所怀疑,实在是围观者太多,今夜,若是不给大家一个交代,只怕,云浅的清白就毁于一旦了。”   “那,依大将军所言,请嬷嬷验明正身就不是毁人清白?”   商战讪笑,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   “老臣,那也是不得已为之,不过,若是早知千岁大人在此,老臣定然不会任由夫人胡闹。”   然后,商战朝早已吓得不轻的大夫人使了个眼色。   大夫人心有不甘,却只能上前求饶,“千岁大人明察,妾身身为将军府当家主母,必须将将军府放在首位,当然,若是妾身知晓大人在,定然不会说出验明正身这样的糊涂话来。”   “听大夫人的意思,若是今夜我不在的话,便可以随意为难浅浅?”   大夫人沈身子微微颤抖,“不,怎么会呢,将军府处事向来公正,绝不会随意诬陷任何人。”   “不会随意诬陷的话,就是刻意了。”   “……”   看大夫人一个劲地第低头不敢再答,秦慕寒懒得废话,转身看着商战,“想必将军夫人平日事情太多忙坏了脑子,大将军,夫人娶来,可不是用来奴役的。”   明明是在消减大夫人手中权利,偏生被他说得这般大义凛然。   商云浅实在有些佩服。   佩服中,还带走些许怪异。   一个太监和一个将军讨论娶妻做何这种话题,怎么看怎么古怪。   悄悄朝商战望去,商战脸色惨白一片,哪里敢说不,立即点头,“老臣也觉得最近对夫人的宠爱有些少了。”   “大夫人出自名门世家,没嫁给大将军之前,也是家中宠爱有加的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到了你这将军府反而受累,只怕她娘家那边也不会同意,你说是吧,大夫人?”   大夫人肠子都要悔青了,面容苦涩,却也只能点头说是。   “大将军你看,夫人这是承认受了委屈。”   “是臣的错。”   “那你可知,要如何做了?”   “臣已经开始反省,不知千岁大人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毕竟是将军府家事,我不便干涉。”   大将军欲哭无泪,都已干涉到这种地步了,现在才说这话,他也不觉得晚?   然,即使心中诽谤,面上却不敢反驳半句。   而话题,也被秦慕寒的几句话带偏。   眼下,人人自危,竟完全忘了之前争对商云浅之事。   “千岁大人在外等待许久,想必也是累了,不如进府休息片刻?”这话说完,商战还一个劲儿给商云浅暗示。   眼神太明显,商云浅想装作没看到都不行。   “大人,不若进去休息一下?”   当然,她之所以开口,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想到秦慕寒没有休息好。   “不了。”秦慕寒摇头,看着满院的落败。   “你的院子暂时不能居住,不如,跟我一起回千岁府?”   “家里院子多,想必父亲会为我安排好的。。”   难得的是,秦慕寒并未为难,“那好,闹了一夜,也该累了,去休息吧。”   “大人这是要回去了吗?”   “事情已经结束,自然是要回去的。”   “那……就快一些吧。”   秦慕寒眸光微变,“这么迫不及待的要赶我走?”   商云浅急忙摇头,“只是觉得大人昨夜太累,马上,又到了早朝时间,怕您休息不好。”   秦慕寒的神色突就柔和了几分,“我竟不知道,原来浅浅这般关心我。”   懒懒妞儿 说:   谢谢各位小仙女订阅,么么哒。        第37章 商云浅和千岁大人有约   凌晨,马车有条不紊的前行着。   突然,一阵疾风闪过,几道人影出现在眼前。   “杀。”   没有任何预兆,三位谋面人对着青玄就杀了过去。   都是高手,打斗,异常激烈。   正在这时,街边再次涌出几道人影,他们目标明确,对准轿辇就袭击而去。   青玄一急,试图抽身,却被三人团团困住。   “大人,小心。”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轿中飞出,直直的倒在地上,那人口吐鲜血,倒地身亡。   剩下几人心中骇然,再度朝轿中袭去,无一列外,还未曾靠近,便已飞出。   皆是一招毙命。   而此时,青玄也找到了突破口,成功将一人斩杀。   三人本就是相互配合,少了其中一人,打斗起来,便再也不如最初那般得心应手。   很快,便被逐个击破。   半个时辰左右,地上,已经躺着七八具尸体,确定再无危险之后,青玄立即上前,“大人,您没事吧?”   秦慕寒声音微冷,听不出任何情绪,“没事。”   “有一人逃脱,可要去追?”   “不必。”   “是。”   看着秦慕寒脸色不好,青玄快速退了出来,掏出怀中口哨吹了一声,便驾着马车快速离开。   就在他们离开后,几道人影快速出现,战场,被快速清理。   除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再也看不出其他。   夜晚,彻底过去。   早晨,终于来临。   进了千岁府,秦慕寒突然口吐鲜血。   身子也一下子软了下去。   他嘴唇发紫,全身的温度骤然下降,若是细看,定能看到他周身隐隐冒出的寒气。   青玄喊了管家,一起将他扶回房间。   掏出药丸喂下,秦慕寒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许。   “大人,今日本就是发病期,您明明可以不去受冻的。”   “无碍。”   “大人,您对这个二小姐,未免太关注了一些。”管家也是不满。   青玄面色微变,不过,知晓前因后果的他并未多言。   “管家,千年貂毛,可找到了。”   “哼。”说起这个,管家就很是生气,白貂本就罕见,千年的更是极品中的极品,若是那么轻易便找到,大人的病,只怕也不会这样了。   青玄自然也知晓其中关键,略微沉吟,接着说道,“没有千年的,就先找百年的来救救急。”   “废了好多人力,百年的倒是已经找到了,正在加工,估计这两天就到了。”   要紧之事已经敲定,青玄便问出心中疑惑,“大人,方才您为何阻止属下去调查刺杀之人?”   管家惊呼,“又遇到刺杀了?”   青玄冷冷的瞥了管家一眼,他在等秦慕寒回话。   秦慕寒调整了内息,脸色已经转好。   “想要杀我的人,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个,有什么好查的?”   “可他们怎会选择今夜刺杀?难道……”   “他们本就对我有所怀疑,今夜,只是试探。”   “不管怎么说,大人都不该动手。”   秦慕寒身中寒毒,起初每半年发作一次,现在,每月一次。   寒毒发作时,全身冰凉,手脚无力,剧痛难忍。   千年白貂有一定的药效,且皮毛温暖,发作时,全身用加工过的白貂覆盖,便能减缓一定疼痛感,再加上药丸,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若是不动用内力,看起来倒也和正常人无异,可一旦动用内力,事后,便会如婴孩一般无二。   这几日,本就是秦慕寒发作之日。   为避免意外,貂毛被随车携带,却没想到,被商云浅毁了。   事实上,倒也不能怪商云浅。   实在是貂毛极难保存,触手柔软但也无比脆弱。   是以,才会有之前那一幕。   今夜病发,秦慕寒身子不适,这才在轿中沉睡,夜里本就寒冷,普通人无碍,可温度,对秦慕寒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不曾想,又遇到了刺客。   若不是秦慕寒忍耐力异于常人,他也撑不到回府。   “他们本就心存怀疑,若我不以雷霆之势镇压,便会落实他们心中所想。”   这个,青玄自然清楚,可,秦慕寒的做法太过危险。   “大人,希望您时刻记得,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没有了你,一切,都毫无意义。”   这一次,秦慕寒没有反驳,他微微点头,表示已经听了进去。   “大人好好休息,老奴去给您熬碗参汤来。”   随即,两人退出房间。   原本紧闭双眼的秦慕寒突就睁开了双眼。   他抬起右手,上边,似乎还残留着少女的温度。   唇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商云浅的院子被毁,商战重新给了她一处院子。   林珑被大夫人叫了过去,但她坚称已将迷药加入饭菜之中,而那婢女也再三保证,那是她亲眼所见,并且亲手将商云浅锁住。   在两人的再三保证下,大夫人这才勉强打消了对林珑的怀疑。   商云浅偷偷去见过管家,并且先商云烟一步将管家弄到自己的院子中,在商云浅的安排下,管家亲耳听到大夫人与商云烟之间的谋划,也知晓了她们要杀人灭口。   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随即,管家听从商云浅建议,在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跑去找了商战,并且承认商云浅之前所说之事是真。   对此,商战虽然愤怒,却并未要了管家的命。   打了二十大板以做惩戒,这件事,便算是过去了。   管家恢复自由。商云烟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心中不满,也只能放过管家。   而商战,在三天之后,居然也真的将大夫人手中的部分权利交给了三姨娘。   暗中,三姨娘又是对商云浅一度感谢。   大夫人气晕,病了一场。   暗中,也让人大肆散播关于商云浅不好的谣言。   那天晚上的事情,从原本的清晰,也快速演变成两个版本。   有人说商云浅福泽天厚,有九千岁庇护。   也有人说商云浅恬不知耻,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是做些有辱门风之事。   事情,越演越烈。   “小姐,外边关于您的谣言已经传遍整个皇城,您怎还这般淡定?”   商云浅微微一笑,流言蜚语什么的,还伤不到她。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要怎么说,那还不是别人一句话的事儿。我能有什么办法。”   “可是小姐,您好歹……”   林珑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商云浅打断,“好歹怎样?哭一下?或者,去解释一下?”   说到这儿,商云浅都被自己逗笑了。“人性本就是这样的,他们已经先入为主,认定我就是他们说听到的那样,因此,不管你再说什么,做什么,在他们心中,你就是那样的人,既如此,何必多费口舌,再者,日子是我自己过的,我何须在意?”   “话虽如此,可小姐您未免也太淡定了些。”   淡定到,就好像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商云浅摆手,不置可否。   两世为人,若是连这些小事都能影响到她的话,她也白活了。   “小姐,有人找您。”   “谁?”   “是个男孩儿,一直叫您恩人。”   闻言,商云浅快步朝府外走去。   会这么叫她的,只有那晚遇到那个男孩了。   当时,因知晓他母亲没救之后,她心情不佳离开,却也给男孩留了地址与名字,但她知道,那男孩很是孤傲,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找她。   是以,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商云浅有些着急。   他,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商云浅出来的时候,男孩还站在门外,街道上人来人往,他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里,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孤寂。   他,似乎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怎么了?”商云浅直接迎了上去,靠的近了,商云浅便发现他眼眶还是红的。   不知为何,心突然就疼了一下。   一把,便将男孩抱在怀里。   可是她忘了,她虽然比男孩高出一点,可身体却只有十三岁,这么抱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异。   路过的行人,忍不住驻足看着那抱在一起的两人。   一个个的,都错愕的睁大双眼。   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才是二小姐的小情郎,可这未免,也太年轻了一些。   不理会周围怪异的神色,商云浅紧紧抱着男孩。   声音轻柔,“谁欺负你了?”   被突然抱住,男孩很是不习惯。   他使劲儿挣扎,发现根本拗不过商云浅,只得作罢,“你放开我,这样,我没办法说话。”   商云浅依言放开,与此同时,她做了一个让男孩更加尴尬的事情。   只见刚刚放开男孩的少女,突然就伸出手朝男孩小脸上摸去。   也是这个时候,众人才看清了男孩的长相。   十分清秀,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你,你做什么?”   男孩连连后退,脸上带着些许错愕。   娘亲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你别动。”商云浅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男孩,又从怀中掏出丝帕,温柔的替男孩将脸上的污垢擦去,直到只剩下一些她用力也擦不掉的污垢之后,这才接着询问,“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闻言,男孩眼眶一红,眼泪,蓄势待发,“我娘死了。”   一句话,让商云浅刚刚抬起的手微微一颤,最终,还是落在了男孩的头顶,“对不起。”   男孩摇头,“我娘说,你是我们家的恩人,虽然她没能撑过来,可你的恩情,却必须要报。”   商云浅心中苦涩,“我不需要你的回报。”   事实上,若不是她的多管闲事,男孩或许不会这么伤心。   她很清楚,那种从失望,到希望,再到绝望的感觉有多难受。   “我娘让我来找你。”   商云浅微微叹气,本想让男孩走,但看到他那单薄的小身板以及那双坚定的目光后,终是改了口,“那你,是因为你娘的遗愿来找的我,还是你自愿跟着我?”   “因为我娘。”   商云浅叹气,“罢了。你先暂时跟着我吧。”若是以后他不想跟了,她会放他离开。   “你……真的同意了?”   原本以为需要软磨硬泡,却没想到,商云浅居然答应的这般随意。   “我早就说过,你有任何困难,都能找我,只要我能帮,就一定帮。”   说完,不理会周围目光,商云浅牵着男孩的手直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去告诉爹爹,我认了个弟弟,从今往后,他跟我一起生活。”   林珑回神,立即去办。   回到自己院子,商云浅让人打了水,亲自帮男孩梳洗干净,又拿出自己的月钱,让婢女去给男孩买几身衣服来。   被突然这般对待,男孩很是不安。   “娘说,我要给你当牛做马。”   “我这儿不需要牛也不缺马。”   男孩着急,“我会劈柴,还会做饭,我可以伺候你的。”   “不,你是我弟弟,那些事情,不用你做。”   商云浅看得出来,男孩是个不错的苗子,聪明伶俐,只要加以培养,日后,定能成事。   “可是……”   “你有什么打算吗?”   男孩摇头,目光很是迷茫,泛红的眼圈,让他看上去楚楚可怜。   “我不知道,娘亲让我跟着你……”   商云浅稍加思索,这才说道,“你先住在这里,若是实在闲不住,可以看看书,需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当然,如果你实在闲不住,也可以跟着他们做些你能做到的事情,当然,如果日后你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需要离开的话,也可以跟我说。”   男孩依旧不安,他从未想过,商云浅会这样对待他。   可他,何德何能?   “小姐,老爷请你过去。”   商云浅起身,回头看着男孩,“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小童。”看着商云浅要离开,小童很是紧张,他伸手,紧紧抓着商云浅的衣袖。   心,突就软了下来。   商云浅微微一笑,将他的手拿开,轻声问道,“你在担心我?”   小童诚实点头,“我虽对大户人家了解不多,但也清楚,大将军不会那么容易接受我,你不必为难,若是大将军不同意,我离开就是。”   商云浅心下一暖,揉着他枯草一般的头发,“你是我的人,我若是要留下你,何人反对都没用。”   小童愣住,而这句话,也让他记了一辈子。   商云浅被带去了书房,这是第一次,商战在除去大厅之外的地方见她。   “老爷,二小姐到了。”   商战正在看书,听到声音才转头看来。   她,小小的身子,娇俏的脸,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像梦娘。   心中快速划过一抹情绪,商战终于开口。   “你来了”   语气,算不上平淡,但也绝对不亲近。   “父亲找我?”   商战微微点头,将手中的书放下,“听说你带了个不明不白的人回府?”   “父亲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上心了?”   “为父只是问问,你年纪还小,容易受人蛊惑,若是不小心将心思叵测之人带了回来,到时候牵连了将军府,可就……”   “小童的身世我很清楚,他也不是父亲口中那等心思叵测之人,这一点,我能担保。”   “云浅,人性复杂,你……”   “之前,我也经常看到大夫人和大姐带人回府,父亲也干涉过吗?”   商战一噎,“云浅,为父只是担心你。”   商云浅摇头,“小童我留定了,若是这将军府容不下他,那我,会跟他一起走。”   “商云浅。”接连被打断,如今,还说出这般忤逆的话,商战怒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她,小小的身子,双手背在身后,就这么高昂着脑袋,神情倨傲的看着商战。   那双眸子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梦娘……   心思微动,商战突就转移了话题“孩子,你是不是恨我。”   “父亲何出此言?”   “我知道,这些年我忙于军务,对你和你娘关心甚少,让你们受了些委屈。你娘死后,你的性格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浅浅……”   商云浅冷笑,“父亲觉得,我们只是受了一些小委屈?”   “不是么?”   “当然不是。”   商云浅扬唇,唇角带笑,却无比的讽刺,“对我娘,父亲没有做到为人夫君的责任,外界传言,父亲对娘宠爱有加,许平妻身份,可事实上,从娶回府中,父亲对娘便不闻不问。”   “对于我,父亲也没有做到一个父亲该尽的义务。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从未感受到来自父亲的一点点关爱。别人欺负我,父亲无所谓,别人怀疑我,陷害我,父亲最先想到的,也是您自己的利益。”   商战表情微变,面色复杂,“为父是真的很忙。”   “别再拿忙做借口了,不关心,就是不关心,父亲以为,娘亲的死,你真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商战身子微颤,瞳孔一缩,“云浅,你……再说什么?”   “我说什么,想必父亲很清楚。”   商战死死的盯着商云浅,眼神闪烁。   商云浅神情慵懒,任由他打量。   僵持之际,商云烟款款走来。   “父亲,二妹。”   看见商云烟,商战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烟儿来了。”   “是,天气炎热,烟儿亲自摘了露水给父亲熬了莲子粥。”   商战微笑,“烟儿总是这般贴心。”   见状,商云浅已经起身,“想必我们今天的谈话也没有必要继续了,云浅还是先离开吧,省得惹父亲不高兴。”   商战摆手,商云浅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真没办法好好说话。   “那个孩子,你若是想留,便留下吧。”   闻言,商云浅步伐微顿,却并未停留,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多谢父亲。”便加快步伐离开。   见商云浅彻底离开之后,商云烟目光流转,主动拉着商战坐下,娴熟的帮他捏着肩膀,“父亲可是又惹二妹生气了?”   商战苦笑,“烟儿倒是偏心,分明是她惹了为父。”   “父亲是大人,二妹还小。您该让着她。”   商战叹息,“我本以为她转变生性只是因为突然没了娘,如今看来,她是越发的嚣张了。”   “二妹妹虽然变了一些,大概是因为有九千岁护着,爹爹,不管怎么说,因着这层关系,我们也必须让着她。否则,若是惹了千岁大人不块,可就真的不好了。”   不提及秦慕寒还好,一旦提及,问题便不一样了。   商战皱眉,原本美味的莲子汤瞬间没了胃口,“哼,说到底,她还是我将军府的人,千岁大人现在确实对她照顾有加,可在为父看来,必定是有所图谋……”   “那,依爹爹看,九千岁有何意图,莫不是,想要拉拢将军府?”   商战摇头,“九千岁做事难以捉摸,不过若是要拉拢将军府也是不像。”   “罢了罢了,想不清楚的事情,就暂时别想了,这大热天的,父亲还是消消火,多多休息才是。”   “还是烟儿知晓我心意。”   “爹爹,娘亲这两天情绪不稳,您……”   “哎。”商战叹气,“那日有九千岁插手,我若是不这么做也是不行,你让她放心,为父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等过段时间,为父在想办法将三姨娘手中的权利收回来。”   闻言,商云烟终是放心。   “烟儿替母亲谢过爹爹。”   “你跟太子殿下,最近怎么样了?”   提及暮修染,商云烟面色微红,露出小女儿姿态,“殿下约了女儿明日一起赏花。”   “好好好,那你可要好好伺候太子殿下。”   “可是……”   “怎么了?”   “太子殿下也邀请二妹一同前往。”   商战微微皱眉,“你先回去,这件事情,为父自会处理。”   次日一早,暮修染到的时候,商云浅早已不见了踪影。   看着独自等候的商云烟,暮修染眸光微变,“大小姐可是等候许久了?”   商云烟眉眼含笑,顾盼生辉。“殿下说的哪里话,只要殿下能来,等多久烟儿都愿意。”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暮修染含笑带过,“时候不早了,怎不见二小姐?”   商云烟心中愤怒,面上神色却无半点变化,“原来殿下想见的人是二妹?”商云烟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哦?”   “妹妹一早就出门了,不知去向。”   暮修染面色微变,一丝愤怒从内心划过。   尽管商云浅在他心中有些不同,但身为太子,他绝不允许别人这般挑衅他的权威。   “二小姐可是不曾接到本宫传话?”   “殿下传话,二妹怎会不知?只是……”   “只是?”   “只是我那二妹性子乖张,做事向来没个规矩。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看着商云烟似是推脱,暮修染不依不饶,“大小姐可知她去了哪里?”   “她没说。不过……二妹性格古怪,全皇城之中,认识的,也就那么一两个。”   骨节泛响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想,商云烟当真被吓到了。   她面色泛白,紧张不已,“殿下别生气,若您实在想见二妹的话,烟儿这就派人去寻。”   说完,转身正欲叫人,暮修染抬手打断,“既然二小姐跟九千岁有约,本宫又怎能横插一脚?”   懒懒妞儿 说:   求钻石,求推荐票啦,消费五块就有一颗钻石哦,当月有效哒,推荐每人每天三票,宝宝们看文的时候记得点一下哈,爱你们,么么么哒        第38章 大人是不是时日不多了?   “殿下别生气,或许二妹妹只是碰巧有事儿,未必是去了千岁府。”   暮修染冷哼,“方才大小姐也说,商云浅认识的人不多,怎么,都到这个时候,大小姐还要帮那商云浅?”   看到暮修染动怒,连带着连称呼都已改变,商云烟心中窃喜。   稍稍给了身侧的人一个眼神,那婢女便退了出去。   很快,那婢女带着一个男孩从不远处走过。   小童的出现,立即引起暮修染的注意,“本宫并不记得将军府有男童,这位是?”   商云烟面色古怪,踟蹰不已。   暮修染越发觉得蹊跷,“莫不是大将军的私生子?”   商云烟脸色更加难看,苦笑开口,“殿下莫要开这样的玩笑,爹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就是某位远亲了。”暮修染得出判断,“还请大小姐见谅,方才见那男孩穿着讲究,身后婢女对他态度恭敬,是以,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商云烟讪笑几声,并未接话。   倒是一侧的婢女没忍住开口,“大小姐何必事事为二小姐考虑,那男孩分明是……”   “闭嘴。”   “分明是什么?”   听到商云浅的称呼,暮修染立刻变了脸色,“你说,分明是什么?”   婢女被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她看看暮修染,又看看商云烟,很是纠结。   “本宫让你说。”   婢女踟蹰片刻,终是颤抖着将事情说出,“这是二小姐捡回来的孩子,二小姐将之养在自己院中,并让大家叫他小少爷,虽姐弟相称,可,可大家都说,都说这男孩是是二小姐的小情郎。”   “啪。”暮修染怒急,“混账。”   随即,气冲冲的走出将军府,商云烟快速追了上去……   事实上,商云浅确实没有接到暮修染的邀请。   不过,她这么早出门,倒确实是去了千岁府。   自从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秦慕寒。   本来他们这样的身份见不到也是正常,或许是因为秦慕寒舍弃休息帮了她,商云浅对他的关注难免也多了些。   这不,昨日上街,她无意中听到九千岁生病告假的言论,这才买了东西,一大早赶了过去。   看到她,侍卫表情稍显诧异,虽然之前青玄吩咐过千岁府商云浅可以来去自如,可第一次正式拜访,商云浅还是规规矩矩等在门外。   青玄出来的时候,率先看到的是比商云浅人还高的礼品。   嘴角微微抽搐,“二小姐?”   商云浅将脑袋从礼品中钻了出来,“青玄大哥,大人可是同意见我了?”   青玄点头,“您这是做什么?”   “听闻大人身体欠佳,这些都是补品啊,可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青玄表情很是奇怪,大人确实身体欠佳,可是补品什么的,怕是不适合。   以往,若是有人送礼,青玄必定连物带人直接丢了出去。   可对象是商云浅的话,这招,好似有些行不通。   思索片刻,只得暗自做主,“大人现在,确实需要这些,那就多谢二小姐了。”   商云浅瞬间就乐了,转手将东西递给门口侍卫,“我就知道,我买对了。”   随即,一溜烟跑进了千岁府。   门口侍卫面面相视,方才,是谁连帮忙拿一下都不许的,这会儿全丢给他们又是作何?   青玄颇感无奈,“先将东西放好,待我问过大人之后再做打算。”   两人连连点头,青玄赶忙跟了进去。   这是商云浅第二次来千岁府,里边的路线,虽然不熟,不过,要找到秦慕寒的住处却不是难事儿。   秦慕寒正在休息,他靠在身后的软榻上,眉宇间尽是疲惫。   几乎是下意识的,商云浅放慢了脚步。   猫着身子朝秦慕寒靠近。   刚一走进,秦慕寒便睁开了双眼。   猝不及防的,视线撞到一起。   黑色的剪瞳,像极了黑夜中的狼,带着危险的气息。   从第一次见到,商云浅便知道,秦慕寒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   可她……需要他这颗大树。   “怎么,几天不见,你连走路都不会了吗?”   商云浅心尖发颤,猛地止住脚步,“大人,我这是怕打扰你休息。”   秦慕寒抿唇,一侧的青玄上前解围,“二小姐,您方才的走路姿势,像极了偷,这若是半夜出门,是要被打三次的。”   商云浅嘴角微抽,这些人,真是一点也不懂她。   “你来做什么?”   秦慕寒的话,让商云浅快速回神,“听闻大人生病了,我来看看您。”   秦慕寒神色突就缓和了一些,“无碍。”   商云浅却是凑了过去,将小手搭在秦慕寒额头上,仔细检查。   温热的触感,让秦慕寒微微愣神,少女特有的体香萦绕在鼻尖,他整个人都有些飘忽。   一会儿把脉,一会儿探查额头,片刻之后,商云浅终于得出结论,“没发烧啊。”   “你会医术?”   哪知,商云浅一本正经的摇头,“不会啊。”   青玄扶额,“既然不会,你刚才那是做什么?”   商云浅有些心虚,“我确实不懂医术,可是每次我生病,我娘都是这么帮我试探的。”   “你娘?”   “大人见过的,说起来,大人还是我娘见过的,出现在我身边的第一个男人呢。”   这话说完,商云浅好似觉得有些不对,太监什么的,不算男人吧?   眼睛,悄悄打量着秦慕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才的话,他神色柔和不少。   商云浅咽了口口水,那句到嘴的“不过大人不是男人。”就这么被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罢了,大人这般好面子的人,想必不愿意听到别人说他不是男人才是。   “她还好么?”   “啊?”商云浅小嘴微张,粉嫩的唇瓣加上那诱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喉咙发痒。   这般粉嫩的嘴唇,味道一定很好。   秦慕寒移开了眼神,神情略微不自然,“怎么?”   “在浅浅心中,大人一直高高在上,我从未想过,大人您居然会问出这般接地气的问题来。”   所有的好心情,都随着商云浅这话烟消云散,“回答我的问题。”   “她很好。”只是为了不露出破绽,这段时间,她也仅仅去看过梦娘一次而已。   “嗯。”   “大人,您……”秦慕寒脸色突变,情绪猛然转变。   “人你见了,我没事,现在可以回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商云浅很是不解。   她伸手,试图拽住秦慕寒,才刚刚伸出的手便已被秦慕寒伸手拦截。   他眼神冰冷,像是带着一层寒冰。   手心传来的冰凉,让商云浅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还没立秋呢,大夏天的,大人的手心怎会这么凉?   “大人,您……是不是很不舒服?”   “没有。”   “可是大人您……”   “我没事。”   商云浅上前,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动作。   她将手搭在秦慕寒的眉宇间,用慈母般的声音说道,“您骗人,都病成这样了,怎会不疼。”   随即,又自言自语说道,“大人,您若是觉得疼,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这话,让秦慕寒稍感错愕。   少女蹲在地上,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目光清澈无比,眼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心中紧绷着的弦,好似啪嗒一声突然就断了。   疼么,当然疼。   可是这么多年他早就习以为常。   每一次,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可是从未有任何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疼就哭出来。   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会哭?   眼睛,微微有些酸涩。   秦慕寒声音像他的身体一般冰冷,“我累了,青玄,送客。”   说完,他便闭上了双眼。   商云浅努动了几下嘴唇,终究不敢多说什么。   出了门,商云浅抓着青玄询问,“青玄大哥,大人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还好。”   商云浅不信,“你骗人,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我也知道,正常人的体温不会低到这种地步,方才我碰到大人的手,就像握住了一根冰条子,青玄大哥,你老实跟我说,大人是不是……时日不多了。”   闻言,青玄一个踉跄,险些从台阶上飞了出去。   待站稳之后,他狠狠的剐了商云浅一眼,看着那满脸纯真的样子,又不忍责怪。   深呼吸,安慰自己,童言无忌。   可,嘴上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二小姐切莫乱说,大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商云浅还欲多说点什么,青玄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他怕待下去,他会被活活气死。   “青玄大哥,你等等……”   商云浅的声音在千岁府渐渐消散,而青玄,自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商云浅撇嘴,信步朝府外走去。   秦慕寒的身体已经熬到极限,这个时候,他本该沉睡,却因商云浅的到来强行醒来。   此刻,见商云浅出去,便是再也忍不住了。   整个人像散架的木偶一般,软嗒嗒的倒在软榻上。   身上的貂毛好似起不到什么作用,药丸下肚,也并未减轻他的疼痛感。   秦慕寒蜷缩着身子,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管家和青玄进进出出,一会儿炭火,一会儿暖炉的。   随着他们的动作,整个千岁府的温度好似都高了起来。   突然,管家手中的暖手袋掉在地上,里边的热水洒了一地。   嘴中,带着惊诧,“二小姐?”   青玄的步伐微微一顿,侧头看着去而复返的商云浅,面上的情绪飘忽不定。   “是我。”   商云浅朝屋子靠近,炙热的温度不断朝脸颊袭来。   这么热,可软榻上的秦慕寒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好像是晕过去了。   眼睛死死的闭着,眉心上的褶皱,好似在无声的宣示着他的难受与不安。   “您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这话,商云浅眼眶微红,抬头看着青玄,“若是我不回来,又怎会知道大人病得这般严重?青玄大哥,您不是说,大人没事吗?”   方才,她越想越是觉得不对。   大人平时也喜怒难辨,但他从不是无礼之人。   说话做事,都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   方才,看似正常,可突然转变的态度还是让她起了疑心。   而青玄,在自己说出那玩笑话之后,居然神色认真,严肃的模样,让商云浅产生了一种错觉。   一种,大人好像随时会死掉的错觉。   所以,她才着急赶回,却没想到,居然看到这样一暮。   青玄一愣,竟无言以对。   大人的病情一直是千岁府最大的秘密,本来这些事情都需在暗处进行,就算被人不小心撞见,那也绝对是要灭口的。   可大人吩咐过,商云浅可以自由出入千岁府,是以,青玄一时间也猜不透若是大人醒着,此刻该如何处置商云浅。   没有在意青玄等人变幻莫测的情绪,商云浅担忧不已,“大人这是怎么了?”   “旧疾复发,休息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商云浅却是不信,她疾步朝秦慕寒走去,靠得近了,那些围绕在他周围的火炉烤得她有些难受。   “我来照顾他。”   “可是…”   “我说,我来照顾他。”   商云浅的话,带着坚定和不容置疑,青玄无奈,只得交代了注意事项之后离开。   房门,被从外边关上。   商云浅坐在软榻下方,将盆里的热毛巾取出拧干仔细的为秦慕寒擦拭着手心。   他很白。   就像冬天里的雪,白到骨子里。   唇角,因为冰冷,正在微微颤抖。   商云浅伸手,将他眉宇间的褶皱细心抚平。   看着他渐渐舒展下来的眉心,心,却难受的厉害。   她跟秦慕寒,本是两条路上平行线。   此生都不该有交集。   可,命运就是这般奇怪。   他们,遇到了,认识了。   随即,交往越来越多,见面次明明不多,却并无太多生疏感。   明明高高在上,却愿意为了她的一点点小事儿兴师动众。   对于秦慕寒,外界传闻她是他的养女,可在商云浅看来,他只是她的救命恩人。   起初,她觉得秦慕寒危险,觉得这是必须要远离的人。   可,事情总是这般事与愿违。   她欠他的,原来越多。   商云浅微微叹气,伸手将秦慕寒的手放在貂毛内。   白色的貂毛依旧柔软。   却不如之前她扯坏的那块细腻。   目光,落在这小块貂毛上。   青玄的话还在耳畔回响,“二小姐您要千万小心,这貂毛有一定的药性且极其难寻,若是再坏了,大人可要受罪了。”   心中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她也终于明白管家之前为何那般沉重。   原来……   都是她的错。   弄坏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大人竟绝口不提。   “大人,您一定很疼吧。”   商云浅的叹息声,随着温热的空气,慢慢传入秦慕寒的耳朵。   他动了一下,全身的冰冷猛然袭来。   突然,秦慕寒睁开了双眼。   血红的眸子,在那惨白的脸上,甚是吓人。   商云浅后退一步,“大人,您……怎么了?”   疼痛,早已让秦慕寒失去理智,商云浅身上的温暖气息,让他很是着迷。   他起身,朝商云浅袭来。   眼中,是商云浅从未见过的狠辣。   他招式凌厉,掌中带风。   商云浅满脸惊恐,大人,这是要杀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商云浅连滚带爬,翻身而起,快速朝门口跑去。   可,秦慕寒的房间实在太大了,他的速度,比商云浅快上百倍。   只是一个呼吸,商云浅已被秦慕寒紧紧抱住。   商云浅拼命挣扎,秦慕寒却越抱越紧。   娇小的身子,被他牢牢圈在怀中,冰冷的身体,和商云浅的紧紧贴在一起。   冰冷的躯体,周围炙热的温度,两者相融,倒是中和了一下。   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但是秦慕寒的禁锢,还是让商云浅难以喘息。   “大人?”   秦慕寒目光紧闭,并未因为商云浅的叫唤醒来。   粗重的呼吸打在商云浅头顶,商云浅很是不舒服。   接连叫了几声,秦慕寒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商云浅心下一横,猛地朝秦慕寒小腹上击打而去。   秦慕寒吃痛,下意识的将商云浅放开。   商云浅趁机逃窜。   然,秦慕寒原本紧闭着的双眼因为商云浅的击打再度睁开。   眼中的红色更胜,戾气更胜。   商云浅下意识的哆嗦一下,抱头就跑。   秦慕寒的身子如同鬼魅,快速朝她逼近。   商云浅一时不防,使劲儿朝面前的雕花屏风上砸去。   与此同时,秦慕寒的身子尾随而至。   在商云浅跌倒的瞬间,重重的压在她身上。   商云浅被砸得眼冒金星。   而她的衣服,在摔倒时被她自己踩到裙摆,如今,被拉扯中,已经下滑了一大截。   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   巨大的疼痛以及身上传来的寒气让她火热交加。   各种疼痛交织在一起,商云浅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   突然,肩膀传来一阵刺痛。   混沌之际,她看到秦慕寒咬开了她的肩膀。   接触到血腥,他突然变成一头嗜血的猛兽,又对着商云浅的肩膀咬去。   淡淡的血腥味连同房间内淡淡的药香交织在一起,秦慕寒的情绪好似稳定不少。   在吸允片刻之后,眼中的猩红彻底退去,而他整个人,也突然就倒在商云浅身上,沉沉睡去。   巨大的压迫感,身上的疼痛,都让商云浅精疲力尽。   只是片刻,她便感觉体力已经完全耗尽。   不在做无畏的斗争,也不在不自量力的将秦慕寒推开,商云浅认命的倒在地上。   周围的热气越来越重,商云浅几度昏昏欲睡。   身上的冰冷气息却刺激着她,让她一次次将她从昏睡中醒来。   来自身上的压迫感,随着时间,越来越重。   商云浅身子娇小,还是个孩子。   秦慕寒已经是健壮的青年,这样的压迫,她实在难以承受。   当然,却去这沉重的压迫感之外,商云浅还觉得有些委屈和尴尬。   两世为人,她从未跟谁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按理说,秦慕寒算不上男人,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被羞红了脸。   “大人?”   有气无力的叫了几声,秦慕寒半点反应也没有。   此刻,他神色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就连之前无比沉重的呼吸声,好像都渐渐平缓了下来。   商云浅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休息片刻,待体力恢复了一些,她还是拖着沉重的脑袋努力朝四周望去。   在扫视一圈之后,目光终于变得清明起来。   身侧的雕花屏风因为强烈的撞击和摔倒,已经碎了几块。   而距离她不远处的位置,就有一块。   商云浅够了好半响才将木棍拿在手中,随即,用最大的力气不断敲打着周围。   这个动静,终于引发外边的注意。   管家出门后就去监督熬药,不在门口,青玄也因突然接到紧急情况暂时去了书房。   之前,秦慕寒晕倒之后都很安静,因此,两人也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   青玄处理完事情之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听到里边那有气无力的敲打声,神色微凛。   难不成,商云浅做了什么?   想到或许有这样的可能,青玄猛地将门推开。   然后就看到了……少儿不宜的一幕。   只一眼,青玄便退了出去,面色红润。   这可险些把商云浅急死。   “青玄大哥,别走。”   青玄背对着他们,“那个,二小姐好好照顾大人,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我快死了。你快来救救我。”   商云浅急忙大叫,声音中,透着重重的哀求和无力。   闻言,青玄终于冷静下来,却并未转身。   “怎么了?”   “你们家大人突然发疯,我们受伤了,现在动弹不得,你快将他拉开。”   听到秦慕寒受伤,青玄猛地转身,快速朝两人走去。   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商云浅露在外边的小肩膀以及一大片红色的血。   而秦慕寒的嘴巴,还意犹未尽的动了一下。   青玄神色越发红润,侧着身子将秦慕寒拉开。   心中嘀咕,大人向来不近女色,最近这都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血气方刚?   将秦慕寒放好,青玄忍不住朝踉跄着起来的商云浅望去,她的衣服已经拉好,肩膀处,白色的纱裙上边红了一块,此刻,她脸色惨白,小脸上一片幽怨。   但不可否认,那张还未完全长开的小脸,是个绝顶的美人胚子。   按理说,大人身边的美人不计其数,可之前也从未见大人这般猴急过。   莫不是……   大人喜欢二小姐这样的孩子?   “青玄大哥,怎么了?”        第三十九章 我会对你负责的!   “咳咳。”青玄回神,好奇询问,“大人怎么了?”   商云浅心力交瘁,此刻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对于这些事情,她懂得不多。   但青玄脸上却写着大大的质疑。   这,有损她的清白。   就算是死,她也得解释清楚。   “所以,二小姐身上的伤口,是大人咬的?”   在听闻商云浅的解释之后,青玄表情越发怪异。   大人发病时期,大多沉睡。   就算醒来,眼睛也确实会出现变故,大人的身体和情绪,他都能极好的控制,之前,也从未出现过二小姐说的这种情况。   发疯,嗜血,拥抱,撕咬以及……杀人?   难不成,大人的寒毒,发生了病变?   想到或许会是这个可能,青玄面露紧张,“劳烦二小姐再照看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商云浅心有余悸,哪里敢在这里多待,她侧头看了一眼,此刻的秦慕寒,身上半点攻击性也没有。   脚步微微停顿,商云浅终是站在了原地。   随即有些后怕的朝秦慕寒望去,却发现他只是静静的睡在那儿。   无可挑剔的容颜,足以让世间一切为之黯然失色。   唇角的红色血液,无端让他染上了一抹诱惑。   跟上次见到的妖孽男不一样。   他是妖艳,是魅惑。   而秦慕寒,是诱惑。   他身上好像有毒,只要看着他,就会被他吸引。   饶是知晓他是太监,商云浅还是为秦慕寒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而惊艳。   视线上移,目光落在紧闭着的眼帘上。   大人的眼睛,是红色的呢。   传说中妖怪一样的颜色。   商云浅挪动了一下步伐,想过去验证一下心中所想。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商云浅的步伐,堪堪停住。   “管家,你快看看,大人今日的行为,很是怪异。”   管家神情紧张,疾步上前。   商云浅惊诧,“管家,您竟然是大夫?”   青玄心中着急,只是微微点头表示默认。   商云浅看着管家,越发觉得这千岁府卧虎藏龙。   趁着管家把脉的空档,商云浅轻声询问,“青玄大哥,刚才屋内动静那么大,你们为何迟迟不进来?”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出现的话,她不会受伤,也不会……跟秦慕寒有那么近的身体接触。   “大人平日不喜欢被人伺候,他的房间周围严禁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靠近。”   “那就奇怪了,依你的功力,该是早就听到里边动静才是,为何,那么晚才出现?”   “我有事,恰巧不在。”   商云浅目露狐疑,一直盯着青玄,像是要将他看穿。   就在这时,管家的声音响起,“大人嘴上的鲜血哪里来的?”   青玄回神,这才想到商云浅身上有伤。“这是二小姐的血,大人情急之下咬了二小姐。”   闻言,管家眼中一抹异彩一闪而过,心中狂喜,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面上却足够冷静,“二小姐受伤了?”   青玄点头,“劳烦管家帮二小姐诊治检查一下。”刚才他只扫了一眼,并不知道伤势如何。   不过,从商云浅动弹不得的情况来看,该是不会乐观。   “好。”   有现成的大夫,商云浅自然不会拒绝,“有劳管家。”   将商云浅安置在之前的房间内,管家为商云浅仔细检查了伤口。   “这个药膏,一日三次,接连涂抹七日,皮外伤便可痊愈。”   “好。多谢管家。”   “二小姐今日受惊,想必也累了,您好好休息。”   “将军府那边……”   “我会让青玄派人过去告诉大将军一声。”   商云浅点头,她的身体她知道,现在实在经不起折腾,也便顺应管家安排。   “有什么事情二小姐叫一声就是,老夫还要去看看大人的情况。”   “管家……大人他,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管家抿唇,神情略微苦涩,“算是顽疾,却不是不治之症,二小姐放心,老夫,一定会治好他。”   不明白管家这话的意思,商云浅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上药之后,疲惫感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她脑袋一歪,已然睡了过去。   “二小姐怎么样了?”   看到面带笑容的管家,青玄不解,“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人有救了。”   “什么?大人有救了?”   管家的身子,被青玄紧紧拉住,他的眼中,带着不可置信,“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找了那么多年的解药一直毫无进展,你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管家收回其他心思,将青玄拉到秦慕寒房间,这才说道,“刚才为大人诊脉时我便发现大人脉相平和,虽然体温依旧很低,却是在不断回暖。”这般说着,管家伸手,再次替秦慕寒诊脉。   诊断结果,果然如他所料。   笑容,再次浮现在他脸上,“你自己看。”   这般说着,青玄也快速探了秦慕寒的体温,经过刚才这一插曲,秦慕寒的体温已经跟正常人无异。   青玄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要知道,平时大人病发,一旦动用内力,那绝对需要躺上十天半月。   可如今,才第三天,怎会已经全好了。   这,简直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血液可以缓解寒毒,这种血液,被我们称之为火血,它自带的温度比一般人要高上许多,自带解毒功效,普通人喝之,能够延年益寿,中毒者食用,也能起到解毒之用,而它,是寒毒的克星,这种血液,千万人中只有一二,而且,若是不饮用,便也不能发现其中的不同,所以我们找了这么多年也毫无头绪,可是……今天,我们遇到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二小姐就是拥有这稀有血液之人?”   “是,刚才听闻你说大人突然暴动并且咬伤了二小姐我便有此猜测,如今,更是确定了我的想法,现在,我们只需要找到血红花,加之二小姐的血液,便能为大人彻底换血了……”   青玄皱眉,“以血换血,相当于以命换命,若对象是二小姐,大人定然不会同意。”   “况且,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就算找到身怀火血之人,在换血之前,也必须是那人心甘情愿方才有用,若其中任何一人心怀异心,换血都会失败,届时,一尸两命。”   青玄的担忧,管家又怎会不知,“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只要有二小姐在,大人,便暂时不会有危险。   正在这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福伯,你方才所说,都是真的?”   见到秦慕寒转醒,两人很是高兴,“自然是真的。”   秦慕寒眼眸微眯,深邃的眸子中夹杂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片刻后,他才说道,“此事,需要对商云浅保密。”   两人连连点头。   便又听到秦慕寒说道,“暗中派人保护商云浅,她身怀火血之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是。”   沉默片刻,秦慕寒接着下达命令,“另外,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去取商云浅的血。”   闻言,两人同时皱眉,“大人,您……”   “这是命令。”   两人无奈,却不敢违抗,“是。”   然后,就在两人以为秦慕寒再无吩咐之后,他突然转头盯着青玄,“我好像听到商云浅叫你大哥?”   青玄一愣,瞬觉压力山大。   “大人听错了。”   “是么?”   “自然是的。”接着,青玄快速出言保证,“大人放心,这样的误会,不会有第二次。”   “如此甚好。”   商云浅做了个梦,梦中,她跟一个男子在水中嬉戏。   你追我赶,好不开心。   突然,她被男子捉住,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两人的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   他的脸,一点一点朝她靠近……   她脸红心跳,满心欢喜。   微微张着的小嘴,正在等着男子的一亲芳泽。   正在这时,男子的脸已近在眼前。   只有一指之隔,两人的唇瓣便会粘在一起。   只是,随着男子的靠近,他的容颜,也越来越清晰。   渐渐的,商云浅看清楚了抱住自己的男人。   他,居然是秦慕寒。   她商云浅被吓得不轻,猛地后退,一下掉到水潭里,险些被淹死。   她拼命挣扎,许久之后,终于醒了过来。   “做噩梦了?”   商云浅脑袋混沌,神志不清的点头,“嗯。”   “梦到什么?”   “我梦到,梦到……”商云浅睁开双眼,侧身望去,一个人影出现在眼前。   “大,大人?”   商云浅大脑一片混沌,她无比懊恼的拍了几下脑袋。   “去去去,怎么可以梦到他。”   而且,还跟他做了羞羞的事儿。   商云浅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   若不是这样,她怎会饥不择食到肖想一太监。   “梦到谁?”   听到声音,商云浅敲打脑袋的动作猛地顿住,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眼睛,朝四周望去,这是,千岁府!   所以,她现在不是做梦。   脸上的笑意,在看清楚眼前人面容之后,略微变了变。   从娇羞到尴尬,从难堪,一点点过渡成纠结。   想到秦慕寒之前对她做的种种,商云浅就觉得全身疼。   “没,没有。”眼睛微眨,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在梦中差点跟他做了那事儿呢。   话虽如此,眼睛,却还是不自觉的朝秦慕寒下身扫去。   秦慕寒神色未变,突就伸手捂住了商云浅的眼睛,“小小年纪不学好,往哪儿看?”   商云浅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   嘟哝道,“之前听父亲说,东厂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引进一批对食女,可您这千岁府,为何半个女人也看不到。”   说完之后,商云浅又默默的在心底加了句,哦,或许半个是有的。   还有,她不是孩子。   “怎么,你想做我的对食女?”   商云浅快速朝床内滚了进去,本意是逃离这个危险之地,却没想到将自己陷入一个更加危险的境界。   下一瞬,床下陷了大块。   高大的身影已经爬了上去。   “怎么,想做又不敢承认?”   商云浅抬手,试图将秦慕寒给推下去,奈何她人小力气小,哪能推动秦慕寒半分,神色慌张,口齿不清,“大人,快别开玩笑了,不如这样,您告诉我您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去给您找?保证让您满意。”   “之前不喜欢,不过现在,我好像,喜欢上你这一款的。”   商云浅欲哭无泪,看着逐渐靠近的秦慕寒,吓得花容失色,“大人,恋童癖是不对的,浅浅如今,才十三岁。”   “嗯,没事,先做个印记,证明你是我看上的人。”   看秦慕寒表情不似有假,商云浅大惊,“浅浅还小,目前也没人喜欢,大人不必这般着急。”   “嗯……”闻言,秦慕寒像是在认真思考,就在商云浅以为他会退出去的时候,他再度说道,“所以,你喜欢我。”   “我……”呸。   我怎么可能喜欢一太监呢。   可是这话,就算给商云浅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   眼珠快速转动,商云浅终是找到了合适的说辞,“大人青年才俊,小小年纪便身居高位,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大人天人之姿,浅浅相信,天下女人,只要见过大人真容的,必定都喜欢大人。”   秦慕寒略感失望。“原来,你们只是喜欢我的皮囊。”   商云浅真的快哭了。   心中诽谤,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说的千岁大人不善言辞不苟言笑的,分明很会嘛。   商云浅不断后退,然,退无可退。   心一横,她将眼睛死死闭上。   “大人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何必总是曲解我?”   悲壮的模样,惹得秦慕寒唇角微勾。   “你不说明白,我又怎会知晓你的意思?”   “大人。”商云浅睁开眼睛,义正言辞,“您长相俊美,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您也要时刻记得您的身份,这段时间,您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我都看在眼里,可是,正因如此,您才不能拿我的清白开玩笑。”   秦慕寒嘴角抽动了几下,冷声询问,“我的身份?”   他的眼睛有毒,商云浅不敢与之对视,将头偏开,“就是,就是您……太监的身份。”   “怎么,因为我是太监,所以,让你跟着我,委屈你了?”秦慕寒突然靠近,这一次,两人之间的距离,真的只有一指。   突然,眼前的画面跟梦中的画面相结合,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商云浅眨巴着眼睛。脸色羞愧难当。   秦慕寒觉得有趣儿,又靠近了一些。   浓烈的男人气息不断铺撒在商云浅耳垂,商云浅只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心脏,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像是随时会不受控制蹦出来一般。   商云浅猛地伸手,一把将秦慕寒推开。   秦慕寒半点也没动。   倒是她,因接连扯动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秦慕寒面色微变,伸手,一把将商云浅肩上衣服扯下。   “禽兽,你禽兽,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肩膀上传来丝丝凉意,秦慕寒正在认真的帮她擦药。语气温柔,“别乱动,一会儿又要裂开了。”   商云浅抿唇,终是不敢说话。   望着她的侧脸,不自觉的,便出了神。   他,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没有之一。   脸上一点毛孔也看不到,皮肤好到冒泡。   手指,不受控制的朝秦慕寒脸颊摸去,刚要碰到秦慕寒侧脸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想起,“还说不喜欢我。”   商云浅甩了一下脑袋,彻底回神。   她看着眼前的人,心情无比郁闷。   那种感觉,就像是睡得正好时,被人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   秦慕寒微微眯眼,继续转头上药。   动作,算不上粗鲁,但绝对认真。   商云浅疼得倒吸凉气。   却并未吭声。   上好药之后,秦慕寒并未立即帮她拉好衣服,而是认真的看着那被白纱重新包裹好的肩膀。   “还疼么?”手指,在伤口周围摩挲。   有些痒痒的,有些疼疼的,酥麻的感觉,让商云浅有些不自在。   之前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闪现。   几乎是下意识的,商云浅的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下,彻底避开了与秦慕寒之间的距离。   眼中,带着的那一抹生疏,刺痛了秦慕寒的眼睛。   “你怕我?”   商云浅身子微微颤抖,随即摇头,可眼中的害怕,并未减少半分。   她,真的很矛盾。   在没有见到秦慕寒之前,她一直为他担心。   见到之后,确认他没事,心中,便多了一份欣喜。   离开后,辗转思考,放心不下,又重回了千岁府。   随即,就见到了那么恐怖的一幕。   尽管她不愿意回想,可秦慕寒那猩红的眸子以及那嗜血的眼神,真的让她心悸。   可,让她极为矛盾的是,明明是见证了那么恐怖事情,而她,居然还能一睡就是一下午。   甚至,还梦到了他。   她不是害怕秦慕寒,只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情绪面对他。   见她不答,秦慕寒从床上退了下去,端起一侧的药碗试探了一下温度,伸手递给了她。   “你自己来,还是我喂你。”   商云浅抬头,猝不及防的,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窝中。   他,依旧很憔悴。   心突然就软了许多。   伸手接过药碗,见秦慕寒转身欲走,连忙开口,“大人,您,您没事了?”   声音中,带着一些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紧张。   秦慕寒拉开珠帘的手微微一顿,头也不回,“嗯。”   “看您之前的样子,您……还是要多休息才是。”   秦慕寒终是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商云浅抿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嘴角溢出一抹冷笑,秦慕寒突然说道,“怕我,是正常的。”   不知为何,那般悲凉的语气,让商云浅很不舒服,她三两下翻身下了床,在秦慕寒即将出去之前紧紧的抓住了他。   “大人之前险些杀了我,后来,还咬伤了我,浅浅害怕,难道不对吗?”   少女的声音,很是柔弱,还带着一丝倔强和委屈。   秦慕寒心生不忍,转身看着商云浅,神色认真,“对不起,是我错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商云浅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大人不必道歉,换了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只怕都会难过。”   秦慕寒没有吭声,商云浅接着说道,“可有时候,大人也该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思考一下问题,您伤心是对的,可浅浅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害怕,也是正常反应,我相信,今日不管是任何人,只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害怕。”   秦慕寒眉头微皱,好似在思考她所说之话。   “大人,我们都没有错,只是……人性本就如此,我委屈,难过,是因为大人……”   “嗯?”   商云浅脸上微红,暗自咬唇,看着求知欲正浓的秦慕寒,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悄悄打量秦慕寒,商云浅正在思索,要不要将事实告诉他?   “因为什么?”   等了半响,没有等来商云浅的回答,反倒是看到少女脸色忽明忽暗,秦慕寒很是不解。   “因为,大人晕倒之前对浅浅做了一些事情。”   “什么?”   “就是,就是一些,情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您,抱了我……还咬了我。”   当然,梦中的那事儿,商云浅决定,还是将之藏在心里吧。   若是被秦慕寒知道,指不定会被误会成什么样子。   果然,听到商云浅的话,秦慕寒面色古怪,歪着头仔细思考,之前的一幕幕,也终于在脑海中浮现。   看着眼前依旧低着头的少女,秦慕寒唇角微勾。   “还疼么?”   “啊?”   “我会对你负责的。”   “什么!”   商云浅被秦慕寒的话险些惊掉了下巴。   负责什么的,真的不需要。   “怎么,看不上我?”   商云浅只觉眼前一花,头疼不已。   今天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了么?   “大人,请您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不然,我真会生气的。”   “我没有开玩笑。”   “大人,需要我在提醒您一次么,您是太监。”   “所以呢?”   “所以,您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们不合适。”   “你也说了,我需要对食女。”   想到之前的话,商云浅只觉得她这是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心中后悔万分,却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想了半天,终是踟蹰道,“大人是否还记得浅浅之前的建议?浅浅这就回府,给您找几个绝世美人过来。”   秦慕寒突就黑了脸,他将商云浅一把拽过,“商云浅,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太少了?”        第40章 浅浅好有情调   傍晚,商云浅回了将军府,身上的伤并未好转,可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秦慕寒。   于是,趁秦慕寒回房休息之时,商云浅逃跑了。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商云浅便被叫到了前厅。   却在半道上,遇到了刚刚游玩归来的暮修染和商云烟。   商云烟跟在暮修染身后,神色娇羞。   看到商云浅来了之后,眼中寒光乍现。   她上前一步,先发制人,“二妹妹,你这是从千岁府回来了?”   商云浅微微眯眼,商云烟虽然表面上对她还不错,却也从来不会这般殷勤的跟她说话。   心中怀疑,脸上却不显半分,“嗯,怎么了?”   闻言,暮修染脸色黑了一圈,他死死的盯着商云浅,好似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   商云浅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太子殿下这般盯着臣女作何?可是臣女做了什么错事?”   闻言,商云烟脸色微变,却找不到可以插进去的话。   暮修染微微一愣,扫了一眼面色僵硬的商云烟,心中划过一丝疑惑,问道,“之前本宫邀请二小姐今日一同赏花,不料却被二小姐放了鸽子。”不等商云浅说话,暮修染接着说道,“二小姐可是让本宫好等。”   “赏花?殿下何时发出的邀请?”   果然,暮修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二小姐没有接到么?”   正在商云烟试图开口之际,暮修染再度开口。“看来是本宫误会了二小姐,既如此,本宫回去之后,定会好好批评传话之人。”   身侧的商云烟,脸色再度白了一些。   而商云浅,也终是听出了其中关键,目光朝商云烟望去,心中,已是了然。   真没想到,商云烟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会犯下这么浅显的错误。   既如此,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这种送上门的机会,她若是放过,就太傻了。   想罢,商云浅扬着纯真的笑脸,一脸懵懂,“臣女非常肯定,并未接到过任何邀请,不过,这个奴才真是大胆了,居然连殿下的旨意都敢违抗,定要重罚。”   竟没想到商云浅会说出这般话来,暮修染微微一愣,随即问道:“那照二小姐的意思,该如何处罚最好?”   “我说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商云烟脸色大变,终是找到插话的机会,“殿下身份高贵,东宫大事,怎能任由二妹做主?岂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商云浅眨巴着眼睛,“大姐这么激动做什么?殿下也只是问问妹妹,并未说要听从妹妹的话,您怎么……”   商云烟哑然,这才后知后觉。   她方才,太激动了一些。   惊慌的朝暮修染望去,只希望他并未发现她的反常。   可,暮修染是什么人?   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又怎会不曾察觉,只是面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罢了。   “殿下,烟儿只是……”   暮修染微微一笑,极为大度,“本宫知道大小姐是为二小姐担心,生怕她说错了什么,本宫怪罪于她。”   “殿下明白烟儿的意思就好。”   暮修染微微颔首,对着商云浅说道,“本宫既然让二小姐说,那就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因此,不管二小姐说了什么,本宫定不会怪罪。”   商云浅笑得灿烂,“我就知道,殿下是这个世界上最和善的人了。”   暮修染唇角的笑,再度扩开了一些。   “那么现在,二小姐可以说说你的想法了吗?”   商云浅点头,毫不做作,“殿下是储君,国之希望,您说的话,每一句都很重要,您下达的每一个任务,都是大事,传话的奴才未将殿下之话送达,往小了说,是不负责任,往大了说,是不将殿下看在眼里,殿下何等身份?对殿下敷衍了事之人,理应重罚。”   商云烟眉心微跳,试图阻止,却被暮修染强先。   “二小姐恭维了本宫半天,现在,可否说说具体的看法了?”   商云浅娇甜一笑,“自然,要我看啊,殿下应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一句话,让在场的两人微微愣住,暮修染唇角的笑意未曾减少,盯着少女的眼神变了几变化。   “二小姐的意思,是杀了她?”   “杀鸡儆猴,若不这样,下次殿下吩咐的事情,再有人敷衍了事成何体统?像今日这般小事还好,若是误了殿下的大事,后果,不堪设想。”   暮修染略微沉吟,随即点头赞同,“二小姐所言极是。”   一句话,彻底让商云烟脸色如白纸一般。   “二小姐果然秀外慧中,这一次,本宫算是领教了。”   “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商云浅娇笑,随即,状似无意转头,却刚好看到商云烟变化莫测的脸蛋,惊讶道,“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难得的是,暮修染只是看着,并未言语。   商云烟心中难受,暗自责怪自己太鲁莽行事。   目光,悄悄朝商云浅望去,以往遇到这些事情,她总是不管不顾,就算是受了委屈,也从不见她抱怨。   可是最近,她的变化,当真大了些。   长袖下,拳头死死的捏在一起。   商云浅!   敢算计我,你等着。   面上,却是露出虚弱的表情,“今日有些累了。”   暮修染顺势开口。“也怪本宫,今日竟一直拉着大小姐吟诗作对,倒是忘了大小姐身子娇贵,既如此,就先回去歇息。”   商云烟苦笑,身子娇贵。   她一个将军府小姐,若要真比起来,哪能比太子殿下娇贵,只是眼下,情况不容乐观,她实在不能过多言语。   “那就多谢殿下了。”   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商云浅身上,若是以往,商云烟定然不会放任这两人独处。   想到自身处境,商云烟暗自咬牙。   不做纠缠,乖巧的欠身告退。   身后,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听闻九千岁旧疾复发,这会儿,怎么样了?”   商云浅巧笑嫣然,“大夫说没什么,修养几日便没事了。”   暮修染淡淡点头,“二小姐跟九千岁关系甚好,只是不知,是如何认识的?”   “咦,这些小事儿,殿下也要调查么?”   暮修染尴尬,“只是有些好奇随口一问,二小姐若是不方便,不回答便是。”   “倒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跟大人……也算是萍水相逢。”   “九千岁是人中龙凤,二小姐也聪慧过人,你们二人能够成为朋友,倒也不奇怪。”   商云浅眼眸微眯。   这个暮修染,倒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他才是真龙天子。   可惜,真龙天子又如何?   前世经历的一切,仿似还在昨天。   午夜梦回,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便在心中盘旋,经久不散。   他的背叛,他的利用,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在商云浅心中扎了根。   前世有多爱,如今,便有多恨。   对于商云浅来说,暮修染就是扎在心口上的一颗刺。   拔掉很疼,不拔,也疼。   好在随着见面次数越来越多,商云浅已经能够渐渐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至于做出第一次见面那种引人猜忌的事情来。   “只是臭味相投罢了,至于朋友……”   “怎样?”   “臣女自然是当大人是朋友的,不过大人是怎样想的,臣女就不得而知了。”   “能够和二小姐这样的女子成为朋友,想必九千岁也是很乐意的。”   “承殿下吉言。”   暮修染稍加思索,终是好奇询问,“只是不知,在二小姐心中,本宫,可否能勉强算是你的朋友?”   商云浅垂头,这个问题,还当真是不好回答。   还好,远处的管家给商云浅解了围,“二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儿?将军等您很久了。”随即,便看到拐角处的暮修染,一惊,急忙道歉,“老奴不知殿下也在,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暮修染很好说话,“无妨,既然大将军找二小姐有事,就先去忙。”   “那殿下您?”   “天色已晚,本宫这就回去。”   商云浅微微欠身,“告辞。”   转身之际,暮修染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二小姐等等。”   “殿下还有何吩咐?”   “听闻是二小姐认了个的弟弟,可有此事?”   商云浅点头,“确实不假,前几日外出遇到他母亲重病身亡,一时心软,就收了回来。”   “二小姐菩萨心肠。”   商云浅不置可否,“若殿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臣女该走了。”   暮修染不在阻拦,“请。”   待商云浅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之后,暮修染才收回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对着身后的千寻说道,“去查查。”   “是。”   “另外,之前那件事情……”   “回话的奴才说,确实禀告了大夫人。”   暮修染眸光微闪,“将那奴才拉去砍了。”   千寻点头,“是。”之后,又问道,“殿下,接下来……”   “回宫。”   “殿下不是要见大将军?”   “本是想借送商云烟回来借机探探商战的口风,不过,看管家方才那个样子,神色匆匆,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只怕商战现在自顾不暇,既如此,先行回宫,再做打算。”   商云浅到达前厅之时,大厅之中已有不少人。   商战坐在主位,下方,还坐着三个人。   为首的男子四十多岁,眉宇间带着些许戾气,看到商云浅之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是鄙夷。   虽然快速,商云浅还是看了个真切。   在中年男子的身后,坐着一位衣着不凡的少年。   少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眉宇间,与中年男子有些相似。   青年才俊,长相不凡。   举手投足间,带着一丝贵气以及纨绔。   还有一人,是六十来岁的老者,他是第一个跟商云浅打招呼的人,很是和善。   “父亲。”   商战难得微笑,“云浅来了?”之后,不等商云浅回答,直接指着几人说道,“快过来见见你舅舅。”   舅舅?   商云浅微微蹙眉,难怪方才她看这人眼熟,原来,这人竟是娘亲的表哥,叶卿。   视线下移,商云浅朝一侧的少年望去,看着跟叶卿颇为相似的脸,商云浅断定,这人,便是自己的表哥,叶青城。   前世,她十三岁跟随商战上了战场,大胜归来之后,便很少有机会见到叶家的人。   而且,因为娘亲的死,外公也彻底跟商家断了联系,之后,她成为太子妃,交集,就彻底断了。   只隐约听说,外公病逝,叶青城成了叶家家主。   至于其中内情,商云浅并未窥探。   总归,都是些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人。   只是……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为娘亲举办葬礼的时候,听闻来的也是这位舅舅,只不过,当时她闭门谢客,并未见到他们,也难怪她一时间没想起这个人来。   收回心思,商云浅淡淡开口。   “舅舅,表哥。”   目光,再度落在那年迈的老者身上,如今,便是能够确定他的身份了。   他是外公叶重华最为信任的人,也是母亲口中念叨的,除外公之外最多的人。   声音,忍不住柔和许多,“叶伯伯。”   在这个称呼出来的刹那,四周安静异常。   当然,最为惊讶的,该是叶府管家了。   他愣了片刻,年迈的眼中露出一抹欣慰,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摸了一下商云浅的脑袋,而商云浅,并未避开。   他眼眸微湿,眼中,是止不住的赞赏和笑意,“小小姐长大了。”   商云浅微微点头,“很高兴还能见到您。”   记忆中,她三岁时跟叶伯伯见过一次,当时,他还抱了她,“叶伯伯还是跟云浅记忆中一样俊朗。”   “哈哈,老了,老了,倒是你这孩子,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要是小姐还在的话……”提到梦娘,立刻停止,商云浅微微一笑,并未接话。   叶卿脸色很是难看。   在叶家的时候,这个叶老头就仗着是家主最信任之人趾高气扬,今日来了这将军府,竟也当众给他难堪,怎能忍?   想罢,叶卿上前一步,脸上挂着伪善的笑,“早就听闻浅浅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如今一见,倒是跟你娘越发相像了。”   闻言,商云浅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上座的商战脸色也很是难看。   见到叶伯伯那一点点的好心情,也在瞬间碎了一地。   谁都知道,梦娘当初未婚先孕,嫁给商战七月有余便生下了商云浅,虽被商战宠着护着,却也没少被人说闲话。   而最近,商云浅深夜未归,院中着火,收养男童……   前者,虽有千岁大人出面作证,可千岁终究是太监,小小年纪就巴巴跟在一太监身后,这怎么看都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再来,院中着火那事儿,虽最终挖出的人不是商云浅,众所却知,人是商云浅放进去的,再来,便是关于小童的事情。   大家并不知晓其中隐情,只亲眼看见商云浅大庭广众下与之拥抱。   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信商云浅。   而叶卿此刻这般说话,还刻意搬出梦娘,表面上是夸赞,心里,只怕是在讽刺这对母女一样的恬不知耻。   好一个落尽下石。   商云浅冷笑,随意将垂下的一缕头发别在脑后,心中仇人,又多了一个。   看向叶卿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活着不好么?   干嘛非要跟她过不去呢。   原本,她的计划里,可没这号人。   如今……   罢了罢了,她的仇人何其多,再来那么一两个,也无所谓。   扬起小脸,笑得一脸阳光,商云浅天真烂漫,“谢谢舅舅夸奖,云浅也觉得自己跟娘亲一样貌美。”   叶卿脸色变了几变,喉咙,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他盯着商云浅,实在分不清她到底是听懂故意装傻还是本来就傻。   半晌,叶卿终是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讪笑着,“自然,我妹妹和侄女儿,哪能差了去。”   商云浅懒得跟他打哈哈,“不知舅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你外公让我们过来接你回去小住。”   商云浅刚想拒绝,叶伯伯便插了句话,“你外公有事找你。”   看着和善的叶伯伯,商云浅将拒绝的话全都收了回去。   心中,微微泛酸,带着一丝丝的甜蜜。   听娘亲说,外公年轻时是个极为好面子的人,但对娘亲是一等一的好。   外婆死的早,娘亲是外公一手养大,从小,他就给予娘很多的爱。   天下东西,只要娘亲想要,只要他有,从不吝啬。   他一直希望,娘亲长大之后能够嫁给自己心爱之人。   他总说,只要人品好,其他的都没关系。   依他的能力,绝对能保他们一生平安。   可,事与愿违。   娘亲长大之后翅膀硬了,不但未婚先孕,还嫁给了已经娶妻生子的商战。   外公因此跟娘亲断绝了关系……   却还是在娘亲出事之后,第一时间要将娘亲的遗体带走。   却还是在听到关于她不好的谣言之后,就让叶卿来接她。   只怕有事只是个借口,担心她才是真的。   眼眶,微微发热。   看着叶伯伯,商云浅只觉得暖从心来。一激动,竟直接忘了询问商战的意思,直接回答,“好。”   对此,商战并无太大反应。   他稍加思索,这才对商云浅说道,“既然是你外公有事找你,那你就跟随你舅舅回去便是。”   叶家是皇城第一首富,叶家家主叶重华和皇帝也有些交情,而作为大将军的他,更是受到过无数次来自叶家的为将士们准备的物资……   当然,商战想到的是……   叶家家大业大,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子嗣单薄。   到了叶重华这一辈,仅有哥两,而他膝下,只有梦娘这么一个女儿。   叶重华哥哥早死,留下了叶卿一人。   至于年轻一代,也仅仅只有三人而已。   叶青城,叶悠,还有商云浅。   这些年,他没少关注叶家的事情,叶知晓叶青城的脾性。   叶重华虽然爱惜这个孙子,却始终没有将家族之位传给他的意思。   而梦娘,早年是叶重华最宠爱的人,相传,她也是叶家下任家主。   可惜,她嫁给了他。   之后……   想到这儿,商战目光流转,最终落在商云浅身上,说到底,虽那叶青城也是叶家一脉,可终究只有商云浅是嫡出。   若是商云浅这一次回去能重得叶重华宠爱。   那么,叶家,说不定就落在商云浅的头上了。   这般想着,商战更是殷切了几分,“今日已晚,几位远道而来,不如就在将军府住上一夜,明早动身如何?”   对此,几人倒是没有异议。   吃了晚膳,商云浅回了院子,安抚了受惊的小童之后,又再次溜出将军府。   走着走着,又到了千岁府附近。   该死!   低咒一声,商云浅转身就跑。   却在转身的瞬间,一头撞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中。   鼻尖,传来一阵刺痛。   商云浅眼泪叶随之滚落。   她泪眼朦胧的抬头,“是哪个不长眼的,看本姑娘不……”打死你几个字,在看到面前这张熟悉的脸之后,硬生生被商云浅换成,“大人,好巧啊。您也来看月亮?”   秦慕寒抬头看天,眼神怪异。   煞有介事的说道,“浅浅好生有情调,看月亮还要特意到我千岁府。”   商云浅摸着鼻子,深呼吸几次之后,终于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大人说的是,千岁府的月亮,格外好看。”   青玄站在不远处,仰头看着那黑压压连半颗星星也看不到的夜空,很是惊悚。   难不成,只有他一个看不到月亮?   “既然好看,浅浅不如直接住过来?”   “不不不,大人的府邸,怎是我这等粗浅之人能随便住的?”   秦慕寒朝她逼近,“那照浅浅的意思,住在我千岁府的人,该是什么样子的?”   “自然是像大人一样出尘的人。”   “哦?”   商云浅伸手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请您不要总是对浅浅做出这种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举动。”   “哦,昨天是谁说的,我不是男人?”   商云浅欲哭无泪,“是,怎么会不是?大人您最爷们了。”   “那浅浅对我留下的印记,可还满意?或者说,我留下印记的力道,可还差不多?”   想到这人之前说的那话,商云浅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娘亲耶。   我是脑抽了才过来找虐吧。   哭唧唧。   “大人,浅浅今夜来,其实,其实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话毕,商云浅只觉身子已经稳稳靠在墙壁上,与此同时,她已经被秦慕寒双手禁锢在眼前。   “嗯,我听着呢,你说。”   商云浅伸出手指,用力的掰着秦慕寒手指,娇小的身子不断下蹲,试图借机逃跑,可秦慕寒又怎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任由商云浅使出吃奶的力气,秦慕寒的手指硬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浅浅,你身子太弱了,该好好补补,否则……”        第41章 浅浅,别闹!   “否,否则?”   商云浅微微颤抖,总觉得秦慕寒口中即将说出不好的话来。   “否则,以后怎么生孩子。”   听到这话,商云浅脸色由白转红,尴尬不已,“大人,您怎会知道这些?莫不是,您能看出何种女人会生孩子?”   秦慕寒盯着不安分乱动的商云浅,“别人我不知道,浅浅这样的,只要好好保养,一定可以。”   脸红如滴血,面上的温度不断上蹿,商云浅只希望脚下能有个地洞让她钻一钻。   突然,商云浅只觉本就漆黑一片的周围更加黑了起来,慌张抬头,便看到秦慕寒正俯身袭来。   这个样子,是要亲她?   本是想躲,在看到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之后,商云浅竟忘了反抗。   秦慕寒的身子,越来越低。   商云浅微微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熟悉的脸,心跳加速。   心中,竟隐约有一点点期待。   昨天梦中的场景,突就浮现在眼前。   他的脸,他的呼吸,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熟悉中,好似还带着一些陌生。   还有,淡漠疏离。   两人的唇瓣,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天空猛地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两人瞬间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秦慕寒突就弯腰,将商云浅一小坨的抱在怀中,宽大的袖袍举过她的头顶。   还未等秦慕寒又下一步动作,身后,几道凌厉的破风声接踵而至。   夹杂着雨水,带着危险的气息。   秦慕寒抱着商云浅的身子快速跳开,商云浅眯着眼睛望去,只见方才两人所处之地,还稳稳的停着几只箭羽。   脸色突变,商云浅挣扎。   “乖乖呆着,别动。”   刚刚冒出一个头,人已经被秦慕寒重新摁回怀中。   秦慕寒好听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带着令人安定的力量。   看着他游刃有余的穿梭在蒙面刺客之中,商云浅的心,突就放心下来。   大人武功深不可测,这些小喽啰,该不是他的对手才是,况且,身侧还有青玄。   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不出来捣乱为好。   商云浅的身子被秦慕寒紧紧护在怀中,他身形诡异,带着她不断穿梭在黑衣人群之中。   宽大的袖子,始终停留在她的头顶。   闪电接连划过,晃得人眼睛极为不舒服。   秦慕寒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招式狠辣。   才片刻的功夫,地上已经躺了黑压压一片。   血液,不断被雨水冲刷。   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在空气中不断蔓延。   突然,紧闭着眼睛等待战斗结束的商云浅突就睁开了眼睛,她挣扎了一下,试图从秦慕寒怀中挣脱。   却被秦慕寒死死拽住。   “浅浅,别闹。”   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   商云浅脸色大变,她就知道,秦慕寒只是表面这样,内心,早已承受不住。   方才,她突然想起管家说过的话,“大人这个病啊,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还好,只要发病时不动用内力,不碰冰冷的东西,一般都能克制,可一旦触碰这些东西,事后,必定比平时疼痛百倍。”   “大人,您快放我下来。”   少了她这个累赘,大人也能快速逃脱。   商云浅的挣扎并未起到半点作用,秦慕寒一声不吭,死死的将她抱住。   听着秦慕寒越来越重的呼吸,感受着他温度越来越低的身子,商云浅很是着急。   可这个时候,她又不敢乱动。   生怕一不小心,让秦慕寒分心。   拳头,死死的捏在一起。   心中很是懊恼。   若是,她在强大一些的话,就可以跟大人一起并肩作战了。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可那源源不断使出的人群,好似蚂蚁一般,没完没了。   而随着打斗,他们的身影越离千岁府越来越远。   青玄被十几人围困,秦慕寒分身乏力。   他的周围,皆是高手中的高手。   而就在这时,他被两人死死缠住,他的身后,又诡异般的出现几人。   他们分别从上下,左右,前后一起发动攻击。   秦慕寒感受到了。   可他根本无法化解。   避开了后边,前边的人便会刺到商云浅。   正在商云浅准备钻出去接了那一剑之时,刀剑刺入肉里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噗。”   “主子。”   “大人。”   就在秦慕寒将口中鲜血喷出之时,商云浅和青玄的声音同时响起,秦慕寒的肩膀已被刺穿,随着那此刻被斩杀,刀剑拔出体内,一股鲜血直接朝商云浅脸上喷来。   刹那,商云浅的视线一片模糊。   手起刀落,秦慕寒就着手中的力道,将几人镇退。   而他,也颇为狼狈的弯下了腰。   “大人。”   商云浅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   秦慕寒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一些,紧紧搂住怀中的人,轻声安慰,“乖,我没事。”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听着他明显喘粗气的声音,商云浅更是觉得难受。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要是今天晚上她别没事找事来千岁府。   或许,就不会遇到刺杀。   就算遇到了,只要不护着她,以大人的本事,就算一时间逃不掉,也不会受伤。   或许,大人早已回了千岁府。   千岁府守卫森严,只要回去,那些贼人便不敢靠近。   越是这般想着,商云浅就越是伤心。   她也曾是战功赫赫的女将军,曾经,她以一人之力独闯敌营救暮修染。   如今,竟沦落到需要依靠大人才能保命的小柔弱。   心中的那股傲气,在这一刻,像是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商云浅终于意识到,提升自己实力,迫在眉睫。   大雨,淅淅沥沥落下。   战斗又持续了片刻,千岁府的众人也终于赶到。   见势不妙,黑衣人迅速撤离。   在众人的护送下,几人终是平安回了千岁府。   秦慕寒靠在软榻上,虚弱无比。   被刺穿的肩胛血流不止。   惨白的脸色,让商云浅心痛不已。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目光呆滞。   他们手中,或是暖炉,或是热水,或是毛巾或是盆。   大盆大盆清水被端了进来,之后,大盆大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   浓重的血腥味蔓延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商云浅死死咬住嘴唇,除了干着急,她什么也做不了。   什么忙也帮不上。   良久之后,包扎终于完成,房间内的人陆陆续续散了出去。   秦慕寒靠在软榻上,手中抱着暖炉,声音嘶哑,带着极致的魅惑,“浅浅,过来。”   商云浅咬牙,并不上前。   目光哀怨的盯着秦慕寒。   秦慕寒面露愧疚,歉意从生,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吓到你了?”   心中的委屈,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再也忍不住。   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秦慕寒一急,作势要起身,商云浅已经快速冲了过去。   趴在他的床边,感受着他冰冷刺骨的体温,商云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秦慕寒伸手摸着她的小脑袋,眼中带着宠溺,轻声询问,“浅浅,怎么了?”   商云浅哭的差不多了,这才起身,眼睛红彤彤的像两只兔子。   她死死的盯着秦慕寒,像是要将他看穿。   抡起拳头想打,落在秦慕寒身上却绵软无力。   “大人日后若是在为了护着我而让自己受伤,我断不会再理你。”   闻言,秦慕寒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神色微变。   语气,却无比坚定:“浅浅,就算还有下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哪怕,你因此生我的气。”   商云浅瞪着眼睛,“你就不怕我再也不理你。”   秦慕寒微微一愣,随即露出苦笑,“怕,怎会不怕。只是跟你再也不理我比起来,我更怕你受伤。”   心,突就软得一塌糊涂。   曾经,都是她费尽心思对别人好。   是她舍身护着别人。   她一度以为,那就是爱。   她也以为,只要能够陪在那人身边,不管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可是现在,在尝试过被秦慕寒护着之后,她才猛然发现。   原来,她也需要被爱。   也需要被人呵护。   原来,被人念着,照顾着,挂念着,是这么温暖的事情。   只是片刻,商云浅便下定了决心。   她扬着脑袋,眼睛熠熠生辉,“大人,浅浅一定会努力变强,往后,我也要保护你,而不是成为,永远被你保护着的那一个,我要和你共同进退,一起面对敌人。”   秦慕寒突就笑了,“好,我等着。”   “大人,我很认真,你要相信我。”   秦慕寒失笑,“我信你。”   这是商云浅第一次看到秦慕寒露出这般柔和的笑,虽然只是一点点,唇角上扬的也并不明显,商云浅还是看痴了。   大人,真的好好看呢。   秦慕寒的手掌再度落下,一下,一下的,在商云浅小脑袋上抚摸着。   那个样子,就好似在抚摸一只乖巧的小猫。   只是这一点,商云浅并未察觉。   因为抬手的动作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秦慕寒唇角的微笑散去,他微微蹙眉,一闪而过的光景,却是被商云浅捕捉到了。   她伸手,轻轻摩挲着秦慕寒包扎伤口的纱布,哑声询问,“是不是很难受?”   秦慕寒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疼。”   “大人,不要总是这般骗人,现在没有外人,在我面前,你可以说实话,疼,就是疼。”   秦慕寒觉得有些好笑,“我已经习惯了,真的不疼。”   商云浅撇嘴,“死要面子活受罪。”   秦慕寒眯着眼睛,“浅浅,你说什么呢?”   商云浅吐舌,“没什么。”侧头,看见秦慕寒微眯着的眼睛,心中警铃大作,每一次,好似只要秦慕寒露出这样的神情,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就像现在,原本好好的气氛,秦慕寒却突然说了句,“浅浅,你方才这么紧张,是在乎我的表现,你该不会是喜欢我而不自知?”   商云浅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若不是看他受伤,她的拳头,定会毫不留情的落下。   “浅浅,这伤是为你受的吧,你就不能给我一点补偿?”   听到这个,商云浅刚刚酝酿好的气势瞬间就没了,她趴在床边,极为认真的问道,“大人您说,您想要什么补偿?只要我做得到,上刀山下火海,定会给您弄来。”   “外在的东西就不必了,你只需要来点实际的就好。”   商云浅眨巴着眼睛,疑惑不已,“实际的?比如?”   “比如,亲我一下。”   商云浅愣愣的看着秦慕寒,似乎是没想到,大人居然这般无耻外加不要脸。   她还是个孩子。   总是这般消遣她,真的好么?   “浅浅,我受伤严重,很疼呢。你若是亲我一下,我定会立刻生龙活虎。”   看着他不似有假的疼痛,商云浅面露不忍,声音温柔,细如蚊蝇,“亲亲,真的可以缓解疼痛么?”   “当然。”   “那我去叫青玄。”   说罢,转身就走,动作急促。   秦慕寒只是含笑看着,并未阻止。   片刻之后,进来的,当真是青玄。   “大人,二小姐说有急事,已经离开了。”   秦慕寒点头,并未惊讶。   以商云浅的性子,不跑才奇怪。   “已经将大人遇刺受伤的事情上报给皇上。大人接下来,可以安心待在府中休息了。”   秦慕寒点头。   青玄面露疑惑,“事情倒是办好了,只是大人这以身犯险的行为,是不是太危险了些。”   “小伤,没事。”   “自然是没事。”   正在这时,从窗外跳进一男子。   男子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红色衣衫很是惹眼。   他半眯着的桃花眼,煽动着手中折扇在屋内随意坐下,动作慵懒,却浑然天成。柔若无骨的腰肢,好似能够将世间所有女子都比下去。   来人,正是凤轻歌。   那个乞巧节跟商云浅有过一面之缘且英雄救美的人。   凤轻歌看着秦慕寒,毫不客气的拆穿,“以最小的伤害换取最大的利益,只是一剑之伤,既能打消皇帝猜忌,又能将事情引到其他人身上,还能抱得美人归,这本就是你家主子才会做的事情。”   凤轻歌晃动手中折扇,难得一脸严肃,“只是你这么做,就不怕那丫头知道事情真相伤心么?毕竟,她可是将你受伤的事情,全都归结于保护她了。”   是啊,秦慕寒这样的人,怎会轻易受伤?   事件地点距离千岁府如此近,其他人又怎会不知?   若不是他事先将一切安排好,暗卫,又怎会迟迟不到。   受伤之事儿,本就是他一手策划。   为的,是让皇帝跟太子之间产生间隙。   为的,是稳住商云浅的心,让商云浅愧疚。   刺杀之时,凤轻歌早已在周围。   他来千岁府本是有事,却不曾想,再次见到了她。   还刚好看到了这一出大戏。   看到凤轻歌,秦慕寒并未惊讶,他若有所思,“她需要快速成长,而血腥,是最快速的成长方式。”   凤轻歌微愣。“本以为她对你特别,却没想到,你对谁都这般狠心。”   “正是因为特别,所以她才更需要成长,再者……”   “她的身份本就不简单,她若继续这般不思进取,浑浑噩噩,何时才能长大?”   这话,凤轻歌并未再接。   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在血雨腥风中长大的。   既如此,又怎还能因这些小事而怜惜她人?   他当真,太多管闲事了。   手中折扇,再度被摇曳起来。   凤轻歌极为不在意的说道,“嗯,或许你是对的。”   秦慕寒没有接这话,径自转移了话题,“不是说好推迟几日见面,你怎亲自过来了?”   “事出突然,我马上就要离开,不得已提前进来。不过你放心,跟在身后的那些尾巴,我都已经提前处理掉了,加之今晚那些人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倒是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动向。”   秦慕寒点头,从凤轻歌手中接过信件,仔细查看。   “轻歌少爷,可要喝茶?”   红衣男子摇头,一双眼睛,摄人心魂。   只一眼,青玄便快速转移了目光。   这个凤家少爷,什么功夫不学,偏偏要学那迷惑人心之功。   又不是女子,这般妖媚作甚?   “怎么,才几年没见,青玄你就不敢跟本公子对视了?”   “公子天人之姿,不敢与您对视,岂不正常。”   闻言,凤轻歌冷哼。   “本公子自然知道我的俊美天下无双。”   青玄嘴角一抽,却是罕见的没有答话。   没人搭理自己,凤轻歌有些无聊。   目光在秦慕寒房中扫视。   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那一抹白色的丝帕上。   脑海中,那抹倨傲的小身影若影若现。   快速转移目光,朝认真查看书信的秦慕寒望去。   心中,微微有些泛酸。   丫头,竟没想到,十几年未见,你竟再度遇到了他。   而我,终究又晚了一步。   命运造人,命运造人呐。   “露出这种表情,是思春了?”   “我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秦慕寒看着凤轻歌,若有所思,“你年纪不小,若是真有看上的,便要抓紧。”   让凤轻歌冷哼,“哼,本公子风华绝代,世间的女子,只要我想要,谁不是主动跪倒在我石榴裙下?”   “嗯,石榴裙。”   被秦慕寒一扫,凤轻歌不自然的放下高高翘起的二郎腿,牙齿开始打架。“你这都什么眼神,我的石榴裙,总比你这死太监好。”   家常聊完,秦慕寒扬了一下手中书信,神色凝重,“那边局势,竟已如此紧张。”   凤轻歌亦是如此,“可不是。”   “继续监视,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另外,务必要告诉他,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   凤轻歌郑重点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他。”   “他还好吗?”   提到这个“他”,秦慕寒的情绪微变,眼中的愧疚,即使刻意压制,却还是清晰可见。   凤轻歌也是不忍心,开口安慰,“放心吧,有我们在,他不会有事。”   “如此,便谢过了。”   凤轻歌明显不习惯秦慕寒这般说话,斜眼看着,“我们之间需要说这些?”   秦慕寒微微一愣,随即勾唇,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虽幅度不大,却绝对柔和。   “这不就得了。”说着,凤轻歌像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包吃食丢给秦慕寒。   “怕你太久没有回去忘记了家乡,特意带来给你睹物思人的。别太想我,小爷告辞。”   说完,窗外刮起一阵风。   雨,终于停了。   秦慕寒看着那串东西,并未动手。   倒是一侧的青玄早已按耐不住,盯着秦慕寒,眼睛都在发亮,秦慕寒淡淡点头。   得到秦慕寒的首肯,青玄三两下就将那一串东西都抱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将最上边那个布包打开。   见状,秦慕寒的身子,悄悄往后移动了半分。   而一心扑在特产的青玄,并未察觉。   “砰。”   随着一声轻微的炸裂声响起,房间内立即灰沉沉一片。   秦慕寒有先知之明,先青玄一步抬手将所有灰尘隔开,青玄却并没有那么好运。   满脸白色的粉末,让他整张脸都被掩盖。   就连眼睛都未能幸免。   青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瓣上的白色颗粒,心在滴血,眼中,是浓重的控诉。   “大人。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秦慕寒神色柔和,手摆动几下,面前的灰尘尽数落地,还真是一点也没沾到他身上。   “嗯。”   淡淡的回应,简直要把青玄气哭。   “大人,您怎不提醒我?”   “他每次都是这种伎俩。是你蠢。”   青玄泪,竟无言以对。   再度将嘴唇上的颗粒舔干净,他心痛不已,“好好的兰花糕,每次都被轻歌公子浪费了,简直浪费。”   “下边几包应该没事。”   闻言,藏在白色粉末背后的一双眼睛滴溜溜亮了起来,“真的?”   伸手,想要再度解开,又有些不敢。   “放心,一样的伎俩,他不会用两次。”   青玄却是不信。   秦慕寒只得再度说道,“凤轻歌虽然不靠谱,但他知晓我们思乡情结,断然不会用全部的吃食开玩笑。”   青玄的一颗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记得给福伯拿些过去。”   “那您呢?”   “我不吃。”   “是。”   就在青玄激动之时,秦慕寒的声音淡淡响起,“派人暗中保护商云浅。”   脚步一顿,“是、”   末了。秦慕寒像是想到什么,接着说了句,“她淋了雨,你去福伯那儿弄些药亲自给她送去,切记,要亲眼看着她服下再回来。”   看着手中仅剩的兰花糕,青玄面露不舍。   小心翼翼的拆开,闻了又闻,最终,看四下无人,拿了一小块放在怀中,这才放心的去执行任务。   哼,他才不信等他回来,管家会给他留着呢。   就算管家留了,府中那几个跟他们一起来的臭小子看见,还不是会立即瓜分了。   事实证明,青玄果真有先见之明,待他从将军府回来之后,他心心念念的兰花糕,早已瓜分一空。   无奈,他只能躲到屋内,捧着那私藏的一小块,默默的藏在角落里边吃物思旧。   懒懒妞儿 说:   这几天太忙,忘记谢谢曹淑云宝宝和沐墨雪宝宝的打赏了,么么哒。另外,上个章节出现了一点错误,我把梦娘表哥写成亲哥哥了,已经改过来啦,欢迎大家找错误啊,爱你们        第42章 杀人诛心   次日一早,商云浅简单收拾了些东西,跟林珑和小童告别之后便跟随叶卿等人上路了。   一夜没睡,商云浅有些昏昏沉沉。   好在一人一顶马车,倒也不影响她呼呼大睡。   直到,中途休息,下了马车之后,几人才发现商云浅情绪不佳。   “看表妹模样,有些心不在焉,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商云浅摇头,她只是突然想起她还有事情没做。   昨晚,去千岁府本是想拜托秦慕寒在她去叶家期间偶尔帮她照看一下小童和林珑,以及,三姨娘。   可后来,这些事情居然被她忘记的一塌糊涂。   她一路害羞回府,心思飘忽不定。   一直到青玄送药过来,她也未曾想起。   可是眼下,她实在有些不放心。   一方面,她担心小童会受到伤害。   一方面,又担心秦慕寒的身体状况。   流了那么多血,又使用了内力,他……会没事吧?   “还说没事,跟你说了那么多,你竟一句也没听进去。”   商云浅甩了一下依旧晕沉的脑袋,“表哥刚刚说什么了?”   叶青城强行将心中愤怒压下,“我说,表妹看上去像是生病了,要不要找个大夫看一下?”   “荒郊野岭的,哪儿找大夫……”声音,却是越说越少,这才发现,此刻,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客栈。   商云浅愣神,她怎么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来的了?   “小小姐,还是找大夫看看吧,这好端端的,怎会生病?”   不想拖延了大家的进度,商云浅摆手拒绝,“许是昨夜受凉感染了风寒,不碍事的。”   昨晚,青玄将药送来时天都快亮了,还未等药熬好喝下,叶卿便派人告诉商云浅要出发了。   无奈,商云浅只得应下。   她的身子一向很好。   这一次也只是淋了一些雨罢了,竟会突发风寒,也当真奇怪了些。   “风寒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少,大侄女儿你还是不能马虎了去。”   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人是叶卿。   商云浅跟这人的交集不多,算不上了解。   但从昨日见面,给她的感觉就算不上好。   此刻,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既然已经开口,商云浅断不会拒绝。   他们都不着急,那她……   “父亲,来的路上已经耽搁太久,再耽搁下去……”   叶青城方才那话纯粹是说出来噎商云浅的,竟没想到叶管家居然当了真,就连叶卿也点头同意,见状,他急忙开口,话还没说完,已被叶卿打断,“就算再赶,也不能误了云浅的身子。”   叶青城着急,“可是父亲……”   叶卿一记冷眼扫去,叶青城立即住口。   “你表哥只是担心回去晚了被你外公责罚,大侄女儿不必多心。”   商云浅脑袋晕沉,却并不影响她观察,默默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商云浅不动声色。“表哥也是好心,云浅第一次回去,本就不该拖延。”   “身体要紧,想必你外公也不想看到一个生病的你。”   “既如此,那云浅,恭敬不如从命。”   “那好,叶管家,你留下照顾云浅,我去安排住宿。”说罢,他扫了一样叶青城,“青城,你去请大夫。”   叶青城不明所以,微皱着眉头站了起来。   出门之后,待确定商云浅听不到之后,这才询问,“父亲,你这是何意,我们明明都已安排好……”   叶卿扫了一眼自己这个儿子,颇为不满。   “原先的计划,顶多能够让商云浅进不了我们叶家,可眼下有个大好的机会,你怎能放过?”   叶青城不解,“父亲这是何意?”   “商云浅去往叶家途中突感风寒,经救治无效死亡……”   闻言,叶青城了然,面上满是狂喜,“还是父亲有远见,儿子现在就去找大夫。”   叶卿微微一笑,他这儿子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那老爷子的心思,别人不知,他又怎会不明白。   这次让他们带回商云浅,只怕动机不纯。   分明,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子,那老头竟还想着将家主之位给梦娘那个贱人,如今,他好不容易将那贱人除去,他却又惦记上了这个小妮子。   家主之位,必须是他这一脉。   曾经他得不到,如今,就必须让青城得到。   既然那老头不听劝执意要商云浅回去,那么,也休怪他心狠手辣。   伤筋动骨算什么,他要的,是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我亲爱的姑父,侄子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你可做好接下的准备了?   入夜,商云浅头晕眼花。   白天有大夫来看过,说问题有些严重,给她开了几味药吃下之后,如今,反而愈加难受了。   叶伯伯来问过情况,商云浅不想这位老人为自己担忧,并未告知实情。   口渴难耐。   商云浅全身绵软无力。   每一个呼吸,好似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她脸色泛白,唇角也因高烧起了一层皮。   挣扎几下,终是搀扶着起身,她,要喝水。   还要叫一叫叶伯伯,将真实情况告诉他。   就在刚才,商云浅突然想到,那叶卿父子,只怕是要对她不利。   奈何她之前晕沉,大脑也有些不够用。   如今想来,只怕那大夫也有问题。   “碰。”   起身间,商云浅将杯子打翻,想要喝水,却实在是半点力气也无。   “叶伯伯。”   声音沙哑无比,尝试着叫了几声,外边半点动静也没有。   其实,商云浅生病,叶管家也不放心,一直在门口守着。   可就在不久前,他被人打晕丢回了屋子,此刻,正昏迷不醒。   因而,不管商云浅声音多大,今夜,注定无人能够听到她的叫唤。   商云浅一个用力,整个人直接倒地不起。   巨大的眩晕袭来,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认命吗?”   商云浅问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   那些伤害过她的,试图伤害她的人,她还没一一解决,怎能就这样死去?   片刻之后,她再度蠕动着身子,挣扎着朝不远处摔碎的茶杯走去。   只一米不到的距离。   却硬生生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将碎片握在手中,商云浅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朝小腿上刺去。   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他们的计划,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她要离开。   几道思绪闪过,商云浅扶着桌角,一步步朝外边走去。   疼痛,眩晕,伴随着高烧,让她几度坚持不住。   可心中那股强烈的恨,却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支撑着她继续前行。   “浅浅,过来。”   秦慕寒欠揍的声音响起,商云浅微微一笑,朝着他靠近。   “竟没想到,这种时候,给我力量的人会是你。”   商云浅喘息着,看着幻象消失,微微叹息。   大门,终于就在眼前。   商云浅握紧手中碎片,碎片划伤手心,她的思绪再度清晰了一些。   离开这里,只有离开这里,她才能活命。   然,就在商云浅手掌刚刚落在门闩上时,门,被从外边用力推开。   商云浅想要避开已是不能,顺着那道蛮力,她的身子被狠狠砸在一侧。   来人显然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微微一愣,奸笑着将门关上。   这时,商云浅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就是白天那位“大夫”无疑。   “没想到还是个烈性子的小姐,劳资这些年尝过的女人无数,到还是第一次上你这种身份的,过来,让爷看看,是你们这些千金大小姐的滋味好一些,还是普通人更好用。”   商云浅面上一寒,   这个叶卿,居然这般无耻。   他不敢杀了她,却要将她的清白毁掉。   商云浅不断后退,可惜,身上如千斤重,她的后退在他眼中,简直跟蜗牛无异。   “你,不想死就走开。”   男子露出猥琐的笑,不断朝商云浅靠近。   他搓着手,一脸的跃跃欲试。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商云浅面色一寒,简直对牛弹琴。   “你既知晓我的身份,便应该知道,若是我今日不死,等待你的,会是什么?”   听到这话,男子微微一愣,却依旧没有放弃。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我早在白天的药中加了软骨散,今夜,你逃不掉的。”   说着,他再度朝商云浅靠近。   手中的碎片,早在摔倒时碎成渣。   商云浅扫视周围,除了碎掉的茶杯之外,半点可以利用的东西都没有。   就连她的佩剑,此刻也不知去向。   等待有人救援怕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对父子既然敢让这人明目张胆的进来,只怕是早已打点好一切。   如今,只能靠自己。   商云浅咬牙,指甲狠狠陷入肉里,疼痛,让她暂时保持理智。   “让你来的人应该只告诉你我身份尊贵,却没说我到底是谁吧?我告诉你,我是将军府嫡小姐,大将军商战的女儿,也是天下首富叶重华的亲孙女,我若出事,他们,不会放过你。”   闻言,男子脚步放缓了一些。   很显然,这些,叶卿真的没有跟他提及。   可,事已至此,他若是不将事情办完,只怕连这道门都出不了。   “虽然我挺害怕你口中的这些人,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今日,不管你愿不愿意,事情,都已成定局。”   说罢,他不在浪费时间,快速朝商云浅袭去。   商云浅只觉眼前发黑,药效太猛,身上的疼痛,已经不足以支撑她保持清醒。   不管她多么努力,那人的身子,还是摇摇晃晃的朝她扑来。   那恶心的笑,让商云浅害怕。   “不,不要……”   这话说完,商云浅的身子便软绵绵倒在地上。   意识涣散之际,她看到一个黑影从窗外飞入,一记手刀将男子打晕,随即,朝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还好赶上了。”   说完这话,那人扛着男子快速消失。   窗子,被重新关上。   周围的一切,再次陷入安静。   商云浅脑袋一歪,终是彻底晕了过去。   次日一早,商云浅是被吵醒的。   敲门声不绝于耳,商云浅看了看屋内除去碎茶杯之外毫无破绽的房间,又闭上眼睛躺了下去。   很快,房门被从外边踹开。   叶伯伯最先闯了进来。   待看到受伤躺在地上的商云浅,心下着急。   “小小姐?”   他摇晃了几下,又试探了鼻息,之后,狠狠的掐了商云浅的人中,而商云浅,也在这个时候,悠然转醒。   刚刚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叶伯伯担忧的眼神。   朝不远处看去,叶家两父子面露疑惑,此刻,并无人关心她的醒来,而是四周查探着。   好似,在寻找某种证据。   “舅舅,您在找什么?”   听到商云浅的声音,叶管家朝叶卿看去,眼中,怀疑一闪而过。   他将商云浅扶了起来,眼神担忧,待看见商云浅悄悄对他眨了眼睛,便暂时将心中所有的疑惑压下。   只是扭头,递给店小二一锭银子,让他帮忙重新找个大夫过来。   “啊,没有,没什么。”   叶卿看了叶青城一眼,接到摇头之后,眼中的疑惑更是多了起来。   他收回心思,目光,再度从房间中扫过。   被子,虽有些凌乱,但很干净。   商云浅虽然受伤,可衣服并没有被拉扯过的痕迹。   再看这地上,更是干净无比。   客栈的房间也很是简单。   一桌一椅,一床。   床下,空空如也。   所有的一切,一目了然。   实在没有任何破绽可寻。   目光,再度落在商云浅身上,他像是这会儿才看到商云浅身上的伤。“大侄女儿这是怎么了?”   商云浅噘着小嘴,委屈巴巴,这会儿,才像是要哭了。   “昨天烧的厉害,浅浅半夜想喝水,可是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自己起身的时候又没什么力气,水没喝到,还把杯子摔了,而我自己,也直接摔到了地上,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睡着了。”   叶卿皱眉,“只是这样?”   商云浅突觉委屈,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落下。   “这样还不够么?浅浅出生将军府,从小到大,可从未受过这种委屈,还在这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觉,这若是说出去,我的名声可就没了。”   叶管家了然,急忙接话,“小小姐放心,这件事情,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相信大公子和少当家的,也不会说出去,对吧?”   暗中给了叶青城一记颜色,叶卿讪讪点头,“这是自然。”   商云浅却好似还不放心,嘟哝着嘴巴,撒娇似的说道,“浅浅不信,浅浅要舅舅和表哥发誓。”   并不知道商云浅是否知道事发过程,这个时候,叶卿并不敢节外生枝,只得开口保证。   之后,叶卿又旁敲侧击的问了商云浅许多问题,皆被商云浅含糊带过。   商云浅回答的十分有技巧,既不会让叶卿觉得商云浅知道了什么。也不会认为商云浅什么都不知道。   以至于,一番对话下来,叶卿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套道,反而险些被商云浅给带进沟里。   仔细盯着商云浅观察了半晌,叶卿也并未发现她脸上有任何敷衍之事儿,那纯真的模样,让他都忍不住信了。   小二带来的大夫重新帮商云浅包扎之后,两父子这才退了出去。   刚走出不久,叶卿便是忍不住了。   “青儿,你不是告诉为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这是怎么回事?”   “孩儿确实找了那采花大盗,且事先在商云浅药中加了软骨散,昨夜,孩儿也是亲自看着那人进了房间之后才离开的。”   叶卿拧眉,“看来这个商云浅,并没有我们认为的那般好对付。”   “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还能上天不成?昨晚的事情,许就是个意外,父亲会不会多心了?”   “意外?采花大盗看似毫无章法,却最有信用,一旦拿了钱,就必定会办事,况且,你也说了,你亲自看到那人进去才离开,那么,你有想过其中蹊跷么?”   经叶卿提醒,叶青城心微微颤抖,“父亲的意思是……那人,被商云浅解决了?”   “是不是被她解决,现在还没办法下定论,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要注意。”   “还请父亲明言。”   “既然人进去了,那么,为何里边半点痕迹也没有?那人的武功,你亲自试探过,算不上很好,但也不会差,而你,一直在不远处的房间,若是有打斗,该是会第一时间察觉才是,可是,我们并未在现场看到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商云浅深藏不露。”   “不可能,这些年,儿子一直派人监视于她,她虽然也有学习武术,武功却很平常。甚至,都不是儿子的对手。”   叶卿点头,“你说的没错,而且,我方才仔细观察过商云浅所有受伤的地方,那些伤口,由下而上,且十分细碎,在大夫清理的时候,还出现了碎渣,也就是说,那些伤口,很可能是商云浅为了保护自己,自己扎上去的。”   “自己扎的!”   叶青城脸色铁青,从那些伤口来看,下手之人并未留情。   商云浅,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而已。   她,会舍得这样对自己?   叶卿若有所思,“若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那么,商云浅,会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为何?”   叶卿斜眼,“能够不在乎自己的容颜对自己下狠手的人,岂会简单?”   叶青城脸色煞白,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那些伤口触目惊心,手心,脚腕上都是。   脚腕还好,毕竟看不到,可俗话说,手,是女孩子的另一张脸。   拥有一双白净的小手,甚至是所有女子引以为傲的事情,也是大家闺秀的标配。   可这个商云浅,竟不惜毁了自己的第二张脸……   这……   只是这般想着,叶青城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很难想象,若是事情暴露,商云浅会怎样对他。   心中,突然就对那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孩起了害怕之意。   叶卿只顾着思考,并未注意到叶青城的忽明忽暗的脸色,接着说道:“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   “商云浅有高人相助。”   叶青城回神,回想着商云浅的交际,试探着问道,“难道,是九千岁?”   “若是九千岁插手的话,要除去商云浅,只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父亲,传闻九千岁阴狠毒辣,惹了他的人皆没有好下场,咱们,真的要与之为敌么?”   叶卿皱眉,恶狠狠的扫了一眼叶青城,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商云浅若是不死,叶家家主的位置,就永远落不到咱们头上。”   骂过之后,他将手放在叶青城肩膀上拍了几下,“青城,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付出一些,切莫妇人之仁。”   他还说,“从小到大,你从未让父亲失望过,这一次,父亲希望你也能如从前一样理智。”   叶青城垂头,身子微微颤抖,“是孩儿错了。”   “嗯。”叶卿点头,“青儿,你要记住,叶家家主之位,我们势在必得,这中间,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除了得到那个位置,否则,绝无后退的可能,除非……死。”   叶青城身子猛地一颤,眼中透着浓重的害怕,“孩儿知道了,多谢父亲提点。”   “你也累了,下去好好休息吧。对付商云浅,需,从长计议。”   “是。”   好说歹说将叶伯伯弄走,商云浅坐在床上,却是在神游。   伤口只是看着恐怖却并不致命。   毕竟只是一点碎杯子,加之当时商云浅压根没什么力气。   简单包扎后期注意一下就好。   但是,昨晚那人,还是让商云浅留心了。   吃了那药之后,她的一切症状都没了。   既不头晕,也不脑热,更不发烧。   只是,那人是谁呢?   当时她倒地不起,他进来时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将仅有的蜡烛弄灭了,商云浅压根没看到那人长什么样子。   可是思来想去,她也实在想不清楚那人到底是谁。   原本,商云浅一直以为是秦慕寒。   一转眼便又觉得不对。   以秦慕寒的性子,必定会跟她见面。   而不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第43章 杀鸡儆猴   而事实上,也当真不是秦慕寒。   自那夜跟商云浅分开,已过去好几日光景,秦慕寒的身子已经好转。   “皇上已下令彻查刺杀一事,想必这段时间,那些人会消停一阵子。”   秦慕寒点头,有些嫌弃的将暖炉丢在一侧。   青玄微微挑眉,“大人这是怎么了?”   秦慕寒并未回答。   他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突然发现,再暖和的暖炉,也比不上商云浅那小身子抱着暖和。   目光,扫在青玄身上。   穿过青玄,朝门口望去。   好几天了,那丫头怎还不来?   这不符合她的性子!   莫不是,他的受伤,让她愧疚难当?   又或者,真的吓坏她了?   还是说,她当真听话,开始用功了?   秦慕寒烦躁的动了一下身子。   心中不满。   不管怎样,也该来关心关心他的伤势才对。   他都刻意让管家放缓一点医治了。   为的,就是让那丫头多愧疚一点。   难不成,这个玩笑,大了点?   青玄被秦慕寒盯得发毛,微微后退一些。   发现秦慕寒的目光越发深沉。   又忍不住退了一些。   这一退,直接跟端着药碗进来的管家撞到了一起。   “青玄,你这是做什么?身后有鬼不成?”   青玄扯着嗓子示意,鬼没有,怨夫倒是有一枚。   “咳咳。”管家眨巴着眼睛,已经了然,随意检查了伤口,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大人,您这伤口,再不治疗,就要感染了。”   秦慕寒稍感失望,生平第一次觉得管家碍眼。   病发他都不怕,还怕感染?   “大人,身体是您自己的,二小姐不来,那就说明她压根不在意您这个伤,您大可不必为此为难自己。”   秦慕寒皱眉。   “大人……”   “上药。”   懒得听管家啰嗦,秦慕寒直接将肩膀递了出去。   他的配合,让管家喜笑颜开。   心情好了,话也多了起来。   “青玄,最近你有去过将军府么,二小姐可还好?”   “大人病重,青玄半步也不曾离开。”   管家一边换药,一边开口提醒,“不管怎么说,二小姐那夜是在千岁府附近受到的惊吓,又被雨淋,咱们千岁府的人,于情于理,都该去慰问一下。”   青玄皱眉,正想拒绝。   秦慕寒突然开口,“有道理。”   “啊?”   “是该去看看。”   听到这话,管家朝青玄丢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青玄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青玄飞奔而来。   语气急速。   “大人,二小姐从千岁府离开之后的第二日,便被叶家的人接走了,福伯开的药都没来得及喝。”   秦慕寒皱眉,没喝药的话,她该不会生病吧?   “派去将军府的人呢?为何不报?”   “……”青玄一愣,感情那夜主子说的是真的,可他……居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派人去寻,务必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商云浅。”   “是。”   “等等。”   “大人还有何吩咐?”   “若商云浅没事,不必惊扰,暗中保护就是。”   “是。”   一路走走停停,到达叶家的时候,时间已过去十日。   一路风吹日晒,让商云浅原本白皙的小脸上多了一分沧桑。   伤口,已经完全复原。   并未要任何人搀扶,商云浅径自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本是随意洒脱的性格,却偏生有人看不顺眼。   脚才刚刚落地,一道极为苛刻的指责便已传来。   “哪里来的野丫头,竟这般不知礼数?”   商云浅微微挑眉,并未开口。   “说你呢,快走。”   商云浅站在原地,并未动弹,赶车的马夫低垂着头,显然不想帮她说话。   见状,老者横眉竖眼,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来人,赶走。”   说着,便有三五人过来驱赶。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快走。”   商云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微微一笑,正欲自我介绍。   那几个门卫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似是为了讨好那老人,他们争先恐后的朝商云浅袭来。   动作粗鲁,拉扯中,还摸了商云浅的小手。   商云浅眯眼,眼中划过一抹危险。   这叶府的奴才,简直大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商云浅抬脚,一下将摸了她小手的小厮踹翻在地。   哀嚎声响起,老者面露凶光。   他一挥手,原本还站在门口的四五个侍卫竟然全都朝商云浅跑了过来。   手中的棍棒,直直朝商云浅头上打来。   对待少女尚且如此狠毒,该打。   商云浅旋转,三五下将这些侍卫接连踹翻。   老人双手颤抖,指着商云浅瑟瑟发抖,厉声指责。   “你这野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哪,竟敢在这里闹事?”   说归说,却并不敢上前。   毕竟……   叶家世世代代都是商人。   商人嘛,动口不动手。   商云浅扬眉冷笑,“你是谁?”   “我乃叶家三大长老之一的青长老。”语气,颇为自豪。   商云浅点头,“青长老是么,我记住了。”   “哼,知道我的身份,还不认错?”   “是他们先顶撞了我。”   “无缘无故打伤我叶府侍卫,这笔账,老夫可是要跟你好好算算的。”   商云浅躬身,装模作样的作揖,“那么,敢问青长老,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看到商云浅恭敬的模样,青长老神色嚣张。   他就知道,在这里,所有人听到他的名号都会退让。   瞧瞧,这丫头刚才不是很嚣张嘛,现在,不也照样怂包了。   想罢,青长老神色微变,他整理了衣衫,随即从侍卫身后大摇大摆的走出。   他盯着商云浅,目光从她身上一一扫过。   还未长开的小身子,带着青涩的诱惑。   精致的小脸虽算不上绝色,但也娇俏可人。加之她刚才所表现出来的那一抹英气,都着实很让他喜欢。   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此事处理起来,倒是很简单。”   “哦?”   “首先,你只需下跪道歉。”   商云浅的眸子瞬间就眯了起来,青长老微微心颤,对于商云浅这样的小辣椒,更加的满意。   越是性子烈的,玩起来,才越是有滋味。   “下跪道歉?你确定?”   青长老并未察觉到商云浅周身的气息已然发生变化,他搓着双手,一步步朝商云浅靠近,“不想下跪也可以,只要……”   “啪,啊,嗷。”   打斗声,骨折的声音,以及尖叫声混在一块,仔细望去,才发现那个为了讨好青长老悄悄靠近商云浅的小厮,已被她三两下驯服在地,顺带着,卸了他一条胳膊。   变故来的太快,青长老被吓得脸色泛白,身子猛地后退几步。   他伸着已经布满褶皱苍老的手,指着商云浅,“你,你大胆……”   商云浅朝他走近,他,不断后退。   一个不注意,踩到躺在地上的一下人,竟直直朝地上砸去。   虽被那眼疾手快的小厮快速接住,但他那一把老骨头,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颤抖着站了起来,此刻再看商云浅,心中,只有怨毒。   “我本意放你一马,既然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你们,给我拿下。”   话毕,从大门内再度涌出十几个小厮。   商云浅稍稍活动了一下身子,外公的这个见面礼,实在有些大呢。   “咕噜,咕噜。”   正在这时,几辆马车接踵而至。   “是叶管家,二当家和大少爷回来了。”   一场恶战,也随着他们的到来,被悄无声息的化解。   与此同时,周围竟跟来了不少凑热闹的百姓。   他们,也想见见这天下第一首富的亲孙女长什么样。   “怎么回事?”   叶管家最先赶来,看着门口剑奴嚣张的众人眉心紧皱。   接到青长老的眼神,一小厮急忙上前,将商云浅之前做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   因不知道商云浅的身份,因而,也并没有刻意夸大说辞。   倒是在商云浅颇为意外中还原了事情始末。   “岂有此理。”   叶管家怒喝,青长老瞬间就笑了起来,看着商云浅的目光中,满是得意。   叶家,虽跟皇室没有血缘关系,可谁都知道,当家家主跟皇帝交情颇深,因而,一般人根本不敢到叶府门前造次。   这个小姑娘,倒霉的日子就要来了。   然,在青长老满脸期待中,叶管家反手甩了说话的小厮一大巴掌。   青长老脸色突变,此刻打这小厮,相当于打他的脸。   就算叶管家有家主的厚爱,他,总归还是家族长老。   面子上过不去,语气也并不好。   “叶管家这是作何?身为管家,你不护着叶家的颜面,竟还为了个外人出手打自己人?”   叶管家看着青长老,语气恭敬,“叶家的颜面,叶某时刻铭记于心,倒是青长老,您莫不是忘了,此次,家族给我等的任务是何?”   “怎会忘记?接小小姐回府,可是这跟这个小……”说到一半,青长老所有表情都僵在脸上。   眼前倨傲的少女。   虽穿着朴素,料子却是一等一的。   料子华贵,气质也是一等一的。   她,非富即贵。   刚才,他只注意看她的身段,竟忘了观察这些。   青长老懊悔,心中,却还是带着一丝侥幸。   叶管家接的人,也该同叶管家一同下来才是,再者,方才赶车的人,也并未提醒。   青长老朝商云浅身后望去,那里,空空如也。   眼睛,暮的睁大。   赶车的小厮呢?   对于他的举动,商云浅颇感好笑,小厮的离开,她一早便注意到了,那人是叶卿一手安排,此刻出事,定然不会留在原地。   反正她并未看清楚那小厮长相,日后就算问起来,他大可一句话推给别人。   届时,他便有了推脱的理由,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手下的人安排的。   这般,就算外公追究起来,顶多就是个管教不严。   呵,倒是个狡猾的老狐狸。   “小姐已经先一步回府,眼下,站在诸位跟前的这位,便是家主的亲孙女,我们的小小姐,商云浅。”   一句话,算是将青长老等人的希望彻底破灭。   小厮立即跪了一地,求饶声不绝于耳。   管家面色微沉,接着说道,“听青长老的意思,您方才,是想要小小姐给他道歉?”   方才,他的马车被安排在了最后边,硬生生隔断了和商云浅之间的联系。   本以为没什么事情,却没想到,刚到自家门口,就发生了这样的冲突。   目光,朝姗姗来迟的叶卿望去。   事情,已经昭然若揭。   怪不得方才他借故不舒服下车走动片刻,为的,就是故意隔开与商云浅之间的距离。   他要借别人之手,给商云浅一个下马威,   他是故意的。   心中,对叶卿的所作所为表示不满,面上,却还不能撕破脸。   但是,该维护商云浅的时候,叶管家也绝不含糊。   青长老连忙摆手,“怎会,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   商云浅冷噬,她算是看明白了,今日,叶卿是打算给她来个下马威。   既如此,那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误会?刚才所有的冒犯,难不成,都要因青长老一句误会便既往不咎?”   听到这话,青长老面色飘忽不定。   他一向嚣张惯。   平日里,也很少遇到让他看得顺眼的人。   今日,他接到家主的通知,说是他的外孙女归来,要摆家宴。   到门口时便看到行为出挑的商云浅,忍不住指责几句。   却没想到,眼前的少女,居然就是家主的外孙女。   而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当朝大将军的女儿。   这等身份,他见到都该下跪行礼。   而他方才……   想到刚才的那些话,青长老心中有些担忧。   转念一想,自己怎么说也算商云浅的长辈,而这女娃,看着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便也不放在心上。   “那,小小姐打算如何处置?”这般说完,他快速转移话题。   “家主早就念叨着小小姐,若是知晓您已经到了,定是欢喜。”   “小小姐果真如传闻一样,倾国倾城,秀外慧中……”   那谄媚的笑,看得商云浅直反胃。   他的刻意转移,并未让商云浅上当。   叶卿不是要给她下马威么,那她偏偏要让它,小事变大,大事更大。   “青长老不必转移话题,今日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地上瑟瑟发抖不断求饶的下人,商云浅目露寒光。   不在搭理青长老,转而对叶管家说道,“管家,若是依照叶家家规,以下犯上,该如何惩罚?”   这一次,商云浅没有叫叶伯伯,但是这样的称呼,却让管家眼中露出了赞赏。   他弯腰,立即接话,“轻则,重打二十大板,重则,重打三十大板逐出叶家。”   一个奴隶,若是因为犯错被逐出某个家族,那么,此生,都不会再被任何其他任何家族接受。   以下犯上,在家族观念中,是极为严重的。   闻言,地上的小厮身子抖动的越发厉害,眼中,全是绝望和请求。   诚然,在大户人家做事,虽然规矩多,但,机会也多。   他们从未想过,为了讨好一个人,竟会断送所有前程以及……性命。   可是,眼下不管他们多后悔,事情已经发生。   后悔,无用。   除了求饶,别无他法。   可商云浅铁了心要处罚,又怎会因他们的求饶心软。   “既如此,重打三十大板之后,逐出家族。”   听到这话,青长老脸色铁青,就连姗姗来迟的叶卿都忍不住皱眉。   这个商云浅,刚来就摆架子。   可是眼下,他却不得不开口。   “大侄女别动怒,是下人不懂规矩,要我看,随便责罚一下便是。”说着,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便直接开口,“来人,将他们拖下去,仗责二十。”   看着叶卿自顾自的安排,商云浅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慢着。”   清冷的声音,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振,商云浅看着叶卿,目光坚定,唇角,噙着一抹高傲,虽然再笑,目光中,带着森冷的寒意,“舅舅,云浅可是这个家里的人?”   叶卿神情严肃,“大侄女说的哪里话,自然是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我说的话,竟这般不作数?”   叶卿一愣,急忙解围,“怎会不作数?舅舅这不是顺了你的意,将人带下责罚么?”   “舅舅是觉得云浅年纪小,眼睛也瞎么?您这般明显的维护,真当我看不出来?”   叶卿脸色一变,“大侄女,有些事情舅舅还未曾与你细说,但是不管怎样,你初来乍到,做事情,不该这般莽撞。”   这话,算是威胁了。   俗话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可今日,若是商云浅给他留了面子,日后,只怕这人更是要坐到她头顶上去。   “莽撞?”商云浅冷哼,“所以说到底,舅舅只怕是不肯承认我是这个家里的人吧?”   “怎会?”   “被轻视了的人是我,舅舅不帮我还责怪我莽撞,这是一家人的表现?”   “大侄女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惹到不该招惹的人,舅舅这是担心你。”   “就不劳舅舅挂心了,这件事情既是因我而起,便也应该由我结束。”   接连被无视,加之周围聚拢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叶卿脸上挂不住,脸色微沉,“云浅,此事,我说了算。”   “是么?”商云浅冷笑,“舅舅刚才说了,我是这个家的一员,既然他们欺负的人是我,因而,我有权利处罚,再者,就算我不是外公的亲孙女,身为将军府嫡女,他们这般看不起我,我照样有权利处罚。这件事情,不管最后说到哪里,我都有绝对的话语权,我相信真理也绝对是偏向我这一边的,怎么,舅舅可还要继续干涉?”   叶卿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住,手上青筋直冒。   话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且,围观者众多,他不能落人话柄。   目光,沉沉的盯着商云浅。   她,果然不像普通女孩那般好对付。   “大侄女说笑了,你做的是对的,这等以下犯上之人,该罚。”   面上微笑,心中,却将商云浅祖宗十八都问候了一遍。   僵持之时,有人走了出来。   “叶管家回来了?”随即,男子微微一笑,朝商云浅看去,“这位,便是小小姐吧?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商云浅微微颔首,并未说话。   从管家的态度中便能看出此人身份不低。   且,商云浅敢肯定,他定一早就已经到了。   之前出事一直不曾露面,待事情解决之后却是第一个出现。   此人,要么胆小怕事,要么,心机深沉。   不过,商云浅并不认为是前者。   商云浅微微勾唇,突然就对接下来的日子充满期待。   很快,一行人被在男子的带领下到达前厅。   主位,叶重华早已等待。   “家主,小小姐到了。”   叶重华的目光,随意的扫过叶卿几人,最终,落在商云浅身上。   少女有些清瘦,步子挺拔有力,精致的下巴微微上扬,嘴角,带着一抹好奇,一抹淡定,还有,一分从容。   鉴定完毕,是他亲孙女无疑。   看着越来越近的商云浅,叶重华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威严以及些许复杂。   他深邃的眼神下,是掩饰不住的温和。   苍老的面容上,像是有千言万语正待诉说。   看着这样的叶重华,商云浅最近微微抽动了几下,鼻尖泛酸,却是强行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   “商云浅,见过外公。”   商云浅跪拜,说出话语冷漠至极。   叶重华蠕动了几下唇角,半天,也只说出一句,“嗯。”   之后,赐坐,简单聊了几句,便让人将商云浅带去住处了。   接连赶了很多天的路,商云浅也是累了。   心中藏着万千情绪,却也只能等休息之后再做打算。   房门刚刚关上,商云浅突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犀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她。   转头,猛地朝身后之人袭去,才几个回合,商云浅已败下阵来。   看着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房中的男子,商云浅心尖微颤。   饶是白天,她还是被男子诡异的武功和出现方式吓得冷汗直冒。   “你,你来做什么?”   懒懒妞儿 说:   哭唧唧,都没有推荐票钻石票啥的么?收藏也木有,留言也木有,啥也木有,人家小胸口好疼好疼的啦。        第44章 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娘吧   男子长得很是好看,嘴角,好似随时都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年过四十,一身白衣穿在身上却半点违和感也无。   这人,赫然就是先前为商云浅等人引路的神秘男子。   “小小姐。”   男子恭敬弯腰,眼神中,并没有人任何奇异之色,他说,“很抱歉吓到了您。”   心思微动,商云浅敛回心神,“你在这儿做什么?”   男子态度很是恭敬,“家主吩咐我在此等候小小姐。”   “有事?”   “请跟我来。”   男子话不多,好似除了必须要说的,很难从他口中再听到其他。   他手指微动,快速在房间内结出几个印结,紧接着,转动了房间内好几个摆设之后,一道暗门突然出现在商云浅面前。   之前,商云浅也曾接触过不少机关暗器,却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的,立刻被吸引,好奇询问,“这是?”   “家主已经等候多时。”   男子不说,商云浅也就不再问。   商云浅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暗道的门。   待看到男子温和的笑容之后,商云浅直接低头钻了进去。   暗门之后,是一条绵长的通道。   蜿蜒而下。   走了许久,才像是突然着地,紧接着,便一直朝远方不断绵延而去。   通道之中,每隔一段距离便被放上一颗夜明珠,巨大的数量,让商云浅啧啧咂舌。   夜明珠可起到照明之用,且经久不灭。   皇宫之中,受宠之人也仅有一两颗而已。   这,是真正的奢侈品。   可,就是这样的宝贝,却被叶重华随意的放置在这暗道之中。   饶是商云浅见多识广,却还是被这阔气的手法惊到了。   沿着地道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另外一道暗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今天安排你住的,是你娘曾经住过的房间。”   在商云浅疑惑之际,男子的声音适时响起。   商云浅侧身朝他看去,今日,他们已经见过两次。   男子长相温文尔雅,眉宇间,好似带着一种不染纤尘的凉薄感。   从他的面容可以看出,年轻时,他绝对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只是这人……为何在提及到梦娘时,眼神变得这般古怪?   就连看向商云浅自己时,好似也带着淡淡的宠溺。   这种感觉,从第一次见到便已出现,现在,更加的清晰。   “您,喜欢我娘?”   几乎是下意识的,商云浅便这么问了出来。   闻言,男子微微一愣,随即,情不自禁的摇了摇,“你这孩子……”   后边的话,却是没有再说。   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此话一出,商云浅也觉得有些尴尬。   毕竟大人的事情,她作为后辈,实在不宜多说。   “您,我是说,我该怎么称呼您?”   “衷叔,小小姐叫我衷叔即可。”   似是为了转移话题,商云浅摸着眼前的门,试了一下,并未推开,“这个暗道中怎会如此简单,你们就不担心,被有心之人发现并且利用么?”   “不会。”   衷叔快速比划了几下,手中快速结出印结,“暗道是用特殊手法建造而成,会攻击所有闯入者,方才是因我带着小小姐过来,一路避开了机关,否则,小小姐此刻,怕是已经被射成筛子。”   “我并未看到任何暗器……”   话音未落,衷叔随手触碰了一个开关,暗道中,立即响起阵阵声音。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箭羽便在通道内涌现。   箭雨十分密集,不断朝商云浅所在的位置袭来。   却在距离商云浅一寸的地方停下。   那样的浓度,让商云浅觉得,就算是秦慕寒那样的高手,都未必能够顺利通过。    商云浅身子微僵,衷叔已收了暗器,片刻之后,那些暗器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全都缩了回去。   半点痕迹也没有。   商云浅后退一步,却是颇为后怕的朝身后望去,冷风阵阵,带着危险的气息。   “小小姐还要试试其他的么?”   商云浅刚想摇头,昏暗的暗道中,再度响起了轰鸣声,地上瞬间冒出几个裂缝,十几个铁人瞬间将狭窄的通道堵得水泄不通。   除此外,铁人身上还有无数的手柄,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锋利的武器。   他们看似笨重,动作却十分快捷,若是有人通过,必定会成为刀下亡魂。   商云浅刚想说,这个东西看似可怕,可若是轻功好的人,还是可以活命。   却在这时,头顶的位置突然冒出巨大浓烟,只吸入一丁点,商云浅便觉全身无力,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   身子,微微颤抖,商云浅后退半步,却是重重的跪了下去。   辛辣感不断袭来。   嗓子,像是被人强行灌入辣椒粉。   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辛辣的感觉,从眼睛,一直蔓延到胸腔。   一瞬息的时间,商云浅已完全失去行动力,瞬间席卷全身。   正在这时,一颗药丸已被衷叔塞入口中。   辛辣感渐渐消失,嗓子,也逐渐恢复正常。   铁人,迷雾,都已消失不见,地上,依旧干净光滑。   之前的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   商云浅泪眼朦胧,看着身侧的衷叔,眼中带着浓重的好奇。   “里边共有十处机关,小小姐方才感受的,仅仅只是其中三种,此刻,您还觉得这暗道简单么?”   解药服下,商云浅这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在衷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商云浅只觉身子有千斤重。“这也太可怕了。我竟生出一些大材小用之感。”   “这个暗道,不是简单的暗道,它关乎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因而,不得不小心护着。”对于这些,商云浅没兴趣知道。   有休息了片刻之后,商云浅终是站了起来,再回头,只觉得惊悚。   商云浅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现在,我可以去见外公了么?”   衷叔微微一笑,“当然,小小姐。”   商云浅急忙摆手,“我既叫您一声衷叔,您便叫我云浅吧,小小姐什么的,听着别扭。”   男子点头,目光,越发柔和。   实在承受不住他这慈父一般的目光,商云浅快步走到门口,拉动几下,暗门却半点动静也无。   只好尴尬的站在原地。   “云浅。”   “嗯。”   “你娘,她还好吗?”   闻言,商云浅身子微微一颤,却是极为诚实的点头,“挺好的。”   正在这时,暗门被打开。   商云浅直接跑了出去。   这个鬼地方,她有些后怕。   因而,她也未曾听见身后男子那极为激动的声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定没事。”   出了暗道,入目的,便是一间琳琅满目的珍宝阁。   里边的东西五花八门,看得商云浅眼花缭乱。   不过,商云浅并未在此逗留,她直接朝另外一道门口走去。   这一次,她能够拉开。   外边,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房间很大,里边的装饰很是奢华,但隐隐透着大气典雅之势。   屋内的摆设,皆是最好的。   却不会给人庸俗之感。   而她的外公叶重华,正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他立即睁开了双眼。   四目相对,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听老叶说,你半路感染风寒,可是好了?”   商云浅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随即。四下沉寂。   商云浅转身望去,发现衷叔并未进来。   叶重华再度开口,“你,这些年,可还好?”   “自然是好的。”   听到这话,叶重华神色古怪。   便又听到商云浅说道,“自然是好的,从我记事开始,我便跟娘住在不同的院子里,要见面,也需要请示,想跟娘玩,更是奢望,自小,我受尽委屈,可不管我怎样忍气吞声,那些该欺负我的人,依旧会欺负。”   叶重华所有情绪都僵在脸上,眼中的心疼,便是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然后,娘死了,我身边再也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商战不管我,放任我被其他人欺负,我喜欢的人,也一直利用我……”   商云浅越说越是难受。   她突然就想到了前世。   每一次,只要想到梦娘是真的死过,想到她自己也是真的死过,想到每一次,在她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她的这位外公却从未出现过,她就很委屈。   眼下,终于有了控诉的机会,她,实在没忍住。   “对不起……”   商云浅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叶重华很是心疼,他伸手,想要摸一下商云浅的头,最终,却是将手放了回去。   回到房间之后,商云浅陷入短暂的沉睡。   被丫鬟叫醒时,她有些茫然,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当目光接触到手上的伤口时,她才知道,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伤口,是她情急之中撞到的。   最让她心惊的是,叶卿竟买通了叶重华的亲卫,日日给他下药,长年累月,如今,已经有十几年的光景。   而且,商云浅从他口中得到一个大秘密。   叶卿,居然与大夫人有所牵扯。   他告诉她,之前不曾联系,不是顾忌那所谓的面子,而是不能。   他的本意是,与梦娘断绝关系,这样,就算他出事,梦娘也会活着。   可是眼下,叶卿不但对他下手,甚至已经将魔爪伸到了将军府,如此,他便不能不管了。   对于自家孙女,叶重华迷之自信。   因而,不管外边传成什么,他始终相信他的孙女是个乖孩子。   可,正是因为太乖了,他才越发担心商云浅的处境。   这不,他让管家去接商云浅,却没想到叶卿也要掺和。   他不好拒绝,便只能让他去了。   本以为,有管家在,他们做事情也该有所顾忌。   没想到,他们这么按耐不住,在路上就对商云浅下手。   思索间,已经到了大厅。   听到下人禀告,大厅内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商云浅的身上。   有不屑,有好奇……   各种各样的目光,一度让商云浅以为自己是个正在交易的货物。   心中烦躁不已,面上,却带着娇俏的笑。   在婢女的引领下,商云浅坐到了指定的位置。   跟叶重华之间,隔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其中一人,是衷叔,原来,他也是三大长老之一。   另外一人,是之前在门口有过不愉快的青长老。   还有一人,商云浅从未见过。   但是从他看过来的眼神中,这人,眼中戾气太胜,不像是一般的生意人。   目光从三人扫过,随即朝对面的位置看去,是叶卿以及叶青城。   而她的身侧,是一个年龄与她相仿的少女。   看见商云浅的目光,少女微微勾唇,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   商云浅只是微微颔首。   商云浅朝整个大厅望去,密密麻麻的都坐满了人。   之前听衷叔说过,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各个长老的后代,他们虽不是叶家人,但也对叶家出过力。也是叶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因而……   现在的叶家,虽然名义上还叫叶家,但若是商云浅不回来的话,叶家,极有可能易主。   因而,那些人看向商云浅的目光,并不和善。   将所有人的神色一一记下,商云浅终是转回了目光,随即,落在高台上的叶重华身上。   白天见到的叶重华面色还好,如今,却是差了几分。   叶重华说过,他已经找到解药,只是为了不让叶卿等人发现破绽,并未一次性解毒。   这般憔悴,也是故意的。   饶是这样,看着面容苍老的叶重华,商云浅还是觉得很心疼。   “今天晚上家宴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认识一下我的外孙女,商云浅。”   叶重华声音刚刚落下,青长老身侧的男子便是站了起来。   “本来,家主您思念外孙女无可厚非,可是我们,却不认这个人。”   商云浅神色平静,低垂着头安静的吃着东西。   眼中的情绪,也被她尽数掩盖在睫毛之下。   叶重华的声音不带半点情绪,“我的孙女,我认就可以。”   言下之意,便是跟你们无关。   这话,权长老又怎会听不出来。   他横眉冷对,早已找好说词,“家主若是在外边认,自然跟我等没关系,可在家族里边,我们,也是有话语权的。”   叶重华皱眉,“权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商云浅,是血亲的关系,这一点,还需要你来确认?”   “是有血缘关系没错,可是家主您别忘了,十三年前,您已跟梦娘断了关系,从她大着肚子嫁给商战的那一刻起,你们之间就不在是父女,这话,可是你说的?”   闻言,叶重华抿唇不语,眼中,却带着警告。   可他的警告,权长老又怎会放在眼里。   “既如此,商云浅,跟您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十三年前,商云浅还只是个孩子,我们大人造的孽。跟个孩子有何关系?”   淡淡的声音从长老位传出,商云浅的视线终是落在衷叔身上。   眼角,带着几许笑容。   那么多人当中,就属他最显眼。   他一开口,好似周围的一切都成了陪衬。   商云浅注意到,即使衷叔已经年过四十,可大厅之中悄悄打量他的少女们不计其数。   甚至在商云浅看来,衷叔是个比商战更为优秀也更加适合梦娘的人。   只是不知,娘亲那样的人,怎会看上商战?   若传闻真的可信,面对梦娘的死,商战为何那般淡定?   商战对她的态度,也实在是比不上商云烟和商云菲……   商云浅眉头紧皱,这一连串的事情,当真让她头疼。   “十三年前的事情,或许跟商云浅没有关系,可最近的谣言呢?女主人又是谁?”   权利嚣张的声音将商云浅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站在首位之下,义正言辞,“自古以来,叶家家规中便有一条极为重要,但凡叶家女眷,必须洁身自好。”   说完,他状似无意的扫了商云浅一眼,接着说道,“呵,有其母必有其女。娘亲是个行为不检的,女儿也这般不知羞耻。”   衷叔皱眉,言辞激烈,“权长老,注意你的说辞。”   “怎么,难道我说的有假?商云浅的事情,早已传遍,小小年纪心狠手辣,杀害姐妹,残害忠良,行为更是不检,成天跟在太监身侧,居然还放任下人在院中偷情,这一桩桩一件件,哪是这个年纪少女该做的事情?”   刹那,整个大厅都因这件事情议论起来。   场面,一度吵闹。   商云浅微微叹息,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天天拿着这些旧事翻来覆去的说,他们不累,她却觉得倦了。   微微撇嘴,满不在乎的继续喂肚子。   “云浅,你怎还吃得下?”   看着异常激烈的大厅,一侧的叶悠将脑袋凑了过来,小声询问。   对于这个嘴角总是带着笑容眼睛澄澈的姑娘,商云浅实在恨不起来,颇为无奈的回答,“不吃饱哪有力气跟他们抗争?”   叶悠若有所思,“那些事情,真是你做的吗?”   商云浅目光犀利,“你指什么?是我杀人放火残害姐妹,还是跟在太监身后耀武扬威?”   “之前的谣言我也听过一些,杀人放火什么的都是误会,我就好奇,你跟九千岁,你们……”   这是个隐秘的话题,刚刚提及,叶悠小脸便是忍不住红了。   商云浅耸肩,并未回答。   目光,却是再度朝叶悠望去。   商云浅眯眼,突就说了句,“你倒是跟你父亲和哥哥一点也不像。”   叶悠错愕,不明白商云浅话中含义。   正欲询问,大厅内突然响起叶重华愤怒的声音。“都给我闭嘴。”   权利显然不甘心,“怎么,家主是觉得被人说出了真相颜面无光了?可,事情已经出了,并不是您不想面对便可以不面对的。”   “权利,你……”   叶重华气急,剧烈的喘息着,见状,在场的众位露出神色不一的表情来。   商云浅微微蹙眉,就算是装的,看着这个样子的,还是觉得心疼。   不想让这场闹剧影响了叶重华休息,商云浅快速开口,“众位,我能说句话么?”   权利冷哼,青长老目光灼灼,倒是衷叔,眸中,带着淡淡的担心。   商云浅给了他个眼神,示意他有分寸之后。   他才放下心来。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果真没教养。”   “我倒是不知,随意编排他们的人,也敢将教养这等高大上的词挂在嘴边。”   权利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商云浅,却是说不出什么。“你……你……”   商云浅将目光从他手指上移过,清脆的声音传遍整个大厅。   “第一,我从未残害过姐妹,我的三妹,如今跟我关系很好,第二,我并未杀过人,杀害李大夫的真凶也已经找到,李大夫的妻子陈氏,如今,跟云浅也算是忘年之交。所以,请你们不要随便将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大厅内鸦雀无声,有人暗自点头,有人,则是明显不信。   最不信的,自然是商云浅的舅舅,叶卿。   当然,这种时候,身为长辈的他自然不会出手,给叶青城一个眼神之后,他便若无其事的转移了目光。   “不是表哥挑事儿,但表妹是当事人,你说的话,根本没有可信度。”   商云浅目不斜视,定定的看着叶青城。   那双眼睛,好似能够洞察人心。   叶青城突就有些害怕。   正在他想打退堂鼓之时,商云浅突然就笑了,“我说的话没有可信度?”   心中害怕,叶青城轻咳一声以壮胆。“当然,若是我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会找个完美的说辞。”   这个智商,商云浅实在懒得搭理。   可偏生这话最有带动性,她不想搭理都不行。   “表哥难道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句话么?”   哪知,商云浅善意的提醒,竟被叶卿当成了生机,他立即开口,“怎么,大侄女这是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了?在场这么多人,我们都听到了,大侄女莫不是要将我们都逐一杀个遍?”   商云浅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在路上的时候他还装着些,经过这些事情之后,便是忍不住了么?   “舅舅还真是看得起云浅,云浅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而已,如何能够杀得了大家?莫不是您以为,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能让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   周围,不应景的响起几道轻笑,叶卿脸色铁青,“你,谁不知道你身后还有九千岁。”   商云浅突就正了脸色,“舅舅,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九千岁难道没有思想,我让他杀谁,他便去杀谁的傀儡?”   随即,商云浅将目光转移到大厅,神色颇为无奈。   “有些事情,我本是不想说的,生怕给各位族人带来危险,可是眼下,却是不得不说了。”        第45章 那个那个是哪个!   “关于九千岁,我们确实有联系,但大家可别忘了,我出身将军府,除了九千岁,我还跟太子殿下,黎王殿下都有所联系,至于其中原因,抱歉,云浅不能说,但是,在座的众人眼线众多,云浅相信,只要稍微查探,便能知晓我所说之话是否为真,不过,我奉劝各位,在嚼舌根之前请先看清楚形式,否则,得罪我事小,若是得罪了太子殿下或者是九千岁,届时所需要承担的后果……”   商云浅说完这话便是直接坐了回去,丝毫不给叶卿反驳的机会。   诚然,这话出来之后,叶卿就算再想反驳,也是不敢了的。   九千岁,太子殿下,黎王……   随便出来一个,都不是他们所能应付的。   说到底,他们只是商人,即使再有钱,那也不可能跟皇权做斗争。   眼下局势未明,得罪任何一方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可能带来的后果,众人快速转移话题,不敢再提及半分。   叶卿愤愤的坐了回去。   这个商云浅,之前,倒还真是小瞧了她。   他所设下的计谋,居然都被她三言两语轻而易举化解,这口气,他怎么都咽不下去。   叶重华趁机开口,“总之,不管你们是何种心态,商云浅就是我外孙女无疑,这是告知,不是商量。”   一句话,算是结束了今日的宴会。   叶重华说接下来几天要带商云浅熟悉叶家环境,商家那边也并未派人来催。   是以,商云浅就这么住了下来。   住在叶家的前几日,商云浅的日子过得还算舒适。   除了没有朋友之外,好像哪里都还不错。   那天晚上的话,让众人害怕她,不敢乱说什么,可那因为商云浅的出现导致他们不可能继承叶家财产的恨,是不能磨灭的。   衷叔有很多事情要做,管家也是,跟叶重华之间,也需要保持距离。   商云浅突然就成了个闲人。   白天的时候,商云浅跟着叶重华安排的人整个家族乱窜,晚上的时候,衷叔会过来教她武功。   衷叔说她根基很好,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因此,商云浅一个激动就拜了师傅。   只要想到她第一次叫师傅的时候,衷叔面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商云浅就觉得很好笑。   当然了,直到最后,衷叔既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商云浅直接将他的沉默当成了同意。   衷叔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他是商云浅见过的,除了秦慕寒之外,武功最高的人。   送走衷叔之后,商云浅无聊的在屋子中温习他所教的招式。   柔中带刚,衷叔说很适合她。   只是几日的光景,商云浅不但将招式全数记下,就连威力也能发出一二。   这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所想,商云浅随意拿了本书看了起来,随即猛然发现,她居然比上一世多出一项技能。   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   验证之后,商云浅简直要被乐疯。   傻笑之际,屋子里突然多出一个声音。   “什么事情,这般开心?”   商云浅如遭雷击,随即傻笑着摇头,“奇怪,我居然听到大人的声音。”   “怎么可能呢,大人现在远在百里之外。”   想到秦慕寒,商云浅表示自己很伤心。   手中的书是再也看不下去了,随手一丢就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噼啪响。   商云浅趴在桌前,闷闷不乐,“也不知道大人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疼,旧疾有没有复发,还有没有人总是想着要杀他……”   “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亲自回去看看。”   商云浅猛地直起身子,下一瞬,小巧的身子已被人从身后抱住。   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自身后传来,商云浅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耳尖,迅速就红了起来。   前世今生,她从未与人这般亲密过。   “大,大大人?”   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僵硬着的身子动也不敢动,毛茸茸粉嘟嘟的耳尖煞是可爱。   小小的身子,秦慕寒一只手就能团团围住。   “是我。”   秦慕寒从不是冲动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计划,而商云浅的出现,从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明明她才离开,他却已经开始想念。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会关心她,也会期待她的出现。   看着她为自己皱眉,心疼自己时,居然会觉得温暖。   他,本该是个没有心的人,却偏生对商云浅不一样。   就像这一次,在得知商云浅半路上差点被叶卿算计时,他心中竟泛起了滔天的怒火。   恨不得将叶卿碎尸万段。   这不,身子刚刚有一点好转,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至于来做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许是为了见她一面,也或许,只是想确认她还好好的。   身后的重量压得商云浅喘不过气来,陌生的感觉强有力的心跳都让她措手不及。   直觉这么做是不对的,商云浅钻了出去,面对面,更是尴尬。   商云浅跳到墙角,低垂着头,两只小手不安的绞在一起。   那双灵动的眼睛,好似也不知该往哪儿看。   局促的样子,让秦慕寒眼角都染上了一层温和。   他在凳子上坐下,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凳子,“浅浅,过来。”   商云浅掀了一下眼帘,并未移动半分。   天啦,好尴尬。   “浅浅。”   秦慕寒的声音再度传来,商云浅心尖都在颤抖,两只手间的绞动,更是快了几分。   尴尬之于,她还有点自责。   之前大殿上那些人的话,十分突兀的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小小年纪不学好,整天跟个太监不清不楚……”   秦慕寒正打算叫第三遍的时候,突然发现少女情绪有些不对。   原本因为害羞变得通红的小脸蛋,渐渐浮上一层惨白。   绞在一起的手指,也在不知不觉中分开,此刻,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空洞。   她不是那种会在意他人想法的人,可是这一次,突然就在意了。   将少女的变化尽数看在眼里,心突然有些紧张,秦慕寒快步朝商云浅走去,几乎是下意识的,商云浅朝后退了几步。   秦慕寒心中的担忧越发明显,却是站在原地没动,“浅浅,怎么了?”   商云浅终于抬头,眼中的复杂愈发明显。   她盯着秦慕寒,许久之后,商云浅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蠕动着嘴唇,轻声问道,“大人,您会不会也觉得浅浅是个轻浮之人,不自爱,不检点,不……”   唇角,突然多了一根手指。   高大的身躯已出现在她眼前。   秦慕寒微微弓着身子,动作极致温柔,“瞎说什么呢,在我心中,浅浅是这个世界上最独特,最美好的女子。”   “嗯?”少女睫毛微微颤抖,圆圆的眼睛中带着质疑和惊喜。   “大人,您说的,可都是实话?”   “当然。”   商云浅突然就开心起来。她一把抱住秦慕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不是他们口中那样的人。”   秦慕寒先是一愣,待听出少女欢快的话语中带着的落寞时,居然不自觉的伸手将她抱住。   任由她的双腿死死的架在他的腰身上。   “浅浅,是不是叶卿欺负你了。”   商云浅死死抱住秦慕寒,鼻子有些闷闷的,听到秦慕寒这话,小身子微微抖动了一下。   “嗯。”商云浅含糊着嘀咕一句,原来,她的一切,大人都知道呢。   “我去杀了他。”   “不要。”   “既然他让我的浅浅受了委屈,就该死。”   毫无半点道理可言的话,却让商云浅笑了出来,抱着秦慕寒的手,又紧了一分,“他给外公下毒了。”   秦慕寒沉吟片刻,“可知道是何毒?”   “外公说,是傀儡香。”   听到这个名字,秦慕寒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商云浅的声音再度传来,“外公说他已经找到缓解的药草了,但是想要根治,还需另外一株药草。”   “是什么?”   “血灵芝。”   没等秦慕寒出声,商云浅接着说道,“大人,血灵芝是什么东西?”   “哎,我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也知道,以叶家如今的财富都极为难寻的东西,必定不是寻常之物,大人,您……您那么厉害,可以帮我找找吗?”   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商云浅终是将目的说了出来。   秦慕寒没有立即回答,他眼睛微沉,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商云浅从他身上跳下,看着他的神色,踟蹰道,“我知道从认识到现在,我一直在连累大人,一直让大人帮我做这做那,这血灵芝,必定也是极为难寻之物,但是大人,若您帮了我,日后当牛做马,浅浅绝无怨言。”   看着少女极为期待的眼神,秦慕寒不忍拒绝,终是说道,“我尽量。”   虽然不是一定,但商云浅也知道,秦慕寒这么说已经极为难得。   “我就知道大人对我最好了。”   “那个叶卿,你打算怎么办?”   “是哦。”商云浅回神,在秦慕寒身边坐下,极为讨好的说道,“我知道大人想帮我,可是叶家的事情,可不可以交给我自己处理?”   秦慕寒微微皱眉,却并未拒绝,“好。”   “叶家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是害你受伤的人,我绝不放过。”   许是秦慕寒眼中浓烈的肃杀之气太过浓烈,商云浅觉得,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秦慕寒。   可他,为何这般生气?   仅仅是因为,那人,差点轻薄了自己吗?   想到这个,商云浅突就想到了那晚的黑衣人,“大人,那天晚上突然出现救了我的人,是您派来的吗?”   “你被人救了?”   秦慕寒的情报网遍布天下,但也不可能事无巨细。   他只知晓叶卿企图陷害商云浅,且商云浅险些被轻薄。   却并不知晓具体过程。   “不是大人么?”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商云浅不解,“我当时被下了药,全身动弹不得,要不是那人突然出现,恐怕我现在……”   想到那夜,商云浅虽表面淡定,却心有余悸。   随着她的比划,小手不断在秦慕寒眼前晃动,突然,手臂被人拉住。   商云浅回头,率先接触到的,便是秦慕寒那一双带着复杂情绪的黑色眼珠。   “大,大人,怎么了?”   “你受伤了。”   听到这话,商云浅无所谓的笑笑,她试图将手收回,却被秦慕寒紧紧捏住,下一瞬,商云浅的身子腾空而起。   片刻之后,她被秦慕寒直接丢到床上,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落地的踏实感,一个伟岸的身躯便也爬了上来。   秦慕寒坐在商云浅双腿上,紧紧钳制着她的双腿不让乱动。   商云浅用手去推,却是两只手都被秦慕寒捏在大掌里。   胸口,传来一阵清凉的气息。   伴随着衣服被解开的动作,越来越凉。   商云浅大惊,吓得大叫,拼命挣扎,“禽兽,你个禽兽,你怎么可以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惊诧过后,是满心的愤怒和委屈。   对于秦慕寒,商云浅是很信任的。   至于这份信任从而而来,商云浅不得而知。   此刻,看到秦慕寒居然连招呼都不打就解了她的衣服,她觉得无比失望。   眼泪,大滴大滴的滑落。   她不在挣扎,静静的躺在那里,任由眼泪肆意滑过脸颊。   突然,钳制着的双手双脚被人放开,除去胸口微凉的气息之外,衣服,也并未有被脱掉的迹象。   商云浅却依旧躺在那里,安静的可怕……   秦慕寒突然有些着急,伸手,试图将她的眼泪擦掉。   却被商云浅突然避开。   那淡漠而带着仇恨的眼神,让秦慕寒微微心悸。   “浅浅,你哭什么?”   听到这话,商云浅却是哭得愈加汹涌。   她狠狠的瞪着秦慕寒,眼中满是控诉。   什么哦,都想对我做那种事儿了,还问我怎么了?   混蛋。   本是严肃的气氛,却在她这么一瞪之下彻底破功。   秦慕寒微微勾唇,却不忍再逗弄于她。   “你受伤了。”   商云浅撇过头。   知道我受伤还这么对我,禽兽。   “我担心你,所以检查一下还有哪些地方受伤。”   哼,扒我衣服的混蛋,还想轻薄我,等等……   商云浅转动了几下眼珠子,眯着眼睛朝秦慕寒望去,待看到一脸正义眼中也半点猥琐之感也没有的秦慕寒之后,小心脏微微颤了颤。   “所以大人您,只是帮我检查伤口么?”   不自觉的,商云浅居然悄无声息的换了称呼。   “不然,你以为呢?”   天,好羞耻。   她居然还以为秦慕寒要对她那个那个!   商云浅一把拽过被子,一个翻身麻溜的滚了进去,随即,还接连滚了好几圈,待确定包裹的严严实实之后,这才没了动静。   秦慕寒唇角上扬,扩成一个很大的弧度。   随即,终是扯动了唇角,不自觉的笑了一声。   很轻微,却弥足珍贵。   “浅浅?”   商云浅闷哼一声,随即不再说话。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秦慕寒伸手拉了一下被子。   察觉到他的动作,商云浅更是将被角死死压住。   秦慕寒颇感无奈,商云浅这个动作,可爱是可爱。   但是跟可爱比起来,他更担心她透不过气。   “浅浅,你再不出来,我要走了。”   听到这话,商云浅心微微一颤,有些紧张,却只是蠕动了一下身子,并未出来。   不行,刚刚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没脸见人。   “我千里迢迢赶来,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叙叙旧?”   商云浅冷哼。   “其实,我身体还没好,加之赶路,实在是……”   “大人,你哪里不舒服?是伤口还疼么?”   话音未落,被子下的人已经快速钻了出来,拽着秦慕寒的胳膊仔细查看。   商云浅动作熟练,三两下便将秦慕寒的衣服扒掉。   秦慕寒并不反抗,任由她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片刻之后,秦慕寒精壮的上身已经完全露了出来。   秦慕寒眼眸微变。   看着那还被白纱包裹着的肩膀,商云浅瞬间红了眼眶。   伸手,轻轻抚摸着那伤口,“怎么这么多天过去还没愈合。”   凑得这么近,她身上好闻的气息一览无余。   此刻,少女蜷缩在他怀中,手摸着他的肩膀,脑袋上扬,露出那被被子捂了太久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樱桃小嘴微微上张着,露出里边若隐若现的丁香小舌。   商云浅的皮肤真的很好,白皙透亮,像刚刚剥了皮的鸡蛋,顺着她的小脸下移,露出白皙的天鹅颈。   诱人的锁骨上印着两个浅浅的小漩涡,看上去极为可爱。   再往下……   便是少女粉色的小肚兜。   小胸脯才刚刚发育,此刻,被完好的隐藏在粉色的美好下。   没有看到想看的,秦慕寒稍微有些失望,却也不急于一时。   他回神,“浅浅,你这种姿势,会让我认为,你是已经准备好要投怀送抱了。”   商云浅一惊,险些从秦慕寒身上掉了下去。   秦慕寒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但是被拉住的位置,稍显尴尬。   商云浅挣扎,身子不断的在秦慕寒怀中扭来扭去。   秦慕寒的脸色,终于从一开始的淡定渐渐变色。   手掌,突然用力,死死的将商云浅摁住。   “浅浅,别闹!”   这话,带着浓重的警告,还有一些商云浅看不懂的奇异色彩。   “怎,怎么了?”   声音,却是在看到秦慕寒的身子之后,突就停了。   此刻,两人靠得很近。   近到好似只要一个转身,就能结实的贴在一起。   商云浅并不敢看,可秦慕寒的身材,实在是让她有些眼馋。   用手指将眼睛堵上,却装模作样的张开指缝,结实的八块腹肌便映入眼帘。   小麦色的皮肤,没有半点赘肉的腰身,一看就很有力道。   “啊。”   突然,额头被重重的弹了一下,“怎么,浅浅对我的身材很满意?”   商云浅回神,总觉得秦慕寒这话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放心,它早晚是你的,跑不了。”   眨巴了一下眼睛,跑不了,是什么意思?   “起来。”   秦慕寒的声音再度响起,几乎是立刻的,商云浅跳了下来。   秦慕寒将衣服穿好,整理好褶皱,转身,才发现商云浅居然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眼神一暗,颇为无奈。   “浅浅,快把衣服穿好。”   商云浅已经尴尬到极致了,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就超乎了她的预料她的承受能力。   他们就像是一道闪电,瞬间就将她劈得四分五裂,外焦里嫩,找不着北……   听着秦慕寒的话,她顺从着将衣服穿好,脸上那火辣辣的感觉,一浪高过一浪。   “大人,您笑起来真好看。”   “我知道。”   商云浅衣服穿歪了一些,秦慕寒忍无可忍,亲自动手。   待将商云浅的衣服整理到一点褶皱都没有之后,这才稍微满意了些。   “大人,叶卿的事情……”   “我知道。”   “那我外公。”   “嗯,我知道。”   商云浅瞬间炸毛,“知道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分明,她话都还没说完。   “嗯。”重重的叹息,秦慕寒拉着商云浅坐下,“我让我不要插手叶卿的事情,顺便,帮外公找血灵芝对不对?”   商云浅眨眼,不可置信。   原来,他真的知道。   时间紧迫,秦慕寒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继续跟商云浅浪费时间,也并未提醒。   这些事情,商云浅分明已经提过,只是她现在头脑发昏,脑子不够用所以才显得迟钝了些。   等她清醒之后,她自己会想明白。   将商云浅的手拿过,看着上边那虽然已经愈合却依旧有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秦慕寒抽光怀中掏出一瓶药,仔细的为商云浅涂抹着。   他的神情,极为认真。   认真中还带着一丝心疼。   商云浅盯着他的侧脸,瞬间就看痴了。   “还有哪里?”   “嗯?”   “我说受伤的地方,还有哪里?”   商云浅被美色诱惑,很自觉的就指了脚腕。   秦慕寒弯腰,一把抓起商云浅的小脚。   都已经开始结痂,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是让秦慕寒脸色微变。   他低着头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止。   不知道为什么,商云浅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大人,您不开心?”   秦慕寒扫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可是为什么呢?”   药,终于完全涂抹完毕,秦慕寒将药瓶递给商云浅,这才问道:“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商云浅狐疑的盯着秦慕寒,受伤什么的,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浅浅,答应我,以后别让自己受伤可好?”   懒懒妞儿 说:   想到书中打酱油的宝宝们记得给我留言哦,可以是自己想好的名字,也可以是喜欢的字我来取剩下哒        第46章 浅浅,你是我的!   秦慕寒的手,一点一点抚上商云浅的小脸。   上边,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浅显的伤痕。   这是上一次,李夫人用扫帚打的。   那时,秦慕寒还未曾对商云浅过多关注。   也不觉得怎样。   可是如今,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心境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再看这些伤疤,只觉心疼。   他是想让商云浅快速成长没错,对于商云浅能够处理的事情,他也绝不会插手。   之所以故意提及叶卿,只是想提醒商云浅不要忘记这个人。   让商云浅长大,他有他的方式。   比如,变相逼迫。   在他的原则中,他可以受伤,可以被利用,但商云浅受伤,就绝对不行。   商云浅讪笑,“受伤多疼,若是可以,谁愿意挨一刀。”   秦慕寒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危险的痕迹。   商云浅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   “大人,您……怎么了?”   莫不是,旧疾又复发了?   “商云浅,我刚才的话,你可曾听到了?”   “听是听到了,大人您也知道,那种情况下,容不得我多想……”   “我说,不许受伤。”   “大人,您不能这般无理取闹,我若是不这样做,岂不是等死?”   “以后,我会保护你。总之,你不许受伤。”   霸道的话语,也将商云浅刚刚升起的怒气给压了下去。   声音也软了几分,“虽然我不知道为何我受伤大人会这般生气,但是我必须要跟您说清楚,不是我想,那种是时候,我真的没办法。”   当时,察觉到那对父子要对她动手,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是我的疏忽。”   “不,这怎么会是大人疏忽。”分明是她自己,防范意识太过薄弱。   “下次不会了。”   突如其来的拥抱,将商云浅所有想说的话都卡进了喉咙中。   这个拥抱,很陌生。   却很安心。   想到外界传言,商云浅忍不住勾唇偷笑。   “笑什么?”   “他们都说,我是大人的干女儿。”   秦慕寒眼睛眯起,狭长的缝隙中闪过一抹危险。   到底是谁,这么不要命?   “那你呢,在你心里,我是谁?”   这个问题,可算是问倒商云浅了。   毕竟她从未想过。   “既然没想过,就现在开始想。”   “啊?”   大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   “下一次见面,你要告诉我答案。”   “大人,在回答那个问题之前,您能不能先回答浅浅一个问题?不,两个。”   “嗯。”   “第一,我受伤,您为何生气?或者说,若是当时我可以选择不受伤,但有可能,我就会失了清白……”   “我不介意。”   “啊?”   商云浅不满,她话都没说完呢,不介意是什么鬼?   “对我来说,你的安全,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所以商云浅,你要给我记住了,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要时刻记得,保命要紧。”   心,突然又软了几分。   商云浅微微一笑。甜甜的回了句“好。”    不管她的话是否说完,秦慕寒的答案,都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答案。   “好,第二个问题,方才大人问我,在浅浅心中,您是什么,那么,现在浅浅反过来问大人,在大人心中,又将浅浅当成什么?”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商云浅眼中划过一丝狡猾。   嘿嘿,她要根据大人的回答来制定自己的答案。   她简直太机智。   “浅浅,你是我的!”   秦慕寒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带着一股极致的诱惑力,震得商云浅有些站不稳。   商云浅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抹幽怨。   什么嘛。   这跟预计的,完全不一样!   秦慕寒离开许久,商云浅还坐在凳子上发呆。   直到夜深时,婢女过来提醒她该休息之后,她便又抱着脑袋坐在床上发呆。   脑海中,皆是秦慕寒的音容笑貌。   生气的,霸道的,虚弱的……   躺下,正欲休息,之前的那一幕幕又强行挤进脑海。   “啊。”   商云浅大叫一声,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满脑子都被一个太监占据了!   眼睛,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明明是娘亲住过的房间,商云浅却觉得,这里遍地都充满了秦慕寒的气息。   忍无可忍。   商云浅套上衣服溜出了门。   四周一片静谧。   除了偶尔有巡视的护卫,便再也看不到其他。   叶府虽是大家族,守卫却及不上将军府。   商云浅轻而易举就避开了巡夜的两拨护卫队。   也是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为何房间内会机关重重。   安静的夜晚,并未让商云浅的情绪冷静下来,走了好一阵,商云浅终觉无聊。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商云浅猫着身子走了过去。   是一个女孩。   年龄,比商云浅稍大。   此刻,她跪在地上,低声求饶。   “求求您,放了我吧,我还只是个孩子。”   在女孩的对面,是一个男人。   因背对着商云浅,商云浅看不到他的脸,只是隐约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   “我娘已经给我许了人家,只等合约期满出府就要成亲的。求求您,放了我。”   女孩的哭诉,并未引起男人的任何同情。   反而,变本加厉。   他几步上前,抓着女孩就要脱她衣服。   女孩拼命挣扎,却不敢大声哭喊。   她怕,怕这事儿传出去,她的一生就毁了。   “你只要乖乖的,我保证,伺候完我之后,我就提前放你出府。”   女孩依旧柔弱,“真,真的吗?”   “当然。”   女孩咬住嘴唇,好似在挣扎。   男子放开女孩,靠在一侧等待着她的决定。   随着他的转身,商云浅也终于看到了他的脸,是青长老!   青长老站在哪里,等待中,那双眼睛极为不安分的在女孩身上扫视。   他平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着一个个少女如此表情。   明明不甘心,却还是不得不做。   这,就是他的本事。   她们,就该臣服自己。   “既然,既然这样的话,那,希望青长老说话算话。”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青长老笑得极为猥琐,他朝女孩靠近,轻声诱导。   “我是叶家长老,若我都没有权利放了你的话,别人,就更不可能。”   商云浅转身,这种事情,她实在无力管。   况且,这女孩的模样,也实在不值得她救。   人固然弱小,可若是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的话,在商云浅看来,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商云浅一直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上次帮助小童的事情,到现在都让她心有余悸。   眼下,断不可能再多管闲事。   然,就在商云浅转身之时,商云浅无意中看到女孩眼中的那抹坚定。   这,和她刚才表现出来的柔弱,很不相称。   女孩,渐渐朝青长老靠近,青长老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径自解下褥裤,站在原地等着女孩主动送上门来。   女孩柔若无骨的小手,一点点抚在他的肩膀上,胸口前。   那美妙的滋味,让青长老极为享受的闭上眼睛。   正在这时,女孩眼中杀意顿显,她一只手摸着青长老的胸口,一只手,悄悄探到头顶。   眼睛,一边盯着青长老,一边又盯着周围……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但眼中的那抹坚定,已经成功让商云浅止住了脚步。   商云浅决定,就算她不拔掉头上的簪子,就这番表现,已经足够她出手。   她不是好人,也不轻易救人。   可,这一点也不妨碍她救下一个有勇有谋之人。   商云浅从地上抓了一把灰,随时准备着……   就在这时,女孩终于取下簪子,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看到任何人之后,猛地将簪子朝青长老下身刺去。   “啊。”青长老发出一声闷哼,眼睛血红,在这漆黑的地方,黑漆漆的两只眼睛甚是吓人。   “贱人,你竟敢这么对我。”   他捂住下半身,疼痛让他声音极其微弱。   女孩神情紧张,气喘吁吁。   “你个老混蛋,去死吧。”   说着,她朝青长老袭去,手中的簪子,竟再次刺入青长老脖颈,女孩已经杀红了眼,抬起手,还想来第二次。   一只白皙的小手突然出现。   “有人来了。”   说话间,商云浅已经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灰尘猛地朝刚要转身的青长老撒去。   灰尘入眼,青长老终是再也忍不住,疼得在地上打滚。   “快走。”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巡逻的侍卫朝这边走来。   “那边什么声音?”   “过去看看。”   商云浅拉着女孩的手,快速闪身避开。   “是青长老,青长老受伤了,快来人。”   “抓,抓住她们……”   青长老的声音自身后断断续续的传来,商云浅紧紧拉着女孩的手,一路避开侍卫,朝她所在屋子跑去。   商云浅所住的地方距离花园很远,光是走路就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况且,她们离开时,隐约听到护卫长说青长老已经晕迷要请大夫之类的话。   因此,她们暂时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找过来。   看着坐在凳子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孩,商云浅亲自去帮她打了一盆水。   女孩微微一愣,眼神中的害怕,却是在这个时候全都显现出来。   “不行,我不能留在这里。”   刚刚恢复些理智,女孩起身就要往外跑。   商云浅一把拉住,“外边到处都是守卫,你还能去哪儿?”   “我,不管去哪,我都必须离开。”   眼前的少女她从未见过,虽然这屋子的摆设都是极好的,她也很可能不是叶府下人。   可那青长老在叶家更是有权有势,她不能连累她。   “你放心,我既出手助你,断不会怕任何人找来。”   女孩微微一愣,情绪倒是缓和了一些,“你说真的?”   “自然。”对这个女孩,商云浅无端有些好感,“你先洗一下,脸上溅了血迹。”   女孩沉默不语,接过商云浅递来的毛巾开始洗漱。   起初,她很安静,可是洗着洗着,便是再也忍不住压抑着哭了出来。   她狠狠的挫着自己的双手,柔嫩的小手片刻就被她搓得通红。   可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一直搓,使劲儿搓。   商云浅微微叹息,待感觉她发泄的差不多之后,这才走过去制止了她的动作。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女孩却是不理。   “我跟你有过类似的经历。”   搓洗的动作,猛地顿住。   女孩看着商云浅,满脸错愕,“你也被青长老……”   商云浅摇头,“对付我的另有其人,当时我被下了药,差点被人毁了。”   女孩小嘴微张,倒是让商云浅拉着坐了下来。   外边,远远传来一些搜查的声音,听到动静,女孩身子微微颤抖,心中,涌现出一股巨大的恐惧。   一双被她挫得通红的小手死死的捏在一起,眼睛,死死的盯着外边。   “现在知道害怕了?”   女孩奴唇,“当时没想那么多。”   “你挺聪明的。”   商云浅微微一笑,女孩十分清楚自己的特征,她还小,没有武功力气有限。   若是刺其他地方,一击不成,落在青长老手中,她就彻底毁了。   而下身,是男人最为脆弱的地方。   “聪明什么?”女孩露出苦笑,“若是聪明,就不会连后路都没有想好就贸然行动。”   这话,商云浅不置可否。   但是,“我若是你,定会跟你做出同样的决定。”   就算逃不掉,也不让伤害自己的人好过。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也好过软弱的苟且偷生。   而商云浅,再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全将秦慕寒之前的警告抛之脑后。   诚然,秦慕寒有秦慕寒的坚持,商云浅也有商云浅的固执。   清白,对女子来说何其重要。   这是宁死也不愿摧毁的信仰。   闻言,女孩睁大双眼,好奇询问,“那你当时,也是这样逃掉的?”   “不,我之前说过,我当时种了迷药,根本无法动弹。”   “那你……”   商云浅微微一笑,将手覆盖在女孩手背上,“我跟你一样幸运,遇到救我们的人。”   两只手握在一起,彼此传递着温暖。   这个深秋的夜里,好似也没那么冷了。   女孩换上商云浅的衣服,又吃了些糕点。情绪渐渐稳定。   她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沐墨雪。   姓沐,且有着过人的胆识,加之这白皙透亮的娇嫩肌肤,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下人。   商云浅心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人。   那人跟眼前的女孩同名同姓。   前世,她在战场上见过。   仔细朝女孩望去,瓜子小脸杏仁眼,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这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商云浅隐约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心中咯噔一下,捧着茶杯的手忍不住晃了几下。   “云浅,你怎么了?”   “云浅,你还好吗?”   两道声音,一个小心翼翼,一个高冷异常,却是契合度极高的,重合在了一起。   商云浅侧头,仔细朝女孩望去。   她的脸上,因为商云浅的目光而变得紧张起来。   片刻之后,她站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不方便,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明说,我可以走的。”   几乎是立刻的,商云浅拦住了她。   “哪儿也别去,好好待在这里。”   “云浅,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是舒服?”   看着商云浅突然变白的脸色,沐墨雪很是疑惑。   商云浅心思翻转,将一切疑惑压在心底。   没有问她为何会出现在叶府,也没有问她,在她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心思百转千回,商云浅终是转移了话题。   “对于青长老,沐沐你了解多少?”   “不是很多。”   “那关于他有特殊嗜好这件事情呢?”   华裳脸色突变,“云浅,你想插手这件事情,对付青长老?”   “有何不可。”   “可是他位高权重,在叶家的地位,更是无法撼动。”   “你在叶家多久了?这个青长老行为如此不检点,又是如何坐到这个位置的?这些,你可知道点什么?”   “我……”   沐墨雪眼神闪烁,“云浅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知道的。”   “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察觉到自己言辞过于激烈,沐墨雪深呼吸,柔声劝道,“云浅,青长老在叶家几十年,他所建立下来的人脉和根基,是很难撼动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看到你有事。”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叶家的毒瘤,我会一个个连根拔起,青长老,只是其中一个。”   “云浅,你……不行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你扳不倒他的,我不能看着你去冒险。”   “不瞒你说,我全名,是商云浅。”   “云浅,商云浅,商云浅……”沐墨雪嘀咕,刚才听到商云浅说她叫云浅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是熟悉,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我是叶重华的亲孙女,当朝大将军商战的女儿,我回来,就是为了帮助外公,将这些害群之马,一个个揪出来。”   听到这话,沐墨雪小巧的嘴巴张得老大。   原来,她就是刚到叶家就杀了好几人,在家宴上大出风头的,商云浅。   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商云浅,沐墨雪突然觉得,如果是她的话,或许可以。   眼中,露出一丝微笑。   她终是将心中芥蒂放下,“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不可贸然行动……”   商云浅释然,有沐墨雪这话,她心中的石子,算是暂时放下了。   十几年前,叶家因家族产业扩大需增加多位管理者。   而青长老,便是最原始的人之一。   青长老,包括现在的权长老,都是陪同叶重华从最初走过来的人。   自然而然的,家族需要人才,他们必定首当其冲。   年少时,他们三人光芒四射,围着同一个梦想同一个信念而坚持。   可是后来,家族发展日渐壮大,他们这种最元老的人,便慢慢退出。   有了腰缠万贯的财富,有着数不清的时间,他们,就都变成了另外的模样。   初心不变,终究只是一句戏言。   不知何时起,青长老就染上了这喜欢小女娃子的嗜好。   如今,竟变本加厉,将这一恶习彻底变成他人生中最为快乐的事情。   他喜欢所有长得好看的小姑娘,且越是年幼的,就越是喜欢。   若是外出时遇到他看上的孩子,不管用怎样的方式,他都会弄到手。   年纪实在太小的,他就将她们圈养起来。   然后,等女孩们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便是他开始享受之时。   沐墨雪是无意中发现他这个秘密的,于是,她悄悄尾随青长老,试图救出那些被圈养着的孩子。   不料,却发现了更大的秘密。   当时,青长老正在跟人谈事情,沐墨雪就躲在屋外。   “一个贱人生的孩子,还妄想成为叶家家主,做梦。”   “何必动怒,你也说了,她只是个孩子,拿下她,还不是轻而易举。”   “你说得轻巧,有叶重华护着,我们根本无法动手,再者,那商云浅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是……”   “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我们只要找到他的弱点,还愁拿不下一个商云浅。”   “你的意思是?”   之后的内容,因谈话内容很小声,沐墨雪并未听到。   只知道片刻之后,两人似乎因为意见不合闹了别扭。   “我说过的,那商云浅,必须是我的。”   青长老自第一次见到商云浅,便对她垂涎不已。   如今,又怎么可能放任商云浅被这人弄死?   男子最终妥协,“好,商云浅可以给你,但是叶重华,他,必须死。”   最终他们达成协议,待将商云浅拿下之后,便将商云浅送与青长老。   沐墨雪年纪小,在接连经受多重变故之后,心脏已经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听到这话时,她很害怕。   逃跑之时,撞翻了花盆发出声响。   那个神秘男子,她并未见到。   倒是青长老,在看到她的容貌之后,很是惊艳。   看着沐墨雪是个柔弱的孩子,便屏退了下人,自己追赶。   后来的事情,就是商云浅看到的了。   说完之后,沐墨雪很是紧张,“云浅,我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青长老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该怎么办?”        第47章 求你救救她!   商云浅勾唇,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杀之后快,斩草除根。   “沐沐,你可打探到那些孩子被关在哪里?”   沐墨雪点头,“大概位置我知道,不过,我不确定在发生这件事情之后,他是不是会将她们转移,而且,我并不知道里边到底关押了多少人。”   商云浅点头,这件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既然掌握了这么大的秘密,她必须做到一击必中。   要救出那些孩子,还必须让青长老永无翻身之日。   正在这时,外边响起一阵喧闹声。   “侍卫长请留步,这里是二小姐住处,不能上前了。”   “华裳你让开,我等奉命搜捕刺客,任何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侍卫长一脸严肃,况且,他接到青长老得暗示,务必要到这二小姐房间一趟。   拿人钱财,就得尽忠职守。   “这里是女子闺房,小姐还未及笄,你们这些大男人闯进去,小姐清白谁来负责?”   “你放心,进去之后,我们绝不乱看,乱瞧,今日之事儿,也绝不会传到别人耳朵里。”   屋内,商云浅和沐墨雪对视一眼……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华裳,你只是一届小小婢女,也想阻止我堂堂侍卫长的路?”   “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我是家主亲自指派给小姐的人,守护小姐,是我的责任。”   “你让开!”   正在这时,门被从里边打开,商云浅似是刚刚起床的样子,发丝凌乱。   只一眼,侍卫长便迅速将头低下。   “华裳,他们若是想查,就让他们查便是。”   听到商云浅的话,华裳很是着急,“小姐,您的清白……家主说过的,不允许任何人打扰您。”   商云浅勾唇,目光从侍卫长身上扫过。   “我相信侍卫长的为人。”   被突然提及,侍卫长微微汗颜,可,命令在身,不得不做。   “再者,他也是奉命行事,若是今日我不让他们进去,反而要落下话柄了。”   被商云浅毫不留情的戳穿心思,侍卫长面露尴尬。   “罢了,要检查就进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多谢二小姐。”这般说着,侍卫长挥手,身后的人一溜烟钻了进去。   倒也还算客气,翻动的时候动作也不大,并未打坏或者弄乱什么东西。   很快,随行的人都退了出来。   对着侍卫长摇头。   侍卫长微微蹙眉,青长老说过,那刺客,多半是被二小姐救了。   可是眼下……   心有不甘,他又亲自进去找了一圈。   屋子不算大,很快便转完了全部。   如下属禀告一般无二,房间内,什么都没有。   侍卫长心有不甘,站在屋内,仔细朝整个屋子望去,似是不想错过任何纰漏。   “可找到什么了?”   这话,是下逐客令了。   侍卫长不敢过多停留,“多有打扰,还请二小姐见谅。”   商云浅淡淡点头,有些关心的询问,“刚刚听你们说青长老受伤了?”   侍卫长点头,“是的,二小姐。”   “情况如何?可知伤到何处?”   侍卫长嘴角一抽,面露尴尬。   伤到何处什么的,当真不好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说。   “眼下昏迷不醒,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说是需要修养一段时日。”   “我看叶家守卫一直很严谨,巡逻的侍卫也层出不穷,怎会出现刺客,可知是何人所为?”   侍卫长盯着商云浅,少女眼睛很是明亮,说话的时候也一直盯着他,懵懂的眼神,像是什么也不知道。   莫不是,青长老判断失误了?   “听闻是两个柔弱的少女。”   商云浅突就笑了出来,“两个柔弱的少女也能伤了青长老,我竟不知,原来叶府得防卫,居然差到这种地步。”   明明只是个娇小的少女,明明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侍卫长瞬觉压力巨大。   “这件事情,我定会如实禀告外公。定要彻查,是不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偷奸耍滑之人。”   额头上冷汗直冒,呼吸要不自觉紧凑了些。   “是小人的错,小人这就加强戒备,请二小姐放心。”   说完,再次道歉之后,竟是快速离开。   那急匆匆得步伐,就像是身后有鬼一般。   侍卫长回去的时候,青长老已经醒来。   听到他的禀告,整个人极为阴沉。   虽然只是一眼,可他非常确定,当时带走那女孩的人,就是商云浅。   既然住处不在,啊商云浅,到底把人藏到哪儿去了?   扫了一眼自己的下身和胸口,青长老脸色十分难看。   一分,只要再偏一分,他就废了。   不过,想到那女孩柔若无骨的小手,心中,却是无比怀念。   他,一定要找到那娇俏的少女,让她继续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   因暂时还没想到对付青长到得具体办法,夜幕降临,商云浅就钻出去打探消息了。   沐墨雪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边,至于华裳,早已被商云浅找了由头支开。   “啪嗒。”   突然,窗台处传来细微声响,沐墨雪被吓得不轻。   一道人影轻巧的钻了进来,窗户,恢复原样。   待看清楚来人之后,沐墨雪脸上得惊恐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委屈和惊喜。   她快步冲了上去,却在距离一米左右之时生生停下,“你怎么才来?”   黑色身影在她身前跪下,眼中尽是担忧,“属下有罪。”   沐墨雪却已经将人拉起,“事出突然,你们能找到我实属不易。”   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黑影言语担忧,“殿下,您还好吗?”   闻言,沐墨雪愈发委屈,鼻子酸溜溜的。   她差一点就要失了身子葬身异国他乡了,怎么可能会好?   黑色身影伸手,直接将她揽入怀中,“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沐墨雪趴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安慰,心也渐渐安定下来,片刻之后,她退了出去,拉着临风的手臂,焦急说道。   “临风哥哥,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殿下请说。”   “我被卖到这叶府的时候遇到了一位小姑娘,她曾拼命救过我,前几天却不见了踪影,我猜,她的失踪该是与这府中的青长老有关,所以,你要帮我救她。”   临风微微皱眉,“殿下,我们的身份多有不便,您该尽快跟我离开。”   沐墨雪摇头,“不看到她安全,我绝不离开。”   “娘娘很担心您。”   神色一软,“母后她,可还好?”   “身体并无大碍,就是对您思念成疾。盼望您早日回宫。”   沐墨雪眸中含泪,她不过就是替父皇出宫体察民情,居然意外碰上人贩子,几经周转,阴差阳错的来了这叶府。   一路上吃尽苦头。   可这三个月的时间,她却看到了许多平时看不到的人情世故。   在深刻体会冷眼,嘲笑和人性的自私之后,再遇到真心待她的人,只觉难能可贵。   如今,知晓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下落不明,纵使心中思念母后,也断不会如此离开。   面上柔弱,神情却无比坚定,“你们来了多少人?”   临风微微蹙眉,总觉得自家殿下变了一些。   具体是哪里,一时间,他又说不上来。   “进府之前,我已详细调查过叶府情况。那位青长老,他身后事情太多,牵扯太多,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沐墨雪点头,这一点,她一早就知道。   临风的声音再度响起,“殿下,我们的人虽然都是高手,可这里是青长老的地盘,实在不宜以身犯险。”   闻言,沐墨雪眼中划过一丝凝重,小仙的命是命,临风哥哥他们的命也是命。   若是可以,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方出事。   奴唇,想到方才离开的少女,她摆手示意,心中已有了主意。   “你们先去客栈等我,待我救出小仙,就去跟你们会合。”   “殿下。”   临风依旧站在原地,沐墨雪心意已决,“临风哥哥你不必劝我,诚然,我也觉得你方才说的话有道理,我不忍心你们出事,但同样的,我也绝不可能放任小仙不管。”   “因为不舍得我等性命,所以殿下就要以身犯险?”   “我只是不想以多换少,再者,我相信商云浅不会让我失望,她既已答应会救出那些女孩,必不会食言。”   “商云浅是谁?”   临风打探这些消息的时候,商云浅还未到达叶家,是以,他并不知道叶家有这么一个人。   “是我。”   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顺着声音望去,商云浅已将门关上走了进来。   临风皱眉,一脸警惕。   手掌,却是悄无声息握住剑柄。   他武功很好,可是这商云浅何时到达,他竟一点不知。   目光,紧紧盯着商云浅,好似只要商云浅有任何异动,他就会立刻拔剑杀人。   而沐墨雪,在看到商云浅出现的刹那,精致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云浅,我……”   “我都听到了。”   商云浅神色平静,对于沐墨雪的身份,早在听到她名字之后便已确定。   拆穿,也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   眼下,正好。   当然,凭她的身手,想要做到悄无声息出现断然不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衷叔。   商云浅去找了叶重华,跟他商量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之后,叶重华担心青长老会对她不利,便让衷叔亲自护送她回来。   却没想到,刚好听到这些。   这件事太过重大,为防走漏风声,衷叔亲自在外边把风。   商云浅这才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实在是……”   商云浅朝沐墨雪靠近……   对于她,商云浅有比对他人两倍的耐心和包容。   况且,眼下的事情,根本不叫事儿,她更加不会计较。   重生之后,商云浅并未上战场。   对此,她之前遗憾过。   还以为会因此错过和沐墨雪再次相遇的机会。   却没想到,缘分这种东西,如影随形。   她们两,兜兜转转,还是遇到了。   每次,只要想到前世鲜血淋漓躺在自己怀中了无生气的冷艳女子,商云浅就疼到窒息。   还好,时间终于重来,她们遇到的,并不晚。   一切,都还来得及。   心中早已经下了决定,沐沐,此生,我定会护你周全。   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之前那样的事情,我不想在经历第二次。   如今的你,大好年华,朝气蓬勃,我定会用最大努力,保你一世无忧。   转瞬,人已到沐墨雪身边,商云浅收回心思。   “我已经打听到,五日后,便是叶家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届时,叶家所有人都要出席。”   沐墨雪眨巴着眼睛,“那你是有什么计划了吗?”   商云浅微微点头,看着明显对自己防备着的临风说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既然作为叶家人,断然不会让任何人毁了叶家的名声,所以,我不是帮你们,是帮我自己。”   这个少女,倒是异常敏锐。   临风收了目光,“我只听命于殿下。”   沐墨雪微微蹙眉,“既然云浅你已经听到我们的对话,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人手不多,而且他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不能……”   商云浅微微勾唇,不管她性格如何,善良这一点,从未改变。   轻笑打断,“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他们协助,并不会伤及性命,再者,在行动之前,我们会一同商量好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以及退路。”   紧接着,商云浅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看着喋喋不休的少女,沐墨雪突然开口,“云浅,你为何这般信任于我。”居然将那么重要的部分交给他们来做。   商云浅微微一僵,可是有些话,终究没说。   “我相信我的眼光。”   沐墨雪一愣,终是吸了一下鼻子,“你放心,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我知道。”   商云浅的异常反应,沐墨雪没什么感觉,临风却感到诧异。   他深深的看了商云浅几眼,总觉得这个女孩怪怪的。   不行,等私下没人的时候,他定要提醒殿下多小心此人。   敲定了一切事宜之后,几人就此分开。   叶家有个传统,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举行一场祭祀大典。   目的,是祭拜祖先以及各位曾经为了叶家基业呕心沥血的先人。   祭祀大典很是隆重,叶家所有高层,子女,都必须参加。   阳春三月,柳絮翻飞。   四处,皆是欣欣向荣的绿色气息。   一大早的,众人梳洗打扮之后,便朝着后山赶去。   山顶,才是祭祀大典的关键所在。   一路上热闹非凡,有叶家的人,也有附近的百姓。   他们,也是跟着上去围观以及沾沾福气的。   对于这样的举动,叶家从来都很欢迎。   商云浅和沐墨雪到达的时候,众位长老已经到达。   青长老只是皮肉伤,五日过去,已经可以自由行走。   此刻,他坐在高台之上,等待着祭祀大典的开始。   目光一扫,却是看到了款款而来的商云浅。   目光不由得亮了一些。   待看到商云浅身侧的沐墨雪之后,眼中的笑意,却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他就说嘛,他的小雪,就是被商云浅带走的。   这个商云浅,居然敢明目张胆带着小雪出现,她莫不是真的以为,凭借她是叶重华孙女这个身份,她就能保护她?   好笑,真是太好笑了。   今天过后,他一定会让她们知道,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猥琐的目光,一直在两人身上扫过。   沐墨雪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朝商云浅身后躲了些。   商云浅伸手握住她冰凉颤抖着的小手,轻声安慰,“放心,他的好日子,不长了。”   想到他们的计划,沐墨雪终是安定了一些,重重点头。   在去往祭祀广场的途中,他们遇到了叶悠和叶青城。   同平时一样,叶悠欢快的打了招呼,叶青城依旧阴阳怪气。   嘴里叫着表妹,眼中,却恨不得给她一刀。   自从这个商云浅回来闹了那么一出之后,原本支持他的不少人都暗自转移阵线。   这一点,让他很是窝火。   每次,只要想到即将到手的位置被这个横空出现的商云浅窥视,他心里就堵得慌。   祭祀大典正式开始,他们这些小辈都站在下方,距高台之上十多米的地方。   原本商云浅身侧的人是叶悠,却在开始之前,换成了叶青城。   巫师正在长篇大论,商云浅等人跪在下边,态度严肃。   偏生有人不遵守规矩,非要饶人安静。   “云浅表妹,我听说你在将军府养了个相好的,才七八岁?真没想到,你胃口居然这般大。”   闻言,周围各个长老的小辈们错愕抬头,看着商云浅,难以置信。   叶青城颇为得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要奚落商云浅。   可是这人就像乌龟一般,总是蜷缩在屋子里边,倒让他没了机会。   今日,这么多小辈在此,他必须让商云浅名誉扫地。   只要这些事情传开,还不愁不到各位长老耳中么?   到时候,属于他的那些支持,自然还会回来。   “怎么?表妹这反应,是无话可说,还是默认了?”   商云浅的不搭理,让叶青城误以为是默认。   更加的变本加厉。   “早知表妹居然喜欢这种调调,我必定派人送你几个玩玩,也省得你在叶府的这段时间无聊。”   言下之意,商云浅不过是个外孙女,她早晚是要离开叶家回到将军府的。   而且,她行为不检,这有辱门规,不是家主之人的最佳选择。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心思百转千回。   商云浅瞟了一眼高台之上,那里,叶重华和三位长老在巫师的带领下,正虔诚的跪着。   她微微蹙眉,突然觉得身侧的人很烦。   “你真的很吵。”   “你……”   “祭祀是何等大事?需虔诚方能成事儿,表哥一直喋喋不休,可是忘了巫师之前说的话了?”   闻言,叶青城面色一僵。   商云浅清冷的声音在一侧提醒,“巫师方才说,不诚心者,可是会倒霉的。表哥也不想连跟我竞争的资格都要失去吧?”   叶青城死死抿唇,却是不敢多说一句。   诚然,商云浅的话,他怕了。   愤恨的咬牙跪好,叶青城终是不再言语。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在长达一个时辰的祭祀大典结束之后,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长时间的跪拜让人很是疲惫,却没有一人面露不满。   叶重华代表大家说了几句话,大致是让大家在接下来的一年里,共同努力,一起奋斗,赚更多的钱。   交代过后,便是自由活动。   晚上,还需在山上吃斋,到明日方可下山,届时,祭祀,才算是彻底结束。   就在这个时候,祭祀场外边响起了一阵喧哗声。   顺着目光望去,是十几位步调一致的黑衣人已经冲出包围圈,朝祭祀广场中间走来。   侍卫率先出面拦截,叶重华也最先开口。   “不知几位侠士闯我叶家祭祀场所为何事?”   临风微微鞠躬,对着叶重华开口,“想必您就是叶家家主了?今日上山,实属无奈,若是打扰了叶家主的祭祀,还请见谅。”   叶重华摆手,看着对方谈吐不凡,并未责怪,“来者是客。只是几位这般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事?”   “抱歉,我等今日前来,实则是为了找回我家小主子。”   叶重华收敛了所有的笑容,看着那十几人的打扮以及他们手中的佩剑,终是开口,“诸位怕是弄错了,我叶家,并没有青叶国的人。”   竟是青叶国!   众所周知,青叶国虽小,却盛产银矿,极其富饶,这几个统一着装的人看着又不像普通人,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叶家……   只是片刻,周围的百姓便开始议论纷纷,皆是不明白,叶家,怎会和青叶国扯上了联系。   “我们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我家小主子被人贩子拐卖至叶家,且,已经被叶家一位叫青长老的人强行关押。”   叶重华突就收敛了笑,侧头朝青长老看去,“青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被点名,青长老稍显蒙圈,下意识的朝商云浅望去。   待看到商云浅一脸淡漠之后,他已经确定,这一次,肯定又是这个小妮子装神弄鬼吓唬人呢。   哼,这些人,怕也是这丫头从奴隶市场弄回来撑场子的吧?   赘肉横生的脸上泛着恶心的笑,“诸位怕是搞错了吧?我关押你家小主子?我怎会不知?”        第48章 少女拖着剑,全身是血……   “怎会弄错?”临风开口,“我家小主子此刻就在现场。虽然她已经被二小姐救出,但是这件事情毕竟发生在叶家,还请叶家主还我等一个公道。”   一语惊奇千层浪。   叶重华脸色也是变了一些,唯独青长老,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眯着眼睛,看着商云浅和沐墨雪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场笑话。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商云浅在将军府的事情,他早已调查清楚。   一个自小就不曾受到任何优待的女孩,她哪里可能有帮手?   至于沐墨雪,那不过是叶家一个卑微的婢女罢了。   少主子?   呵,亏她们想得出来。   不过也是,再怎么说,她们也还只是两个小孩子,他能指望她们想出什么高明的招数来?   “你家主子是谁?”   伴随着叶重华的询问声,商云浅便开了口,“外公,那位大哥说的人,便是我身边这位沐小姐。”   叶重华蹙眉,“到底怎么回事?”   商云浅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移到沐墨雪身上,声音轻柔,“沐沐,你是当事人,这件事情,你自己说可好?”   沐墨雪先是一愣,随即,小嘴一瘪,委屈不已,两颗眼泪挂在眼角,那柔弱的小模样,看得青长老心痒的不行。   若不是眼前人太多,他早已忍不住将这小娇女揽在怀中好好温存一番。   想到那天晚上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划过他的胸膛,心中,更是腾起一股火气,让他全身都燥热起来。   下身的伤口才刚刚愈合,这会儿全身燥热,便是让他很是难受。   该死,若不是这个商云浅出来找事儿,那小美人,早已是他的爱宠。   至于商云浅,倒是性子很烈呢。   这种女孩玩起来,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想到这里,青长老的目光越发深沉起来。   沐墨雪脸色惨白,“我,我……”   “不可以吗?”   商云浅轻声询问。   沐墨雪咬牙,她看看商云浅,又看看青长老,像是在做某样艰难的决定。   看着这个样子的沐墨雪,商云浅心中已是忍俊不禁。   这些,本是她们商量好的桥段,之前还担心太顺溜被人觉出异样,此刻,看着将“柔弱”演绎得唯妙唯俏的沐墨雪,商云浅已是放下心来。   “好,我说。”良久之后,沐墨雪终于开口,她抬头,再度朝青长老看去,不似之前的害怕,此刻,她的眼中,满满都是愤怒和厌恶。   “刚才我哥哥已经说了,我是青叶国的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全是意外。”   “那天,我跟父母走散,却不料被人贩子抓住,之后,颠沛流离,来到了叶家,我本是想着,叶家主宅心仁厚,等有机会见到叶家主,跟他禀明一切之后,他定会还我自由,却不曾想,我还没找到叶家主,倒是先遇到了这个人……”   这么说着,她伸手指着青长老,恨意昭显,“起初,听到他的关心,我也以为他是好人,心中少了防备,他说有机会将我引荐给叶家主,我便随他去了……”   “之后,他将我带到暗处,小人嘴脸尽显,他逼迫我,若是我顺了他,他便放我出府,他还说,这叶家,本就是他说了算。”   “我察觉事情不对,便想逃跑,他竟要强行将我……”   沐墨雪咬牙,作为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这些事情,她终究还是说不出来。   脸色涨红,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在,在场的谁不是人精,其中的弯弯绕绕,一点就透。   “好在,我遇到了二小姐,二小姐将我救出之后,青长老便一直派人暗中监督,我们不敢离开半步,是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今日上山的百姓,大多都是妇人,听到这话,便是再也忍不住,开口为沐墨雪打抱不平。   “禽兽,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   “平日看那青长老,只以为他趾高气扬了一些,竟没想到,私下里,居然是这么个混蛋。”   “没想到啊,这大名鼎鼎的青长老,居然是个人面兽心的混球。”   “早就听闻这青长老嗜好女童,之前只觉匪夷所思,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   议论声不绝于耳,叶重华瞬间就沉了脸,“青长老,你好大的胆子。”   青长老却是淡定自若,他摸着胡须,“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话,你们也信?”   众人一愣,议论声,果真小了许多,当然,更多的人不是信了他这番说辞,而是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身为叶家长老,我向来行的正坐得端,难道还会怕你一个小丫头不成?怎么,你们随随便便去奴隶市场买几个人回来伺候着,便真当自己是贵女了?”   “青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我们身份?”   青长老却并不理会临风,“要我说啊,这人,还是需要实际一些的。是什么阶层的,就该过什么样的日子,权贵之人,也不是你们随随便便买几个下人就能随意冒充的……”   沐墨雪闻言,身子抖动的越发厉害,“我还是个未及笄的女孩子,难不成为了陷害你,我还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不成?”   不等众人说话,青长老接着说道,“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份,是很容易引起一些小姑娘的爱慕,为了得到我的青睐,这样的事情,也层出不穷。这些年,类似的事情明里暗里我都不知道解决了多少。”   随即,青长老看着沐墨雪,“姑娘,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是钱,地契,还是我的遗产?要不你直说吧,只要不是很过分,我定会满足你的愿望。”   沐墨雪瞬间就掉了眼泪,委屈不已。   临风也是怒了,“青长老,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想我家小主子,在我们国家,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你以为会稀罕你那一点遗产?你莫不是忘了,我青叶国是盛产什么的了吧?”   果然。临风的话,再度将众人的情绪带了起来。   “我虽不曾去过青叶国,但听闻那边可是盛产银矿的呢,青叶国可是所有国家中,最富有的地方。”   “瞧瞧那小姑娘,长得这般水嫩,是个一顶一的美人,我若是她,绝看不上那青长老……”   “小姑娘别哭,叶家主定会为你做主的,你放心,我们云国,并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地。”   “就是就是,姑娘别哭,我们国家啊,还是好人多的。”   沐墨雪一哭,立即引发群众的母性。   一个个的,全都开始安慰起她来。   见状,青长老面色不善,事情,居然没有朝他预料的那般发展。   可,这么点小手段就想扳倒他,简直做梦。   “诸位……”青长老抬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我不知这姑娘为何这般陷害于我,但是,脑子长在大家身上,还请大家仔细想想,我们跟青叶国向来没有往来,怎会随便一闹,就出现一个青叶国的贵人?而且,她若是真的有这些侍卫,怎会被人拐卖流落至我叶府?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意外,她也到了这里,若我真的对她做了什么,就她这些侍卫,也会直接将我拿下才是,怎会再此多费口舌?”   商云浅冷哼,“之所以放在这里说,是想私下解决,不想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末了,商云浅又补充一句,“青长老,若你知晓沐沐身份,只怕会吓得屁滚尿流。”   商云浅的这番说辞,越发让青长老怀疑他们的身份。   他眯着眼睛说道,“老夫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二小姐,居然让二小姐这般争对于我,俗话说,话不能说太满,否则,一会儿收不了烂摊子,只怕难看的是自己。”   不等商云浅开口,青长老再度说道,“你以为你说这姑娘身份不一般她就真的不一般了?你以为你这般陷害我,我便真的要认下?二小姐,谎话说太大,是会被打脸的,你跟九千岁关系不错,该是知道,破坏两国关系这种大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商云浅眯眼,“所以,青长老这是不信我们的话,觉得我们在大放阙词?”   “是不是我们心里都很清楚,二小姐这是何必呢?”随即,青长老看着沐墨雪,“小姑娘,你只要老实将事情说清楚,今天的事情,我不但不会怪罪于你,还会给你一笔银子,保你衣食无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到这话,沐墨雪眼中狠辣一闪而过,她朝临风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临风便已知晓他的意思。   “大胆刁民,竟敢这般污蔑我家主子,本来还想着要给你们留几分面子,既然你们这般不想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这般说着,临风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大声说道,“我是青叶国皇室御林军将领,临风,官居一品,而那位你口中的小姑娘,便是我青叶国至高无上的公主殿下,沐墨雪。”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   商云浅和叶重华对视一眼,皆是赶忙下跪,周围的百姓更是惊慌失措。   虽是别国公主,却也是至高无上的。   刹那,除去青长老几人之外,所有人都跪了一地。   青长老脸色铁青,却忍不相信这个事实。   “二小姐,一国公主是可以随意冒充的么?若是被人知晓,我们云国的面子该往哪搁?”   “令牌在此,怎么,青长老还是不信?”   不知何时,青长老居然已经到了商云浅和沐墨雪身边,用仅仅只有几个人能够听到的语气说道,“年轻人,适可而止,否则,后果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   随即,他大声说道,“仅仅凭借一块令牌实在难以让人诚服……”   话音刚刚落下,叶卿竟也开口,“家中晚辈胡闹,弄出这等乌龙之事儿,是我叶家过错。”这般说着,叶卿竟是再次越过叶重华,“还请大家给我个面子,万万不要将此事传出去,为了表示感谢,我愿给在场的每一位十两银子。”随即,不顾叶重华脸色,叶卿再度说道,“云浅,还不快道歉?”   商云浅噬笑,“我何错之有?再者,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外公都不曾发话,你瞎抢什么功劳?莫不是想抢这家主之位了?”   “你,胡说。”   听着周围议论声又起,叶卿急忙撇清关系,“云浅,快别胡闹了,玩闹也要有个度,你该知道,方才那些话若是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都不怕,舅舅你怕什么?还是说,您跟青长老其实是一伙的?”   “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权长老终是开口,看着商云浅的目光中满是指责。   “商云浅,让你道歉就道歉,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浅浅是个懂事,知轻重的孩子,定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衷叔的话,让商云浅微微一暖。   叶重华点头。“我们家浅浅自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倒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一家人,却总将云浅往外推,到底是何居心?”   心中,纵使对叶重华再多不满。   众目睽睽之下,却也不敢反驳落人话柄,青长老赶忙说道,“家主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也是为了家族声望考虑。”   “什么声望,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是巴不得我赶紧死。”   “家主这话就严重了。”权长老皮笑肉不笑,“我倒是觉得青长老的担忧也不是并无道理,我们叶家家大业大,生意早已遍布全国,甚至在其他国家也偶尔分店,尽管如此,我们也不曾跟青叶国有何联系,这突然冒出一个人就说她是青叶国的,还是那至高无上的公主殿下,谁会信?”   权长老还说,“这些年,我虽退居幕后,但也知晓,青叶国乃三代单传,到了这一代,整个皇室便也只有一位公主殿下,可想而知,那位公主殿下是何等身份?又怎会被人贩卖,还刚巧就到了我们叶家?”   “瞎说什么?”临风怒吼,“我等是实打实的御林军,那位,就是我们的公主殿下。”   叶重华看事情有些白热化,便主动开口解围,“除去令牌,诸位可还有其他可以证明身份之物?”   “那,加上这个,够了么?”   清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沐墨雪已卷起手袖,在白皙的手腕上,一只鸽子蛋大小的凤凰展翅欲飞。   这是青叶国皇室的标志,青叶国每一位皇室身上都有这样的胎记,独一无二,又极好辨认。   “青长老,你欲轻薄本宫在前,侮辱本宫在后。”   “那日,本宫得二小姐相助这才逃脱魔掌,这件事情,本宫就是最好的证人,本来想着,二小姐既救了我一命,而你,又是叶家之人,我便看在二小姐的份儿上小事化了,可如今,你既这般冥顽不灵,那也就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此事,本宫定会交给云国官府处理,若是拿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宫,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到这胎记之后,众人脸色狂变。   就连之前信誓旦旦的叶卿,权长老都瞬间嘘声。   再看女孩,身材依旧纤细。   但她全身,好似都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只是片刻,眼前女孩的气势好似突然就发生了变化。   耀眼得让人移不开双眼。   青长老恍若雷击,只片刻之后便已恢复正常。   这一生,他什么样子的大风大浪没见过。   这不也都平安无事?   这一次,他也必须抗过去。   朝身侧看了一眼,叶卿,权长老已经退了回去。   大家都是明白人。   他们是看商云浅不顺眼,但还没傻到为了青长老自断前程的地步。   目光,从沐墨雪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临风几人身上。   至此,他才发现,他们那训练有素的模样,当真不像刚买的奴隶。   可惜他刚才竟因为轻视,并未注意这些细节。   不然,他定会另想办法。   可是眼下……   沐墨雪的身份十有八九是真的……   思索间,青长老已经有了主意。   不过十几个人罢了,就算是青叶国御林军又如何?   今日,他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凭借他的能力,今日,只要将这些人弄死,日后,再将围观的这些人一一处理了……   便万事大吉。   他凑进商云浅,眼神阴郁,“倒是小看了你们,既如此,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话音刚刚落下,青长老突然抬手,高声说道,“这婢女竟敢冒充青叶国公主殿下,其罪当诛,来人,将他们拿下,移交当地官府。”   移交官府之后,想要怎样处置,那还不都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本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青长老也必定会受到惩罚。   却没想到他竟然冥顽不灵到这种地步。   叶重华大怒,“青长老,你这是做什么?还不退下?”   在叶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腹,也都有属于自己的一股势力。   叶重华刚刚发出指令,他身后的侍卫便是已经冲了出来,而青长老的那些人,已经朝临风等人袭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把群众吓得不轻,几股势力剑奴嚣张。   百姓四下逃窜。   场面,极度混乱。   沐墨雪显然也被这变故吓到了。   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慌张。   说到底,她只是位养尊处优的小公主,虽经历过三个月的颠沛流离,却很少遇到这种刀剑相向的场面。   商云浅不动声色将她护在身后,眼睛死死的盯着青长老。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并未想到这种情况。   本以为青长老在怎么胆大包天,也断不可能动沐墨雪。   由此可见,面对敌人,他们还是太善良了。   教训,这是教训。   商云浅死死咬牙,将这次的事情,深深记在心中。   只是片刻,地上便躺了不少人。   临风等人武功高强,在云国的地盘上,却也不敢大开杀戒……   当然,这是建立在,小公主没事的情况下……   青长老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不让百姓逃脱甚至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青长老已事先让一对人马将他们完全控制在一个角落。   祭台周围,密密麻麻皆是手持兵器的侍卫。   “住手。”   叶重华爬至最高处,他是叶家家主,可那些不听他话的人,也大有人在。   况且,他是商人,在这些事情上,处理起来难免吃力。   此刻,看着下边混乱的一片,气急攻心,一大口鲜血便是从口中溢出。   商云浅大惊,“外公。”   叫了句外公,她拔出手中利剑,挥手就砍掉了一人脑袋,“沐沐,跟紧我。”   这便是要朝叶重华的方向移动。   而,出了包围圈的商云浅和沐墨雪瞬间便成了众人目标。   只是片刻,商云浅和沐墨雪便被几十人团团围住。   商云浅的武功只能算一般,沐墨雪是完全不懂武功之人,步伐被拦截,便是很难在往前一步。   看着叶重华已经倒在地上,大老远的,她仿似还能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和乌黑的唇瓣。   商云浅焦急万分。   当看到叶卿竟以关心之名朝叶重华靠近,商云浅额间更是溢出冷汗。   好在,衷叔先一步回到叶重华身侧,商云浅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然而,就在这一愣神间,沐墨雪被早已看准时机的青长老一把抓了过去。   “云浅,救我。”   商云浅眼眶瞬间就红了,那些画面,不断在她眼前晃荡。   沐墨雪被人刺中胸口,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她的怀中。   她伸手,试图将伤口按住。   鲜血,顺着她的手心不断溢出,染红了她的手心,手掌,手背,随即,朝周围蔓延而去。   入目,皆是红色。   “浅浅,世界那么大,我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看了……”   “不……”   商云浅大叫,手中的剑,猛地朝周围劈去,身侧的四五名侍卫,竟硬生生被她劈开。   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粉色的裙子,早已被那些人的鲜血染红,商云浅一步步朝青长老走去。   她要杀了他,她要杀了一切伤害沐墨雪的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许多人。   叶卿反手给了叶青城一巴掌,“不是说商云浅武功平平?这就是你说的一般?”   叶青城满脸委屈,眼中尽是惊恐……   他分明记得,那夜他故意试探,商云浅险些败了的……   短短一个多月而已,这是怎么了?   将叶重华安置好的衷叔,在感受到周围诡异气息之后,立刻转身。   高台之下,少女双目血红,她拖着还在滴血的剑,一步步朝青长老走去……   懒懒妞儿 说:   谢谢小仙女们钻石,推荐票。爱你们,么么哒        第49章 浅浅,没事了   身后,一道黑影突然闪过,下一瞬,沐墨雪的身子已经被青玄稳稳接住,不远处,青长老踉跄的倒在地上,他的周围,已经被十几道黑影团团围住。   与其同时,商云浅的身子被人拉住,制止了她的行动,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浅浅?”   身子被人牢牢抱住,商云浅再也不能朝前一步。   她双目失神,眼神游离。   “浅浅,浅浅?”   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不断呼唤,商云浅渐渐回神,鼻尖的血腥味,让她微微愣神,侧目望去,秦慕寒就在身侧。   眼睛,瞬间睁大,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秦慕寒的衣领,“大人,沐沐,快救沐沐。”   腰间力道加大,商云浅被秦慕寒整个人儿禁锢起来。   “没事了浅浅,没事了。”   身子被秦慕寒控制,商云浅顺着他的手望去,果真看到沐墨雪完好无损的站在青玄身边,此刻,她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害怕。   诚然,商云浅方才的样子,吓到她了。   商云浅微微一愣,心中有些苦涩,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最终,一个字也没有。   暮墨雪怕她。   可她会变成这样,也是担心她……   脚步一顿,她终是没有上前,艰难的转移目光,看着因秦慕寒到来而轻松扭转的局面,“大人,你怎么会来?”   秦慕寒抿唇不语,却是更加用力的抱紧了一些。   商云浅正欲挣扎,上方,却是再度传来秦慕寒的声音,“别转身,别乱动。”   随即,她将她的头摁在怀中,不让任何一人看到她的异样。   一股温热的气流传遍全身。   见状,青玄面露焦急,“大人……”   后续的话,全都停在秦慕寒的一记冷眼之后。   片刻之后,那股温热终于渐渐退去,看上秦慕寒收回的手,商云浅隐约明白了什么,“大人,您刚才……”   秦慕寒仔细看着她的双眼,确定再无半点红色之后,这才放开了她,“暂时将你体内心魔压制,但这治标不治本,待回去之后,让福伯仔细给你看看。”   确定心中所想之后,商云浅更是着急,福伯说过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   大人发病期间,不能使用内力,可他刚才,竟是直接将一些功力传给了她……   “大人,您的身体……”   “无碍。”   秦慕寒看着周围的人,低声询问,“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听到这话。   跪在地上的叶卿死死皱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千岁大人,居然会主动过问商云浅的意思,可想而知,她在九千岁心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在场的人面色骤变,商云浅目光朝高台上望去,待看到依旧虚弱,但已经坐起来并且对她笑的叶重华之后,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收回落在商云浅身上的目光,沐墨雪并未忘记之前商量好的一切。   眼下,虽然有了插曲,但秦慕寒的出现,倒是更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她轻咳一声,极力让自己保持淡定,“您便是云国九千岁,秦慕寒,秦大人?”   秦慕寒淡淡点头,目光从沐墨雪身上扫过。   只一眼,便让沐墨雪微微颤抖。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   “如此甚好。”紧接着,沐墨雪将之前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临风便很有眼力的奉上代表身份的令牌。   秦慕寒接过,仔细辨认。   “确实是青叶国皇室令牌无疑。”   不等众人开口,他便接着说道,“青叶国公主的画像,我之前也是见过的,确定就是眼前这位姑娘无疑。”   得到确认,青长老眼睛一花,眼看就要晕过去,被眼疾手快的青玄直接卸了下巴,只能疼得在原地打滚。   青玄将他拎了起来,口水,不断从嘴中冒出,邋遢至极。   装死不成,反倒丢了人。   青长老这会儿可算是悔青了肠子。   “这件事情,我定会派人仔细查证,必定会还公主一个公道。”   沐墨雪点头,“大人一言九鼎,本宫自是相信,只是……”   “公主有何要求不妨直说。”   “本宫被拐卖至叶家之后,认识了一个叫小仙的婢女,她曾多次助我逃脱青长老的魔掌,之后,却是被青长老抓了起来……”   秦慕寒了然,青玄猛地用力,已将青长老下巴接了回去。   疼痛,从嘴唇开始蔓延。   疼至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这种折磨,养尊处优的青长老从未遇到过。   只是这么一下,原本苍老的脸,显得越发的苍老。   可,没有人会同情他。   “我,我不认识那什么小仙……”   “还嘴硬?”青玄蹲下身子,手中的剑柄快速弹了一下。   众人还未看清楚他是怎样动手,青长老的一根手指却已掉了地…   “说不说?”   青长老疼得直掉泪,脑子却是越发清醒起来。   今日,他若是就此抵抗,说不过还能扛过去,可若是说了,那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想罢,他急忙点头,“我说,我说……”   青玄站了起来,等着他的招认。   “我之前确实见过一个跟她……哦,不,跟公主殿下一起的婢女,我从不知道她与公主殿下交好,看她可怜,我已经将她放出府。”   秦慕寒瞳孔一缩,青长老不自觉的就抖了一下身子。   眼神闪烁,接着说道,“她说要回老家,我便给了她一些盘缠让她离开了。”   “公主殿下,之前对您不规矩,是小人的错,小人已经开始深刻检讨,可是那小仙,小的真的不知道她家在哪。”   青长老说得声泪俱下,哭得死去活来。   那个样子,倒是真的有些可怜。   可是……   沐墨雪并不买账。   青长老是什么人,她最清楚。   “事已至此,你竟还要说谎?”   青长老大呼冤枉,沐墨雪看得目瞪口呆,她从不知道,一个人的脸皮,原来可以厚到这种地步。   “青长老。”   僵持之际,商云浅的声音突然传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青长老身子抖动片刻。   心中,暮的腾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说,还是不说?”   青长老眼色不断变换,却是不肯承认。   商云浅颇为失望。   她虽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却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要了别人性命之人。   对于青长老,她必杀无疑。   可青长老身后的那些人,她,会考虑放过。   眼下,便是彻底去了这心思。   不管是青长老,还是那些助纣为虐之人,她都需斩草除根。   “既如此,那便怪不得我了。”   看着少女只是片刻便将那善心收起,秦慕寒顿觉满意。   唇角,勾出一抹柔和。   他就知道,他的浅浅,才不是那等心慈手软之人。   商云浅开口,声音清脆,“早年间,青长老兢兢业业,是叶家的功臣,这一点,我们从未忘记,因而,在这些年,也给了他超过他应得的十倍的报酬。”   周围的人,再度小声议论起来。   商云浅微微一笑,“这些都没什么,外公也一直觉得,这是青长老应得的,我们叶家,对每一位对叶家有过贡献的人,都会加倍的好。”   等众人夸了几句之后,商云浅话锋一转,脸色突然很冷,她看着青长老,“我们记得每一位的恩情,但是同样的,我们也很记仇,对于那些恶意破坏叶家名声,利用叶家敛财,虚张声势的人,我们也绝不放过。”   明明只是个小姑娘,没来由的,青长老却有些害怕,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这些年,对于青长老的所作所为,我们听过一些,可是每一次,只要想到他对叶家的忠心耿耿,便也没人深究,大家知道的,我们叶家人丁稀薄,到了这一代,更是只有三个孩子,因而,对于那些对我们有恩的人,外公一直努力善待,就是担心……待他百年之后,我们失去了依靠……”   “外公始终相信,他的善举,也会得到青长老等人的优待,可是这些年,随着外公年纪越来越大,青长老的行为也是越来越放肆,如今,外公的身体每况愈下,而我,也一直在将军府,几乎没有时间回来,外公,势单力薄……”   “在此期间,青长老便努力发展自己势力,这才有了之前大家看到的那一幕。青长老一旦发号施令,外公说话,犹如放屁……”   青长老垂头,心中十分后悔。   今日,他最大的失误,就是小看了商云浅。   这些往事,虽只提及寥寥数语,却已然将叶家的宽容,温和以及他的十恶不赦,忘恩负义尽数说了出来……   对沐墨雪做的事情,他只能轻巧带过,却不能不认。   商云浅说的……   没有人证物证……   那么,他只要抵死不认便是。   想好对策,青长老蜷缩在原地,将楚楚可怜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双浑浊的老眼中,尽是失望和悲伤。   “二小姐,我知道因为一些事情,您对我很有偏见,可是,这么大的屎盆子,您也不能随便往我身上扣……”   “二小姐,我知您身份尊贵,是我叶家主的孙女,又是大将军的女儿,如今,更是成了九千岁的义女,您身后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我这等身份可以招惹和得罪的,可是二小姐,我已经这把年纪,实在承受不住您这样的陷害,我……我向您道歉,若是之前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惹您不快的事情,我向您道歉,请您,放过我吧……”   “我这般年纪的人,本该回家享福的,若不是放不下叶家,不忍心叶家主一人操持这么多家务,我定是回去了的……”   “早知道留下会惹出这么多风波,我当初,定会不管不顾离开,可是这做人呐,得有心不是?”   “二小姐,我一把老骨头了,我死了不要紧,可是我那一大家子的人,还等我养活……”   “二小姐……要不,您放了他吧,看着也挺可怜的。”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之后,求饶声接踵而至。   他们都是平民百姓,平日里也没什么机会接触这些权贵。   之前甚至一致觉得,青长老对小姑娘做这样的事情罪无可赦。   可是当听到这些话之后,便又觉得,不管他曾经做错了什么,可是现在,他终究只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商云浅眼睛不眨,目光坚定,她看着周围,心中,却觉得有些冰冷。   她不怪他们不明辨是非。   可,她也不喜欢他们的愚蠢和见风使舵。   同情心,每个人都该有。   但也必须分对象是谁。   像青长老这样的人,他死有余辜。   “诸位……”   “我知道大家对青长老如今的遭遇很是同情,可是,我想提醒大家的是,除去对我叶家做的种种,青长老自身行为有很大的问题。”   “大家莫要忘了,青长老,是为什么会跪在这里?”   “我一直觉得,自私没事,贪财没事,只要不过度,一切都可以原谅,可一个人,若是连人性都没有的话,如何值得被宽恕?”   “二小姐,我不明白您为何一直这样颠倒黑白,煽动大家情绪争对于我,我想说的是,若你所说之事为真,你为何不举例说明或者直接拿出证据?”   在青长老心中,商云浅最多是知道一些皮毛而已,而沐墨雪,想必也只是空穴来风。   她们又怎会知道他最重要的秘密呢?   不得不说,直到现在,青长老依旧在轻视商云浅。   而他,也终究会因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   “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儿么?”   商云浅的话,让原本还想帮青长老求情的人讪讪的住了口。   因为,他们都看到,青长老明显的愣了一下,眼中,甚至还闪过一丝害怕。   莫不是,这其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早已打听过,这些年,我们叶府但凡长得好看些的婢女,都被青长老以回家探亲为由释放出府,之后,查无音讯。”   青长老垂眸,身子轻轻晃动了一下。   之前被求生意识刺激的快忘了的疼痛,再一次显现出来。   “周围几个城镇之中,近些年失踪的女童不计其数……”   “真的很巧呢,在这些所有失踪的人当中,在消失之前,都跟青长老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   “二小姐,您要有什么证据就直说吧,不瞒您说,我的孩子,也是在去年不见了的,失踪前,她只有十二岁……”   “你的孩子,是否长得很好看?”   那妇人点头,“我的孩子很是聪明伶俐,我们那一片的,但凡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好看。”   “真是巧了,我妹妹家孩子也不见了许久,那孩子,也长得很好看。”   “我也听过类似的事情,之前还以为是谣传,原来真的有孩子失踪?”   “照这么说的话,失踪的孩子该不是少数,为何当地官府从未出面寻找?”   “出面了的,出面了的。”提起过往,那位最先开口说孩子丢了的妇人声泪俱下,“我们报官之后,官府也帮我们找了几日,最终也没找到孩子。”   “找不到,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么?”   “官府看我们一把年纪还没了孩子,给了十两银子做抚恤金……”   “你们家也收到银子了?这就奇怪了,我那位妹妹家也收到了……”   “若是每家都收到的话,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再者,官府哪来那么多的闲钱。”   讨论了半天,终于有冷静的人分析出了事情关键。   闻言,之前那位妇人便是站立不住,整个人朝后倒去,“我的儿啊,难道真不是自己走丢的?”   “我听说,青长老跟那官员,是结拜兄弟?”   “那二小姐看上去正义凛然,不像是乱说话之人。”   被身边的人接住,不断安慰。   见状,商云浅眼中闪过一抹怜悯。   如今,只能祈祷,有少一些的孩子遭到毒手。   毕竟从之前得知的信息中来看,青长老喜欢稚嫩的孩子,却也要养到十四五岁……   “青长老,你还有什么话说?”   青长老像是突然怒了,“二小姐,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你可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又会给我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影响?”   正在这时,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衷叔以及那位叫临风的侍卫,不知何时已不在了现场,此刻,竟是带着许多人,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而在他们中间,被侍卫团团保护着的,居然是二三十个年纪稚嫩的小女孩。   她们,被青长老长期关押在昏暗的小房间内,除却她们彼此,已经许久不曾见到外人。   如今,乍一看到这么多人。   彼此躲在身后,正瑟瑟发抖。   眼中,满是惊恐。   最为淡定的,就该是那位最后被抓进去的,叫做小仙的女孩。   在所有孩子中,她算是比较年长的。   此刻,她正牵着还几个孩子,一边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而青长老,更是错愕的睁大双眼,随即,面如死灰。   “青长老,你还有何话要说?”   衷叔满是愤怒,青长老的这一嗜好,他们也只是有所耳闻,本以为他也只是行为放荡了一些。   没想到,这个禽兽居然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   “孩子,我的孩子……”   那名妇人猛然发现,她的孩子就在人群之中,原本虚弱的她,好似全身都充满了力气,颤抖着朝那群女孩走去。   看到她的容貌,一个小女孩怯怯的钻了出来。   小声询问,“娘,您真的是我娘吗?”   “娘,我好想你。”   试探,询问,到肯定,她只用了片刻的时间,“思思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了。”   “孩子,我的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母女俩抱头痛哭,这一行为,也瞬间带动了所有女孩的情绪。   大部分人被青长老抢走之时都已经十来岁的年纪。   她们,已经有了自己的情绪自己的思想。   眼下,看到家人团聚,那股之前因为被强行隔离的委屈和思念家人的心情瞬间表露无遗。   一时间,几十个孩子哭成一团。   哭声此起彼伏,却是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也确实不想打扰你们团聚,可是,现在,能不能请你们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话,我们也能尽快帮你们找到家人。”   听到商云浅这话,女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商云浅很是心疼,这些孩子,一看就是平时被欺负的狠了。   他们对青长老的怕,已经深入骨髓。   “你们别怕,你们看,伤害你们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以后,你们再也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沐墨雪突然开口,眼眶红红的。   她伸手指着角落里边被青玄等人钳制着的青长老。   “沐雪。”   小仙惊呼,竟是直接朝沐墨雪跑来,却被临风等人伸手拦截。   看到沐墨雪,小仙很是开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沐墨雪点头,“临风,她是我朋友,不许拦。”   “殿下,您身份高贵……”   话未曾说完,却是让小仙硬生生止下了脚步。   殿下?   什么殿下?   愣神间,身子已被沐墨雪狠狠抱在怀中,“小仙,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朋友。”   小仙点头,面容却很是僵硬。   似是为了缓解内心的局促,她转身朝周围望去……   眼前的人,小仙都不认识,她愣愣的看着周围,最终停在商云浅身上。   “您是二小姐?”   商云浅点头,“是我,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本能的,小仙朝青长老看去,待确定他已无力反驳之后,这才开口。   “我是叶府的婢女,在场的,有好几个跟我是一样的身份,不过,大部分的女孩子,却是百姓家的……”   “我们本该有快乐的生活,只等期限一到,便回家与亲人团聚。”   之前所有的隐忍,也在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抽泣起来。   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孩子。   小仙伸手指着青长老,“就是他,他就是个魔鬼,他看上了我们。起初是哄骗,若我们不听,便强行将我们关押,我们所有的人,都被他关在他的地窖里。每天固定有人给我们送吃的。可除了那个小屋子,我们哪里也不能去……我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跟他找来的女人学习如何讨好男人……”        第50章 此生,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小仙的声音很悲愤,声音不算大,却传遍一整个祭祀台。   所有人,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先是沉默,之后,竟是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们将手中的东西,全都朝青长老砸去。   青长老受不了这样的凌辱,想要逃跑,却被青玄一脚踹翻在地。   他本就上了年纪,此刻,又被踢断了腿,想要逃跑便是再也不能。   看着蜂拥而来对着青长老拳打脚踢的众人,青玄挥手,让属下默默退出了那一块是非之地。   拳头,如雨水般,不断挥打在青长老身上,凄厉的叫声在祭祀台回荡。   只是这一刻,再也无人对他表示同情。   衷叔让人详细记录各个女孩的资料,之后,让人一一去核实,他派出了很多人,尽可能的早一些让这些孩子们回家与家人团聚。   年纪大一些的,被青长老玩够了的孩子已经被他遗弃,卖到各个地方的青楼为他继续敛财,留下的这些,都还未曾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衷叔让人将那些青楼的名字记下,之后,让人去跟管事交涉,若是愿意回家的,愿意放人的,叶家愿意出钱将人赎回并给予一定的抚恤金……   看着事情一件件安排下去,叶重华的情况也稳定下来,商云浅这才放心了一些。   最终,青玄并未让人将青长老打死。   像他那样的人,该去大牢里边承受他该承受的一切,这样死了,难免便宜了他。   被带走的时候,青长老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后来青玄回来禀告,说是他的命根子被人生生碾碎了。   对此,商云浅只觉是应该的。   她本也是想着,在青长老死之前,她一定要让他失去做男人的资本。   这等老淫贼,怎么处置都不为过。   “云浅。”   此刻,众人已经回到叶家,沐墨雪终于有机会跟商云浅说话。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商云浅抿唇,生气没有,顶多是有些失落。   “没有。”微微叹息,终是摇头。   “我知道你生气了,在祭祀台那儿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睛里边,充满失望。”   闻言,商云浅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   原来,她都知道……   “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才变成那个样子的吗?”   沐墨雪问得小心翼翼。   商云浅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因为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很温和的人,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冷血!   沐墨雪迟疑,她说,“可是我隐约觉得,你变成那样是为了我,所以回来之后,我越想越是觉得后悔。”   “云浅,你能原谅我吗?”   所有的委屈,都在少女这一句小心翼翼的道歉之后消失殆尽。   商云浅知道,其实沐墨雪她又知道什么呢?   她不过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她还不是那个饱经风霜的冷面女将军。   “那你现在不害怕了吗?”   她抿唇反问。   “说实话,还有那么一点点,但是我发誓,真的只有一点点了。”说话间,她还用指甲比了一下,态度相当诚恳。   商云浅瞬间就笑了出来。   饶是她两世为人,之前看到大人突然变成那样的时候也会害怕。   更何况,眼前的少女,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她摸着她的头,“我不怪你。”   得到确认,沐墨雪终是笑了出来。   小仙一直在旁边观看不敢上前。   眼前的两人,于她而言,身份都很高贵。   沐墨雪突然转身,看着局促的小仙问道,“小仙,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青叶国吗?”   小仙眼睛一亮。   想,当然想,可是她不是一个人。   只是片刻,刚刚燃起光亮的眼睛,再次黯淡了下来。   似是知晓她的顾虑,沐墨雪接着说道,“若是你同意,我可以安排你的家人也一起过去,你帮过我,我发誓,一定会给你,以及你的家人最好的一切。”   话已至此,小仙断然没有拒绝的可能。   这件事,也算是就此敲定。   能跟在一国公主身边,是小仙的福气。   只是,离别在即,两人都很不舍。   “云浅,你答应我,等有时间,一定要到青叶国看我可好?”   商云浅多想说一句可不可以不要走。   心中又特别明白,如今,她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若是强行将她留下,断不可取。   再者,沐墨雪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的父母,一定很担心。   于公于私,商云浅也断然没有留下沐墨雪的可能。   微微叹气,将心中的不舍压下,她含笑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去。”   “浅浅。”   正在这时,一道男声传了几人耳朵。   两人抬头望去,才发现男子已近在眼前。   他像是踏着光而来,白色的衣衫穿在身上宛如谪仙。   只一眼,商云浅便觉得内心的小鹿开始乱撞。   “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目光随意在周围扫过,秦慕寒淡淡开口,“你已经离开将军府一个多月,该回去了。”   “可是外公这边……”   “青长老已除,威慑已下,那些人,暂时不敢乱动。”   商云浅垂眸思考,秦慕寒也并未催促。   两人站在一起,商云浅的身高还不到秦慕寒肩膀。   这般明显的差距,却并未让人觉得……诡异。   他们,好似是天生的一对。   沐墨雪快速回神,惊诧不已。   她眨巴着眼睛,再度朝两人身上扫去。   女的,微微蹙眉,好似想到了什么烦心事儿。   男的,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站在身后。   我的天。   怎么看怎么般配!   呸呸呸。   般配什么般配。   秦慕寒长得在好看,那也改变不了他是太监的事实。   她的云浅,值得最好的。   这般想着,沐墨雪竟是悄悄朝两人靠近,不动声色的将两人隔开。   然,她的小心思,被秦慕寒一眼看穿。   接触到那双明显下降了几个度的冰冷眼眸,沐墨雪居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随即,在秦慕寒的注视下,灰溜溜逃离了战场。   待去到一侧之后,她才后知后觉,愤恨的跺脚,却是怎么也不敢上前了。   对于两人之间发生的小插曲,商云浅半点也不曾察觉。   半晌之后,她才考虑清楚并且下了决心。   “大人说得对,外公的身子已然好转,有衷叔在,我留下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刚巧,我也有些想小童了。”   听到这个名字,秦慕寒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东西。   这一次,倒是被一直盯着他的商云浅察觉到了。   神色一慌,商云浅赶忙上前,“大人,是不是小童出了什么事儿?”   心中,突然有些失落。   再次见面,她问的,难道不该是,“大人,您的身子怎么样了?”这样的话吗?   那个她半路捡来的孩子,竟让她这般挂心?   这一认知,让秦慕寒很是不爽。   而沐墨雪,则是死死的盯着紧紧拽着秦慕寒手臂的商云浅。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她的云浅,居然这样沦陷了。   悄悄挪动脚步,还未迈开半步,被秦慕寒一扫,硬生生停在原地。   冰冷的声音,也自秦慕寒口中传出,“小童没事,倒是三姨娘。”   “嗯?”   “这段时间,商云烟举办百花宴,暗中结实不少权贵,商战很是开心,便允诺她一个条件。”   如此,商云浅已是明了。   只怕是那商云烟得到了商战的赞赏,借机将三姨娘刚刚到手没有多久的权利再度夺去了。   “你准备怎么办?”   “大人,浅浅来的时候是被舅舅接来的,身边并未带人,我若是单独离开外公定是不放心……”   “说重点。”   被秦慕寒拆穿心思,商云浅也并不尴尬,“重点是,若大人不嫌弃的话,浅浅能否借大人马车一用,同大人一起离开。”   秦慕寒脸上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却并未拒绝,仿似是为了刺激沐墨雪,他竟伸手在商云浅脑袋上摸了一下,语气也稍显温和,“我的千岁府你都来去自如可随便住,区区一辆马车,我难道还会拒绝不成?”   商云浅并未觉得不对,“那好,我现在就去跟外公告别,马上跟您离开。”   跑了一截,商云浅便再度说道,“大人,你等我一下。”   秦慕寒微微点头,目光宠溺。   待商云浅的身影彻底不见之后,沐墨雪这才大着胆子朝秦慕寒移了过去……   那模样,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感觉。   商云浅出来的时候,秦慕寒的专用车辆已经在叶府门口等待。   待看到她出来,青玄亲自撩开了车帘。   隐约还能听到有人议论,“从未想过,千岁大人居然生得这般好看。”   “看九千岁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怎会认了二小姐做义女?”   随着马车离开,议论声也渐行渐远。   商云浅脸色绯红,车辆行了半响,这才响起,她还未跟沐墨雪告别。   “停车,停车,我要回去。”   秦慕寒神色未变,“回去找沐墨雪?”   商云浅点头,“她当我是好朋友,我这样不辞而别,她会伤心的。”   “不必了。”   “嗯?”   “我是说,若是想回去告别的话,不必去了。”   “怎么?”   “她已经先我们一步离开。”   商云浅小嘴微张,心中那股失落,却是越发明显。   “怎么可以这样,连句告别都没有……”   “她说会每个月给你写信。”   闻言,商云浅神色稍微好了一些。   “别想太多,她只是,不好意思见你。”   心中的失落,瞬间变为错愕,“怎会?”   “方才你进去找叶重华之时,她跟我聊了会儿。”   “哦?”   商云浅眨巴着双眼,沐墨雪跟秦慕寒,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秦慕寒却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见你一直心不在焉,可是你外公跟你说了什么?”   闻言,商云浅小脸再度涨红。   外公的话,字字句句传入耳朵。   “浅浅,你现在还小,对于男女之事尚不了解,但是,也切记跟千岁大人保持距离。”   “外公,你说什么呢?”   “外公换句话问你,你跟千岁大人之间,到底……就是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叫哪一步?就是普通朋友啊。”   “浅浅,作为过来人,外公要劝你一句,千岁大人身世错综复杂,你若只想过普通日子,定不要与之有过多牵扯。”   “浅浅,你害羞什么?莫不是你们之间已经……”   思绪,戛然而止。   商云浅拼命甩动脑袋。   却被一双大手扶住,“怎么,是关于我的?”   “大人,您怎会知道?”   “说了什么?”   “……”   “是好的还是坏的?”   “……”   “你一直不说,便是坏的了。”   秦慕寒的声音幽幽传来,商云浅立即摇头,“不是不是,才不是坏的。”   “哦?”   少女脸上的温度,瞬间升高,红扑扑的,好似那熟透了的红苹果。   靠这般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   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想到了那日秦慕寒的话。   “浅浅,你是我的。”   “怎么了?”   被秦慕寒打断,商云浅很是尴尬,“我可以告诉你外公说了什么,那作为交换,大人你也必须告诉我,沐沐跟您说了什么。”   秦慕寒眉眼轻挑,意味深长。   他的浅浅,学会讨价还价了呢。   “好。”   终是好奇叶重华到底说了什么能够让商云浅露出那等小女儿姿态,秦慕寒开口说道,“她警告我不许靠你太近,说你,值得更好的人。”   这话,当真把商云浅惊得不轻。   随即,眉头紧皱。   真是奇了怪了。   为何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觉得她跟秦慕寒之间有点什么?   可他们之间,真的有点什么吗?   仔细思考,商云浅得出结论:一定是两人之间来往太过密切了,是以,才会让人误会了去。   不行不行,大人身份高贵,眼下,朝局动荡,他的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   在这种时候,她不能给大人抹黑。   再者……   在她心中,大人除去太监这一身份之外,却是任何人都不能染指的高贵存在。   若要细究,那也是她配不上大人才是。   商云浅敛眉,闷闷的回了一句,“跟沐沐说的大同小异,外公……他也觉得我们交往密切。”   秦慕寒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他看着商云浅,问道,“你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便可。”   “我……”   “对,你的想法是什么?”   他,目光如钩。   紧紧盯着商云浅。   他的眼睛,好似能看透她的一切小心思,让她无处可躲。   商云浅心尖微颤,睫毛,也跟着颤抖了几下,“大人还记得上次问我的问题么?”   “所以,你现在是要告诉我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内心非常明确的事情,在面对秦慕寒的时候,商云浅却偏生哑了嗓子。   “大人,非常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很感激,能够在我落魄之时,遇到大人这样的一个大好人,时时刻刻,包容着我。”   “在我心中,商战不像父亲,大人更像。”   闻言,秦慕寒瞳孔猛地一缩。   父亲什么的,他当真……看不上好么?   “浅浅一直觉得,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上次,大人说的话,浅浅真的很感激。”   秦慕寒眼眸未变,声音,却徒然清冷了几分,“然后呢?”   “然后,我想说的是,若是大人同意,我,愿意像世人说的那样,唤您一声义父。”   这般说完,商云浅小心翼翼的看了秦慕寒一眼。   没有看到秦慕寒发怒,她心中,却无端觉得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人……”   “浅浅,这便是你思考多日之后的结果?”   商云浅声如蚊蝇,“是。”   “世人这么说,你便要这么做吗?”   “世人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浅浅也觉得……”   话被打断,秦慕寒声音无喜无悲,“那世人还说,你喜欢我呢。你是不是也要喜欢我?”   商云浅突然抬头,“大人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这么着急反驳,才让秦慕寒微微动怒,他捏着商云浅的手腕,“怎么就是玩笑了?你不喜欢我的话,要喜欢谁?”   商云浅的神色,突然就变得落寞起来。   眼睛上,居然挂了一层水雾。   话语,却是斩钉截铁,“我不会喜欢上大人的。”   “为什么?”   手上的疼痛,好似更加严重了一些,商云浅微微皱眉,却是忍了下去,她盯着珠帘,声音悠远而绵长。   “不为什么,总之这一世,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那样悲伤的语气,让秦慕寒突然就不忍心伤害她。   商云浅皮肤很白。   只是这么一捏,便已红了一整圈。   商云浅平时最怕疼,可是此刻,居然半点表情也没有。   心中,突然有些担心。   “浅浅,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回答,商云浅将整个身子背了过去。   眼中泪花,蓄势待发。   她只是突然想到了前世。   想到了那些痛彻心扉的过往。   因为曾经付出过,因为曾经被伤害过。   所以从重生的第一天起,她便已经发誓,此生,不会爱上任何人。   可是不知道为何,当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内心,却是无比的难受。   少女安静的流泪,秦慕寒掏出金疮药,小心谨慎帮她涂抹着。   车内,一片寂静。   突然,车轮子撞到一块石子上,整个车子都颠簸起来。   惯性使然,商云浅的身子猛地朝后边靠去,随即,重重的砸在秦慕寒身上。   身后的怀抱,坚硬,而且温暖。   每一次,在她需要的时候,他好像都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边。   心微软,“大人,我……”   “大人,二小姐,你们没事吧,刚刚压到石子了。”   并不理会青玄,商云浅再度开口,“大人,其实我……”   “保护大人和二小姐,有刺客。”   所有的话,全都卡在嗓子里。   商云浅迅速坐直身子,抬手就要掀开轿帘。   被秦慕寒一把拽住。   与此同时。   几道凌厉的箭雨从四周蔓延,稳稳的落在轿子周身。   并未穿透。   不小的动静,却是吓到了商云浅。   “大人,这些人……”   “啊。”   晃动再度传来,商云浅还未坐稳的身子再度朝秦慕寒砸去……   商云浅没做停留,一翻身坐了起来。   商云浅趴在车内,小心翼翼掀开帘子朝外边望去。   外边漆黑一片。   几名青衣卫跟十几名黑衣人打作一团。   青玄快速赶着马车前行……   “大人,你说这次来刺杀的人又会是谁的人?”身后,半响也没有回答。   商云浅回头瞥了一眼,只一眼,就让她花容失色。   秦慕寒依旧靠在之前的位置,全身不能动弹。   他的眼睛,再度浮现出诡异的红色。   “噗。”   一大口黑色的鲜血从他口中蔓延,那般虚弱的模样,让商云浅止不住的颤抖。   车子晃动的很是厉害,商云浅用了很大力气才爬到秦慕寒身边。   摸着他唇角的血,眼泪却是噼里啪啦滚了出来。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大人,哪里还痛,您哪里不舒服?”   她的手,慌乱的在秦慕寒身上摸索,像是要检查他到底哪里不舒服。   手腕,被秦慕寒一把拽住。   力道之大,险些让商云浅再度尖叫。   “浅浅,别说话!也别打开轿帘,若是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话没说完,商云浅已拼命点头。   她知道,她都知道……   “大人,您快告诉我,到底哪里疼?”   明明知道此刻不该说话,可商云浅偏生就是忍不住。   少女眼中的焦急是那么清晰,秦慕寒虚弱极了,他伸手,用了很大力气才落在商云浅头顶。   “浅浅,我没事,你别担心。”   见状,商云浅却哭得越发厉害。   在她的记忆中,不管任何时候,大人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之前,哪怕是发病时期,他也能气定神闲的与她怼上几句。   此刻,他靠在贵妃榻上,整个身子完全是用车身撑起来的。   像这般虚弱的模样,她从未见过。   她又不傻,怎会信他说的没事。   可是此刻,商云浅却说不出半点其他的话来。   “大人……”   “浅浅,你可知道,我从未想过要做你义父。”        第51章 浅浅,对不起   秦慕寒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睛,任凭商云浅怎么喊也无动于衷。   他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他那冰冷的身子,却险些将咫尺之距的商云浅冻伤。   “大人,会没事的,您一定会没事的。”   丝毫不管身侧的人有多冷,商云浅死死的抱住秦慕寒。   商云浅的身子很温暖,昏睡中的秦慕寒忍不住朝她靠近了一些。   感受着那冰冷至极的体温。   商云浅心中,一种名为害怕的东西不断蔓延。   她从未想过,这一生,除却梦娘和叶重华外,还有人能够让她这般紧张。   打斗声,不绝于耳。   不能这么下去了。   必须尽快摆脱追兵。   这般想着,商云浅快速将秦慕寒安顿好。   用毯子将秦慕寒盖好之后,又仔细检查周围,确定轿身足够安全之后,这才钻了出去。   “怎么样了?”   马车,正在狂奔,商云浅扶住轿身,这才勉强稳住身子。   “已经甩开大半,不过,还是有四五人追了上来。”   耳边风声呼啸,肃杀之气在周围蔓延,时不时的,还有箭朝马车射来。   商云浅堪堪避开,语气急速。   “杀了他们,你有几成把握?”   青玄却是微微皱眉,“要赶车,并无把握。”   “那不赶车呢?”   “半个时辰足以。”   商云浅一把将缰绳抓了过来,“我来赶车,你杀了他们。”   青玄一愣,被少女碰触到的手背冰冷异常,快速扫了商云浅一眼,见她面色惨白,“能行么?”   商云浅点头。   不行也得行。   “大人情况不妙,我们要快一些。”   闻言,青玄心头的那点犹豫瞬间消失殆尽。   彻底将缰绳递给商云浅,急急说了句,“大人就交给二小姐了。”   说完,他一个闪身便朝后边飞去。   商云浅紧紧握住缰绳,受了刺激的马匹像疯子,速度快得惊人,只是一刹那,手掌便已被缰绳磨破手心。   十指连心,商云浅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意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大人,您放心,今日,浅浅就是死,也会安全的把你送出去。”   打斗声渐渐远离,商云浅的心却并未有半点放松。   她拼命赶着马车,不断朝丛林中疾驰。   不知过了多久,商云浅的两只手掌已经被全部磨破。   鲜血,顺着手心,不断将整根缰绳染透。   身后的打斗声终于消失不见。   而商云浅,也行至一处山涧。   一条小路蜿蜒而去,一眼望不到边,马车再也无法通行。   为避免被人突然追上,商云浅将马车卸下丢在原地,随即,拍打了一下马屁股。   “委屈你了,再跑一段吧。”   她曾经无意中听青玄说过,这马儿认主,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   于是便死马当活马医医了。   还好,马儿叫了一声之后,迈开马蹄就朝前方的小路飞快跑去。   见状,商云浅终于放心了一些。   若是有人追来,希望他们能顺着马蹄追去。   担心追兵太聪明会找到附近,商云浅只能搀扶着秦慕寒朝更深的丛林中走去。   一刻也不敢耽误。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树林中隐约有身影闪过,虫兽蛙蚁层出不穷。   商云浅却顾不得害怕。   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怎样才能走得快一些。   值得庆幸的是,黑暗有助于隐藏身形,就算有人料到她是弃马而行,要找到他们,也需要不短时间。   秦慕寒真的太重了,此刻,他完全昏迷,整个人就这般挂在商云浅身上,商云浅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索性,他已经将临别时青玄给她的信号弹放了。   只希望,青玄能够赶在刺客之前找到他们……   一个时辰之后,商云浅再也无法带着秦慕寒移动半分,身上的力气,好似已经完全耗尽。   再一次连带着秦慕寒的身子砸在地上,商云浅实在无力爬起。   深深的无助感袭来,商她委屈的只想哭。   幸好,她并未让这情绪缠绕太久,眼睛扫过一侧的树藤,商云浅便又有了主意。   她用藤子和树枝编织在一起,照着之前在军营中见过的担架模型做了简易的。   吃力的将秦慕寒放上去之后,这才便又拖着他前行。   全身用力,如此倒是能走了。   青玄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月光下,少女吃力的拖着男子前行,举步维艰。   心思一动,眼中闪过一抹温热,青玄快步走了上去。   “二小姐,我来吧。”   看到青玄,商云浅终于露出一抹如释重负,“你来了,真好。”   随即,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商云浅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微微动了一下,全身都疼的厉害。   脚步声从外边传来,商云浅眯眼望去,随即,便看到大步而来的男子。   “浅浅,你醒了?”   “大人,您没事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出口,下一瞬,身子已经被人扶住。   两人微微一笑,却倍感凄凉。   “大人,你怎么样了?”   秦慕寒搀扶着商云浅靠下,又亲自将一侧的外袍帮她盖上,听到商云浅的询问,眼中划过一抹复杂。   昨夜,他旧疾复发,除去不能控制自己身体之外,却并不是半点意识也没有。   好几次,当他朦胧的睁开双眼时,都能看到少女正在用瘦弱的肩膀支撑着对她来说很是庞大的他。   明明那么吃力,她却从未想过要放弃。   朦胧间,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后来,青玄赶到,情急之下,竟取了商云浅的血给他喂下。   没多久他便已经醒来。   青玄跪在身前,“我知道大人誓死护着二小姐,也知道大人定然不会同意我的做法,可是福伯不在,二小姐身受重伤,属下实在别无他法。”   秦慕寒知道青玄的做法是最好的。   他也并非那种顽固蛮横不讲道理之人。   可是,他说过的话,该是怎样,还是要怎样。   因而,便也只是说了一句,“回去之后自己领罚。”便也没什么了。   他亲自给商云浅上的药,少女原本白皙的手腕和肩膀,此刻已经血迹斑斑,肩膀上被勒出很深的凹槽,十根手指上,是破掉的水泡。   就连绣鞋也都破了洞。   醒来后,明明自己疼得要死,却还是本能的先关心了他。   这个傻姑娘,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居然还嘴硬的说着不喜欢他这样的话。   心柔软的一塌糊涂,“我没事,你放心。”   见他神色已恢复正常,商云浅这才信了。   说来也是奇怪,大人这旧疾,真是来势汹涌,去得也干脆。   福伯之前说过,他这个病,一个月是犯一次。   疼过那么两日就好了。   最近,却是发的紧凑。   不过,商云浅心中明白,若不是为了自己,耗费了他的内力,秦慕寒也不至于如此。   心中的愧疚,越发多了起来。   心中苦涩,倒也不想说话。   她靠了回去,牵动了伤口,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疼了起来。   五官完全皱成一团。   委屈巴巴的样子,秦慕寒忍不住就柔和了许多,“现在知道疼了?”   商云浅颇为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早知道为了救我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还会不会这么傻?”   “当然会。”   不假思索的回答,让秦慕寒的心情再度好了几分,“回答的这般快,又这么关心我,还敢说你不喜欢我?”   商云浅突然就愣住了。   对于秦慕寒,她是真的喜欢吗?   秦慕寒耐心好的出奇,一点点引导,“浅浅,你不必这般着急回答我,但是从今日起,你需要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时不时的拿出来思考一番。”   “啊?”   “直到,你确定你喜欢上我之后,这个问题,便可以暂时抛开了。”   秦慕寒自顾自的话,让商云浅滚烫了脸颊。   似是为了赌气,商云浅秀眉微皱,“那若是我这一辈子都想不出来呢?”   秦慕寒眼神突然就深刻了一些。   他说,“不会的。”   “为什么?”   “浅浅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很快就能想明白。”   商云浅嘴角微微抽动着。   这个话题,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   想了半天,只轻飘飘丢了一句,“知道我是孩子还总是这般误导我。”   秦慕寒盯着商云浅,“可是浅浅的心性,总让我觉得,你早已将我所说的话,琢磨透了。”   随即,他又说了句,“我的浅浅,不小了。”   顺着他的目光,商云浅不自觉低头。   这才发现,她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此刻身上套着的,是秦慕寒那极为宽大的白色里衣!   商云浅瞳孔猛地一缩,突然就觉得,秦慕寒那句不小了别有深意。   声音,已经带着些许颤抖,“大人,我的衣服呢。”   秦慕寒已转身摆弄着眼前的火堆,夜里很凉,有火堆会温暖一些。   “大人,我的衣服哪里去了,是您脱掉的么?”   “上药难道不需要脱衣服?”   淡淡的声音想响起,说的,就好像这只是,“今天天气很好。”这样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   商云浅盯着秦慕寒看了老半天,并未在他脸上找到半点猥琐。   皱眉,莫不是这一次,又是自己想太多?   也是哦,大人连个男人都算不上,若衣服是他换下的,倒也……还能接受吧。   思索间,一道饱含深意的目光盯着商云浅,秦慕寒魔咒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就说,浅浅的心性很成熟。”   啥。   商云浅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感情秦慕寒刚才那看似淡定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为的,是看她此刻的表情。   商云浅表示,她现在很愤怒。   可手臂实在疼得厉害,她并没有办法挥拳打过去。   两人就这般大眼瞪小眼。   一个饱含深意,一个神色郁结。   突然,一股浓郁的肉香在鼻尖萦绕,商云浅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   是青玄。   待看到青玄手中那只被烤的金黄的兔子之后,商云浅眼睛亮了亮。   “咕噜。”   商云浅舔了一下嘴唇,目光并未从兔子上移开半分。   “想吃?”   一只修长的手指将兔子肉拿走,声音,充满诱惑。   目光,顺着兔子移动,商云浅急忙点头,“恩恩。”   乖巧的样子,让秦慕寒心情大好。   青玄递过肉就转身出去了,洞内,瞬间又只剩下两人。   在兔子肉的诱惑下,商云浅早已忘记之前的尴尬。   “看你这猴急的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八辈子没吃东西了。”   商云浅奴唇,可不是好久没吃东西了么。   说话间,秦慕寒撕下一只兔腿递到了商云浅嘴边。   商云浅刚刚抬手,兔腿突然就调转了方向,猝不及防,商云浅扯动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秦慕寒脸色一变,眼中愧意明显。   “真是讽刺,上次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让你不能让自己受伤这样的话,现在,你竟因为我而受伤。”   商云浅摇头,受伤什么的,不打紧,倒是先把肉拿过来啊喂。   “浅浅,对不起。”   他的神情太过复杂,商云浅的视线突然就被牢牢勾住,再也无法移动半分。   “大人不必自责,这是我自愿的。”   “我说过要保护你,可是浅浅,我现在才发现,似乎让你留在我身边,才是最大的危险。”   之前,秦慕寒从未考虑过这些。   他一度觉得,商云浅是他看上的人。   是他的东西,就该乖乖待在他身边。   他向来这样,蛮横而又不讲道理。   看上的东西,就算是抢,也得抢过来。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霸道的情绪,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很多。   昨夜过后,这种他或许不该将商云浅强行留在自己身边的疑问也是冒了出来。   这让他有些迷惘。   “怎么会呢?”   商云浅垂头,就着秦慕寒手中的肉直接咬了一口,模样满足,“就算不跟在大人身边,我周围也有数不清的暗害,有些事情,不是我不去招惹,它就不来招惹我的,大人难道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眼中,突然就浮现初次见面时……   那时,商云浅正拖着被人丢到水里的梦娘吃力的朝岸边游去,脚,还被水草缠住,若不知他及时出现,只怕,商云浅和梦娘早已香消玉损。   “说起来,我和娘的命还是大人救的,如今,娘亲得以这般安全的活着,也全仰仗大人,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要是那天,我没有遇到你,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若那时我便已经不在了,如今,又怎会让大人生出这愧疚的情绪?”   心,微微一动。   秦慕寒豁然开朗。   是啊,就算没有自己,身在将军府,这些事情本就不是她能够避免的。   而现在有了他,那些人想要动商云浅,也得顾忌他几分……   如此算来,他倒也不算完全没用。   生平第一次,秦慕寒竟对自己如今的身份沾沾自喜起来。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商云浅是真的饿惨了,之前又消耗了大量体力。   加之青玄的烤肉技术真的很好,是以,吃了几口之后的商云浅,再也不满足于眼前。   她伸出用衣角简易包扎过的手,一下便要将兔腿抢过来。   秦慕寒微微一闪,另一只手扶住了她,声音轻柔,“我喂你。”   他的唇角很薄,红润有光泽。   看得人心痒痒。   商云浅突然就听了话,低着头啃了起来。   再也不似之前那般豪迈的吃法,她小口小口的咬着,细嚼慢咽。   肉被烤得很嫩,异常鲜美。   肥美多汁。   吃着吃着,商云浅忍不住悄悄抬头打量着秦慕寒,那双唇瓣,在火光的照耀下,越发光亮。   脑海中,突就冒出一个奇异的想法。   到底是大人的唇瓣味道要好一些,还是兔子肉的味道好些?   “浅浅是被我的美色迷惑了么?”   轻笑声从头顶传来,商云浅收回窘迫的眼神。   “女人才用美,大人你不算。”   “那我算什么?”   “大人啊,顶多算是……”   “大人,青衣卫到了。”   没有听到回答,秦慕寒心情欠佳。   看向青玄的那目光中,带着浓重的不满。   青玄后知后觉,讪讪的摸着鼻尖,他进来的好似不是时候。   深深的看了一眼因逃过一劫而轻笑出声的商云浅,秦慕寒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   转而询问,“吃饱了吗?”   商云浅赶忙点头,想到还在咕咕叫的肚子,复又开始摇头。   秦慕寒已经收回目光,“不饱也少吃些。”   商云浅恋恋不舍,却也只得听话的看着秦慕寒将剩下的大半丢掉。   小声抱怨,“浪费食物是不对的。”   一眼拆穿她的心思,秦慕寒开口解释,“烤的东西虽好吃却伤胃,你先随便吃些垫垫肚子,待回去之后,我让厨子给你做好吃的。”   果然,听到这话的商云浅,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秦慕寒也不拆穿,弯腰,将商云浅打横抱了起来。   失去重心,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商云浅小脸一红,急忙叫嚷,“大人,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秦慕寒并未搭理,直接吩咐青玄,“回府。”   怀中的人实在太轻了,秦慕寒眉头再度皱了起来。   见状,商云浅倒是不敢继续叫嚣,转而询问,“大人,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你太轻了,应该多吃一些。”   “女孩子以瘦为美,我这个样子,不胖不瘦,刚刚好。”   “谬论。”   商云浅的话,被秦慕寒毫不留情打断。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谬论了。”   “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只需做你自己就好,何必在意其他人眼光。”   商云浅反驳的话,被秦慕寒接下来的话,全都惊回肚子里。   “反正,我又不嫌弃你。”   “……”   因路线发生偏离,再次回到千岁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福伯仔细检查了商云浅的身体,是体内火气太旺导致的红瞳。   倒也不严重。   只要日后不走火入魔,一般无碍。   随即,又给商云浅开了几贴药。   商云浅微微皱眉,她最怕苦,那种黑漆漆的东西,她看到就反胃……   于是,在秦慕寒的怒视下,福伯只能绞尽脑汁,将商云浅所有调理身子的,治疗外伤内伤的所有的药都尽可能的用食材替代。   若只是简单食材倒也没什么难度,可人秦慕寒说了。   要好吃的。   一句话,可算是苦了福伯。   他是大夫,不是厨子。   再者,药膳哪里有好吃的?   可惜,两个年轻人压根不理解他老人家的心情,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大人您一定知道三姨娘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你倒是会图简便。”   商云浅吐了一下舌头,经过十几天的修养,加之福伯的药真的很好用,她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那还不是因为大人您神通广大,情网遍布全天下,有您在,我想知道什么不行?”   “休息了几天,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见长。”   被拆穿,商云浅也并不尴尬。   “大人你快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商云菲。”   “嗯?”听到这个名字,商云浅稍感诧异,“我还以为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商云菲会安分一些。”   “倒不是她不安分,是大夫人提前将网撒下,商云菲性子耿直,出言顶撞,大夫人将商云菲关入柴房饿了三日,三姨娘心疼,主动上门道歉。”   结合之前的话,商云浅了然。   三姨娘定是见不得自己女儿受苦,上门求饶的时候,被大夫人要挟,要求交出手中权利。   可事实上,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三姨娘还未捂热便被人拿走,难免心有不甘。   再者,她一度觉得,大夫人不敢明着将商云菲弄死,她想着,商云菲已经被关了三日,商云菲平日又深得商战喜爱,因此,态度模凌两可。   见自己一直捏着的软柿子突然翻了天,大夫人心中又怎能咽下这口气?   她和商云烟合计了一下,这才有了百花宴这么一出。   之后,商云烟表现出色,商战开心之余,便让她随便提个要求。   但三姨娘的权利,虽然商战给的不情愿,起初却是秦慕寒开的口,倒也不敢随便收回……   于是,在商战的默许下,商云菲吃了一些苦头。   商战的做法,算是彻底吓到了三姨娘。   她没想到,商战这个男人,居然会薄情至此。   可,事已至此,三姨娘纵使心中不愿,却也必须将手中权利交出。        第52章 拉拢人心   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商云浅终是回了将军府。   先是找商战汇报了一下情况,待听到商战询问叶重华意思之后,商云浅如是回答。   “外公并未明说是否会将叶家交给我。”   商战旁敲侧击,“那你回来,你外公可有其他什么说辞?”   “外公说,让我每个月都去叶府坐坐,一来是陪陪他,二来是让人教我一些生意上的事儿,顺便学学管理之类。”   闻言,商战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你可要听你外公的话,随时回去走动走动,这样吧,以后每个月初为父给你安排好人马,直接护送你过去便是。”   他的心思,商云浅一眼便能看穿,却也不说破,“那就有劳父亲了。”   看着这个规规矩矩的女儿,商战越看越满意,只是可惜商云浅她……   想到一些往事,商战快速回神。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之现在,商云浅就是他的闺女没错。   而且,说不定还会成为下一任叶家家主。   如今,商云浅还与九千岁交好,不管是叶家还是九千岁,只要这个女儿还在,他从中获取的利益便是可观的。   这么想着,商战突然觉得过去这些年冷落了这个女儿,对着管家吩咐道,“管家,云浅赶路辛苦了,你去吩咐厨房做些补品给她补补身子,另外,我听说云浅路上受到了一些惊吓,这样,你去将皇上御赐的玉如玉拿来,送给云浅压压惊。”   商云浅眉头微挑,倒也没有出言拒绝。   没有人会嫌弃钱太多,她也不列外。   而她故意将这件事情告知商战,为的,便也是商战的庇护。   “多谢父亲。”   商战笑眯眯点头,极为热切,“云浅赶路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商云浅踟蹰,并未就此离开。   商战收敛了些许笑意,耐着性子询问,“云浅,可还有什么事情?”   “听闻三妹被关起来了。”   “商云菲犯了错。”   商云浅浅浅一笑,“来的路上也听到了一些事情始末,父亲,三妹还小,被关了这么多日,她也该知道错了。”   商战抿唇,商云菲本也不是犯了什么大错。   他本也是打算这两日放了的。   眼下,既然商云浅主动开口。   他又怎会不做这顺水人情,“既然你开口求饶,那我便放了她。”   “女儿谢过父亲。”   “若没什么事的话,早点回去休息。”   待商云浅离开之后,管家终于收回了那打量的目光。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他便已经知晓,这个看似低调的二小姐,若是耍起手段的话,会很不一般。   看来,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老爷,二小姐年纪小,怕是不太能理解叶家老太爷这话的意思,我们是否需要做一些提点?”   这话,无疑是在提醒商战,商云浅已经得到叶重华的认可。   商战直肠子,并未听出管家话中意思,不过对于商云浅,他有他自己的考虑。   “暂时不必。”随即补充道,“你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若是被我发现有谁敢对二小姐不敬,一律军法处置。”   管家点头,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出了没多久,便看到正慢步走着的商云浅。   模样甚是休闲,细看,又像是在等人。   瞧着四下无人,管家快速走了上去。   规规矩矩行礼之后,便安静的站在身后。   “管家这段时间过的可还好?”   “托二小姐洪福,一切都好。”   商云浅看着管家,似笑非笑,“被迫与那丑恶的女人绑在一起,着实为难你了。”   管家笑意微僵。   “我知晓你心中定是不甘,若是我,也不会情愿跟那种女人有所牵扯。”   管家额头上已经溢出些许薄汗,“二小姐,您……”   “我只是随意一说,你不必在意。”   管家低垂着脑袋,心中,却是在思索自己这般巴巴凑上来是不是错了?   就在这时,商云浅再度开口,“管家年纪也大了,该是成家的时候了。”   不明白商云浅到底要做什么,管家只能讪笑着站在原地,不敢接话。   “这将军府,可有管家看上的人?”   “二小姐说笑了,老奴……”   “你也不必不好意思,儿女情长,本就是人之常情,谁还没有个七情六欲?你放心吧,若是你有喜欢的女子,大可跟我说一声,不管是何种身份,我定能让你如愿。”   闻言,管家眼眸一亮。   他已年过四十,看着别人妻妾成群,早已心痒难耐,如今,他也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却因为之前的事情,两人只能偷偷摸摸……   想罢,管家直接跪了下去,“二小姐有何吩咐请尽管说,老奴一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商云浅唇角微勾,伸手将管家扶了起来,“只是一些小事情,不必这般悲壮。”   这么说着,商云浅将手上一镯子滑到管家手中,“管家在将军府时间久远,资历更是比云浅更要老上许多,想必也有了一些自己的势力?”   不等管家说话,她轻声吩咐,“你只需时刻帮我关注着大夫人以及大姐那边的动静即可。”   听到差事这般简单,还得了个镯子,管家眼睛明亮,谢过商云浅之后,便快速离开了。   一个多月未见,小童好似又高了些许。   见到商云浅的时候,眼睛微微闪动,有些害羞,却并不敢上前。   “小姐,三姨娘来了。”   商云浅点头,吩咐人煮了茶。   一见到商云浅,三姨娘便急冲冲的跪了下去,“多谢二小姐救命之恩。”   “三姨娘严重了。”   “妾身有负二小姐期望,二小姐非但没有怪罪,刚刚回来就让老爷放了菲菲,妾身……”   商云浅让林珑扶了起来,“再怎么说三姨娘也是长辈,怎可对云浅行此大礼,快起来。”   三姨娘抬头,也是这个时候,商云浅才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三姨娘乃青楼出生,一直很在意自己容貌。   虽生了孩子,年纪也不少,却依旧是个美人胚子。   加之之前一直保养得当,是以,才会被商战捧在手心这么些年。   印象中,姨娘从来都会将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如今这般憔悴的模样,倒是她第一次见到。   “二小姐大恩,妾身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三姨娘满是心酸,商战此次这般做法,当真伤透了她的心。   从未想过,那人,居然会狠心到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   她就不信,商战会不知道云菲的性子?   只是出言顶撞而已,至于关那么多天么?   那孩子生性倔强,不是她的错,她又怎会认?   是以,这些天,吃了不少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今日她去接她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晕倒了。   好在大夫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几天就会没事。   是以,她才更加感激商云浅。   若不是她及时将云菲救了出来,那孩子,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心思微动,商云浅忍不住开口,“三姨娘比云浅年长,该是知道,女为悦己者容这话的道理。”   淡淡的一句话,让三姨娘愣住片刻,随即苦笑出声,“老爷心中从未有过我,不管我打扮成什么样子,始终不及大夫人那般……”   “父亲喜欢大夫人么?”不等三姨娘开口,商云浅已经开口打断。   不明白商云浅这话何意,三姨娘却也如实回答,“老爷曾经跟妾身说过,他从未喜欢过大夫人,他跟大夫人的婚事,也是双方父母定下,年少时,他唯一动心过一次,对象,便是梦娘。”   商云浅点头,“这不就对了么。”   三姨娘眼眸一闪,一些思绪在脑海中快速流转,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云浅一直觉得,三姨娘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身在将军府,一味的退让,不但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反而是给了别人机会,那些人,会在你最为脆弱的时候,斩草除根。”   三姨娘微微一颤。   商云浅接着说道,“我娘和我,不就是最好的列子?谁都知道父亲最爱的人是娘亲,娘亲身份尊贵,性子温和又不愿争抢,所以她一再退让,可是到最后,她不但失去了商战的喜爱,现在,更是连命都没了……”   “二小姐您的意思是,二夫人她是……”   商云浅喝了一口茶,表情不悲不喜,“我以为三姨娘知道。”   突然知道这个秘密,三姨娘被吓得不轻,径自跌在地上,一侧的林珑,眼中闪过几许愧疚。   “我一直以为,大夫人即使在大胆也不敢随意伤人性命……”   “身在权贵之家,本就该如履薄冰,可一味的退让也并不可取。”   “昔日,大夫人敢对我和娘亲下手,将来,她也会对你下手。”   “不,不,不会的……”   商云浅咄咄逼人,“怎么不会?在大夫人眼中,除了她自己的命是命,其他人的,根本算不了什么。谁若是阻挡了她和商云烟的步伐,她便会毫不犹豫的将之铲除……”   三姨娘眼中惊恐愈胜,“可是,可是有老爷在,他不会放任大夫人乱来。”   商云浅忍不住噬笑出声,“大夫人是何种地位?父亲若是敢管她,这将军府也不至于如此。”   “再者,以父亲如今的地位,他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没有?没了一个二夫人,又或者没了一个三姨娘,这些,都不打紧,顶多悲伤片刻,待有新的利益诞生时,他便会将旧人忘却……三姨娘,父亲如今只四十余岁,你以为……他会甘心只有你们几个女人?”   “可是老爷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   “商云浅差点说成,男人在床榻之上说的话,又有几句成真?出口,却变成了,任何人,但是不包括他。”   她说,“娶我娘亲之时,或许是真的因为喜欢,可是你看,当我娘退居幕后,跟叶家断了关系之后,父亲是怎样对她的?曾经,娶你,许是因为你的美貌,若是你现在连这一根本都要舍弃的话,只怕三姨娘和三妹的下场,比我们还要惨烈几分。”   三姨娘的脸色,彻底变为寡白。   曾经,她听大夫人话设计商云浅之事儿还历历在目,若不是商云浅聪明伶俐,只怕早已……   想到那些过往,三姨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商云浅并未危言耸听,只是她心中不愿承认罢了。   可是现在,商云浅已经将所有事情挑明,容不得她不面对。   她之前一心为大夫人,为了她也做了不少事情。   可是现在,自己只分到了一杯羹而已,她便要这般争对她们母子。   说不恨,是假的。   三姨娘暗自咬牙,上次的事情本也是大夫人一手设计,为了保全商云菲,她甚至主动认罪,并未在老爷跟前说她半点不是。   可是结果呢?   她得到的,是大夫人的赶尽杀绝。   于情于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商云菲,她都不该起了那等退居的心思。   有些权利,她不争,会死。   可若是争了还是要死的话,那只能怪命运不公。   最起码,她的人生不会在留下遗憾。   最起码,她为此努力过。   商云浅说得对。   她该为自己打算。   三姨娘将脸上泪珠擦去,眼中的纠结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定。   她重新跪了下去,“还请二小姐指条明路。”   看着她终于想通,商云浅亲自将她拉了起来,微笑着说道,“有些事情,不是我残忍,而是因为我亲身经历过,所以知晓这其中厉害,还请姨娘不要因此责怪云浅。”   “若不是因为二小姐,我们母子又岂有活命的机会?如今二小姐不计前嫌为我们母子出谋划策,我虽然愚笨,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又怎敢怪罪二小姐?”   “姨娘知道就好。”   “只是,妾身有一事不明,还请二小姐赐教。”   “嗯?”   “我方才也说了,我跟二小姐之间……有过一些过节,如今,二小姐为何还愿帮我?”三姨娘飞快的扫了商云浅一眼,急忙说道,“当然了,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若是二小姐不想回答的话也没有关系,我……”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商云浅微微一笑,直接就说了出来,“大夫人害我娘性命,这仇,我必须要报,这是原因之一。”   商云浅的耿直,倒是让三姨娘收起了怀疑的心思。   大夫人害了二夫人这事儿不小,商云浅要报仇除去大夫人这事儿也不小,商云浅既然敢告诉她,那便也不会害她。   “其二……”   商云浅的心思有些飘远,她说,“不瞒你说,我从不认为我商云浅是什么好人,反之,我很记仇,伤害过我的,我都记得,但是帮过我的,我也从不会忘记……”   “可是,我之前分明伤害过二小姐。”说这话时,三姨娘将头垂得很低,好似在为自己曾经的愚蠢感到愧疚。   对此,商云浅毫不避讳,“对,你是伤害过我,可是……你也帮过我。”   三姨娘抬头,很显然,她不记得这件事。   “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姨娘不记得也是正常。”   商云浅笑笑,接着说道,“那时候我还小,娘亲刚刚失宠,三姨娘那会儿刚刚进门,我被迫与娘亲分开,需单独居住,因为娘亲的关系,府中的丫鬟都不待见我,也经常会克扣我的吃食。”   顺着商云浅的话,三姨娘的思绪也回到了刚刚进府那会儿。   脑海中,一个小女孩的身影浅显的冒了出来。   “有一天,我快饿得不行了,丫鬟婢女们也不搭理我,说是府中来了大人物去凑热闹了,是路过的三姨娘给了我吃的。”   三姨娘突然就记起了这件事情。   可当时之所以带商云浅去吃东西,多半原因,是为了向商战表现她的大度与善良。   此刻,听闻商云浅竟是因为这件事情接连对她们母女伸出援助之手,心中的那抹羞愧,便不断扩大。   她的心思,商云浅又怎会不知?   她微微一笑,“或许三姨娘当时别有用心,可最起码我是因为你的吃食活了下来,所以,原因于我并不重要,我只记得你的恩。”   “后来,你也确实做过一些不靠谱的事儿,不管怎么说,终究没伤到我,是以,功过相抵,之前的种种,我完全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三姨娘声泪俱下,悔恨,愧疚交织在一起,让她难过的无以复加,“二小姐,我……我为之前做的事情向您道歉,是妾身错了,是妾身错了……”   商云浅点头,接下她的道歉。   两人之间的恩怨,到今日,便算是完全了却。   “扳倒大姨娘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办到,今日,我将心中想法说与你听,便也希望姨娘能够守口如瓶。”   “妾身知道,请二小姐放心。”   “那么,从今往后,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希望日后,能够与三姨娘合作愉快。”   “好。”   “既然是合作,自然事先将成果分好,我会帮你拿到将军府权利,但你需助我除去大夫人,这一交易,三姨娘可有异议?”   三姨娘急忙摇头,她本是想着和商云浅一起将大夫人除去,之后,将军府有商云浅做主,那么,依着她们如今的关系,也能在将军府立足。   这会儿,商云浅竟还要给她权利。她又怎会不同意?   “一切听从二小姐安排。”   “姨娘也不必担心,事成之后,你们便安心待在将军府,至于我……多半是要离开,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会从中作梗或反水。”   “离开?二小姐您要去哪儿?”   商云浅敛眉,“去哪儿暂时没有想好,或许回叶家,守在外公身边尽尽孝道,也或许云游四海,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总之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留在将军府。”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年的场景,当初那些婢女之所以不管她死活也要去一睹那贵人风采,便也是因为,那贵人,是暮修染。   婢女的离开跟暮修染没什么关系,可他终究是这件事情的导火索。   不管无意还是刻意,她跟暮修染之间的渊源,算是自小种下。   暮修染,你等着我。   很快,我便会来找你。   “二小姐?”   “怎么了?”商云浅回神,才发现屋子内的几人一直盯着她,这才察觉刚才居然又走神了。   “对于妾身如今的处境,二小姐可有什么建议?”   商云浅将目光在三姨娘身上打量一圈,“三姨娘本就生得好看,若是在穿着上下些功夫,或许能事半功倍。”   “嗯?”   “我观察过,你平日那些衣服都太花俏了,花俏或许能吸引男人眼球,看得多了,便也会觉得不过如此。三姨娘不妨打扮的素雅一些,或许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古话说,娶妻当娶贤。   男人是风流成性没错,可风流过后,需要的,便是一个能够理解他,包容他,陪伴他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的,是解语花,而非好看的花瓶。   商云浅继续说道,“三妹生病,三姨娘终日照顾左右,以泪洗面,身子日渐消瘦,终是病倒……”   三姨娘眼睛一亮,商云浅这招顺理成章的“装柔弱。”听着很是不错。   如今,商战已不肯来她的院子,可若是听闻她病了。   不管是因为昔日的情分又或者是外界的眼光,他怎么也会出现。   只要他出现,便是她大展身手,彻底改变的时候。   而且,经过这两次的磨难,她若说她已经想清楚,日后不会在跟大夫人作对,也会好好管教女儿,好好侍奉商战……   想必,商战也断不会有所怀疑。   “可,博得他的好感之后呢?”   此刻的三姨娘完全将商云浅当成了主心骨,全然忘了,眼前的少女,不过还是个孩子。   商云浅抿唇思考,片刻之后说道,“博得好感之后,自然想要办法将他留下,父亲身份不一般,平日里什么没见过?所以,我们需要来点特别的。”   “何为特别?”   “除了营造一个让他来了就舍不得走的温馨场景之外,还要让他有家的感觉。”说到这里,商云浅眯着眼睛朝三姨娘望去,“之前听闻姨娘会做一些糕点,如今可还记得?”   只一句,三姨娘便清楚商云浅心中所想,“这些年养尊处优,手艺倒是退步了,不过二小姐放心,妾身回去之后就去学,保管做的比之前好。”   商云浅点头,“除却糕点之外,三姨娘不妨多观察一下父亲平日喜好。”   三姨娘连连点头。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这个男人的胃。   反正学一样是学,学几样是学。   听了商云浅这话,她更是萌发了要学做菜的想法。   她就不信,这番作为,还拿不下一个商战。        第53章 不会让他出事   待所有人离开之后,商云浅这才有机会跟小童说上话。   在知晓他竟真的做起下人才做的事情来,商云浅心中有些不满。   但她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些事情,得一步步来。   又将林珑打探过来的关于大夫人的情报听了之后,商云浅终是觉得累了。   吩咐林珑准备了热水和鲜花,屏退所有人之后,整个人便放松的泡在浴桶之中。   不自觉的,居然睡了过去。   秦慕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少女闭着眼睛趴在浴桶上,睫毛卷翘。   浴桶中的鲜花将她的身子严严实实遮盖起来,除了纤长的脖颈,居然半点也看不到其他。   他本是不放心过来看看,却没想到刚好就欣赏到了这般美景。   唇角一勾,他便直接拉了凳子在商云浅面前坐了下来。   一边欣赏少女的睡眼。   时不时将手伸进浴桶中,探一下温度是否合适……   就这样,一夜,便是过了。   身子得到放松,商云浅便又做梦了。   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的商云浅,已经清晰的看到秦慕寒的脸。   两人耳鬓厮磨,好不惬意。   突然,秦慕寒脸色变得狰狞,他睁着猩红的眸子,长着长长的獠牙,手中,拎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对她嘶吼,“商云浅,你是我的,是我的……”   “啊,大人,不要,不要!”   商云浅一甩头,吓得醒了过来。   眼前,是青色的帐幔,身上盖着的,是薄薄的被子。   原来是梦。   商云浅呼了一口气,伸出手臂拍了一下胸脯。   随即“啊”的一声,又是叫了出来。   手臂上空空如也,胸前,空空如也……   至于被子下边,她快速扫了一眼,什么都没穿。   瞳孔被放大,商云浅愣了好半晌。   随即又很快释然。   想必是昨夜太累睡着了,林珑将她弄上床的。   天已大亮,这一觉,商云浅睡得前所未有的好。   当然,若是没有那个梦或者没有那个梦的后半部分的话,会更好。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一大早的,林珑便被管家叫走了,原因是将军给二小姐准备了太多的补药,他需一样一样将功效告知林珑,以免出了差错。   紧接着,便送来了那对玉如意。   此刻,听到商云浅的叫声,林珑放下东西就飞奔过来,却不敢直接撞开商云浅的屋子,只得在外边焦急的询问。   “没事没事。”   已经想清楚后的商云浅反倒释然,“刚刚瞥见一只大老鼠,被吓到了。”   说话间,商云浅已快速起床。   顺手一摸,衣服就在床边的衣架上。   是白色的。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无一列外。   林珑这次准备的衣服,商云浅颇为满意。   “小姐,需要奴婢找人过来将老鼠赶出去吗?”   敲门的手还停在半空,门已被从里边打开。   商云浅白衣胜雪,美得仿似不是人间物。   林珑知道商云浅是美的。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还能美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竟忘了做出反应。   “怎么了?不好看么?”   商云浅虽然喜欢白色,也一直幻想着自己能够像只白蝴蝶一般在花丛中翱翔一回,但这般彻头彻尾的白色,她还是第一次尝试。   因而,在看到林珑呆愣的模样之后,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若是别扭的话,我现在就回去换了。”   刚刚转身,便已被林珑一把拽住。   “不不不,小姐今日这打扮实在太美了,您真的太适合这颜色,难怪之前一直念叨着要我准备……”   女孩子都爱美,商云浅也是。   只是,听着听着,她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对来。   “小姐,您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的?奴婢一直等在门外,都不曾听见你召唤……”   “等等。”   急忙打断林珑的话,商云浅有些心慌,“不是你将我抱到床上的?”   林珑一听这话便是忍不住笑了,“小姐,您这是睡迷糊了么?你我差不多大,我又如何抱得动你?昨晚,林珑一直没有听到您叫我。打开门的时候,您已经睡了啊。”   商云浅险些站立不住,“那我这衣服……”   “这衣服可好看了?小姐是在哪家店里买的?奴婢要记下来,下次就专门去那一家为您挑选……”   “砰。”   林珑还在喋喋不休,房门,却被一股大力猛地关上。   那颤抖的声音,吓得林珑堪堪止住了还未曾说出口的话。   小姐这是怎么了?   跟胡思乱想的林珑不同,商云浅被林珑的话吓得心尖都在颤抖。   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不是林珑,不是林珑。   可若不是林珑的话,又会是谁?   看着紧闭的房门,林珑有些诧异。   小姐害羞归害羞,可这般美的样子若是不让人见见难免可惜。   更何况,今日府中还有贵客在。   这般想着,林珑心中便有了主意。   “小姐小姐。”   听着敲门声,商云浅很是凌乱。   “怎么了?”   “方才管家说,府中来了贵客,所有人都要到花园去。”   原本商战是吩咐,商云浅大伤初愈,可以免去。   但那人身份尊贵。   林珑可不舍得风头都被大小姐抢了去。   再者,小姐今日这般美,不出去搓搓大小姐的锐气,着实不划算。   “现在么?”   房门被重新打开,商云浅微微皱眉。   看出商云浅的犹豫,林珑一把将之拽住,“对,就是现在。”   “等我换身衣服。”   虽然喜欢这身白色,可商云浅现在可不敢穿出去。   若是遇到了刚巧将他抱出浴桶的人,那脸可就丢大了。   眉头,却是死死的皱着。   将军府守卫森严,能够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出入她的房间,可见这人功夫很不一般。   可那人,为何要这般对她?   难不成,是她认识的人?   思绪百转千回,“林珑,你方才说的贵客是谁?”   林珑神秘的眨巴着眼睛,“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这般说着,便又是努力拽了一下商云浅,“小姐,您要快一些了,贵客已经到了许久。”   小童今日犯了错。   上茶的时候不小心将茶水洒在暮修染身上。   商云烟大怒,下令要惩罚小童。   也没弄到几滴水,暮修染本不打算计较。   然,挥手间,却是看清了小童的容颜。   这便是商云浅养在院中的那位男童?   刹那,手便已经收回。   见状,商云烟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商云浅这次回来着实威风了一把,不但得到爹爹的庇护,就连皇帝遇刺之物都给了她。   要知道,商云烟早已对那对玉如意垂涎已久。   如今,眼睁睁看着那东西落入商云浅之手,她又怎会甘心?   一直逮不到机会搓搓商云浅的锐气,眼下,这小童主动撞上来还出了这样的差错,便怪不得她了。   可……   小童怎么说也是商云浅的人,想要处罚他,又要不被人找到错处,光她一个怎么够?   将目光落在暮修染身上,商云烟突就有了主意。   “不知殿下平时,是如何对待犯错的下人?”   暮修染又怎会不知她心思?   可这孩子,他看着着实碍眼,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若是在太子府做错事情,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冒犯主子或者客人,篡改主子意思擅自行动者,必定斩首示众。”   商云烟嘴角一抽,手指不自觉的绞在了一起。   “怎么,被吓到了?”   暮修染声音清冷,上次的事情他早已查清,说这话,本也就是敲山震虎。   如今看来,这商云烟,也是心虚了。   “太子殿下身份高贵,对待下人自然需要严格一些。”   不等暮修染说话,商云烟再度开口,“将军府的处罚并没有那么严重,再者,这人本就是二妹妹的人,若是我们动了,只怕二妹妹知道后会生气。”   暮修染已许久没有来过将军府,商云浅昨日刚回,今日他就到了,这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他本就是为商云浅而来。   这一点,暮修染自己清楚,商云烟也清楚。   若不是商云烟早已在宫门口布下眼线,商云烟又怎会有机会央求商战不要将这件事情告知商云浅?   她不是受伤了么?   不是需要大补么?   那就好生待着吧。   至于太子殿下,她会亲自招待。   商战虽对商云浅有了些许改观,在这件事情上却始终坚持原则,眼下,大女儿要这个机会,他岂有不成全之理?   所以,他亲自接见暮修染之后,便主动说了商云浅身体不适之类,随即,自己又找了个由头离开,这才剩下了商云烟和暮修染两人。   商云烟知道暮修染的心意。   越是在乎,才越是容易犯错,越是容易吃醋。   外界对小童的传言从未停止过。   暮修染必定也早就查过。   既如此,她便故意说小童在商云浅心中地位不一般。   这样,暮修染必定会生气。   果然,商云烟的这句,“是商云浅的人。”顺利刺激到暮修染。   他瞳孔微眯,语调带着丝丝凉意,“不管在哪,犯了错就该罚。”   不在等商云烟开口,暮修染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刚巧,本宫已许久不曾处罚人了,今日,便由此助助兴。”   说着,他吩咐身后的侍卫拿了鞭子上前,“打,直到本宫满意为止。”   能成为太子,暮修染本身也有着不俗的实力。   商云烟那点小伎俩早已被他看破。   之所以顺应心意,一来,是他确实看小童不顺眼。   二来,是想杀鸡儆猴,让商云烟亲眼看看,违背他的意思,是怎样的下场。   执行的人是暮修染身边的侍卫,武功高强又是男人。   三五鞭下去,便是见了血。   小童原本家里的条件不好,身子很是瘦弱。   这么几下下去,便已经站立不住。   他死死咬唇,一声不吭。   暮修染淡定喝茶,脸上半点表情也无。   倒是商云烟,早已惨白了脸色。   “你倒是倔强。”   暮修染冷笑一声,衣袂翻飞,不远处小厮手中的酒坛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直接朝小童砸去。   “碰,啪。”   酒坛撞在小童身上,咧开了一道口子,里边的酒顺着他单薄的小身子洒下,触碰到伤口,瞬间疼得抽搐。   酒坛沿着小童的身子转了一圈,确定每一个地方都被淋上之后,这才掉在地上,瞬间碎成渣。   “酒可是个好东西,算是便宜你了。”暮修染收回手掌,吸着鼻子闻了一下,淡笑出声,“只是可惜了这坛好酒。”   商云烟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   早年一直听说太子殿下温文儒雅,之前的几次见面她虽然胆怯,但也觉得他温润如玉。   是以,她才会大着胆子做了哪些事情……   如今想来,更是忍不住害怕。   不过,当看到暮修染好似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之后,悬着的心也微微安定了一些。   既然暮修染不主动提及,那她又怎会自讨没趣上去道歉?   “殿下若是喜欢,这酒,管够。”   商云烟声音刚落。   细碎的响声再度传来。   商云烟显然被这声音吓到,站在一侧,再也不敢开口。   小童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鲜血混合着酒水不断流出,看着,颇为骇人。   闷哼声不断从他嘴中溢出,却始终咬牙不说一句道歉的话。   今日的事情,本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按照他的资质,又如何有机会侍奉这等贵客?   管事的却偏生要他过来。   就在他上茶时,他分明被人绊住脚尖。   虽已极力控制,却还是洒了几滴。   他虽不如商云浅那般聪明,却也能猜到大抵是跟二小姐有关。   他,不能拖累二小姐!   “噗。”   突然,一大口血从小童口中喷出,他的身子,终是站立不住,直直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坚硬的石板上,疼得发怵。   全身上下,早已没有一块是不疼的。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远处快速赶来一抹熟悉的声音,一声急促的呼唤传入耳朵。   “小童。”   众人侧身望去,只见一白衣少女疾驰而来。   暮修染一直都知道商云浅五官很周正,却从不知道,原来她还能美到这种地步。   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也不是那种妖艳的美。   是一种清新脱俗的淡然美。   此刻的她,就好似是坠入人间的天使,周身都带着耀眼的光环。   好似只要她一出现,所有人皆失去了颜色。   商云烟死死咬唇,看着已经完全愣住的暮修染,心中,对商云浅的恨瞬间上升了几个度。   身子被人稳稳接住,看着身前的少女,小童终是抿唇微笑,“二小姐,我没,我没给你丢脸。”   说完这话,整个人竟是彻底晕了过去。   商云浅是在半路遇到的管家,他见势头不对,急忙跑去通知商云浅。   商云浅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没想到,居然还是晚了。   “小童。”   商云浅泪眼汪汪,慌忙接住小童,可是一双手,却压根不知道该放哪里。   他全身都是伤,都是血……   刺红了她的双眼,也刺疼了她的心。   她白色的衣裙上,瞬间就被染成红色。   就像那点点红梅,煞是美丽。   “来人,快来人。请大夫。”   商云浅的声音,是那么的急促,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   她答应过小童死去的娘,一定会护他周全。   因为她说的信誓旦旦,是以,在她离开人世之后,她让她的小童来找了她。   可这才刚刚过去几个月而已。   她的小童便受到这般对待。   她心中,很是愧疚。   “对不起,对不起小童。”   回过神的暮修染,主动起身搀扶商云浅,“二小姐放心,只是小惩而已,要不了他的命。”   在暮修染眼中,这些下人的命本就算不得什么。   死几个人也无所谓。   再者,上一次的事情,商云浅不也出谋划策,让他斩首示众?   是以,他一直以为,商云浅跟他一样,是一个能成大事不拘小节之人。   商云浅一把将他甩开,众目睽睽之下,半点面子也不给,“在殿下心中,只要不死,都不算什么是吗?”   那疏离的模样,没来由的,让暮修染微微一痛,以至于他彻底忘了商云浅方才的无礼举动。   “自然,他犯了错,若不是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我定不会轻饶他。”   “哈哈。”商云浅怒极反笑,却是冷静异常,“好,我知道了。”   “本宫就知道,二小姐是个明事理的人,定不会因这等贱奴跟本宫置气。”   听到这话,商云浅原本还算隐忍的情绪瞬间爆发。   贱奴,他竟然说他是贱奴。   她盯着暮修染,眼中的复杂情绪,让暮修染微微一愣,“怎么了?”   “臣女原本还以为,殿下做事有理有据,定然不会随意冤枉了一个好人,遇到这种事情,也定会明察秋毫,且,您早年间一直随陛下四处体察民情,是以,云浅一直以为,在殿下心中,就算也将人分为三五九等,便也不会这般轻贱生命,毕竟若是没有这些所谓的贱奴,也不会有我们这些人的好日子过,今日看来,是臣女误会了殿下。”   一席话,算是彻底得罪了暮修染。   他瞬间就冷了一张脸。   周围的众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被林珑叫来帮小童检查身体的大夫,更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唯有商云烟。   她虽然也很忌惮暮修染,心中,却很激动。   她倒是小看了这个商云浅,居然敢这般找死。   暮修染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纵使心中对商云浅颇为欣赏也有些许喜欢,可,那还不足以让商云浅对他这般无礼。   “商云浅,你莫不是忘了本宫的身份?你可知道,就你刚才这话,本宫就算降罪于你,也没人敢管。”   暮修染握紧拳头,骨节在咯吱咯吱泛响,好似商云浅的脖颈此刻就握在他的手心。   只要他一用力,商云浅的脑袋就会随时落地。   商云浅依旧再笑,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一抹讽刺。   她本不想这么早跟暮修染对上,可发生了小童这件事情之后,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殿下这般身份的人,想要谁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话,结合之前的,俨然再一次强调了暮修染草菅人命。   暮修染眼中蹦出寒光,他的怒气,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商云浅,你别以为你身后有那什么九千岁撑腰,本宫便不敢动你。你别忘了,我,才是真正的千岁,是皇家血脉。”   商云浅不想再搭理暮修染,此刻,她只在乎小童的生死。   她发誓,若今日小童有事亦或者……死了。   她就算拼上这条命,也定会跟暮修染同归于尽。   她垂头,看着死气沉沉的小童,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耀眼的血红色。   触目可及的地方,皆是一片红。   “参见九千岁。”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众人便是看见,方才暮修染口中的“那什么九千岁”真的就出现了。   看见秦慕寒,商云浅的心突然就安定许多。   她蠕动了几下嘴唇,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说。   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浅浅。”   下一瞬,身子已被人抱住,商云浅一直颤抖着的身子,在这一刻好似彻底安定下来。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只觉得有一股热浪就要从眼中喷出。   “大人。”   商云浅将脑袋埋在秦慕寒怀中,嗓音中,已经带了浓重的鼻音。   这委屈的小模样,让秦慕寒整颗心都软了。   “没事,我在。”   “小童他……”   伸手在商云浅脊背上轻轻拍着,秦慕寒声音柔和,“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   听到这话,暮修染脸色突变。   眼中,全是隐忍的怒气。   小童是他要惩罚的人,秦慕寒却听着众人的面说不会让他有事。   这是在打他的脸。   这让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如何忍受?   “千岁大人好大口气。”   “我当是谁,原来是太子殿下。”   轻描淡写的话,险些将暮修染噎死。   “大庭广众之下,千岁大人与二小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闻言,商云浅和秦慕寒同时转身朝暮修染望去。   那眼神,宛若在看一个智障。   “浅浅终归会是我的人,我抱我自己的人,怎么了?”   “……”   在暮修染印象中,秦慕寒一直是个沉默寡言之人。   没想到,如今怼起人来。   竟会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好在商云烟比较会看脸色,见暮修染败下阵来,急忙开口,“就算二妹日后是大人您的人,如今,也还是个为出阁的小姑娘,大人此举,怕是不合规矩。”        第54章 你怎么跟商战一点也不像   一句话,迎来了好几道饱含深意的目光。   而商云烟,只看到了暮修染那道赞赏,于是大着胆子说道,“二妹还未及笄,如今做出这般事情,便是有辱门风,按照将军府的规矩,是要被罚的。”   “既然如此,那便罚吧。”   秦慕寒并未放开商云浅,只是这话,却让在场的人错愕。   商云烟呆愣片刻,心中闪过一抹狂笑。   商云浅,你瞧瞧,连秦慕寒都不帮你。   “臣女多谢大人成全。”   商云烟强行控制着心中的喜悦,说完便是挥手,直接让人去取了家法。   商云浅盯着秦慕寒,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商云烟接过下人递来的鞭子,对着秦慕寒解释到,“将军府有个规矩,若是有人犯错,执行之人,只要是高出一个级别的便可,二妹犯错,那便由我这个姐姐来执行。”解释完之后,便又装模作样的对着商云浅说道,“二妹,你不会怪我吧?”   商云浅勾唇,懒得搭理   暮修染隐约察觉不对,想要阻止,终究没动。   事已至此,若是就此停下,那便是如了商云浅的愿,也让秦慕寒看了笑话。   商云烟本也没想征得商云浅的同意,她举起手中鞭子,再次对秦慕寒说道,“大人,劳烦您让开一些。”   秦慕寒依旧没动,甚至当商云浅想要移开一点的时候,秦慕寒还用力将她圈住,半点也动弹不得。   声音慵懒,“方才,是本官先抱了浅浅,眼下,也是本官不肯放开浅浅,若是这么来看的话,这坏了将军府规矩的人是我。”   商云烟脸色一顿,手中的鞭子,不自觉矮了一些。   秦慕寒接着说道,“既然两次错误都在本官,大小姐若是要罚,也该罚本官才是。”   一句话,险些让商云烟哭了出来。   打秦慕寒,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怎么,大姐不是要罚,还等什么呢?开始呀。”商云浅终是懂了秦慕寒的意思,便也不做挣扎,反而抬头说道。   如今,得知小童只是皮外伤之后,她心中的担忧也放了下来。   小童已经被带走治疗,接下来,跟这两人之间的恩怨,她倒是要好好算算。   反正秦慕寒这棵大树愿意让她靠,她便没有不要的道理。   两人本就是长得极为出色之人,眼下一唱一和,身上的衣服一黑一白,一高一矮……   此刻,又挂着同样的表情,居然无端让人忘却了秦慕寒的太监身份。   真的,好般配。   “大人,您……您何须为难臣女。”   商云烟咬牙,眼下,是打压商云浅最好时机,她不愿放过。   可让她连秦慕寒一块打,她又断然不敢。   “大小姐何出此言?方才,是你说要罚,本官允了,现在,你怎么反而怪罪于我?”   “大人……”   “好了。”   暮修染终是看不下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秦慕寒是打定主意要护着这商云浅。   哼。   秦慕寒的东西,他向来喜欢抢。   权利,女人,他暮修染,都要了。   今日这仇,他暮修染记下了。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商战想要继续当乌龟已是不能。   讪讪赶来,看着眼前的气氛,只得装作什么也不知,急忙给暮修染和秦慕寒行礼。   “大小姐说,二小姐犯了将军府的大戒,正要处罚呢。”   没想到秦慕寒这般不给面子,竟直接说了出来。   心思百转千回,商战急忙打哈哈,“啊,竟有这事儿。”   “可不是。”秦慕寒冷笑,“大小姐方才说,若是有人犯错,处罚事宜,便由高一个级别的之人实行,我倒是不知,这将军府的大小姐,怎就比二小姐高出一级了?”   闻言,商云烟脸色煞白,手中的鞭子,此刻仿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握不住了。   大夫人跟二夫人是平妻,她虽然年长商云浅,却跟商云浅一样,同为将军府嫡女,因而,根本就不存在高一级的说法。   “爹爹,我……”   商战微微眯眼,打断了她的话,“烟儿平日里边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对将军府的规矩知晓的倒是薄弱了一些,九千岁,太子殿下请放心,这件事情,下官回头定会细查,绝不会诬陷和偏袒了谁。”   “希望大将军说到做到。”   暮修染甩袖,气冲冲离开。   商战口头上留了几声,间暮修染已经离开,只使了个眼色让商云烟去送送。   之后,又象征性的留了秦慕寒在府中用餐。   他是敷衍着随口一说,秦慕寒却当了真。   “刚巧本官过来没用膳,确实饿了,那就多谢将军美意。”   一句话,弄得商战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只好吩咐厨房快速准备。   之后,又说还有公务在身之类,暂时离开。   商云浅戳了一下他腰间软肉,秦慕寒脸色一变,一把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浅浅,你可知道,男人身上有些地方是不能碰的。”   商云浅后知后觉,待想明白这话是何意之后,整个小脸红得现煮熟了的虾子。   商云浅使劲儿将手收回却并未成功,只好嘀咕着说道,“大人跟一般男人不一样,碰了该也没事。”   那懵懂的小样子,像被猫爪挠了一样,弄得秦慕寒心痒痒。   “浅浅,今日就满你十四了吧。”   商云浅愣了一下,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大人你怎会知道?”   “这世间之事儿,只要我想知道的,便没有办不到的。”   闻言,商云浅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人有自信是好事儿,可若是自信过了头……”   “那又怎样。”   “大人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秦慕寒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声音轻柔,“浅浅,你莫不是忘了,我才刚刚救你于水火之中。”   商云浅终于挣出自己的身子,朝前两步走去,娇笑着说道,“大人的恩情,浅浅一直记得。”   “那浅浅可有想过,要怎样偿还?”   “哼。”商云浅瞪了一眼三五步便已追上她的秦慕寒,“别以为我不知道大人想听什么,我告诉你,想让我以身相许,没门。”   之前秦慕寒说的对食什么的,她可从未忘记。   “既然如此,你得把我送你的生辰礼物还给我。”   “什么生辰礼物?大人你送我礼物了吗?”   “你不是很喜欢?还穿着到处炫耀了一番。”   闻言,商云浅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因秦慕寒未曾伸出援助之手,商云浅这一下是真的砸到地上,好在这一段是草地,砸下去并未多疼。   艰难的爬起,商云浅呲牙说道,“所以,昨天晚上……”   “我都不知道,原来浅浅睡着时候,是这般的美丽。”   “你,你什么都看到了?”   “浅浅都这般大度的脱光让我看,我又怎好再继续装君子?”   言下之意,便是看了。   商云浅气得整个嘴唇都在发抖。   秦慕寒接着说道,“不过幸好昨晚是我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原来浅浅这般在乎我。”   “鬼才在乎你。”   “若是不在乎,为何浅浅就连梦中,嘴里念的喊的都是我的名字?”   这一次,商云浅险些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想到梦中那旖旎的画面。   她就忍不住想撞墙。   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屡次梦到这个死太监。   不对……   前行的步伐猛地停下,身后的人影也是立刻撞了上来。   后脑勺传来些许疼痛,商云浅却顾不上其他。   “你刚才说,我梦中叫着你的名字?你确定?”   秦慕寒面色不改,“浅浅,你已十四,要敢作敢当才能真正长大。”   商云浅从来不知道,秦慕寒还有这般无耻的一面。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她被那所谓的外界传言骗了。   商云浅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心中还带着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前世今生,她都清清白白。   饶是最后跟暮修染成亲,却在成亲当日被人迷晕。   所以,真正跟暮修染滚了床单的人也是商云烟不是她。   对于这个身子,她宝贝极了。   越想,越是难过。   越想,便越想撕了秦慕寒。   一路上,她走走停停,不断转头怒气冲冲的指着秦慕寒,可是每一次,再看到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之后,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商云浅再一次甩袖,真是气煞她也!   “浅浅,何必生这么大气,我早说过,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你还说。”   “看到又不会少块肉。”   “你懂个屁。”   “其实……我并未看到你的身子。”   听到这话,商云浅斜眼问道,“那我是怎样去的床上?”难不成,是秦慕寒买通乐林珑,故意吓唬她的?   “我抱的。”   “!!!!”   商云浅将双眼瞪大极限,这个天,怕是没法聊了。   “不是要留在将军府陪我父亲用餐,怎么还不过去?”   终是到了院子,商云浅毫不留情的下着逐客令。   秦慕寒转身,对着林珑吩咐,“告诉大将军,今日是浅浅生辰,本官要在这院子为浅浅庆生,让他将饭菜端到这儿来。”   随即,又在商云浅主仆目瞪口呆之下,接着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本官不希望有任何打扰,那些阿猫阿狗,请隔绝在外。”   一句话,彻底断了商云浅所有后路。   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商云浅只得将气都撒在林珑身上,“你敢去试试?”   林珑抖了一下身子,没敢动。   “还不去?”   “大人请稍等,奴婢这就去。”   秦慕寒的声音一出,林珑彻底叛变。   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速度之快,让商云浅膛目结舌。   饭菜很是丰盛。   而且,因为有秦慕寒之前那番话,并未有任何人出现在商云浅视线范围内。   一顿饭,倒是吃的颇为顺心。   酒足饭饱之后,商云浅心中的郁结早已解开。   她本就不是那种扭捏之人,事情已经发生,计较没用。   暗中警告自己日后断不能这般大意之后,商云浅便决定暂时将这件事情略过。   许是为了缓解气氛,商云浅主动开口,“大人怎会知晓浅浅喜欢白色?”   秦慕寒眼眸一闪,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少女站在许愿树下,一脸虔诚。   当时,他对她还没有这般异样的情绪,只是觉得,她若是换上白色的衣裙,一定很耀眼。   恰逢她的生辰,鬼使神差便备下了。   “你喜欢就好。”   商云浅笑眼弯弯,“自然是喜欢的,不过……”   “不过什么?”   商云浅没在说话,因为有秦慕寒在,她还并未将这身衣服换下,此刻,身上的那些血迹已经干涸,却无比耀眼。   就仿似人的心事,怎么也藏不住。   她不喜欢这样。   见商云浅不想继续说,暮修染转移了话题,“你跟太子之间,有过节?”   “大人何出此言?”   “若只是一个小童,你该不会如此激动。浅浅,今日,你差一点就怒火攻心,出了差错。”   当时,商云浅的眼睛隐约有变色征兆,若不是秦慕寒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你又知道。”   商云浅垂眸,她很反感别人知晓她心中想法,对于秦慕寒,却好似没有这样的顾忌。   她双手杵着下巴,幽幽问道,“那大人你呢,对于暮修染,大人又是何种态度?”   “跟浅浅一样。”   商云浅眨巴了几下眼睛,一时间竟猜不透秦慕寒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于我,本就水火不容。”   他的解释,让商云浅稍显错愕。   这世间,敢公然说出这般话的人,怕也只有他秦慕寒。   “那些刺杀之人……”   “多半是暮修染的人。”   多半,也就是说,还有部分不是。   那么,剩下的那一部分,又是谁的人?   好似是知道商云浅正在想什么,秦慕寒接着说道,“我生平得罪了不少人,想要取我性命之人世间大有人在,太子只是其中之一,剩下的,有陛下,还有一些江湖势力。”   当然,另外还有几拨人。   只是那些人……暂时还不能让商云浅知晓。   “陛下,陛下他竟然也……”   “九千岁的名头可以吓到很多人,同样,也招人猜忌。”   “那大人可有那样的心思?”   “我若说有,浅浅又当如何?”   商云浅唇瓣微微张开,许是被秦慕寒的话惊到,也或许,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吓到你了?”   商云浅摇头,“那倒没有,只是……大人将这些告诉我,就不怕我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我自然是信得过我的眼光。”   “……大人!”   秦慕寒伸手,将商云浅拉到身旁坐下,“浅浅还未跟我说,为何这般讨厌暮修染。”   商云浅眼眸微闪,总不能将自己重生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说与秦慕寒听,“小时候,因为暮修染的原因,我险些丧命,如今,便是因为察觉他对我动了不一样的心思,是以,才格外讨厌。”   秦慕寒没有说话,他伸手把玩着商云浅的长发。   敏锐如他,又怎会不知商云浅这话说的敷衍?   且,商云浅之前表现出来的恨,是滔天的。不似她说的这般随意。   只不过,商云浅若是不说,他便也不会多问。   他自己,不也对商云浅隐瞒了诸多事情?   “浅浅,对于将军府众人,你是何态度?”   有些事情,秦慕寒本是不打算告知商云浅。   只是现在看来,不管他愿不愿意,有些事情,商云浅终究要面对。   如今,将军府已心属太子,表明态度只是早晚的事情。   朝廷生变,将军府首当其冲。   那么,作为将军府中的大小姐,商云浅必定会被波及。   他不想看到她那时才难以抉择,也不想看到她难过,是以,才会提前提点。   若是商云浅自己想通,那便没什么。   若是想不通,那也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到时候乱了阵脚。   “自是没什么感情的,我虽出生将军府,除去娘亲之外,对其他人并无半点好感。”   “对商战也是这样?”   “我自出生便很少见到他,也从未感受过他的半点关怀,在我心中,商战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一个合格的丈夫,在今年以前,我跟他之间几乎没有交集,大人想必也很清楚,在我们没有扯上关系之前,面对大夫人等人的陷害,父亲视若无睹,甚至直接判了我死刑,他既对我无半点父女之情,我对他,也是一样。”   “至于大夫人和商云烟……”   商云浅冷笑,这两个前世和暮修染一起害得她尸骨无存的人,她断然不会放过。   “怎样?”   “她们是我的仇人。”   闻言,秦慕寒心中的担忧倒也算是放下了一些。   他看着商云浅,状似无意般说道,“说起来,我倒是觉得你跟商战之间,半点相似之处也没有。”   商云浅微微一愣,起身坐到铜镜面前。   镜中的女孩樱桃小嘴,肤若凝脂,灿若星辰。   瓜子小脸只有巴掌大小,唇角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大大杏眼配上完美的五官,美得惊心动魄。   此刻,她小嘴微张,白皙的小手错愕的捂住嘴巴,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上,睫毛似蝶翼一般扑闪着。   商云烟,商云菲以及商战的面容一个个在脑海中划过。   他们三人之间,总归还能看出些许相似,至于她……   好似真的跟他们……都不一样。   商战和梦娘的那些故事,她之前也是听过一些的。   将所有事情从大脑中过了一遍,商云浅猛地抓住重点。   梦娘嫁给商战的时候就有了身孕。   外公还因此跟梦娘断绝关系。   在梦娘眼中,商云浅从未看到类似于爱的东西。   商战对她不好,甚至都不在乎她的死活。   所有的事情串成一条线之后,某些事情,就变得清晰起来。   商云浅转身,看着桌子旁的秦慕寒,见他脸上并未有半点惊讶。   所以,他说的是事实。   不是猜测。   “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眸光灼灼,秦慕寒并未避开,“我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浅浅是不是也想知道,甚至是接受?”   商云浅垂眸,好似在认真思考。   “那日出现在客栈救你的人,我已经查到了。”   淡淡的声音响起,商云浅忍不住寻声望去。   秦慕寒正在喝水,姿态优雅,全身掩饰不住的,是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   加之他之前的种种行为,商云浅心中突然闪现乐一抹疑惑,大人,该不会不是太监吧?   哪有太监像他这样气质出尘的?   不过,商云浅对这件事的好奇程度远不及秦慕寒口中之事,焦急询问,“是谁?”   “跟你身世有关,不过我觉得,有些事情,浅浅还是应该问你娘亲比较好,我只能告诉你的是,那些人,不会害你。”   诚然,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秦慕寒还是有些诧异的。   毕竟那人已经十几年未曾出现。   看来,不止云国局势动荡,其他国家,也都在发生着变故…   没问出什么,商云浅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她也知道,或许秦慕寒说得对,既然这件事情跟她的身世有关,这么多年娘亲也并未提及半句。   那便说明,或许娘亲是不愿她知道的。   既如此,她该尊重娘亲意见。   微微叹气,商云浅抿唇,“我会找时间去见娘亲一面。”   秦慕寒点头,不在多说。   商云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人,我有东西要给你,你等我一下。”   这般说着,便是快速跑开。   内室,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许久之后,商云浅捧着两块令牌走了出来。   一块是金色的,上边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如秦慕寒轿辇上一般,一看,便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另外一块,是青色的。   上边“青衣卫”三个字,代表着的,是东厂除去明面上五千太监之余的数万暗卫。   这两块令牌在手,就代表着,秦慕寒所有明里暗里的人马,商云浅都可调动。   “之前一直念叨着要还给大人,却一直错过,今日,大人刚好在,就带回去吧。”   原本好好的秦慕寒,却因商云浅这话,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抿唇不语,半响,什么话也没有。   任由商云浅在他面前举着令牌,硬是不接。   “大人?”   终是察觉不对,商云浅试探开口。   秦慕寒凉凉的扫了她一眼,“怎么?知晓有人在暗中保护你,便要舍弃我的庇护了?”   商云浅眨眼,这话哪跟哪?   她这么听不懂?   “浅浅,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送出去的东西,除非那人死了,否则,绝不收回。”        第55章 等你长大,我娶你   他的眼中,带着危险的气息。   商云浅突就有些发怵。   “可这东西太过贵重,万一被我弄丢或是怎样可怎么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放在大人手中是最好的。”   “在我心中,你比这令牌贵重许多。”说着,秦慕寒突就靠近商云浅,逼得她急急后退,“那我是不是也该将浅浅时刻放在我身边?”   “大,大人?”   “浅浅可知道,这两块令牌代表什么?”   “还请大人明示。”   “代表了,我的心。”   “……”   令牌,依旧握在商云浅手中。   带着冰凉的气息。   “浅浅,再过一年,你便及笄了。”   “是……”   “你及笄之后,我便向你家人提亲,届时,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他说的是家人,不是大将军。   可大脑已经处于极度混乱的商云浅并未听清这话中含义,反口问道,“什么?”   “我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不,前一句。”   “向你家人提亲。”   “另外一句。”   “娶你。”   “对,就是这句。”   商云浅三两下将令牌塞入怀中,用全力对着秦慕寒使劲儿一推,秦慕寒抱着她的腰,两人一起跌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秦慕寒的眼角,已经带着浅淡的笑意。   商云浅却完全不曾察觉。   “大人,你要我说多少遍,我不做你的对食。”   手中小腰影纤细极力,秦慕寒一只手便能完全围住。“我知道,所以才说娶你。”   “大人,这样的玩笑,你到底要开到什么时候?”   “我从不开玩笑。”   “……”   商云浅瞬间就苦了脸,身子不安的在秦慕寒怀中挣扎。   “浅浅还未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面色一僵,商云浅整个儿趴在秦慕寒怀中装死,“大人说的什么是什么?我不知道。”   “上次若不是突发意外,这个问题,浅浅早该回答我了。”   “可我也跟大人说过,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知道。”   听到这淡漠的声音,没来由的,商云浅只觉得有些委屈。   秦慕寒又说,“我知道我的浅浅人小心不小,你虽从未说过,但我知晓,你心中藏了很多事,或许跟太子有关,或许跟你的那些姐妹有关,但是没有关系,我会等你。”   感动,错愕……   许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商云浅突就有些迷茫和害怕。   这些事情,她从未与人说过。   平日里,她也表现的嘻嘻哈哈。   她从不知道,秦慕寒居然聪明到这种地步。   能够凭借她极为隐忍的做事手法以及情绪中,发现这些蛛丝马迹。   最主要的是,他的猜测,竟半分不差。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男人。   本来,面对这种男人,她早该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现实却是,他们在不断吸引,不断靠近。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遗落在对方身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对秦慕寒半点感觉也没有么?   不,怎会没有?   不然也不会听到他受伤就紧张,看到他晕倒就窒息,知道他或许要死就心痛就难过,甚至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她也会因他的一点点关怀而暗自开心,更会因他的维护而欣喜。   最主要的是,她从不排斥他的靠近。   哪怕心中明明知晓,这样是不对的。   表面上,商云浅一直抗拒秦慕寒。   可是梦中场景,早已说明一切。   对于秦慕寒,她从不讨厌。   甚至,是有些喜欢的。   可,如今大仇未报,她有何资格说喜欢?   她的那些过往,这骇人听闻的重生事件,又有谁能真正接受?   秦慕寒或许可以。   但商云浅并不确定,是以,她不敢冒险。   方才,听到秦慕寒那言之凿凿的话,不可否认的,她动心了。   两世为人,她早已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十四岁。   男女之间的事情,她多少也是懂一些的。   眼眸微闪,商云浅不敢看秦慕寒的双眼,低着头说道,“怎么办,就算我不想承认,可大人你真的是我所有认识的人当中,最了解我的人。”   秦慕寒身子一侧,自己坐了起来。   他并不开口,默默的等着商云浅诉说,“我不知道我对大人到底是何种心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于大人,我并不排斥。我想,这或许是喜欢吧。”   秦慕寒微微挑眉,唇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   “可是这份喜欢,还没有达到愿意为大人不顾一切的地步,更没有达到可以嫁给大人程度。”   “那若是有朝一日达到了呢?”   商云浅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很显然,她并未想过这么深刻的事情。   秦慕寒并不催促,整个房间中,突就只剩下两道浅显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商云浅的眉头才渐渐散开,她说,“若当着有那么一天,而刚好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完了我想做的事情,心中再无牵挂之时,我想,我应该会奋不顾身的跟大人在一起,任何人阻拦也无用。”   听到这话,秦慕寒再也忍不住,直接将商云浅揽入怀中。   “可是浅浅,你可知道,这世间总有许多事情在不断发生,或许你做完了你现在想做的,便又会遇到其他的,若是在你已经确定自己心意但是还未做完你想做的事情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那便到时候再说,反正,若是我真的喜欢,我定不会逃避,只是现在……我真的……”   没等商云浅将话说完,秦慕寒已经开口,话语中,居然难得的带上了几分揶揄,“浅浅不嫌弃我是太监了?”   商云浅皱眉,“若我当真确定了我的心意,才不管大人是妖是魔是人是太监,我要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世人的眼光,外界的传言,我便都不去理会……”   话未曾说完,人已经被秦慕寒死死抱住,他一个反手,商云浅便与他面对面。   喜欢的女孩就在眼前,她的话语早已让他心痒难耐。   多年的隐忍,好似在一刻都开始爆发。   额头抵在一起,感受着少女身上的熏香,秦慕寒只觉全身都燥热的厉害。   “浅浅……”   低声呢喃,呼吸间,都是少女的名字。   “大人,怎么了?”   “还有一年,还有一年,你就是大姑娘了。”   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商云浅笑了起来,“是呢。”   额头,被落下一吻。   秦慕寒拼命压制着体内的躁动。   不断警告自己,她还是个孩子。   可,那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少女额头上之后,便是怎么也忍不住。   他一路向下,从额头,到眉眼,眼睛,脸颊……   最终,停在鼻尖之上。   不管他在怎么难受,心中却很清楚,商云浅,还是个孩子。   他不能现在要了她,更不能这般委屈了她。   “大人,你怎么了?”   商云浅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对于这些事情,她一直很懵懂,“大人您是不是很难受?”   秦慕寒身上的温度好似一直上升,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带着滚烫的气息。   商云浅突就很着急,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   “大人你等我,我去找大夫。”   这般说完,少女猛地起身,却在转身的瞬间被秦慕寒死死拉住。   此刻的他,唇红齿白,眉眼含笑,眼中一片春色。   “不必找大夫,我没事。”   商云浅急得都快哭了,“怎会没事?大人你身上滚烫滚烫的,可是怎么会这样呢,之前,之前分明你的身体那么凉。”   在商云浅的记忆中,秦慕寒的身子一直是那种冰凉到极致的。   像这种滚烫的,她第一反应便是他又得病了。   商云浅的关心,让秦慕寒心中泛暖。   一个用力商云浅已跌入他怀中。   小小的身子整个儿坐在他腿上,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青涩诱人的气息。   秦慕寒喉结一动,眼中的色彩,越发浓郁起来。   “浅浅若是着急,就抱抱我,抱抱就好了。”   “真,真的么?”   商云浅伸手,笨拙的将秦慕寒抱住。   他大手一圈,将她整个儿环绕。   鼻尖,带着炙热的气息,落在商云浅的额头。   商云浅的耳尖,又十分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那呼吸打在心尖上,像羽毛一般,不断的在她心中挠着。   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栗。   “大人,你好些了么?”   秦慕寒闷闷的回了一声,这种感觉,无比煎熬,却又很美妙。   让他不舍得放开。   “大人,府中有大夫,浅浅还是叫他过来看看吧?”   “我真的没事。”   “怎么会没事,声音都嘶哑了,你身上这温度,跟发了高烧一般。”   “浅浅。”   商云浅这般懵懂,弄得秦慕寒不得不将之放开。   “这不是发烧,也没有生病。”   “那是什么?”   两人面对面,商云浅终于有机会认真观察秦慕寒的神色。   发现除了温度不正常之外,好似当真没有露出什么痛苦之色。   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秦慕寒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将这件事情告知一下商云浅,于是,他凑近商云浅,对着她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只见,原本只是耳朵有点泛红的少女,突然就红了一整张脸。   她好像被吓到了。   也或许是觉得错愕。   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半晌也没有一点动静。   秦慕寒心中,瞬间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是谁说过,喜欢你的时候,你任何缺点都是优点。   此刻,他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看着商云浅,只觉得她所有的样子都可爱得不得了。   许久之后,反应过来的商云浅猛地站了起来。   因为太突然,脑门直接撞到秦慕寒的鼻梁上。   秦慕寒疼得倒吸凉气,商云浅整个人都有点晕。   但大脑还是很清晰的。   只见她跌跌撞撞的起身,之后,居然风一般跑出房间。   看着那局促的样子,秦慕寒顾不得疼痛,急忙开口,“小心,小心。”   而听到秦慕寒声音的商云浅,更是不要命的跑了起来。   随着门被重重砸上,少女彻底消失在屋内。   秦慕寒坐直身子,摸着鼻尖整理了有些许褶皱的衣服,随即,嘴角上扬,上扬,最终,扩散成一个大大的弧度。   “呵呵。”   生平第一次,他笑出了声。   小童醒来的时候,全身依旧疼的厉害,眯眼望去,少女近在眼前。   此刻,她正杵着下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他晕倒前的那一刻。   白衣少女翩然而来,声音撕心裂肺,她眼中的焦急那么明显,当时虽然觉得很疼,可小童却感到有些幸福。   从小到大,除了娘亲之外,他从未感受过任何的关怀。   他从不记得父亲的模样,母亲,也在他五岁那年身染重病。   从那年起,他再也不能随意拥抱她。   起初,她只是浑身无力,但也能做做饭,缝缝补补什么的。   后来,她的身子越来越差。   最终,只能卧床不起。   家中稍微好一点的衣物,值钱一些的东西早已被变卖,可这样的日子,也终究在一年之后结束了。   那时,他们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娘亲不想看他这么小便没了一切,甚至还联络了好人家将他收养,但他死活不走。   无奈,娘亲以死相逼。   说什么,若是他不肯听话不跟别人走的话,她就自杀。   可他也倔强,娘亲会这招,他也会。   是以,他也绝食……   若不是隔壁大娘及时发现,只怕他早就死了。   娘亲终是妥协,不闹了。   任由他去。   只是每一次看着他那么辛苦,那么可怜,眼中的情绪,总是很忧伤。   她真的很想死,不想拖累他。   可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她放心不下。   于是,只能吊着最后一口气,慢慢的看他缓慢的成长……   六岁,本该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可他,却不得不带上小碗,去跟别人一起乞讨。   他也想做点其他什么。   可他实在太小了。   做什么都没人要。   运气好的时候,他还能讨到一点碎银子或是几个铜板,而那一天,母亲和他都能吃饱。   多余的钱,他会小心翼翼的藏起来,生怕哪一天什么都没有饿了肚子。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什么也讨不到的。   因为他的成果,往往会被比他大的孩子抢走……   他终于明白,即使他将那少得可怜的铜板掰着花,也终究养不活自己和娘亲。   周围的好心人多,也会经常接济他们一些。   可他心里清楚,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大婶教会了他种一些简单的菜。   虽然不如其他人家那样好,但好歹能吃。   是以,用这样的方式,又熬过了一年多。   他八岁了。   那天,娘亲突然将他叫到屋里,说着一些十分沉重的话。   “你是个大孩子了,往后,不能任性,要好好生活。”   “娘亲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是很多事情,尽力就好。”   “你是男孩子,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能哭。”   “小童,娘亲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好好活下去,用力活下去……”   那天之后,娘亲便彻底病了。   她高烧不退,整整昏迷了四五天。   周围的大夫都已经来过,皆是摇头。   终于,他找到了那个给了他希望的大夫,他说,只要五十两银子,他就能救活她。   他信了。   之后,偷了商云浅的钱。   却没想到,他的人生就此发生改变。   她虽然凶巴巴的说着要将他移交官府,却找来了最好的大夫。   虽然最后,娘亲还是去了。   可在死之前,她终究还是醒了一回,她是含笑而去的。   还说,这位二小姐是个好人。   让他去找她。   二小姐当真是个极好的人。   她将他当弟弟。   可他,不想做一个什么都不做的米虫。   身为小小男子汉,他的自尊心不允许这样。   却没想到……   “二小姐……”   许久没有说话,小童声音嘶哑。   商云浅回神,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小童,眼中露出惊喜。   “林珑,快去找大夫过来,小童醒了。”   没有阻止她的行动,小童只是微笑着看着。   “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   “说实话,昨天,我还以为我就要死了。”   “说什么呢?”商云浅伸手,勾起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脑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是我的人,怎可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小童是个早熟的孩子,早年经历的一切,他看透了很多的事情。   此刻听到商云浅这话,心中有些动容。   乖巧点头,“好,我知道了。”   商云浅破涕为笑,“你个傻孩子。”   “二小姐,我是不是连累到你了?”   到底还是孩子,刚刚动了一下实在太疼,此刻,便是僵硬着身子保持不动。   商云浅摇头,“怎会?若要真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   商云浅有些局促,“小童,我说过要保护你,却无端将你卷入这场浩劫之中,你可会怪我?”   “二小姐是除了娘亲之外对我最好的人,别说是意外,就算真的有一天,二小姐要我为你去死,我也……毫不犹豫。”   商云浅突就红了眼眶,“傻孩子。”   “二小姐别哭。”   商云浅快速抹去眼角的泪珠,“小童,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今日,有个小厮突然不舒服,需要有人顶上,总管见周围没有人,便叫我去了。”   总管,不是管家。   管家原先是总管,只不过发生上一次的事情之后,被降了一点。   “嗯,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好。”   “昨天早上,我……”   听小童说完之后,商云浅已清楚事情真相,果真跟她猜测的相差不多。   不过,她本来当这件事情只跟大房那边有关,却没想到,暮修染居然也是间接参与者。   不过也是,凭暮修染那般小肚鸡肠的性子,他知道自己收养了小童,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极致了。   怕只怕……   他们接下来还会有大动作。   想到这些,商云浅忍不住有些害怕。   任何争对她的阴谋她都不怕。   可她怕的,是他们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比如……娘亲,比如小童。   娘亲现在算是安全的,隐姓埋名,秦慕寒还派人暗中保护。   所以现在,最危险的,便是小童。   “等你身体养好之后,我送你去个地方。”   听到这话,小童喝药的手一顿,长长的睫毛下,是浓重的不安。   二小姐,终究还是嫌他惹事儿,要将他送走了么?   没有察觉他的心思,商云浅只是被他这乖巧的模样吸引,轻笑着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要将你送去哪里?”   “二小姐做事情,自然有您的道理。”   咦?   商云浅眨眼,这语调听着不对啊。   仔细看着小童,待看到男孩因受不了这样的眼神微微侧开了身子,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轻声解释,“小童,从我将你留在将军府的第一天开始,我便已经将你当成我弟弟,这一点,你应该知道。”   小童点头,突然就觉得委屈。   既然是弟弟,为何还要送走他。   “我很在乎你,也很担心你的安危,可是现在,我势单力薄,这将军府看似风光,却暗潮汹涌,我怕你留在这里,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不怕死。”   急促的回答,却是彻底将心思暴露。   商云浅很想笑,面上却故意保持严肃,她说,“小童,你可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我从未想过要让你当小厮,诚然,我身边从来都不缺佣人。”   小童抿唇,没有说话。   “经历了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也能明白一个道理,这世间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谁的拳头硬,就得听谁的。”   “就拿你受伤这件事情来说,若你不是小厮,而是安分的做我弟弟,或许这件事情完全可以避免,也或许他们在动手的时候,也会稍微有些顾忌……”   “二小姐,我……”   “我希望你能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不去招惹,事情便不来找你,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我们,都需要变得更强大才行。你,愿意改变一下自己,为我们更美好的将来而努力吗?”   懒懒妞儿 说:   脑袋有些晕,老是出现错字啊名字错啥的,欢迎小仙女们找错误,谢谢沐宝宝送的红酒花花,谢谢曹宝宝的金币……谢谢各位小小仙女支持正版,么么么哒!        第56章 你该叫她一声大嫂   丝毫没有迟疑,小童立即点头。   “很好。”商云浅很是欣慰。“你也不用怕,我要送你去的地方是千岁府,那里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人,你在那边,我能放心一些,况且,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大人,给你找个师傅,好好教教你功夫。”   提到秦慕寒时,商云浅极为不自然。   秦慕寒昨晚的话一直在她耳畔响起。   随时随地都在提醒着商云浅。   他是男人。   是一个十分正常的男人。   他,不是太监!   知晓这个事情之后,商云浅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曾经跟秦慕寒所有的接触,都历历在目。   如今看来,那些自我安慰,说着没关系,秦慕寒就是个太监这样的话。如今,竟真的成了一个笑话。   “真的可以吗?”   侧头望去,小童眼中都泛着光。   那熠熠生辉的样子,无比耀眼。   “当然。”   “那我也要学功夫,将来保护好姐姐。”   情急之下,小童叫出了心中的称呼。   商云浅瞬间就笑了。   “那你可愿听从我的安排,可还会觉得委屈?”   “当然不会。”小童略微尴尬,小声说道,“长姐如母,姐姐的安排,我自然是要听的。”   突然被一个没比自己小上几岁的人叫成“母”,虽然是比喻,商云浅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过,这种怪异的气氛,早在小童终于承认她这个姐姐中消散了。   再次来到千岁府,商云浅有些胆寒。   从未有任何一次,来了之后,还要这般偷偷摸摸的。   在门口,商云浅问侍卫,“大人可在?”   侍卫一板一眼,“大人一早便出去了,此刻,还未回府。”   商云浅瞬间直起身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几步,但只是片刻,便又将腰躬下。   小童跟在她身后,只当这是千岁府的规矩,便也僵硬着学了起来。   于是,这诡异的一面,正在千岁府不断上演。   路过的下人,本想上去呵斥,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便又都默契的退开。   知晓内情的,闷笑不已。   不知道情况的,一脸纳闷。   “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自身后响起,商云浅吓得一个翻身就着地上滚了出去。   转身,发现不是秦慕寒,这才呼了一口气摸着屁股站了起来。   “鬼鬼祟祟躲在人身后做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道理?”   说这话的时候,商云浅仍心有余悸,眼睛,不自觉的朝四周望去。   待发现没有可疑人等出现之后,这才稍微自然了些。   “若不是你心里有鬼,又怎会知晓后边有人?”   男子一身白衣,笑起来极好看。   当然,跟秦慕寒比起来,还差了点。   商云浅忍不住在心中补了一句。   此刻,他笑眯眯的站在那儿,纤尘不染。   商云浅记忆力惊人,只一眼她便知晓,这人,便是曾经她在冷宫中无意邂逅的男子。   想到曾经的对话,莫名有些心虚,只希望,这人千万不记得自己。   “你才心里有鬼。”   商云浅眼神闪烁,虽想不明白为何会在千岁府见到一个冷宫中的皇子,但她还是觉得,为避免认出之后更加尴尬,马上离开方为上策。   恰巧这个时候,管家走了过来。   商云浅突就松了一口气,“管家,大人在么?”   管家刚要点头,青玄便适时出现,“大人今日一早便出去了。”   管家皱眉,立即接话,“不是啊,我刚刚还……”   “大人还未回府中,二小姐有什么事,跟我说便是。”青玄再度开口打断了管家的话,连带着给管家一个什么也别管的眼神。   管家不解,眉宇间的沟壑都快能接住水了。   刚要说点什么,青玄的声音再度响起。   “管家,有贵客到,准备些点心过来。”   管家只得离开,嘴中,还小声嘀咕着,“不对啊,我刚刚才见过大人,大人还吩咐我煮茶,并未听说要出府之类。”   一句话,让商云浅大呼不好,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将身后的小童一把塞到青玄怀中,“青玄大哥,小童就交给你照顾了,我有事,先走了。”   “二小姐……”   商云浅脚步一顿,“啊,对了,你们这儿的人功夫都挺好,麻烦帮我给小七找个师傅,嗯,对,就这样,再见。”   “姐姐。”   “二小姐。”   “司徒小姐!”   三道声音,居然在同一时间响起,商云浅撞墙的心都有了。   不等商云浅开口,青玄已经开口询问。   “殿下方才,为何叫二小姐司徒小姐?”   青玄满脸不解,而商云浅此刻,断是走不掉了。   就算她不想面对暮修黎,可,当她转身之后看到眼巴巴盯着她的小童,心在瞬间就软了下来。   她……似乎真的有些过分了。   小童还是个孩子,就这么一声不吭将他丢下,他会难过的!   这般想着,商云浅终是认命的朝几人走来。   看着不情不愿靠近的商云浅,暮修黎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并未搭理青玄,直接对着商云浅说道。   “司徒小姐,上次冷宫一别,甚是挂念。”   青玄眉头一挑,突然就对这七皇子萌发了一抹敌意。   又听他说,“竟没想到,我们之间,竟还有再见的时候。”   青玄向来直肠子也足够正直,心中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一点也藏不住,立刻开口说道,“七殿下怕是认错了,这位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商云浅。不是那什么司徒小姐。”   脑海中,闪过一抹身影。   司徒雪。   那可是个蛮横骄纵的大小姐,说起来……   咦,不对啊,这七皇子跟那司徒小姐一起长大,又怎会不认识?   而当日后商云浅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险些将自己舌头咬断。   你说她冒充谁不好,非得是那什么司徒小姐。   这下好了吧,撞上了。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并未给青玄说话的机会,暮修黎恍然大悟,语调极其夸张。   “原来是九千岁的义女。”   青玄:“……”   商云浅:“……”   小童:“……”   不等几人有所反应,暮修黎接着说道,“我就说见女人如老虎的秦慕寒怎会突然就收了义女,若是眼前这位小姐的话,倒是不奇怪了。”   “如何就不奇怪了?”   商云浅咬牙切齿。   昨日刚被小童叫了“母”,今日便又做了秦慕寒的“囡”,她这辈分,着实乱了些。   这位七殿下,她也是越看越觉得,他,很欠揍。   “将军府二小姐前段时间勇斗府中姨娘,为李大夫找出真凶的事件广为流传,大家都说,二小姐聪明绝顶,破案手法干净利落,条理清晰。”   “我想,若不是因为二小姐是女子,只怕官府早已将你要了去。”   这个,倒是商云浅不曾想到的。   她虽从不在意这些,但若是有好的名声在外,对她而言,也确实事件好事儿。   “不过……”   暮修黎话锋一转,“一年前二小姐还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怎么再见,竟成了将军府的二小姐了?”   商云浅嘴角一抽。   看来今日,这位七皇子是跟她杠上了。   于是,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抱歉,臣女从未去过皇宫,怕是殿下记错了。”   “也是。”暮修黎也不在意,之前种种,就好似当真只是一时兴起,“有秦慕寒宠着,二小姐又何须去皇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话,好似另有所指。   商云浅眼眸微眯,正欲说点什么,一道声音赫然响起。   “浅浅。”   熟悉的声音,让商云浅立刻红了脸,转身欲走。   随即又察觉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反应好似有些多此一举。   于是,她便僵硬着身子,对着秦慕寒讪笑道,“好巧啊,大人您也在。”   “这是我家。”言下之意,便是,我不在自己家又该在哪儿?   “扑哧。”   终是没忍住,身后爆发了好几道笑声。   而此刻,管家端着点心上来,见到秦慕寒,立刻笑开,“我就说嘛,大人一直在的。”   闻言,商云浅将侍卫从头骂到脚。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口的侍卫齐刷刷打了个喷嚏。   商云浅目光扫过暮修黎,给自己找了个顺理成章的台阶,“大人既然有事,浅浅改日再来。”   “你来找我,有事?”   秦慕寒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模样,让商云浅觉得,好像是她自己过分在意了。   也是,大人是男人,这件事……说起来总归是件好事。   最起码等以后他们成亲,也不至于生不出娃……   啊呸。   商云浅摇头。   只觉得最近脑袋混沌的厉害。   好似只要一见到秦慕寒,她的大脑就完全不受控制。   想罢,商云浅咳嗽几声,板着一张小脸,故作严肃的说道,“我想将小童留在千岁府,大人可同意?”   “理由。”   “千岁府比将军府安全。”   “好。”   “小童想学武功,大人可否为他寻个好师傅?”   “……”   见状,商云浅立即开口解释,模样,稍显狗腿,“我身边一个信任且厉害些的人都没有,小童说想学好功夫,以后保护我。”   似乎是为了验证商云浅的话,小童自管家身后,钻出那怯生生的小脑袋说道,“对,我想保护姐姐,不让姐姐受伤害。”   许是小童态度真挚,也或许是小童的那句姐姐让秦慕寒放下戒备,总之,在小童开口之后,秦慕寒立即说好。   那态度,干脆得让商云浅都忍不住咂舌。   “那……我没什么事儿了。”商云浅看了一眼暮修黎,“那我便不打扰大人谈事情,浅浅这就回去。”   “青玄大哥,能送送我么?”   方才,青玄并未听见商云浅的那句称呼。   可是现在,秦慕寒就在身侧,他差点没将自己摔出去。   不敢看身侧投来的那道炙热的目光,他结巴着说道,“二小姐,属下已经跟您说过好几次了,别叫我哥……”   商云浅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秦慕寒。“大人,我想叫青玄大哥,不可以吗?”   秦慕寒嘴角一抽,意味深长。   青玄彻底哭了脸。   一侧的暮修黎终是轻笑着打破这个僵局,“二小姐,你叫秦慕寒义父,却叫青玄大哥,这恐怕不合规矩。”   暮修黎本想解围。   却没想到这话一出,几道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他僵笑着,“怎,怎么了?”   秦慕寒已经转身,“浅浅,我有事找你,你先去房间等我。”   “至于青玄,带小童下去找个师傅,另外,去查清楚义父义女是怎么回事,务必将这件事情掐死在摇篮中,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这样的谣传。”   就在暮修黎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秦慕寒的声音再度传来,“暮修黎,不想死的话就快一点跟上。”   暮修黎砸舌,看着商云浅的目光中饱含深意。   房间等我什么的,实在太让人想歪。   “二小姐,那属下先带小童下去?”   “多谢青玄大哥。”   这一次,青玄当真是要哭了,“二小姐,求求您别这么叫了,大人会吃了我的。”   心中觉得秦慕寒不该这么凶,嘴上却乖巧至极,“好。”   青玄瞬觉人生圆满,开心的拉着小童离开,不远处,隐约还能传来暮修黎好奇的声音,“秦慕寒,你快说,你跟商云浅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秦慕寒脚步顿了一下,想了半晌,终是回答,“以后,你得叫她一声嫂子。”   商云浅猝。   她觉得,她就不该偷听。   现在好了吧,尴尬的人又成了她自己。   不过……   没来由的,商云浅觉得心中居然带着一丝丝甜意。   目光,看着已经消失在拐角处的两人,商云浅眉头微皱。   记忆中,前世的暮修黎在暮修染登基之日被乱箭射死,自始至终,他身边也从未出现过秦慕寒这个人。   可是眼下看来,秦慕寒跟暮修黎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秦慕寒不可能登基为皇。   不管他有没有这样的野心,他若登基,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可他,可以扶持别人……   前世商云浅跟暮修黎这个人从未有过接触,不过自那日在冷宫中遇到他开始,商云浅便知道,这个看似温和的少年,才是最不好惹的。   他若有心,暮修染或许不是他的对手。   最主要的是,暮修黎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直受人排挤,可这样的环境,并未让他成为一个自私自利心胸狭隘之人。   反之,她倒是在暮修染眼中看到许多戾气。   商云浅就突然明白,大人为何扶持暮修黎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相信大人的眼光,也觉得,若是皇位由这位看似不着调实则心思缜密的七皇子来坐,或许,才是最好的。   他知人间疾苦,洞悉百姓心思,又生了一副仁爱之心,无论哪一点,都比暮修染好太多。   带着这样的疑问,商云浅回了将军府。   她自然不会乖乖等着秦慕寒。   一来是,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她并未做好单独面对秦慕寒的准备。   二来,许是知晓秦慕寒今日说的有事找她是假。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看见商云浅,林珑快速跑了上来,语气焦急。   “怎么了?”   “大小姐,是大小姐。”林珑气喘吁吁。   “商云烟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大小姐将那对玉如意拿走了。”   “不过是对小玩意,她若是想要,给她就是。”   “可是,可是……”   “有什么话,直说。”   “她把玉如意摔了。”   闻言,商云浅瞳孔一缩,在云国,皇帝御赐之物极为宝贵,不得变卖,不得交易,不得打碎……   总之,那东西虽然很不错,却犹如鸡肋。   若是不小心砸了,那是蔑视皇权,是要受罚的。   “你这般着急,定不只是砸了这么简单。”   林珑点头,“可不是,若只是砸了那便砸了,只要谁都不说,这件事情便就算过了。可大小姐,偏生砸了之后还打算恶人先告状,她让奴婢转告小姐,等着她的好消息,而她自己,此刻,怕是已经到皇宫了。”   商云浅拧眉,大夫人本就是出自权贵家的小姐,大夫人的姐姐,也就是她们的姨母还是皇帝的妃子,而且位置还不低,是当今贵妃。   皇后早年薨了之后,皇帝并未再立,太子暮修染也被交由贵妃抚养,是以,贵妃李茜,如今算得上是后宫中身份最高的人。   更让林珑担忧的是,打碎玉如意的时候,只有她以及大小姐身边的几位婢女在场,而她明面上又是大夫人的人,说的话,自然没人信……   所以,这一次……   若是事情传到贵妃耳中,那就相当于直接告诉皇帝无疑。   届时,二小姐怕是……   “小姐,要不您去求求太子殿下吧,那李贵妃是太子养母,该是听他的话才是。”   闻言,商云浅冷冷的扫了林珑一眼,林珑立即想起那日的事情,急忙跪下,“对不起小姐,奴婢只是一时着急,忘了那茬,那要怎么办才好,不若,不若小姐去求求九千岁?九千岁对小姐这般好,定然不会看着小姐出事的。”   事情有些严重,商云浅又被林珑吵得头疼,“你容我想想。”   随即,她有开口询问,“林珑,这段时间可有去过陈氏那里?”   “奴婢每个月都会去一次,在小姐的资助下,她的两个孩子已经去了学堂,她现在自己开个小吃店,加上小姐每个月的补给,生活过得还算不错,就是……”   “就是?”   “李夫人说,您不欠她什么,要不是因为小姐您,李大夫的尸体都未必能够找回,您是她的恩人,所以这几次的钱,她并没有接接,您又很少回府,奴婢便也将这事给忘了,不过小姐您放心,那些钱,奴婢都给您放回去了,一分没动。”   看着如此紧张的林珑,商云浅又是心酸又是难过。   她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生疏了?   吸了一下有些酸涩的鼻子,商云浅将林珑扶了起来,“林珑,那些钱交给你我放心,你也不需要事事报备。”   “还有……我已经说过了,上次的事情,我从未怪过你,你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这般胆战心惊,在我心中,你林珑永远都是那个跟我一起长大的姑娘。”   林珑瞬间就红了眼眶,“是我对不起小姐。”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林珑,我们该往前看。”   “可是二夫人她,她已经不在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小姐您是不知道,自从二夫人出事之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我总是梦到二夫人一脸温和的对我笑,她那么信任我,可我却做出了那种事情……”   “林珑,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有那么一瞬间,商云浅险些将梦娘没死的事情说了出来,好在最终忍住了。   倒不是不信林珑,她只是不信大夫人。   大夫人为人狠毒,手段也颇为多样化。   眼下,她虽然帮助林珑将她的家人转移,可难保哪一天大夫人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方法。   所以,关于梦娘,越少人知道越好。   “娘亲被找到的时候身后的绳子已经被解开,她是被水草缠住的,所以,是娘亲命中该有一截,逃不掉的。”   商战给梦娘举行了非常风光的葬礼,可事实上管材内压根没人。   这一点,商战都未曾跟商云浅说过。   作为婢女,林珑更是什么也不知道。   是以,就算商云浅此刻说谎,也不用担心被人拆穿。   “你知道么?娘亲也给我托梦了,林珑,她说她不怪你。”   “真,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听到这话,林珑便是忍不住大哭起来,商云浅安慰几声之后就让她下去休息。   而她自己,又出了将军府。   这件事情,不管商战是否知情,商云浅都不想找他。   可是,该找谁呢。   秦慕寒?   商云浅瞬间摇头。   大人之前说过,他虽然权利很大,但皇帝对他很是忌惮。   她的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若是因为牵扯上秦慕寒,被皇帝抓着不放,那就得不偿失了。   暮修黎?   商云浅又快速摇头。   两人之间没什么交集,而且作为一个冷宫皇子,他的话该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绞尽脑汁,商云浅发现根本没有可找之人。   外公倒是跟皇帝有些交集。   可……   外公不在皇城。   思来想去,商云浅只得独自去了皇宫。   罢了,就算黄陛下怪罪,该也不会因为一件死物要了她的命才是。        第57章 只是认识而已   “大人,是二小姐。”   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街边路过,待看到远处那娇小的身影之后,青玄出声提醒。   秦慕寒本想说不必管,毕竟商云浅有自己的生活。   他不想过多干涉。   没忍住,他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却是立刻改变了主意,“跟上去。”   商云浅走的那条路,只通往一个地方,皇宫。   在转弯之后,若不是朝中大臣,寻常百姓绝不敢踏入。   商云浅是大将军之女,她不会不知道那里不能随便去。   果然,没走多久,商云浅的步伐便被拦截。   少女解释了好几次之后,这才通过。   但是,她的步伐,最终在经过第三道关卡的时候被彻底拦截了。   “很抱歉,没有传召,属下不能放二小姐进去。”   商云浅耐着性子解释,“我本是跟我大姐一起来的,中途出了点事情这才延迟了,我大姐你知道的吧,她已经进去许久了,侍卫大哥,能否通融通融?”   “将军府大小姐是被贵妃娘娘身边的李嬷嬷亲自带走的,可是二小姐您……抱歉,我们实在无能为力。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可否……”   “浅浅。”   后边的话还未说出口,商云浅便被一道声音叫住,转身望去,秦慕寒的马车不知何时到了身后。   眼中露出惊喜,片刻之后,又变成犹豫。   看着少女不断变换的小脸,秦慕寒下了马车。   “千岁大人。”   地上的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呼声,整齐有序。   秦慕寒踏着日光而来,姿态高雅,雍容华贵。   他的眼中,目空一切。   跪在地上的人低垂着头,除了商云浅,再也没人敢看秦慕寒一眼。   几乎是下意识的,商云浅膝盖一软,直直的跟着跪了下去。   那种等级差异,第一次这样明显的浮现在商云浅眼前。   “拜见千岁大人。”   呼声,一直在商云浅耳畔浮现,经久不衰……   声音整齐有力,一下下撞击着商云浅的内心。   商云浅恍惚失神,仔细想来,类似的场面,好像只有那一次宫宴上见到过。   之后,因为跟秦慕寒混得熟了。   她也一直大大咧咧。   久而久之,她好似早已将身份,规矩抛到一边,别说下跪,就连普通的礼仪都从未有过。   而秦慕寒,也从未在意过。   看着踟蹰跪在地上的少女,秦慕寒眼眸微闪,快步走了过去。   在少女还未跪下前一瞬,已经将她的身子托起。   商云浅疑惑,不管私下怎样,人前,还是需要注意些。   “大人?”   “浅浅,你不需要如此。”   好似早已将少女心思猜得准确,秦慕寒如此说道。   跪在地上的众人大惊,却不敢抬头看向两人。   不过,在心中,却在暗自衡量起两人的关系来。   最终确定,坊间传闻无措,九千岁确实对眼前这位少女不一般。   “大人,我……”   “要进去?”   “是。”   “那就走吧。”   说完,也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直接牵着商云浅的小手朝皇宫走去。   而这一次,再也无一人敢拦。   前方的人,个子很高,背影很宽阔。   他的手心,也很温暖。   在这炎热的夏季,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炙热。   “嗯。”突然,秦慕寒的步伐停了下来,猝不及防的,商云浅直接撞了上去。   因为走的缓慢,倒是一点也不疼。   “大人?”   “浅浅还未跟我说,你来皇宫做什么?”   商云浅本是不想说,但转念一想,如今人都被秦慕寒带进来了,若是不说,以他的性子,日后定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且,有秦慕寒在,她见皇帝也方便许多。   思及此,商云浅决定将事情始末告知秦慕寒,这样,就算待会儿皇帝以此刁难,秦慕寒必也想好应对之法。   “从叶家回来之后,父亲将皇上御赐的玉如意给了我,不料被商云烟偷走且打碎,她打算恶人先告状,已经先我一步去找李贵妃,所以……”   “发生这种事情,找我不是最简单的办法?”   “……”   “浅浅莫不是还为之前的事情脸红?”   商云浅幽怨的瞪了秦慕寒一眼,就算他没有明说,商云浅也很清楚。   秦慕寒不是不太监这件事情必定关系重大。   是以,在商云浅心中,这是不能随便提及的秘事。   “第一个想到的人确实是大人没错,只是……”   “我的浅浅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话未说完,已被秦慕寒含笑打断。   “什么?”   “难道浅浅不是因为听了我之前的话,担心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故意为难我?”   商云浅张大了嘴巴。   眼中满是惊讶。   到底是她太蠢,还是秦慕寒太聪明?   又是一声轻笑,秦慕寒已经转身,“放心吧,一对玉如意而已,能成什么事儿。”   听到这话,商云浅原本很紧张的心,突然就放松了一些。   随即,步伐轻快的跟着秦慕寒朝御书房走去。   听闻是九千岁来访,皇帝二话不说便让人带了进去。   “爱卿你来了,快来帮朕看看这奏章,居然说淮北打仗……”   抬头,却是看到秦慕寒身侧的少女,声音,戛然而止。   少女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很是青涩。   长得娇俏可爱,倾国倾城。   她好似很紧张,却在极力克制。   嗯,跟普通女子相比,倒是多了一分沉稳。   只是片刻,皇帝便已将商云浅打量完毕。   看着少女恭敬的跪拜,微笑着说道,“平身。”   随即,笑眯眯的看着秦慕寒,“爱卿这是何意?”   “在宫外刚巧碰到二小姐,当时她被门口侍卫拦截。”   “哪家的二小姐?”   “回禀皇上,臣女是将军府商战次女,商云浅。”   闻言,皇帝了然。   却是对着秦慕寒说道,“坊间传闻着实有趣,朕闲暇时倒也听后宫妃子们提及过这位二小姐,今日一见,巾帼不让须眉。”   “只是……皇宫重地,爱卿这般大摇大摆的将大臣子女带到朕的御书房,怕是不合规矩。”   秦慕寒神色未变。   刚欲开口,一侧的商云浅已经重新跪了下去。   看着有些着急,态度倒是不卑不亢。   “是臣女求着千岁大人带臣女进来的,千错万错,都是臣女的错,皇上若是要罚,就罚臣女一个人便是。”   皇帝眉眼一弯,“你这小女娃倒是有趣,朕都未曾说什么,你便先认错了。”   商云浅诚惶诚恐,“臣女,臣女就是错了。”   皇帝好似来了兴致,彻底将手中奏折放下,“你且先说说,为何一定要进这皇宫?”   “实不相瞒,臣女是来向皇上请罪的。”   “你身在皇宫之外,跟朕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何罪之有?”   “皇上可还记得早年赏赐给父亲的一对玉如意?父亲将皇上的恩惠给了臣女……”   “臣女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皇上御赐之物,情绪太过激动,不小心将玉如意打碎了。”   皇帝眯眼,脸上笑意未减。   商云浅连磕好几个头,声泪俱下,“皇上,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臣女到现在依旧觉得像做梦一样,那好端端的玉如意,它就是碎了。”   此刻的商云浅,好似完全变了个人,泪眼朦胧的样子,真真像极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可,皇帝是什么人?   他早已先入为主,将商云浅之前的表现记在心中。   眼下,只当商云浅是因为害怕被罚逢场作戏。   “你这孩子,不就是一对玉如意么,打碎便打碎了,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可是,可是,那是皇上御赐的东西,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碎了,臣女都有罪。”   “嗯,罪自然是有的,且,你身为大将军之女,本就身份尊贵,若是朕因犯错对象是你便放你一马,只怕日后,会有多人效仿。届时,朕是罚,还是不罚?”   闻言,商云浅心下一沉。   心中担忧的事情,果真还是发生了。   皇上,真的没打算放过她。   如今,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就算秦慕寒有心帮忙,也会被说成蔑视王法。   商云浅跪在地上,半点也不敢抬头,“是臣女的错,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定是要的。”   皇帝一直在笑,只是那笑,让商云浅觉得慎得慌。   这老皇帝,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条巨毒的毒蛇。   只要被他咬上一口,便会死无全尸。   前世,商云浅也只跟老皇帝见过一面,当然,那一面之后,她险些没了半条命。   最终,还是暮修染拼命护住……   不过从那之后,她便身中剧毒。   那毒虽不致命,却跟秦慕寒体内的寒毒有些相像。   女子服用后,将终身不孕。   是以,商云浅对老皇帝的那份害怕,是刻在骨子里的。   “念在你是无心之过,又主动请罚,朕便从轻处置,罚你……”   眼波流转,皇帝看向一侧的秦慕寒,“爱卿,你觉得如何罚才是最好?”   “皇上圣明,您的决策,一定是对的。”   没有从秦慕寒那套出点什么,皇帝又怎会甘心。“听闻爱卿跟这二小姐关系匪浅,怎么,爱卿不求求情。”   “认识而已。”   秦慕寒的话好似不带任何温度。   扎在人心里,很是难受。   商云浅明明知道,秦慕寒如此说是为了保护她,此刻撇清关系自然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心中,却还是有些难过。   “哦,可朕听说,你们……”   “谣传而已。皇上还是勿要信以为真。”   滴水不漏,倒是将皇帝赌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么。”   “自然。”   “罢了,那些事情,本也就是无聊时听来打发时间,既然没那回事儿,便算了。”   听到皇帝如是说,商云浅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一些。   “商云浅,你可知罪?”   “臣女知罪。”   “传朕口谕,将军府二小姐打碎御赐之物,实为蔑视皇权之举,念起主动认罪,态度良好,是以,重打十大板,以示惩戒。”   “臣女,多谢皇上。”   “快起来。”   给身侧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即上前将商云浅扶了起来。   皇帝笑得一脸温和,若不是知晓这张面具下那颗恶毒的心,商云浅定会将他当成一个绝世好大叔。   “二小姐可会怪朕?”   “臣女知道皇上已经罚得很轻很轻了,臣女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又怎会责怪皇上?”   “说起来,朕和你外公还有过过命的交情,就连你父亲,也曾立下汗马功劳。这般惩罚与你,朕也实属不愿,只是……”   “臣女知道的。   皇帝甚至满意,“果然是叶重华那老家伙的孙女,就是知书达理。”   “那臣女,便不耽误皇上时间,现在就下去领罚。”   “去吧,代朕向你外公问好。”   “臣女谨记。”   之后,秦慕寒也找了个借口离开。   商云浅和秦慕寒前脚刚走。一小太监便匆忙赶来。   “贵妃娘娘在御花园设宴,邀请皇上小聚。”   “不去。”   “贵妃娘娘说,太子殿下已到了适婚的年龄,恰巧今日将军府的大小姐也在,皇上……”   “谁也在?”   “将军府大小姐,商云烟。”   皇帝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速去拦截九王爷与二小姐,让他们到御花园去。”   皇帝接着说道,“既然是设宴,人多一点,方才热闹。”   小太监一愣,立即追了出去。   “九千岁到。”   这个称呼响起时,众人皆是一愣。   商云烟急忙起身行礼。   然,就在她抬头之时,却看到,在秦慕寒身侧的少女。   是商云浅。   此刻,她跟随秦慕寒一同前来,是以,所有下跪之人,也将商云浅一并跪了。   少女站在秦慕寒身侧,顾盼生辉。   粉色衣裙穿在身上,将她这个年龄才有的粉嫩完全绽放。   她就像是一朵刚要盛开的花骨朵,含苞欲放的模样诱人心魂。   最可恶的是,她居然跪了商云浅。   悄悄朝一侧望去,果然在暮修染脸上看到不一样的神色,似是痴迷,还夹杂着一些其他什么。   该死!   商云烟将拳头握紧,既然商云浅出现在这,而她们来的这条路恰巧通往御书房,岂不是代表,她已经见过皇帝了?   想到自己的计划再一次落空。   商云烟心中的仇恨,终是被无限放大。   “七殿下到……”   又是一阵高呼,一袭白衣的暮修黎也是到了。   见到秦慕寒,也只是淡淡点头,好似从不认识一般。   紧接着,是后宫嫔妃。   那些不管李贵妃请了还是没请的,都到了。   而她们身边,居然都带了一些自家家族中的年轻一辈。   一时间,硕大的御花园便显得拥挤起来。   见状,已经回到李贵妃身侧的商云烟柳眉微蹙,“姨母,这是怎么回事?”   身为这后宫之中最为尊贵的女人,李贵妃今日穿的是一袭金色衣裙。   头上戴着的,也是金色的步摇和金钗。   随着她转头的动作,金色的发誓便叮当作响,发出一串难以描绘的声响。   “本宫只邀请了太子和皇上,至于这些人……”   “莫不是九千岁从中作梗?”   李贵妃微微皱眉,随即摇头,“那秦慕寒是有些权利不假,可他的手并未伸到这后宫之中,再者,能这般快速安排众多妃嫔以及家眷到此,能有这般权利的人,只有陛下。”   一句话,将商云烟心中的所有不满都压了下去。   饶是她有再大的胆子,断也不敢说皇上的不是。   只是……   看着周围的莺莺燕燕,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她心里很不舒服。   曾经,她只当她的敌人只有一个商云浅。   可是眼下,皇帝分明是听到贵妃那话之后,特意找了这些女子过来。   只怕,今日这宴会,不简单。   炎炎夏日,只是片刻,便已心火难耐。   虽处于凉亭之中,贵妃也让人端了解暑的水果来,可,过高的温度还是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妃子小姐们极为不适   半个时辰过去,流汗的流汗,脱妆的脱妆,神色,颇为狼狈。   议论声,也悄悄传了出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   当然,屹然不动的人也有。   譬如秦慕寒,譬如暮修黎。   比如,跟秦慕寒较真的暮修染。   以及为了保持形象的商云烟。   至于商云浅,早在水果上来之后便已经开吃,此刻,面前已经堆了不少的果皮。   隐约有女子嗤笑的声音传来。   “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这般不懂规矩。”   “就是就是,千金小姐中,有谁会像她一样。”   这是刚刚开始时,人们对她的嬉笑。   “其实像她那样挺好的,无拘无束。”   “是啊,看着她吃的那么开心,我却为了所谓的妆容保持仪态活活渴死,真是羡慕。”   这是半个时辰之后,众人被晒成狗之后的言论。   商云浅向来随意,跟众多精心打扮过的花朵一比,她简直素雅得不行。   且,她出门紧急,并未上任何妆容。   再加之年轻,是以,周围女人担忧的事情,她一样也没有。   从众人唾弃到众人羡慕,从被商云烟讽刺到现在得憎恨,商云浅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烈日当空,商云烟被晒得眼冒金星,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也稍微有些发白。   她,真的很渴。   目光悄悄扫视周围,发现并无一人朝这边看来。   心思微动,藏在袖中的手指不断朝面前的桌子上伸去。   近了,近了。   距离眼前被冰块包裹着的橘子,只有一盏茶的距离。   商云烟的唇角,不自觉溢出一抹微笑,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已经能够想象到那甘甜的橘子进入嘴巴之后的感觉。   “大姐,若是渴了就吃点水果吧,皇宫的东西,咱们平时可不长吃到。”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全都朝那靓丽的身影望去。   少女姿态散漫随性,十分亮眼。   最主要的是,当众人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时,正巧看到商云烟因为激动而打翻了面前的杯盏。   此刻,她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那想吃而不敢的小家子模样,跟眼前的粉色少女形成鲜明的对比。   “扑哧。”   也不知是谁率先笑出了声,紧接着,轻笑声不断从四周传来。   表面上,商云烟人际关系很好。似乎跟谁都认识。   但是背地里,又有谁会喜欢那个眼高于顶,总是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将别家小姐当成丫鬟使唤的她?   这会儿,见她吃瘪,新仇旧恨,便是再也忍不住。   商云烟面色涨红,敢怒不敢言。   只能委屈的红了眼睛,楚楚可怜。   暮修染突就开口,“皇宫的东西,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到的,但是大小姐不一样。”   调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目光灼灼,盯着那个俊朗非凡的太子殿下,只觉得心中惶恐。   太子殿下居然为商云烟解围。   难不成,商云烟平日里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殿下。”   商云烟急忙挤了两滴眼泪,她容貌在这皇城之中本也是上等,如今,也只不过刚刚及笄一年,风华正茂,即使妆容花了些,但到底年轻。   软软诺诺的声音,让本就燥热的夏天突就增加了一丝清凉,暮修染很满意这个的商云烟,笑着说道,“大小姐的姨母是我母妃,平日里,跟本宫关系也是不错,只要大小姐开口,任何时候,本宫定让人给你送去。”   说完,还极为挑衅的看了商云浅一眼。   只是……   后者自始至终都未曾抬头。   倒是一侧的秦慕寒,居然仔细将手中荔枝一个个剥开,又细心的将中间的核去掉,此刻,刚好凑成一小碟子,端到了商云浅身前。   少女好像吃蒙了,看到面前多了碟子。   立刻抬头,对着秦慕寒俏皮的眨了几下眼睛。   灿若星辰,熠熠生辉。   所有的一切,好似都及不上她一个不经意的动作。   而,就在众人还未从惊骇中回神时,秦慕寒做了一件更加惊悚的事儿。   只见,那个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见到谁都摆着一张臭脸的九千岁,居然抬手,极为温柔的帮少女将唇角的果汁擦去,“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声音,如沐春风。   瞬间吹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见状,暮修染眼色阴郁。   故意的。   这两个人一定是故意的。   可恶的是,他自以为十分完美的说辞,在这样的情景下,居然像打到一团棉花上,软绵绵的,半点伤害也没有。   同为九千岁,不同的维护。   对象,却是将军府的两位小姐。   场上的气氛,突就变得诡异起来。        第58章 商云浅饥不择食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阵高呼,皇帝姗姗来迟。   “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   目光从四周扫过,皇帝始终笑眯眯的模样。   “今日乃家宴,大家不必拘礼。”   话虽这般说,可并未有人敢乱来,整个御花园,寂静无声。   就连商云浅,都将吃东西的动作停下。   她怕老皇帝。   他越是这么笑,她就越觉得胆寒。   哪怕在这艳阳高照的情况下,她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微微发抖。   “贵妃,没有准备什么节目么?”   见大家实在放不开,皇帝开口解围。   即使没有,李贵妃也不会承认。   好在宫中乐师舞娘本就随时都有准备,只要叫过来便好。   李贵妃微微一笑,雍容华贵,“早有准备。”   “那为何这般干坐着?”   “皇上未到,妾身怎敢开始?”   李贵妃三十多岁的年纪,除却那奇特的审美之外,皮肤倒是保养得当。   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此刻,这等娇俏的语气,倒是让皇帝为之侧目。   看着李贵妃一边说话一边将早已准备好的莲子羹递了过来,老皇帝笑得越发慈祥。   “后宫佳丽三千人,就你深得朕心。”   闻言,御花园内的女人脸色变了一大片。   心中,满满都是对李贵妃的羡慕和嫉妒。   或许,还有恨。   然,并无一人敢将之表现出来。   “多谢皇上抬爱。”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倒也并未再多说什么,简单跟其她妃嫔寒暄几句,便主动下令。   “开始吧。”   有了皇帝口谕,乐师,舞娘立即登场。   渐渐的,倒是都放开了些。   谈话声,娇笑声不断从四周传来。   三支舞蹈结束,皇帝有些意兴阑珊,“今日到场的年轻人倒是不少,朕瞧着,这一个个的,都很是不错。”   虽未点名道姓,但凡皇帝眼睛扫过的女孩子们,却是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皇帝笑意盈盈,接着说道,“听闻贵妃今日举办这宴会,实则是为太子挑选太子妃,既如此,便开始吧。”   听到这话,场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很显然,除了商云烟之外,并无任何一人知晓这件事情。   但是很快,她们的神情都变成惊喜。   原来,商云烟并不是内定的太子妃。   原来,她们都还有机会。   既如此,那么……商云烟,你可要等好了。   “作为未来太子妃,需德才兼备,宅心仁厚,识大体,懂礼节等等,这些,想必不必本宫说大家也很清楚。”   “是。”   “太子妃人选,自然是需要最优秀的。”   “当然,除却这些片面的东西之外,凡事,还讲究一个缘分,是以,皇上和本宫才选了这么个日子,将大家召集在一起。”   “一来,是打发时间,二来,是让大家和太子培养一下感情。”   “可是人数众多,太子殿下也没时间一个个去了解,是以,接下来,大家便毛遂自荐,将你们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让太子过过眼。”   “至于最终结果如何,一切,看天意。”   紧接着,李贵妃又说了一大堆的话,无非就是成为太子妃之后虽然荣耀,但也身负责任,让那些能力不足的,胆小怕事之类的人,望而却步。   果然,在李贵妃话语结束之后,商云浅果真从人群中看到几个女孩子微微叹气,而身侧的人,正在轻声安慰。   其实说这么多废话,除却本身实力不错之外,还需要门当户对。   毕竟太子成亲,关乎着的,不仅仅是两个家庭的事儿。   “皇上,太子,这样的安排可好?”   皇帝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拨了她的面子,淡笑点头。   倒是太子,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之后,最终,将目光留在商云浅身上。   “所以,母妃的意思,今日在场的每一位,都有可能成为儿臣的太子妃,对么?”   李贵妃点头,“当然,就算不能立刻定下太子妃人选,太子年龄已到,也该选个侧妃才是。”   “儿臣知道了。”   暮修染微微一笑,只是那个笑容,让商云浅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有皇帝在,她自己不敢跟秦慕寒靠近。   更不敢说话。   只是眼下……   “那便请诸位开始吧。”   这般说完,暮修染便是坐了下去。   此刻,已接近傍晚,太阳没那么辣了。   微风吹来,带着一些凉意。   在场的姑娘们,去掉那些主动退出的,也还剩下二十来个。   若是每人一个节目,便是要到很晚了。   是以,皇帝吩咐御膳房准备了晚宴。   让众人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   最先出场的少女,一身火红的衣衫,头发被高高束起,倒是跟周围柔媚的女子们很不一样。   “你是哪家的姑娘?”   直爽的女孩子好像很容易吸人眼球。   能最先出场的,自然也是很有胆量的,因为,皇帝对其,也多了一份关注。   “臣女司徒雪。”   “可是丞相之女?”   “正是。”   “好,好,好。如果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显然,皇帝对其很满意,连说多个好字。   司徒雪带来的是舞剑。   柔中带刚,很有看头。   少女小脸精致上带着一抹英气,不像大小姐,倒像个女英雄。   很难想象,这个少女,居然出自丞相府。   谁都知道,丞相是大儒。   是百官之中,最温和之人。   此刻,她步伐稳健,唇角带笑,只是她的目光,好似并未在太子身上多做停留,而是转而看向角落中,一直被人忽略的七皇子,暮修黎身上。   暮修黎一直注视前方,像是在看,又好似没有。   神色不悲不喜。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   诚然,在听到少女名字的刹那,商云浅将口中的一口酒尽数喷了出去。   好在秦慕寒眼疾手快,抬手将那喷出去的酒水尽数用衣袖接下,而且,为了给表演者腾地方,她的位置也稍微靠后了些,此刻,众人的目光被司徒雪吸引,倒没人注意到她。   “小心些。”   “咳咳。”商云浅被呛得不轻,低低咳嗽了几声。   “大人,您一早就知道对不对?”   “知道什么?”   这话,反而将商云浅难住了,秦慕寒跟暮修黎关系固然不错。   可,她跟暮修黎的那段偶遇那番信口雌黄,大人又怎会知晓。   商云浅摇头,秦慕寒也微微蹙眉。   悄悄从暮修黎的位置望去,刚巧,暮修黎也朝她看来,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揶揄。   而此刻,司徒雪的表演结束,掌声雷动,夸赞声也不绝于耳。   可是当女孩抬头朝心爱之人看去时,发现,暮修黎压根没有注意到她。   心中悲愤,顺着那道目光望去,最终,落在商云浅身上。   那是,商云浅?   哼,看来云烟姐姐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狐媚子。   且,饥不择食。   霸着九千岁,想着太子哥哥,如今,竟连她的七殿下也不放过。   当真可恨。   察觉到一束目光朝自己射来,商云浅抬头望去,正巧撞进一双愤恨的眼睛中。   那是刚刚结束表演回到自己位置的司徒雪。   商云浅微微蹙眉,对于司徒雪这突如其来的怨恨,十分不解。   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有女孩登场。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人才大有人在。   用过晚膳之后,表演已经去了大半。   除了个别几个,并没有特别出挑的能够让人过目不忘的。   “还有吗?”   今日,所有的事情都跟李贵妃预计的不一样。   从日上三竿坐到现在,她着实累了。   至于皇帝,早以公事繁忙为由离开,临走前,还特意交代她,一定要好好看看每个女孩子的表现。   是以,就算很累也快熬不住,她也只能撑着。   目光,极为懒散的扫视一圈,待看到已经重新换了衣衫的商云烟之后,终于浮出一抹微笑来。   “烟儿,本宫记得,你还未曾上场?”   商云烟微微勾唇,退去白天那一副倦容,此刻的她早已恢复。   “是的姨母。”   “本宫可是记得,烟儿的舞蹈皇城一绝,快些献上一段给殿下瞧瞧。”   商云烟点头,却并不着急。   “妹妹也还未上场,不如,我们姐妹一起如何?”   “……”   闻言,场上也有片刻安静。   就连一直兴致缺缺的暮修染也抬头朝商云浅看来。   被众人盯着,少女好似被吓到了。   她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糕点,笑得极为勉强。   “这种事情,姐姐来就好。”   言下之意,你要炫耀那是你的事儿,别扯上我。   商云烟嘴角一僵,脸上笑意未减,“我们姐妹自小便学习同样的东西,今日难得有机会,一起合作一番如何?”   不等商云浅开口,便是接着说道,“姐姐跳舞,妹妹唱歌?又或者,妹妹跳舞,姐姐唱歌?”   商云烟才女名声扬天下。   虽有吹捧之嫌,但实力确实也是有些的。   是以,众人都无比期待这对姐妹之间的较量。   任谁都能看出商云烟有意刁难,可,深宫女人日子乏味,眼下,有这样的好戏看,又有谁舍得错过。   因而,倒也没人开口帮商云浅解围。   商云浅眼眸微眯。   同出一脉?不存在的!   商云烟自小便被当成太子妃培养,学习的所有东西都是专人定制。   至于她,野孩子一个。   商战又从不喜欢,又怎会找人教她什么?   “可是怎么办呢,虽然我也很想跟姐姐合作一回,但眼下天色渐晚,妹妹还有……”   “有任何事情,跳了再说也不迟。”   许是看出一些猫腻,李贵妃出言打断。   就连暮修染也参与其中,“商家大小姐才女一个,二小姐也是个妙人,你们又是亲姐妹,想必你二人之间的合作,必定非同一般。这样,为了公平起见,二小姐你出题如何?”   “抱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云浅一样不会。”   众人哗然。   就连之前弃权的几个女孩子,都错愕的朝商云浅看来。   能将什么都不会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这天下,怕也只有她了。   商云浅说道,“若真的要合作,怕也只能舞刀弄枪之类,若是大家想看云浅拿把剑追着跳舞的姐姐跑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哈哈。”   “扑哧。”   笑声,不可置否的声音,杯子掉在地上的声音接踵而至。   众人一脸错愕的盯着商云浅,有几个,早已忍不住开口大笑。   倒不是这话有多好笑。   实在是这二小姐说这话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比划着。   模样太生动。   脑海中,好似都有那个画面。   是以,众人才笑了出来。   商云烟脸色的笑,此刻便是再也崩不住。   她盯着商云浅,长长的指甲将肉刺穿。   “妹妹何须这般谦虚,你我……”   “抱歉啊大家,云浅刚刚开玩笑呢。云浅今日犯了错被皇上处罚,皇上吩咐在天彻底黑之前一定要去领罚,所以就算云浅想,时间也来不及了。”   “现在,云浅需要先一步离开。还请诸位见谅。”   这般说着,商云浅朝李贵妃鞠躬,随即,转身就走。   商云烟何时受过这种忽视,眼下,早已忘了身份,“商云浅,你给我站住。”   商云浅眼中带笑,“姐姐还有何吩咐?”   明明都是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商云烟不分场合对商云浅趾高气扬。   倒着实不讨人喜欢。   “今日,你必须跟我一起。”   商云浅抬头,神色讪讪。   “姐姐何必强人所难?皇上的吩咐,妹妹不得不听,还是说,姐姐有那个权利,可以让妹妹晚些去?”   这话,就像一盆冷水,瞬间将商云烟浇醒。   看着周围意味不明的目光,商云烟立即回神。   暗中咬牙,刚才,她都说了些什么混帐话。   在李贵妃警告的眼神之中,商云烟只得作罢,“妹妹说的哪里话,刚才是姐姐不好,既如此,妹妹便去吧。”   随即,又十分关心的问道,“需要姐姐等你一起回去吗?”   不等商云浅说话,秦慕寒已经站了起来,“这就不劳大小姐费心了,本官,自会送浅浅回去。”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七王爷,皇上吩咐本官要亲自盯着浅浅受罚,是以,先行告退。”   这话说完,两人居然一起转身,很快,他们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而这边,这么一闹之后,众人也是没了心思。   谁都知道,商云烟这脸,今日算是丢大了。   暮修染深深的看了商云烟一眼,那眼神,让商云烟极为不安。   “殿下……”   “本宫今日乏了,大家都散了吧。”   “殿下!”   商云烟瞪大双眼,为了这一次,她精心准备许久,如今,妆容已经重新化好,衣服也重新换过。   关键时刻,暮修染居然说,散了!   这对于她的打击,是极大的。   “怎么,大小姐有意见?”   商云烟还想再说什么,手臂,已经被李贵妃拉住。   暮修黎也适时起身告退。   有了他的带动,司徒雪等人也快速离开。   待暮修染也彻底离开之后,场上的年轻一辈也散了七七八八。   还有部分,是宫中妃嫔。   见李贵妃没动,她们也没敢离开。   李贵妃挥手,“今日辛苦大家,都回去吧。”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已离开。   最后,只剩下李贵妃和商云烟。   “姨娘。”   没有外人,商云烟再也忍不住,抱着李贵妃哭了起来。   李贵妃微微叹气,拍着商云烟的肩膀。   入宫十几年,她并未诞下子嗣。   是以,她一直很疼爱这个侄女儿。   “你刚才的言辞,确实有些激烈。”   商云烟一边哭一边抱怨,“都怪商云浅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我又怎会如此失态。”   “你平日十分稳重,今日,又怎会因那商云浅几句话几次失态?”李贵妃将商云烟从怀中拉出,轻声询问,“烟儿,你老实跟姨母说,你跟那商云浅之间,到底有何过节?”   “太子殿下怕是看上那个小贱人了。”   闻言,李贵妃脸色一变。   “你确定?”   “当然,太子殿下几次去将军府,为的都是那商云浅,姨母,我不服,那商云浅,到底有哪一点比我好?”   李贵妃重新将商云烟抱住,手指,轻轻在她背上敲打。   “在姨母心中,烟儿自然是最优秀的,你放心,太子妃这个位置,只能是你的。”   “那……商云浅。”   “此事,交由姨母去办。”   “可是……”   “放心。”   “是。”   没了外人,秦慕寒一把将商云浅的小手抓住。   商云浅今日郁闷,喝了不少酒。   眼下,走路都有些晃荡。   被秦慕寒一拽,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带着果子的芬芳,秦慕寒微怒,“没事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商云浅微微一笑,“我酒量好着呢。”   此刻,少女唇瓣红的厉害,小脸上也带着点点红意,在月光下,格外诱人。   秦慕寒突就起了霸占的心思。   不想这样好看的商云浅被别人看去。   占有欲袭来,秦慕寒弯腰将少女抱起,快步朝刑房走去。   那里,有部分是他的人,在宴会还未开始之前,执行之人便已经被秦慕寒悄无声息撤换。   如今,早已等待。   皇帝已经下了口谕,那十大板,商云浅是怎样都要受的。   至于怎么受,他说了算。   商云浅是被人抬出皇宫的,上了秦慕寒的轿子。   当马车驶出皇宫,前一刻还在嗷嗷大叫的少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不疼了?”   商云浅笑得妩媚,“有大人这般安排,真正打到浅浅屁股上的板子疼痛早已减掉数十倍,根本半点感觉也没有。”   那执行之人是自己人,打的时候看似很用力,实则落在身上的疼痛很少。   可饶是这样,秦慕寒还是不放心,依旧在商云浅屁股上垫了垫子。   外人只能听到少女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可实际上,有秦慕寒在,商云浅半根头发都没伤到。   “皇帝生性多疑,为了不引起怀疑,这十天半月的,你需要乖乖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   “啊?”   商云浅瞬间就苦了脸,“去找大人也不行么?”   商云浅自小野惯了,她不是那种宅得住的性子。   “浅浅若是想我,我自会过来。”   男子灼灼其华,声音优美动听,完美的曲线轮廓,饱含深意的眼神,商云浅瞬间就看痴了。   “浅浅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   商云浅堪堪避开这道炙热的目光,毫不吝啬的夸奖,“大人是浅浅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还有上辈子。   商云浅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那浅浅为何迟迟不对我动心?”   “大人!你又揶揄我。”   “算了。”秦慕寒叹气,一把将商云浅娇小的身子揽入怀中。   跟去年相比,她长高了一些。   “我明知我的浅浅害羞,却还要问这种自讨没趣的问题惹自己伤心,着实不应该。”   商云浅没忍住,突就笑了一声。   “不过,浅浅今日在宴会上的举动,只怕会惹了别人不快。”   “大人说的,是商云烟?”   “浅浅再仔细想想。”   商云浅杵着下巴,脑海中,那些人影一个个闪现。   最终,停在给她印象最深的司徒雪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位丞相府的司徒小姐,似乎对我有些敌意。”   “不足为惧。”   闻言,商云浅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不是商云烟,不是司徒雪,难不成,还会是皇上,又或者是贵妃?”   话未说完,看着秦慕寒的眼神,商云浅忍不住叹息,“不是吧,我一个小小女子,怎就偏生入了他们的眼。”   前世,她只不过是喜欢上暮修染。   却被众人视为眼中钉。   这一世,她半点也不喜欢暮修染,却还是被众人视为眼中钉。   商云浅叹息,大抵,是她命格如此?   生来便爱招惹是非?   “我的浅浅这般耀眼,入了别人的眼,那是他们的服气。”   “大人,这是夸奖么?”   “当然。”   “哐当。”   突然,马车剧烈的闪了一下,商云浅的身子险些飞了出去,好在被秦慕寒紧紧护住。   商云浅皱眉,莫不是,又有刺客?   看吧,她就说她命不好,总是遭小人吧?   “什么人,胆敢拦截九千岁轿辇。”   对方差不多十几人,见状,急忙下跪。   “实在不是我等有意冒犯,我等,有非常重要之事寻找二小姐,到处寻之不见中,这才冒昧拦截千岁大驾,请问将军府二小姐可在轿中?”   听到这个声音,商云浅一把掀开轿帘。   “叶伯伯,发生什么事了?”   来人,赫然就是叶府的管家!   懒懒妞儿 说:   最后一千字写的极为艰难,宝宝一直在旁边哭闹,也没来得及修改,大家将就看,错字啥的,我明天修改。好了,我得去带娃了,晚安么么哒。        第59章 危机再现   “小小姐,家主病危,想要见您最后一面。”   听到这话,商云浅身形一晃,险些从轿辇上砸了下去。   “浅浅。”   秦慕寒将之扶住,对着叶管家等人开口,“叶管家,你且上来随我们一同前行,其他人,原路返回。”沉吟片刻,秦慕寒接着说道,“青玄,让人去千岁府把福伯带上。”   叶管家虽然对秦慕寒多有忌惮,若是平日,也断然不敢上秦慕寒的车,可是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   待叶管家上车之后,秦慕寒对着青玄微微点头,青玄便是驾着马车朝叶家所在的城池赶去。   马车,一路疾行,稍显颠簸。   “外公。”商云浅靠在秦慕寒怀中呢喃。   眼角,两滴晶莹的泪珠无声滚落。   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商云浅便一蹶不振。   她趴在秦慕寒怀中,好似一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她眨巴着眼睛,牙齿死死的咬在唇瓣上,刹那,便有血腥味在嘴中蔓延,但她不为所动。   秦慕寒微微皱眉,却是什么也没说。   少女眼神空荡,好像在紧紧盯着某个位置,仔细一看,并无半点焦距。   商云浅跟叶重华之间,感情并不是很深,甚至在上次见面之前,心中对叶重华的,也只有抱怨。   更甚者,在很久之前,她一度恨过叶重华。   恨他在娘亲遇难时袖手旁观,恨他让她孤立无依。   可当她知晓前因后果之后,只有愧疚和感动。   她还想着,前世的她未曾在外公身边尽孝,让外公孤独老去。   这一世,她定不能让这个遗憾延续。   她没有想到,重活一世,她救回了娘亲,救回了林珑,却偏偏救不了外公。   突然,少女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   随即,又无声隐藏。   看着脸色不断变化的少女,秦慕寒只得开口询问。   “叶管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商云浅的耳尖动了一下。   就连眼珠子也转动了几下。   秦慕寒微微叹气。   浅浅这是害怕吧?   明明很想知道,很想询问。   却又担心听到她想听到的话,所以索性将自己蜷缩在这角落里。   接连的赶路,让这位只会点皮毛功夫的老者受尽折磨。   此刻,他满身沧桑,看着,竟比之前老上十几岁。   叶管家叹气,“家主身子一直不好,”    “家主一直坚持喝药,病情,也一直都在控制,可是,五日前,家主突然口吐白沫。”   “然后,就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   “然后?”   “大夫看了之后,说家主伤及心脉,怕是时日不多。”    闻言,商云浅的身子又是颤了颤。   豆大的泪珠,终是顺着她的脸颊滚落。   “不会的,外公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这是秦慕寒第一次见到这般惊慌失措的商云浅。   泪珠还挂在她的小脸上,显得楚楚可怜。   她的一双小手,也死死的拽着秦慕寒的衣袖。   力道很大。    “当然。”   听到这话,商云浅奇迹般的冷静些许。   她突然直起脑袋,伸手将眼泪擦掉,看着秦慕寒的目光,无比炙热。   “大人,血灵芝,我们还有血灵芝对不对?”   随即,不等秦慕寒回答,便又急促的问道,“大人,血灵芝,能找到吗?”   秦慕寒神色微变,手指不自觉蜷缩在一起,“已经派人去寻了,相信不日便会有结果。”   “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刚刚说出这话,商云浅却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可是,可是叶伯伯刚刚说,外公这一次是心脉受损,大人,好端端的人,怎会伤及了心脉?”商云浅指尖微颤,饶是她不懂医术,却也知晓,若伤在心脉,怕是就算到时候秦慕寒找到了血灵芝,也无济于事?   秦慕寒看着叶管家,“对啊,好好的怎会伤及心脉,叶管家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叶管家急忙回答,“我们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可家主的屋子防卫做得极为严密,平日,又有衷长老严格守卫。普通人等,实在无法靠近家主。”   “可,为了以防万一,在家主晕倒之后,我们已经做了全面检查,并未发现任何异样,衷长老不放心,又请了十几名医者为家主细细检查,可结果……”   商云浅不忍再听,直接闭上了眼睛。   秦慕寒将之小心护着,尽量上马车保持平衡,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发病前,可有何异样?”   “那日整个家族的人都在一起吃饭,并未有何异常……”   闻言,秦慕寒瞳孔一缩,叶管家好似也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本是心思活络之人。   这些年,因一直对家主忠心耿耿,明里暗里的陷害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可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   越是在乎,就越容易乱了分寸。   这几日,他日夜兼程,只想着赶紧找到二小姐,万一家主真有什么不测,最起码也能在临死前见商云浅一面。   因而,倒是忘了思考这其中细节。   莫不是,有人要害家主?   脑海中,将所有人过了一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伤害到家主又不被人发现的,当真没有。   叶家世代经商,武功平平或者完全不懂武功之人比比皆是。   若说始作俑者当时就在大殿之中,那……该也逃不过衷长老的眼睛才是。   “衷长老,为人如何?”   叶管家快速看了一眼商云浅,这才回答秦慕寒的问题,“这天下,怕是没人比衷长老对叶家更为衷心的人了。”   闻言,商云浅和秦慕寒皆是一愣。   他们知晓衷叔衷心,却不知道,居然还能得到管家这般评价。   结束了交谈,马车内很是安静。   每个人,都在思考着不同的事情。   叶管家满面愁容。   他离开的时候大夫便说家主时日不多。   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多日,也不知道家主还能不能撑到二小姐回去的时候……   这夜,又下起了大雨。   路上随处可见的水潭以及坑洼,让本就着急的众人越发心焦。   可老天爷似乎就是存心不想让人过得舒畅。   在前往叶家的过程中,他们前前后后,一共遇到了三波此刻。   好在已经过了秦慕寒的发病期,他武功高强,倒是对他无可奈何。   可,不眠不休的赶路,还要时刻提防刺客车轮战一般的进攻。   众人早已精疲力尽。   若不是靠着强大的信念,只怕累也快累死了。   终于,天空放晴。   而他们,还有半日便能到达。   可是,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的。   他们居然又遇到了第四批刺客。   疲惫,席卷着每一个人心中。   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一些伤。   看着再次出现的刺客,商云浅险些被气哭。   她气喘吁吁的靠在秦慕寒身侧。   看着团团将轿辇围住的众人,神情,很是疲惫。   “大人,回去之后,你教我练功吧。”   前世,作为女战神,商云浅武功高强。   这一世,作为商家不受宠的小女儿,她武功一般。   面对习武,她从未有过半点懈怠,可不知为何,这具身子的练功速度,远远及不上上辈子。   甚至可以说,是止步不前。   对此,商云浅将之归结为,她没有一个好的师傅。   “好。”   很快,众人便是厮杀在一了一起。   叶管家是生意人,武功平平。   青玄和秦慕寒武功高强,却要时刻护着商云浅和管家,是以,也有些碍手碍脚。   看着不断袭来的黑影。   商云浅眼睛变得湿润。   面对大夫人的刁难,商云烟的欺负,商战的冷漠,商云浅没有哭。   面对前世将自己害得尸骨无存的暮修染,商云浅也没有哭。   可是现在,深深的无力感让商云浅很是委屈。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不让她见外公。   她到底招了谁惹了谁。   那些人居然要如此残忍?   视线,渐渐模糊,商云浅晕沉着被秦慕寒护在怀中,看着他因为保护自己受伤多处。   虽不严重,但那些细碎的伤口,还是刺红了商云浅的双眸。   “啊。”   突然,商云浅大叫一声,一把将秦慕寒推开。   她举剑,毫不犹豫的朝前面的人砍去。   手起刀落。   地上,赫然滚落的,是一颗人头。   众人,都被少女这突然的变化吓得不轻,秦慕寒一把抓住又举起剑要砍下另外一颗人头的商云浅,眼中闪过一抹着急。   “浅浅,醒醒,你醒醒。”   此刻的商云浅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知道,阻挡着她去见外公的人,都是坏人。   她只觉得,此刻的她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商云浅一下将秦慕寒甩开。   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再次滚落。   那颗人头上,瞪大的双眼显示着主人有多么的不可置信。   商云浅唇角带笑,眼睛通红一片。   她一脚将滚落在脚边的人头踢开,“我看你们,还有谁敢阻止我。”   那些人渐渐后退,他们是杀手没错,却也从未见过这般不要命又凶残的打法。   “来啊。”   商云浅红眼嘶吼,脚步刚刚踏出一步,一道极为强悍的力道落在脖颈之上,脑袋一歪,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秦慕寒将之接过,对着青玄吩咐,“速战速决。”   见商云浅被秦慕寒敲晕,周围的人再度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周围又出现另外一波黑衣人。   他们来势汹涌,二话不说,直接跟先前的黑衣人打在一起。   “九千岁快带小姐离开,这里交给我们。”   “有劳。”   秦慕寒并未优越,如此说完,便一个闪身回到马车内,青玄和管家也快速跟上。   秦慕寒放下轿帘,他深深的看了外边那群人一眼,随即吩咐,“走。”   马车,绝尘而去……   打斗,仍在继续。   回到叶家的时候,衷叔早已等待。   看到众人身形狼狈浑身是血,急忙迎了上来。   “云浅怎么了?”   秦慕寒抱着商云浅,避开衷长老的触碰,“没事。”   随即又说道,“我的大夫应该就要到了,劳烦衷长老到时候不要阻拦。”   衷叔收回打量之色,立即点头。   “衷长老,家主他……”   “进去说。”   随即,上前扶住有些虚弱的管家进了府。   不远处,一道身影恶狠狠的盯着进了叶府的众人,眼中,尽是冰霜。   这人,赫然就是叶青城!   “该死,居然还活着。”   “叶少爷,我们的人,还要继续吗?”   “继续什么?”叶青城怒吼,“眼下,那两个老家伙已经对叶府全面戒严,我若是在这个时候动手,岂不是找死。”   身后的人不甘。“那就这样放过他们?”   叶青城脸上露出一抹残忍,“放心吧,那老头,活不长了。”   随即,这才想起身边人不是他的人,态度好转不少,“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此次相助,叶某铭记于心。”   “属下定会将话带到。”   因在路上遇到意外,到达叶府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些,不过好在福伯也到了。   他的医术,相对其他人,真的要高出很多。   在他的全力救治下,叶重华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只是暂时而已。   “浅浅如何?”   福伯叹气,没头没脑的问了句,“大人,你信命吗?”   一句话,让秦慕寒目光都沉了下来。   他骨节泛白,唇角,微微颤抖。   “你想说什么?”,莫不是他的浅浅,得了不治之症?   管家再度叹息,“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当真是说不清楚。”   “就像大人您,本以为这辈子都无药可救,偏偏遇到了这丫头,就像叶重华,本是早就该死的命格,却还是活到了现在,再比如,二小姐本身。”   “福伯,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出秦慕寒的怒气,在看看一直沉迷感叹半晌不回答问题的福伯,青玄赶忙开口。   福伯微微一愣,待接触到秦慕寒那张阴冷的脸颊时,急忙说道,“啊,我是想说,之前我还以为二小姐若是走火入魔,那必定危急生命,可是……在她走火入魔之后,她体内的另外一股力量却突然显现。”   “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体内隐藏着一种不知名的内力,且,这股内力十分庞大和蛮横,此刻,正在和二小姐的心魔做斗争呢。”   “会怎样?”   “若是那股内力赢了自然是好,日后,二小姐利用那股内力,也能修炼出不错的修为,若是不能……”   “又如何?”   “怕是只能像现在这样,武功平平,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秦慕寒眸光深不见底。   之前他一度认为,这丫头没有危机意识,所以利用上一次的刺杀事件逼迫她成长。   可是后来发现,效果甚微。   这丫头依旧武功平平一点长进都没有。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其中原因。   正是因为有那股内力压制,所以不管商云浅现在怎么努力,她都没有办法突破那层界限。   “她还要睡多久?”   “差不多就要醒了。”   “嗯,那叶重华如何?”   “经过这几日的研究,属下已经发现了问题。”   “说说。”   “食物中毒。”   “福伯,会不会诊断错了?若只是食物中毒,其他医者怎就没一人发现?且,这一结论,和叶管家所说不符。”   倒不是怀疑福伯的能力,只是在青玄看来,人无完人,是人都会犯错。   “叶管家说的自是没错。”   “到底怎么回事?快别兜圈子了,大家都着急,直说。”   “我在叶家主体内发现一根针。”   “什么!”   “那根针被草药浸泡过,且,细如发丝,最主要的是,那种银针使用特殊材料制成,在进入人体之后,会渐渐跟肉体融合在一起,就连颜色,也会随之变化,最终,生成肉的颜色,因而,很难被肉眼看出。”   “若是有人在吃了肉类之后,又被人使用内力将那银针刺入心脏,便会出现中毒现象。”   “那,那根银针现在在哪儿?”   “自然还在叶家主体内。只要将之拿出,他必能苏醒,只是……”   后边的话,福伯没说,其他人便也明白。   他,命不久矣。   “可有什么办法?”   看着秦慕寒期待的双眼,福伯有些心塞,却还是摇头,“回天乏力。”   看着身侧的少女,秦慕寒薄唇轻启,“血灵芝。”   “大人曾经服用过血灵芝,该是知晓,那东西世间罕有,且极其难寻,最主要的是,它只能活络经脉,调节气血,根本不能解毒或是救命……”   “不管怎么说,尽力而为。”   “自然会的。”   “青玄,让人调查一下叶家人最近动向,我总觉得,这次的中毒事情绝不只是家族争斗,或许还牵连了其他势力。”   “是。”   “或者,可以将调查对象也放在那些刺客上。”   “大人是怀疑……”   “叶家主刚出事,我们就被多番势力拦截,这未免,太巧了一些。”   青玄脸色一变,“属下马上去查。”   青玄离开片刻,屋内有多了一道人影。   “那边可有何动静?”   “皇帝残暴,太子已死。”   闻言,秦慕寒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他呢?”   “一切都好。”   闻言,秦慕寒脸上的寒光这才少了一些,“那日帮我等拦截刺客者,可是离国之人?”   “正是。”   “好,我知道了。”   黑衣人退下之后,秦慕寒将手指放在少女脸颊上不断抚摸。   因为痛苦,她的眉头死死皱在一起,任凭他怎么弄都无法抚平。   她的身体,也因为两股内力的不断冲撞而不断变化着。   时而滚烫,时而冰冷。   “不,不要。”   突然,昏迷中的商云浅低声呢喃,只是这声呢喃,无比的脆弱。   “兵符给你,什么都给你,别伤害她,别伤害她……”   闻言,秦慕寒本就紧皱着的眉头皱得越发深邃起来。   秦慕寒突然出手,将一股内力逼入商云浅体内。   两股原本还在不断撞击的内力,突然就被一道蛮横的力量打断。   秦慕寒本可以借机多听商云浅说一些看似是胡话的真话。   但是他不舍得她这样受苦。   福伯虽然说过一切得靠商云浅自己。   若是不自己走出来,别人也无能为力。   只是……   秦慕寒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   商云浅现在十分虚弱。   根本承受不住两股内力的不断撞击。   这样下去,只怕那两股内力还未分出胜负,商云浅便会一命呜呼。   所以,在看到商云浅深陷梦魇中难以自拔时,他便当机立断。   强势镇压。   在秦慕寒的帮助下,商云浅很快便醒了过来。   她好像还没完全从梦中醒来,眼神还带着些许迷糊。   那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小丫头从小到大的一切事情秦慕寒早已调查的很清楚。   但是,秦慕寒觉得,有些事情,不是查到的这么简单。   诚如他之前所说,商云浅虽然只有十四岁。   但她的思想,很成熟。   即使偶尔假装稚嫩,可她演技并不好,他一眼便能看穿。   “外公。”   商云浅大叫一声,踉跄着站了起来,秦慕寒一把拉住。   身子被人紧紧拉住,商云浅这才察觉房间内有人。   “大人?”看清楚这人容貌后,商云浅猛地扑了上去。   随即,一把抱住秦慕寒的腰。   “大人,我刚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到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死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我还梦到我有个孩子,我的孩子,还未成型,就被人硬生生从肚子里边拽了出来。”   “我还梦到,梦到我容貌尽毁,梦到我的夫君,正在跟另外的女人……”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片黑暗。   唇角,被另外一抹温热堵上。   奇特的触感,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依旧让商云浅微微愣神。   “没事了,都是梦。”   男子温润的嗓音,就像一抹镇定剂。   不断的在少女心中回荡。   原本躁动的心,突然就安定许多。   突然,商云浅猛地推开秦慕寒。   感受着眼前真实的触感,她被吓得不轻。   “大人,我刚才……”   秦慕寒重新将她拉入怀中,“不是说了,只是梦?”   “是哦,只是梦。”   话虽如此,但商云浅知道,那不止是梦。   对此,商云浅很是懊恼,她方才犯了迷糊,居然在无意中,将所有秘密都告知了秦慕寒。   眼神有些慌张,商云浅环顾四周,“外公,外公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看外公。”   不等秦慕寒回答,商云浅已率先跑出了房间。   只是那慌乱的步伐,让秦慕寒也陷入沉思。   “当真,只是梦吗?”   懒懒妞儿 说:   嘤嘤,我老公重感冒好几天了,昨天还传染给我闺女,这两天娇滴滴,一直哭着伸出小手要抱抱,鼻塞得更啥似的,有宝妈不,知道十个月的宝宝鼻塞应该怎么办嘛?        第60章 你是不是我爹!   商云浅到的时候,叶重华已经醒来。   看着憔悴了许多的外公,商云浅鼻尖泛酸。   若不是担心叶重华身上伤势过重承受不住,只怕她早已扑了上去。   “孩子,别哭。外公没事,外公没事。”   商云浅拼命隐忍,然而眼泪根本就不听她使唤,不断的往下坠。   “外公,您是不知道,叶伯伯说的可吓人了,浅浅还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叶重华伸出枯瘦的手掌,轻轻在商云浅脑袋上摸着,“管家就爱吓唬人,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   哭了一阵,商云浅终是直了起来,泪眼婆娑,“福伯,外公……”   “暂时没事了。”   闻言,商云浅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一些。   “外公您一定要撑住,大人已经派人去寻血灵芝了,很快,很快您就能彻底好了。”   叶重华微微一愣,抬头便看到刚刚进门的秦慕寒,两人对视一眼,居然默契的侧开。   “嗯,那浅浅可要替我谢谢大人。”   商云浅并不知道秦慕寒就在身后,她扬着湿答答的小脸,一脸期待,“外公,大人向来说到做大,他一定会找到的,您放心。”   许是不忍再看少女那满含期待的目光,秦慕寒颇为狼狈的避开。   “福伯,银针可取出来了?”   “已经取出,大人请看。”   话题被转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福伯跟前的盘子望去。   此刻,白色的磁盘上摆放着一只黑色的盘子。   那根肉色的银针,在黑色盘子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显。   商云浅显然也被吸引,伸手就想去拿。   “这就是差点害了外公性命的东西?”   “二小姐,不可。”   商云浅指尖刚要碰到那盘子,就被福伯一声高呼吓得缩了回去。   “怎么了?”   “这东西带有吸附功能,只要活物靠近,便会自动吸入体内,之后,只要食用肉类,便……”   商云浅脸色惨白,大惊失色,“不是说这东西是有人在宴会上射出去的么……”   “叶家武功最高的人是我,我并未见到任何人使用银针。”   一道声音自门口响起,来人,赫然是几日不见的衷叔。   而这,也印证了福伯的话,这银针,不需要刻意刺入。   “衷叔,可查到什么了?”   衷叔摇头,颇为疑惑。   “会这般迫不及待对家主下手的人不多,除却叶卿父子之外,便只有权长老。”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家主出事之后,我早已就此机会将所有守卫换成了我们自己的人,且,千岁大人也安排了一批人在此守候,是以,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人有异动。”   “但是很奇怪,我一直以为这件事情是那几位做的,却并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按理说,不管是权长老还是叶卿又或者是叶青城,以他们智商,想要做到半点痕迹都没有,这断然不可能。”   “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一直沉默的秦慕寒突然开口,他说,“这种银针制作步奏极为讲究,目前来说,有这种技术的人,全国,不超过两个,当然,隐士高人除外,不过那些隐士高人向来不喜欢参与各种纷争,而且我想,你们叶家,该也不会做出得罪他们的事情来,所以,目前来说……”   “是哪两位?”   秦慕寒微微敛眉,声音低沉,“一个,是云国皇室的高太医,至于另一外,现在在北辰华夏皇宫。”   “这么说来,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假设,叶家有人跟皇宫之人勾结,设计害死外公……”说到这里,商云浅瞳孔一缩,急忙询问,“大人,路上追杀我们的那些人,是不是……”   话未说完,秦慕寒已经点头,“你猜的没错。”   “那大人可知是谁?”   皇帝,贵妃,还是太子?又或者,还有其他人?   “我们在来的路上遇到四拨刺客,其中一波,来自贵妃,一波,来自太子。”   闻言,商云浅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   “可他们跟叶家那些人勾结的原因是什么?最主要的是,我是最近才跟贵妃扯上的关系,她就算要为那商云烟出气,也该来不及设计外公……”   “所以,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商云浅眼帘黯淡了许多。   本身对于暮修染,她心中还是存着一点点的期待。   倒不是还喜欢他。   只是觉得,此生的他还未经历那些背叛,该心存善念。   她是一定要找暮修染报仇的,只是之前,她从未动过杀机。   直到这一刻!   她才知道,她始终还是太慈悲了。   暮修染的阴狠许是与生俱来。   不管他经没经历过朝堂政变,他终究是在皇宫长到的阴狠皇子,是那个,五岁就能举刀杀死身边太监的毒辣之人。   商云浅十指蜷缩,骨头,被她捏得咯吱作响。   暮修染,既然你这般心狠,那么将来,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那么,剩下的两位,谁最有可能跟暮修染扯上关系呢?”   秦慕寒将目光从商云浅紧握的拳头上收回,“这不重要。”   “嗯?”   “重要的是,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若是我们不将他们的目的弄清楚,下一次,面对同样的事情,我们还是会中招。”   “动机?”商云浅眉头紧皱。   秦慕寒显然都知晓,但他的丫头需要成长。   所以,他向来只做引导,不给结论。   “不管是叶卿还是权利,他们都面临着同一个担心,他们担心外公将这家主之位给我,所以,迫不及待的要赶在我接手之前将外公除掉,届时,我只是一个跟外公断绝关系的女人的女儿,他们有一百个借口阻止我……”   闻言,叶重华微微皱眉,刚想起身,又被叶管家按了下去,示意他先别着急。   果然,全身心投入的商云浅并未察觉到身后动静,她接着说道,“至于暮修染,他看我不顺眼,更看不顺眼大人,而现在,在外人眼中,我们关系匪浅,所以……”   想到这儿,商云浅满脸愧疚,转身朝叶重华走去,“外公,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叶重华摇头,“要说连累,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两。”   提到梦娘,叶重华眼眶瞬间变得湿润。   “我一直以为不联系便是不牵连她,毕竟……那商战,当年是她执意要嫁,我以为她在那边会过得好。可是,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而我,居然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   商云浅眼眸微闪,“那若是外公还有机会见到娘亲,对于之前的事情,外公能够原谅娘亲吗?”   叶重华摇头,喃喃说道,“我从未,从未怪过她,又哪里来的原谅。”   “当年的事情……”   “当年,得知她要嫁给商战时,我很生气,我觉得我的女儿是全天下最好的人,那商战虽然看着不错,是大将军,长得又俊朗,可是他妻妾众多,哪里会对她是真心的?”   商云浅奴唇,梦娘当然很优秀,只是不过,当不起那最优秀之称。   可在父母眼中,自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么。   “我只是后悔,后悔没有拦住她,若我在最后那一刻没有心软,若她没有嫁给那商战,她就不会死,就算有了孩子又如何,难道我叶家,还养不住一个孩子?”   “爹……”   一句软软的声音,突然自门口传来。   叶重华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当然,事实上除了商云浅和秦慕寒之外,所有人都一脸错愕的看着青玄身侧的女人。   她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此刻,粉黛未施,那张保存极好的脸蛋,柔柔嫩嫩的,她皮肤白皙,就像是刚刚剥了皮的鸡蛋,粉嫩粉嫩的。   叶重华伸手揉了一下眼睛,他发现站在门口的人并未消失。   她就站在那里,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身侧的衷叔在看到她的刹那,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拳头,被他死死的捏在一起。   若不是身边还有人,他指不定已经跑出去将她牢牢抱住。   十几年的等待,在这一刻,在亲眼看到梦娘的刹那,好似彻底变为一股浓重的相思。   相对于其他人,商云浅一直盯着衷叔。   自从知道她的父亲或许不是商战之后,她的首要怀疑对象,便是这个深不可测,温润如玉的衷叔。   想到初次见面,他眼中的疼爱,还有后来她让他叫她浅浅时他眼中的欣慰和惊喜,都让商云浅觉得,他,或许就是她的便宜爹。   秦慕寒显然也发现商云浅的目光,唇角微勾,却是什么也没说。   “对不起爹,是我,我没死,是我回来了。”   不对啊。   看着一股脑直接钻到叶重华怀中的梦娘,商云浅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若衷叔真的是她爹,那以外公对衷叔的看重,应该很乐意成全他们。   更加可疑的是。   梦娘在跟商战成亲前便有了她。   若那人真的是衷叔,直接嫁给衷叔,岂不是更加顺理成章?   再者,娘亲自进来之后,只顾着外公,连个余光都没给衷叔。   而现在,冷静下来的商云浅发现,衷叔眼中的情绪太复杂,对娘亲的到来也很惊喜。   但是,好像……更多的是欣慰和宠溺!   这,画风不对啊。   看着脸色不断变换的少女,秦慕寒唇角的笑越发大了。   他挥手,让青玄严密守住叶府附近,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或者看到梦娘的存在。   之后,便是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商云浅也很久没有见到梦娘了,但是这一刻,有什么疑问也只能暂时搁置。   这般想着,她吞吞吐吐的跟随众人一起走了出去。   将这重逢的喜悦,暂时留给梦娘和外公。   出了门,叶管家抹了一把眼泪,“老天有眼,老天有眼。”之后,又神叨叨的说要去给家主和他的小姐准备好吃的。   商云浅微微一笑,看着一步三回头的衷叔,故意放慢了步伐。   终于等到跟衷叔平排,很多话,便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终于……   在走了好大一段路之后,衷叔终于发现不对,他站在原地,含笑看着商云浅。   那目光,简直比父亲还要父亲。   “浅浅,这么晚不回去睡觉,跟着我做什么?”   几乎是立刻的,商云浅将心中的话非常直白的说了出来,“衷叔,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我爹?”   此话一出,一直跟在不远处的秦慕寒脚步微微一顿,终是停下了步伐。   漆黑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少女,见少女也因这话太唐突而局促不安,突然就心情大好。   微微摇头,秦慕寒轻声叹气,“这丫头,倒是直接。”   衷叔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站在原地,缓和了好一阵子,这才颇为无奈的看着商云浅,“浅浅怎会这般认为?你的父亲,不是商战吗?怎会是我。”   心中,却忍不住感叹一句,若真的是我,便好了。   “因为我觉得……商战长得没有我好看,不止商战,商家的所有人都没有我好看,当然,娘亲除外。”   衷叔微微一愣,神情更为无奈,“你这丫头,怎会这般自恋?就算都没你好看,那便能随便怀疑自己的父亲吗?”   “我听说,娘亲是有了身孕之后才嫁给商战,这么多年,商战也从未在意过我的死活,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可我一直想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我见到了你。”   “嗯?”衷叔显然被商云浅绕晕了,他迷糊的站在原地,等着商云浅的解释。   可就是这般纵容的样子,加上他怜惜的眼神,更是让商云浅加深了怀疑。   “我第一眼见到您的时候,我就知道,您喜欢我娘,虽然当时你没有承认,但我已经从您眼中看出来了。”   衷叔颇为好笑,“你才多大,大人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商云浅摇头,“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商家的人,真的没一个跟我长得像的,倒是衷叔您,每次见到您,我都觉得,我好像在您身上看到了我那股淡然的气质。”   衷叔被商云浅说得一愣一愣的。   随即,便是哑然失笑。   这孩子。   夸别人的时候还不忘记搭上她自己,所以这到底是再说他长得不错,还是夸她自己气质卓越?   “您别笑,我在跟您说特别严肃的事情,也请衷叔您,认真一点对待。”   “咳,好,好,严肃,严肃。”   衷叔这才知道,原来平日里边看上去温柔可爱的小姑娘,实则是个爱钻牛角尖的。   “那您,现在可以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了吗?您到底,是不是我爹?”   衷叔摇头,“早年间,你娘曾拜师我父亲,我们是师兄妹,你娘从小就很懂事,长得又好看还特别聪明,我们所有人都喜欢她。”   “长大之后,我也确实还喜欢她,但是很遗憾,虽然我也很想做你口中的这个爹,也非常激动你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我真的不是。”   商云浅瞬间就急了。“怎么会不是呢?难道大人弄错了,我,确实是商战的孩子,可……”   商云浅只觉得脑海中一团乱麻,而听到这话的衷叔却是认真思考起来。   秦慕寒不会对商云浅说谎,且从商云浅方才的话中可以知道,商云浅在商家过得确实不好。   哪有亲爹会不疼自己女儿的?   脑海中,仔细回想着商战的容貌。   虽然近几年未曾见过,但是商云浅跟商战之间,好似真的办点也不像。   若说像,商云浅像梦娘。   但又比梦娘还要出色些许……   难道,当年还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然为何一直好端端的师妹,居然突然就要提出嫁给商战?   诚然,之所以说突然,是因为衷叔叔有两年的时间在自己家族中处理事情,当他知道消息赶到叶家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   梦娘已经有了孩子,而她跟商战,也是真的要成亲了。   “浅浅,关于这些,你从未问过你娘吗?”   商云浅一愣,微微摇头,“救出娘亲弄出假死的事情之后,我就将娘藏到安全的地方了,我自己现在随时有麻烦缠身,平时也不敢轻易去见娘,所以……”   “难怪当初你外公让叶卿去将你娘亲的遗体带回你怎么都不肯,还将人一股脑赶了出来,现在看来,你是担心事情败露。”   商云浅点头,“这是我跟娘亲共同的决定,而且,只有让娘亲离开商家,我才能放心。”   也才能,无所顾忌的对那些人下手。   “好孩子,你做的对。”   看着衷叔叔温和的握住自己的肩,商云浅眸光复杂。   在年长一辈中,衷叔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了。   所以,就算现实给了她一巴掌,她还是希望衷叔做她的父亲。   再者,娘亲也才三十多岁,这么年轻便一直一个人,她舍不得。   “虽然您已经说了不是我父亲,但是衷叔,我能看出您对娘亲的情意,所以……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   “浅浅。”   话未曾说完,不远处的秦慕寒已开口打断。   商云浅微微恼怒,想要忽视秦慕寒接着说话,结果,被秦慕寒直接过来拽走。   商云浅那叫一个失落啊。   她看着站在灯笼下的衷叔,微弱的光打在他身上,晕开一层又一层的白光。   无比圣洁。   此刻,他就站在那里,含笑看着她被秦慕寒带走……   只是在转身时,商云浅好似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   商云浅顿觉遗憾。   她回头,恼怒的瞪着秦慕寒。   “大人,您这是做什么?我还未曾帮娘亲和衷叔牵线搭桥呢。”   稍微带着嗔怪的语气,让秦慕寒很是受用。   将商云浅的小手彻底握住,待感觉到那只柔软被他完完全全握在手中,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你这样强行将他们绑在一起,他们也不会开心。”   “怎么会?”商云浅错愕的瞪大双眼,“大人,你是不知道,衷叔叔看我娘那个眼神,满满都是爱。”   “你连自己喜不喜欢我都不知道,又怎能看出衷长老眼中的爱。”   商云浅哀怨的看着秦慕寒,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讨厌!   “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自然是能够看懂衷叔对娘亲的爱,而且你没听到吗,衷叔刚刚也承认了,他喜欢我娘,从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了。”   商云浅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你说,一个人若是喜欢一个人一年,两年,五年,十年,二十年,甚至已经做到愿意为这个人终身不娶了。他一定会对这人好的对不对?”   秦慕寒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少女,颇为无奈,“浅浅,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能够在一起,衷长老对你娘这份感情确实让人羡慕,但同样的,也太过于沉重,你娘她,承受不起。”   一句话,终于让商云浅闭嘴,她嘴巴动了好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秦慕寒斜了她一眼,“至于你刚才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什么的,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就比如作为旁人的时候,我便能够看到,浅浅眼中,都是我。”   “……”   “大人,你刚刚为什么我将我的话打断,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慕寒步伐稍有迟缓,却并未停留,“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不说出来,还能相安无事,一旦说出,便会局促,再见面,便会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所以……”   “我知道大人的意思,可是你为什么就笃定这话对衷叔说不得?大人,我……”   秦慕寒微微叹气,伸手摸着商云浅的脑袋,“我知道浅浅自从怀疑商战之后,便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有些事情,我们需要顺其自然,若是时间不到,便是强求也无用。”   “浅浅,你是个聪明的人,也该知晓强扭的瓜不甜”   “你娘跟衷长老自小一起长大,那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既然十几年前没有在一起,现在断然也不会。”   “我知道你缺乏父爱,也渴望有个像衷长老这样出色的人做你父亲,但是……这件事情,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你娘的意思不是么?”   懒懒妞儿 说:   昨天的几个错误地方已经修改了哦,今天的也刚刚写出来还没修改,小宝宝还没好,老公也没好,我……也不幸被传染了,嗯,就这样,我白天更改,有错误地方大家记得提醒我一下哦。        第61章 他是我的盖世英雄   “娘,你起来了吗?”   一大早的,天还没亮,辗转一夜没睡的商云浅便敲响了梦娘暂时居住房门,之前的房间商云浅住着,她没过去。   里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之后,门终于被打开。   “你这孩子,这么早过来,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梦娘随意搭了件外套在身上,此刻,神情倦怠,黑眼圈极重。   她终于跟叶重华团聚,父女两有说不完的话,叶重华身子不好,但也不舍得放梦娘早早离开,是以,梦娘这才刚刚躺上一会儿。   “娘,我……”   商云浅之前风风火火,如今见梦娘一脸憔悴,便又觉得愧疚。   也怪秦慕寒,没事非跟她说那些大道理,害得她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这还黑漆漆的就跑来找梦娘寻求答案,倒是忘了梦娘也很晚睡。   梦娘将商云浅拉回屋子,听着商云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又好气又好笑。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不过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确实不是师哥和商战的孩子。”   “都不是?”   梦娘含笑点头,她本就是一个温婉中带着坦率的女子,这种事情,说出来也没有多扭捏。   她说,“当年我跟你爹的认识,就是一场意外。”   原来,当年梦娘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曾拜师在衷叔父亲门下。   学成之后,便依门派规矩外出历练,也是在历练过程中,梦娘认识了商云浅真正的父亲。   年少时,梦娘心高气傲,因为太过聪明周围的人也太过纵容,是以,做事也毛毛躁躁的。   历练过程中,也正是因为她的疏忽,被奸人追杀,眼看就要命丧黄泉,是商云浅的父亲及时出现。   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盖世英雄,商云浅的父亲就是梦娘的盖世英雄。   他总穿一身白衣,俊美如谪仙。   梦娘一眼便喜欢上了那个男子。   后来,不管商云浅父亲怎样劝说,梦娘却始终跟在他身旁,胡搅蛮缠,不离不弃。   就这样,半年过去。   两人一起经历了生死,也终于看清楚了彼此的心。   商云浅父亲是个极为冷酷之人,偏偏对梦娘温柔至极。   所以,在一次互诉衷肠之后,情到浓时,两人便做了不该做之事儿。   再后来,商云浅父亲收到紧急密报,说是族中有重大变故,要他回去处理。   商云浅父亲担心那个时候将梦娘带回不能护她周全,是以,两人商量好决定将梦娘留下。   三个月过去,商云浅父亲并未归来。   而那时,梦娘的肚子已经显怀,周围,已隐约有人察觉不对。   谣言,也就这么传了出来。   恰逢商战一直追求于她。   为了不让商云浅出生便受到别人嘲笑,梦娘脑子一热,便嫁给了商战。   当年商战说的很好听。只要梦娘同意这桩婚事,他怎样都接受。   包括梦娘的孩子,包括不能与梦娘有夫妻之实。   他也发誓,绝不做让梦娘为难之事儿。   他信誓旦旦,说只要梦娘开心,只要能经常见到梦娘,他便心满意足。   可,男人的誓言,终究不可信。   在梦娘嫁给商战后的第三年,商战再也忍受不住这种能看到却得不得烦躁。   他想强了梦娘。   原本,梦娘也算是个武功高强之人。   可在生商云浅时大出血,之后又因大夫人的各种挑衅,导致月子没坐好,身子很差。   加之那几年的倦怠,她的武功已大不如从前。   是以,只三五招便败在商战手中。   梦娘也是个性子烈的,她将刀架在自己脖颈上,说若是商战敢动她,她就立刻死在商战面前。   商战,也终究舍不得梦娘就这样死去,当然,也或许是因为顾及叶重华找麻烦。   总之,梦娘的清白,算是彻底保住。   只是听说,那天晚上,商战将带了一女子回府,便是之后的三姨娘。   之前,两人还能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从那次挑明之后,商战便出征了,之后,他们一年甚至是几年也不能见上一面。   男人大多是薄情的,商战之前的感情白白浪费,对梦娘心生不满。   可他极好面子,生怕将梦娘赶出去,会破坏了他的名声。   所以,只能冷落。   连带着,商战也很讨厌商云浅。   “之后的事情,你便知道了,商战终于受不了我,于是,在大夫人设计要害死我之时,他便选择袖手旁观。”   商云浅蹙眉,“这么说的话,娘,出事的那天晚上,你是知道的?”   梦娘却是摇头,“我又不是神算子,怎会知道他们何时动手,我只能预感到他们会对我不利,所以,已经多加防备,只是没想到,我防过了所有人,最后,居然输在林珑身上。”   说这话的时候,梦娘语调平淡。   林珑和商云浅一起长大,当初,也是梦娘见到街边乞讨的她将之带回。   林珑身为婢女,但梦娘对她,一直像对待商云浅一样。   所以,她中计了。   她对林珑毫无防备,吃了她提放入迷药的饭菜,之后就没了力气,在后来,便是商云浅的及时出现,不然……   想到那一次,她差点就要死掉,梦娘也极为害怕。   “娘,林珑很愧疚,她知道对不起您。”   “我不恨她,若我是当时的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毕竟,那是一家子的命。而我,不过对她有恩罢了。”   “我也不恨她,可是怎么办,即使知道她已经彻底改过自新,并且永远不会背叛我,我还是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对她。”   梦娘很是心疼,摸着商云浅的头发,“这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至于情谊这种东西,需要看缘分。”   “娘,您怎么……”跟大人说了同样的话?   “什么?”   “没,没什么!”   商云浅的小心思,梦娘一览无余,“我们家浅浅,是不是喜欢上千岁大人了。”   商云浅抬头,一脸震惊。   “娘,你瞎说什么呢?”   随即,她快速接话,“说了半天,您还没有告诉我,我爹爹到底是谁?现在,又在哪里?还有还有,这么多年,你们之间还有联系吗?”   看着商云浅将话题转移,梦娘也只是微微一笑。   “我的浅浅长大了,知道会害羞了,只是孩子,娘必须提醒你,大人……大人身边危机重重,你若真的喜欢他,便要做好能够与他同进退的打算,这条路,不好走。”   “嗯?”商云浅眨眼,怎么感觉梦娘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不然,若知晓她的女儿喜欢上一太监,只怕会炸毛吧?   “不过也没事好,反正我的浅浅还小,还有时间好好考虑清楚。”   “浅浅,你要记住一句话,若是将来,当你发现你没那么喜欢九千岁,又或者对他只是感激不是爱的时候,一定要当机立断,早日离开他。”   听到这话,商云浅心微微抽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娘,您休想转移话题,今日,那几个问题,您是必须要回答我的。”   “你倒是个执着的小丫头。”梦娘轻笑,“不过,结果可能跟你想的不同,我跟你父亲,十几年未见了,如今,也没有任何联系,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而他,想必也以为我死了。”   商云浅心中不忍,可更多的,是愤怒。   在她心中,俨然将那父亲之人当成了负心汉,“娘,那您还不愿意开始新的生活?要我说啊,衷叔比那什么混蛋爹靠谱多了。”   梦娘却是突然严肃,“浅浅,我不许你这么叫他。”   “娘,明明是那个混……他不对,您为何还要护着他。”   “你现在还小,不明白感情到底有多珍贵,不管多少年过去,我始终相信,若是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我。”   “可是,您都等了十几年,再危急的事情,也早该处理好了。既然这么多年没来,您又何必执着于一人?”   闻言,梦娘神色一怔,却是很快摇头。   “我相信他,也相信他对我的感情。”   “好吧。”商云浅终是妥协,“既已知晓娘亲心意,往后,浅浅断不会再拿衷叔开您玩笑。”   “但若是娘亲实在放心不下那个混……爹,还请娘亲将他名字告知于我,大人情报遍布天下,说不定能有他的消息。到时候,不管他是死是活,是有家室还是真的在等您,浅浅,必定要让他给娘亲一个交代。”   梦娘却是摇头,“事实上我并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我一直叫他华哥,而我,也并未告诉过他,我的真实名字,叫叶非烟。”   一句话,可算把商云浅震得不轻。   心中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实在没想到,她娘看着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做出这等糊涂事。   “娘,你别告诉我,你连他家人也不曾见过,连他是否娶妻生子都不知道,然后就,就跟他那个了?”   被商云浅说得这般直白,梦娘终是被她盯得脸红,“情到深处,哪里顾得了那么许多?”   商云浅眼睛都快瞪直了,便又听到梦娘说,“倒是听他提过几句,他有个姐姐,还有个弟弟,至于他的家人,我还没来得及……”   商云浅扶额,满脸的不可思议,“娘,您真的是……”傻透了。   许是担心再待下去会从梦娘口中听到更多雷人的事情,商云浅找了个借口便溜了。   “孩子,别恨他这么多年不来找你,说到底,是我的疏忽,且,他……不知道你的存在。”   商云浅一个踉跄,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摔了个狗吃屎。   好了么。   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对方来自哪里去了何处,甚至连对方是否娶妻都不知道,还查个屁哦。   “疼疼疼,你轻点儿,轻点儿。”   “好,你别动,越动越疼。”   “那你倒是别碰我啊,你越碰,我就越想动。”   “不碰怎么上?”   “啊,好疼,救命,救命啊!”   此刻,商云浅屋外,站着几个包括青玄在内的侍卫。   听到这话,几个大老爷们居然忍悄悄红了脸。   劲爆,太劲爆了。   可事实是:   商云浅砸到之后,直接摔扁了鼻子,额头也红了一大片。   福伯已经帮她看过,没什么大碍,就是不太美观。   秦慕寒正在帮商云浅上药,原本梦娘想要代劳的,但秦慕寒说了“您一夜没睡了,快去休息,浅浅我会照顾。”这样的理由之后,被秦慕寒强制性推回了房间。   这才有了刚才那让人想入非非的对话。   “好了。”   完全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秦慕寒终于帮商云浅上好了药并且包好了鼻子。   此刻,她额头上,鼻尖分别上了白色的布条,加之那双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被主人遗弃的小奶狗。   秦慕寒的心,瞬间就软得一塌糊涂。   他的小丫头啊,任何时候都是这般美丽动人。   但是,眼下还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秦慕寒直接进入主题,“浅浅,对于叶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商云浅果真坐直身子开始思考。   片刻之后她才问道,“大人,您可有暮修染的罪证?”   “嗯?”   “我就是想着,暮修染想要做那一国之君,他必定有所准备,比如贿赂朝中大臣,残害同僚之类?”   秦慕寒眼中带笑,“准备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暮修染做事小心谨慎,滴水不漏,一般这类型的事情,他都交给信任之人去做,是以,很难找到针对他的直接证据。你要知道,他是太子,若是不能一击必胜,下一次,便没了机会,且,还会引起皇帝更为严重的猜测。”   商云浅眉头紧皱,“那有没有可能从其他地方入手?”   “比如呢。”   “据我所知,太子的月俸并不高,若他贿赂朝中大臣,必定需要一笔不菲的开支,那他,有没有可能暗中做什么黑暗暴利的买卖,比如……贩盐?”   在云国,皇室禁止做生意。   对于盐的把控又非常的严格,任何人私下卖盐都是大罪。   秦慕寒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好似在思考。   商云浅悄悄的扫了眼,眼神闪烁,“大人,若暮修染要反,是不是需要大量的兵器和人?你说他会不会偷偷练兵,或者制造兵器之类?”   “浅浅,你可知道,你再说什么?”   练兵,私自打造兵器,贩盐……   这些,可都是云国严禁之事。   任何一件事拿出来,都是能让人掉脑袋的大事。   商云浅知道秦慕寒有所顾虑,也知晓秦慕寒聪明绝顶。   但,大人再怎么聪明,终归也只是普通人。   他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招风耳千里眼,是以,并不是万事都能想到,料到。   “我……”商云浅踟蹰。   她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前世暮修染反的时候,手上真的有他自己的军队和兵器。   暮修染做事滴水不漏。   这件事情,连商云浅都被瞒在其中。   所以,她虽然知道暮修染秘密练兵,对于练兵地点,具体多少人马,却一概不知。   她知道这话说出来秦慕寒一定会说她疯了。   可是有些事情,若不参与,便罢了。   现在,她跟秦慕寒已经算得上是一个阵营的人,再怎么也要提一下。   她相信,只要秦慕寒有所怀疑,便一定会查。   只要用心查,就一定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这样,对于他们将来要做之事,绝对是有利的。   “大人就当浅浅胡说,但是大人,有时候,女人的直觉也是很准的,我总觉得,暮修染不是表面这样的安分守己,就拿那些刺杀我们的人来说,太子府的一切侍卫都是皇帝给予,若他每一次都动用那些侍卫,就不怕皇帝起疑?”“而且我相信,暮修染想杀之人,断不会只有大人一个,刺杀大人皇上或许可以睁只眼闭只眼,那么其他人呢?”“所以,若那些人不是侍卫,又会是谁?他们来自哪里?这些,大人之前可曾考虑过?”   秦慕寒眼眸突然就眯了起来,他手中有青衣卫,明面上,还有太监,他有大把的人可以用,所以之前,这件事情,还当真被他忽视了。   此刻,经商云浅这么一说,秦慕寒便也觉得,也不是不无可能。   “我会让人下去好好查一下。”   之后,秦慕寒摸着商云浅的脑袋,微笑着说道,“我的浅浅真聪明。”   商云浅突就惹了一个大红脸。   秦慕寒却早已将手收回,“暮修染这边的事情交给我,你不要轻举妄动,浅浅,今后,你做的任何决定,都要与我商量。我同意之后,你才能去做。”   “大人你好霸道?皇帝都没您这么专横。”   秦慕寒突就凑进商云浅,“那你,听,还是不听?”   他的眼睛,像寒潭,又带着漩涡。   深不见底。   仿似与之对视,会万劫不复。   不过,商云浅不怕,她微微点头,“我知晓大人蛮横是因为不放心我,担心我有危险,既是为了我好,浅浅又怎能拒绝?”   秦慕寒这才算满意,将身子靠了回去,继续说道:   “暮修染这人,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我知道你恨他,但不管怎样,你要记住,你的安危大于一切,至于暮修染,将来,我必定将他擒下,带到浅浅面前,想怎么罚,你随意。”   “大人……”   “先别感动。”秦慕寒说道,“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商云浅急忙点头,白色的布条在鼻子上一晃一晃的,颇为滑稽。   “大人说的,是叶家的事情?”   “你身为叶家子孙,理应为叶家分忧,况且,叶家现在危机重重,你若不将这些毒瘤尽快拔除,将来,便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   “关于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过了。”   “嗯?”   “之前,不管是对于叶家众人,还是商家众人,我都过分逆来顺受,一直见招拆招,虽然未曾受到什么大的伤害,但还是造成了许多不好的影响。甚至,还因此连累了一些无辜的生命。”   说到这儿,商云浅很是气氛,小手紧紧握在一起,小拳头上,有青色的筋脉露了出来。   “最主要的是,我的隐忍,并未让他们适可而止。”   “你打算怎么做?”   “先发制人。”   商云浅突然扬唇笑了一下,她说,“我现在明白了一个道理,许多事情,就算我不去招惹,她也会来招惹我,所以,与其每天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不如,我主动出击,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需要我做什么?”   “我需要大人借我几个人。”   秦慕寒二话没说,直接颔首,“好。”   自叶重华受伤,传出死讯,到有救再到如今康复,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今日,叶重华身子大好,特举办家宴,一来是去去晦气。   二来,是让那些心机叵测之人,看见叶重华安然无恙。   “衷长老,家主当真没事了吗?”   大厅内,诸如此类的问话声此起彼伏。   几双恶毒的眼睛不断在周围扫过,最终,落在商云浅身上。   又是她。   每一次出现都没好事。   将众人目光收入眼中,衷长老一板一眼回答,“既已准备家宴,自然是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之前听闻家主受伤,我等很是着急,想要探望,又被拒之门外,眼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衷长老,家主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口吐鲜血,那日,当真吓到我等。”   “众位放心,家主只是旧疾复发,经过几日的修养,如今,已然大好。”   这是众人商量好的说辞。   暂时不将中毒之事儿说出,也不让叶卿等人知道,他们的计划败露。   更不能让暮修染察觉到任何异样。   果然,在衷长老这话结束之后,叶卿和叶青城脸上,终于浮现了第一抹微笑。   那种如释重负的模样,父子俩倒是表现的如出一辙。   倒是旁边的叶悠,看着他二人时,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在众人的等待中,管家终于牵着叶重华出现在大家视线之内。   梦娘并未出席。   此刻,叶重华一身玄色长袍。   花白的胡子,笑呵呵的模样,倒是越发和蔼可亲。   他面色红润,若不是那双微微颤抖着的腿证明着他确实大病一场的话,众人都要将之前看到的一切当成是幻觉。   见叶重华坐到主位之上,众人急忙起身行礼。   “家宴而已,大家不必这般拘谨,该吃吃,该喝喝,需要什么,跟下人说一声便是。”   之后,有人陆续上前,说着恭喜康复之类的话,叶重华也一一点头谢过。   在众人的注视下,叶卿父子也不得不上前说着违心的话。   只不过,言语中,满是试探。   比如叶卿的,“家主当真只是旧疾复发?之前看着很是严重,还是要仔细检查,莫要留下病根。”   “父亲说得极是,外公,孙儿这几日也给您找了大夫,莫不是让大夫再检查检查?”   叶重华眼眸微眯。   “千岁大人已经给老夫找来最好的大夫,当真没事,诸位,不必担心。”   听着实在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叶卿父子只能坐了回去。   叶重华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大家吃完之后先别走,待会儿,我有事情要宣布。”   闻言,众人脸色大变。        第62章 绝不让商家那小贱人得逞   因叶重华说了这话,是以,好好一顿家宴突然就变了味。   席间,无数道目光不断在商云浅身上打量。   莫不是家主大病一场,觉得自己身子日渐不行,便要将家主之位,传给商云浅了?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众人食不知味。   终于,在装模作样半个时辰之后,叶卿便是终于忍不住了。   他放下筷子,扫视一圈,随即说道,“大伯,侄儿看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您有什么想说的,直说便是。”   叶重华接过侍者递来的毛巾,仔细将嘴角的油渍擦干净,这才笑眯眯的说道。   “年纪大了,就连吃东西也没你们这些年轻人快。”   叶卿一噎,“想必大家是因为同侄儿一样,想着大伯您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所以才吃的快了些。”   “急什么?该说的事情,早晚都会说。”   听到这话,叶卿脸色一变,总觉得,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不行!   他绝不让商云浅成为下任家主。   更不能让叶重华当着这众人的面将之说出。   “既不是什么大事,那大伯不妨等身子硬朗些再说也不迟。”   “这件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不小。”   “既如此,想必是一件十分为难之事,大伯不妨多考虑些时日。”   叶卿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商云浅成为叶家家主,届时,想要将之换下便更加困难。   就算最终,他们除去商云浅,家主之位落在青城头上,可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不行,他必须将这件事情,彻底扼杀在摇篮中。   “已经思考了许多天。”   “大伯,侄儿觉得……”   “叶卿,你先坐下。”   “大伯,侄儿觉得……”   “我只是想跟大家唠唠家常,你这般阻拦是为何?”   “侄儿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叶卿脸色不断变化,从着急,再到听清楚之后的惊讶之后又变为疑惑。   叶重华可管不了那么多。   他说,“我年纪大了,这些年,很多事情,都交给几位长老以及叶卿父子去做,我对你们,很放心。”   叶青城急忙开口,“为外公排忧解难,本就是孙儿义不容辞之事。”   权长老也微微点头,“能得到家主的信任,是权利的荣幸,虽然也是一把老骨头,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权利定当竭尽全力。”   叶重华摆手,看着越来越多站起来邀功之人,面上依旧温和,他就像个慈祥的老头,真的在跟自己的孩子们说话一般。   “在座的,有些,是陪我一起从商场是一路厮杀过来的,有些,是这些年提拔起来的后起之秀,不管是谁,我都一视同仁,心中,也一直记着大家对叶家的恩情。”   “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叶家的家风一直很好,团结一致,互帮互助。”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又开始互夸起来。   什么都是家主带领的好啊之类的言辞层出不穷。   “可是这人呐,得到的东西多了,就想得到更多。”   叶重华看似感叹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面色骤变。   “将生意交给你们,原本是因为的信任,可是你们看看,这些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说这话时,叶重华激动的从凳子上站起,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可是把众人吓得不轻。   他们,似是都不明白。   叶重华的愤怒因何而来。   “跟奸商勾结,暗中赢取暴利,甚至不顾他人意愿,强抢抢占,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咳咳。”   叶重华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商云浅赶忙吩咐下人准备了温水,又搀扶着他坐下,看着他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叶卿最先回神,“大伯,您身体不好,别生气。”   “侄儿想,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众所周知,叶家人做生意,一直都恪守本分,从来不做逾矩之事儿,您今日又是何出此言?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大伯,谣言不可信,您更不能因为某些小人的挑拨,就这般愤怒,毕竟,您对我们的怀疑,虽然只是一两句话的事,事实上,却会寒了许多兢兢业业为叶家做事儿的人的心。”   叶卿字字句句,像是在为叶重华考虑。   却是暗中告诉众人,叶重华不信他们。   若是本来就做了错事的人倒也心虚,但叶家生意重大,本身也有许多外人参与其中。   而这些人当中,不乏有真心实意为叶家好的人。   商云浅眼眸微眯,他倒是刻意,那个某人,倒是咬得极重。   “舅舅这般着急解释做什么?外公方才说了,真心对叶家好的,他从未忘记,但是那些想要害叶家,或者是利用叶家谋取私利或是与奸人勾结的,定是不能姑息。”   “你……”   叶卿指着商云浅,怒不可遏,但商云浅却连个眼神都未曾给他,而是转头,看向目光阴晴不定的权长老身上。   “您说是吧,权长老。”   许是没料到商云浅会突然点名,总之权长老有些慌张,急忙点头。   “自然。”   商云浅没在说话,她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权长老。   只是一个眼神,竟让权长老心中微微打鼓。   而叶卿,在听到这话之后,敏锐的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若叶重华要宣布让商云浅做家主,不必刻意提及这些事情。   难道,今日的事情,跟商云浅无关?   目光,从叶重华和商云浅身上扫过。   叶卿忍不住蹙眉坐了回去。   “父亲,怎么了?”   “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你放机灵点儿,尽量少说话。”   叶青城神色一怔。“好。”   经过这一插曲,叶重华好像也重新冷静下来。   他怀中掏出一大叠纸张,那些纸张,看上去年代久远。   他身子微微颤抖,“在座的,都是在我叶家有着至高地位的,我从未想过,在将来的某一天,我会抽查账目信息,我也从未想过,我会怀疑,甚至是调查诸位。”   “家主,我从未辜负过您的期望,你要查,随便查,我配合便是。”   一人开口,便有许多人开口附和。   有些是真心,有一些,自然是假意。   “这几日,我一直卧病在床,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是半截腿迈棺材的人了。”   “家主……您还年轻,不必妄自菲薄。”   “家主,没事,还有我们,您好好休息。”   叶重华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一直在想,若是我死了,那么,诺大的叶家,该交由谁来管。”   “外公。”   商云浅奴唇,虽然只是说说,她还是不想从任何人口中听到死这个字。   但她的样子,在外人看来,便是别有用心。   叶卿正欲拦截,叶重华却是笑了,“为了以最快的速度知道大家的贡献,好给大家重新安排工作,我请千岁大人帮我调查了一下这些年诸位的所作所为。”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叶重华痛心疾首,悲凉的语气,把众人的心也弄得七上八下。   随即,叶重华将那叠东西,一股脑的,全都朝一侧的权长老砸去。   “权利,我一直待你如亲兄弟,没想到,你居然在暗中做这种勾当。利用叶家做遮掩,暗中贩卖武器,这……这要是被官府知道,我们叶家,就完了。”   权长老脸色大变,方才就觉得这些东西有些眼熟,但又觉得不可能。   他从叶家挪用的每一笔银子,都被他处理妥当,绝对看不出任何破绽。   至于兵器交易……   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些东西,一直都是他亲自保管,从不假手于人。   叶重华,又怎能查到?   心思微动,权利并未伸手捡那纸张,他板着一张脸,义正言辞。   “叶家主,能够成为你的兄弟我很庆幸,我清清白白,不怕你查。”   “这些年,我为了这叶家,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我权利,自认为在叶家的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就算你是叶家家主,没有证据的事儿,你也不能污蔑于我。”   “你也不必在这里试探,我权利,堂堂正正……”   权利话未说完,只见商云浅淡漠的弯腰捡起其中一张纸,声音清亮。   “云国十四年,春,三月十九,匕首五十把,弓弩一百……”   “云国十四年,春,四月六日,长枪一百,匕首一百……”   “云国四十七年,夏,七月八日,弓弩一千,长枪一千,盾牌一万……”   自商云浅声音出来之后,整个大厅显得异常安静。   起初,权利还能硬撑着,可是商云浅念一张,就捡起一张,念一张,就朝他看一眼。   她的眼神很犀利,被她盯着,权利便觉得心理防线快要崩塌了。   “初次见到权长老时,便只觉得长老您沉着冷静,现在再看,倒是大开眼界,权长老,您这生意倒是越做越大了。”   “嗯,从最初的几十把,到现在的上万,从一开始卖给一些杀手组织,现在,居然还敢跟其他国家的军队扯上关系,您这是,要陷我们叶家于不忠不义之地呢。”   被商云浅盯着,权利很是害怕。   眼神闪烁,“小小姐,您不能为了得到家主之位就这般陷害于我,您可知道,您说的这些,若是真实情况。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能有多严重?”商云浅噬笑,“总归你做的这些事情并未用叶家的名号,且,你的这些账目,也都藏在你自己家中,跟我们叶家,有什么关系?”   “你,你以为随便伪造几张订货单,便能陷害于我吗?这种事情,谁会信?”   “上边有权长老的专属印章,当然,若是您觉得这些还不够的话,我们还找到了您这些年的通信往来。”   权利所有的庆幸,都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她知道密室,她还拿到了这些东西!   所以,他们是真的已经查到了他做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权利眼中射出恶毒的光芒。   “商云浅,我倒是小看你了,早知如此,我就该在刚刚知道你的存在时,便一把掐死你。”   此话一出,不止叶重华感到错愕,就连大厅内的众人也完全没想到。   权利生性高傲。   平日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大家只知道他孤僻了一些,竟没想到,他居然会有如此大的野心。   私自买卖军火,还卖到了其他国家……   眼下,居然还当众说出他要杀了商云浅。   这……   简直在找死。   事实上,权利就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藏不住,那么,就必须有人陪葬。   “掐死我做什么?权长老莫不是还想要这家主之位不成?”   “家主之位,本该是我的,凭什么我们几人一起创业,最终,他叶重华却成了家主,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长老?”   权利红眼嘶吼,他已经六十多岁了,随着他的动作,脸上松弛的肉全都冒了出来。   那一道道深深的褶皱与沟壑,加上他那愤怒的眼睛,简直跟疯子无异。   “我告诉你小贱人,别以为你找到了这些,我就会怕你,不管怎样,我还是这叶家的长老,你若将我送官,我敢保证,在场的每一位,都逃不掉。”   “你以为我会怕了你这威胁?长老如何,罢免便是!我相信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知道像你这种人,还是早些断绝关系的好。”   商云浅此话一出,立即响起了许多附和声。   就连之前跟权利交好的叶卿,在此刻,也选择闭口不言。   “你,你以为这就能够吓到我?小贱人,我既然有本事将这件事情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做到滴水不漏,自然也不会断了自己的后路。”   商云浅忍无可忍,她突然伸手,一掌将权利打飞了出去,随即,身子快速移动,只片刻便在权利面前站定。   商云浅将手中匕首,死死抵在权长老的脖颈之上,语气森寒,“你还想做什么?”   丝丝血迹从脖颈上蔓延,权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胸口被商云浅打到的位置,也在隐隐作痛。   “我既然敢做这些事情,必定已经准备好退路,小……”本想叫小贱人,待看到商云浅那恶狠狠的眼神之后,只好改口,“商云浅,你只要知道,你若是敢对我不利,我敢保证,叶家,也绝对脱离不了干系。叶重华,叶卿,还有那些你外公看重的人,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商云浅怒不可遏,手中匕首,又用力了几分。   权利脖颈上的鲜血,已经顺着匕首滴落。   叶家只是商人,何时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   诚然,商云浅这举动,着实吓坏了众人。   可,对方是要将大家一起拉下水的人,他们便又说不出求情的话。   商人,武力不够,脑子却最好用。   权利的话,早已证明事情是他所为。   若是牵连自身,便是死罪!   “你到底想怎样?”   少女身子娇小,站在权利身畔,甚至还不到他的肩。   此刻,她踩在凳子上,也仅仅只能跟他差不多高。   少女很是瘦弱。   可那份气势,却丝毫不弱。   “放了我,此事,一笔勾销。”   闻言,商云浅眼中迸出危险的光芒,“你信不信我一刀便能了结了你?我相信就你做的这些事情,在场的众人也不会傻到说出去,杀了你之后,我随便找个理由,说权长老暴毙……想必,也没人在意。”   “你,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杀我,我……”   “你怎样?”   “你,你以为就我能力,我能将这生意做到其他国家?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幸运,每一次都能躲过官府的追查?我告诉你,并不是我有什么滔天的能力,而是……我身后,有大人物的支持。”   闻言,众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见事情有转机,权利接着说道,“我对那人而言很重要,若是我突然消失,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他最先怀疑对象,便是你们叶家,一旦事情落实,你们叶家,就真的一个也逃不掉了。”   商云浅眼睛漆黑一片,手中的匕首不断颤抖。   她恨不得立刻就宰了这老杂碎,但是……他的话,又让她不得不顾虑。   此刻的她,身后本就有一堆麻烦事儿。   她自己的屁股尚且没擦干净,又怎能护住叶家这么多人?   目光,从大厅中一个个扫过。   老幼妇孺。   他们,虽不是叶家的人,却跟叶家共同进退了这么多年。   “你可以活着。”   就在这时,秦慕寒突然出现。   他的本意是放手让商云浅飞,除非遇到商云浅处理不了的事情,否则,他绝不出面。   可是,当看到这份资料之后。   他便有些担心。   以商云浅的性子,必定……没办法下决定。   放过权利,她不甘心。   但若杀了,因此事需要承担的后果,也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大人……”   看到秦慕寒的刹那,商云浅只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拜见九千岁。”   稀稀落落的声音从四周响起,经过刚才的事情,他们再也不能保持心态平衡。   秦慕寒将商云浅拉过,并取走她手中的匕首。   失去控制,权利的身子好似烂泥一般,直接滑落在地。   那双浑浊的眼睛,却始终盯着秦慕寒。   好似,在等他的一句话。   “大人。”   看到秦慕寒,商云浅吸了一下鼻子,只觉得好委屈。   明明以为自己可以做好,到头来,居然还是空欢喜一场。   “没事,有我在。”   “浅浅到一侧休息,等我一下,可好?”   商云浅点头,乖乖坐下。   秦慕寒这才朝地上的权利去看去。   居高临下,藐视天下。   他,仿似本来就是这般高贵。   “叶家主,这个人,能否先押到后堂,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闹得人尽皆知的好,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这话意思,便是让叶重华赶紧遣散这些人。   当然,若是这些人实趣的话,便也不会多问什么。   “好,好。”   随即,权利被青玄带走,看着正要离开的众人,商云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等等。”   这般说完,商云浅再次从怀中掏出一叠单子。   她说,“权利的事情,只是个开始,对于他的处罚,我们会在商量之后再做决定,不过大家放心,既在我叶家一场,那么,只要有我叶家在一日,有我商云浅在一日,我便会拼死保护各位的安全。”   “但是……”   商云浅话锋一转,眼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她说,“这是除却权利之外我们所查到的其他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很庆幸,没有出现第二个权利,但是,犯错之人,仍然不在少数。”   这话一出,包括叶卿父子在内的两人也都变了脸色。   商云浅说,“念在你们在叶家工作了那么久,今日,我不一个个念名字与罪行,但是,这几日,我和外公,会在叶府恭候大家的到来,犯错的,根据错误大小以及你们的态度决定怎样罚,届时,若是大家还没有认识到自己错误的,那就别怪我心狠。”   随即,商云浅又补充了一句,“奉劝各位不要心存侥幸,人在做,天在看,既然做了,就一定会露出破绽,所以,你们……最好想清楚。”   “最后说一句,今天的事情,若是不想死的,最好都给我烂在肚子里,当然,若是赶着送死的,我也绝不阻拦。”   少女站在大厅中央,明明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却异常耀眼。   秦慕寒看着这样的商云浅,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暖流。   非池中物。   众人感叹之后,便也陆续离开。   虽然嘴上不敢说,但他们都知道,经过这一次,叶家这片天,算是彻底变了。   叶家后院。   大门刚刚被打开,权利便匍匐前进,“千岁大人,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这般说着,权利竟还想伸手去拉扯秦慕寒的衣摆。   秦慕寒轻而易举避开。   语气淡淡,“我说过,你可以活着。”   “大人,您需要我做什么?”        第63章 这条路上,本就是染了血的   权利稳坐叶家长老之位多年,又能够攀上那人,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察言观色的能力,也不是吹的。   此刻,见秦慕寒愿意给他一条活路,便怎么也不会放开。   秦慕寒自他身边走过,直接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权利便也趴着跟了过去,那模样,很像一条丧家之犬。   青玄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放到权利身边,“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   权利打量着周围,一双浑浊的眼睛不断转动着。   商云浅在一侧坐下,有些闷闷不乐。   此刻,见权利的眼睛在她身上乱转,心中烦闷,却是直接将手中匕首砸了出去。   匕首,与权利的额头完美错开,最终,落在他身后的凳子上。   虽然只划开了一小道口子,却还是将权利吓得不轻。   “写。”   商云浅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细碎的汗珠不断动权利额头上落下。   他拿着纸笔,却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若是写了,利用完之后,九千岁会不会将他除去,永绝后患?   可若不写,今日,他怕是连这道门都出不去。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写了之后,秦慕寒也将他放了,但这件事情若是透露出去,那位,也断不会给他活路。   左右为难。   权利一时,难以下定决心。   “别挑战我的耐性。”秦慕寒开口,眼神犀利。   只从权利身上划过,权利便觉全身都被针刺一般难受。   权利低头,刷刷刷便写下一篇。   随即,恭敬的递给青玄。   商云浅也在这时凑了上来。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老混蛋,到底还做了多少过分之事,敛了多少不义之财。   “就这些?”   秦慕寒薄唇轻启,带着危险的气息。   显然,对权利写下来的东西很是不满意。   权利不敢与之对视,只能将头垂得死死的。   “这些,都是草民这些年所犯下之事儿,还请大人明察。”   “呵。”   秦慕寒冷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闻言,权利脸色大变。   恍惚间,青玄那鬼魅一般的身子从他身边划过,下一瞬,他的右脚脚筋,便是断了。   “啊。”   权利疼得再地上打滚,就连一侧的商云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轻。   她并没想到青玄会突然出手。   “青玄,既然权长老什么都不知道且还这般赶着送死的话,你送他一程。”   权利身子剧烈颤抖。   还未等他说出半个字,下一瞬,一道青色的身影再度划过,左手筋脉,也是断了。   然,恐惧并未结束,秦慕寒的话,犹如魔音,再度传入他的耳中,“记得,行梳洗之刑。”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权利的身子痛苦的倒在一侧。   青玄手中的剑,已毫不犹豫的将他肩膀上的肉削去一片。   鲜血四溅。   疼痛和害怕,让权利整个人都不断颤抖起来。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快速出手的青玄,满脸震惊。   身子,不断朝后缩去,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上,此刻,血迹斑斑。   随着他的移动,地上,便是多了两条血印子。   “大人,眼下刑具不足,属下擅作主张,便用了剑。”   秦慕寒点头,“将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效果也是一样。”   权利心中的坚持,在此刻全部崩盘。   身下,涌出一股热浪。   尿骚味瞬间传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顾不得疼痛,他猛地跪下,不断磕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肮脏至极。   “大人,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秦慕寒神色未变,“权长老,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权利猛地点头,再一次接过青玄递来的纸笔,认认真真的写了下来。   这一次,权利不止将他的所作所为都写了下来,还将那人的身份信息,两人之间的来往方式也一并记下。   看着这洋洋洒洒的一大片,秦慕寒终于满意了些。   “浅浅,我们走。”   将手中东西和权利交给青玄处理,秦慕寒拉着商云浅出了房间。   待看到少女好似还未曾回神,眼中闪过一抹不忍。   “浅浅可是害怕了?”   商云浅抿唇,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害怕吗?   自然是害怕的。   “大人不觉得,这样的手段,太残忍了些?”   秦慕寒拉着商云浅的手,力道也大了些。   神色,却十分严肃。   “浅浅,你不小了。”   腻不小了,所以该分清是非对错,世间善恶。   商云浅的心,咚的一声,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   有些疼,又有些无措。   看着秦慕寒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她突然就有些心慌。   权利,是要害她之人,是要害外公之人,只大奸大恶之人。   这些年,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被他害得无家可归的人,因他支离破碎的家庭,又有多少?   商云浅突然觉得可笑。   随即,又觉得可悲。   她居然会同情这样一个刽子手。   “对不起大人,我只是,只是……”   只是从未亲眼见到过这般残忍的逼迫手法。   只是从未想过,那个总是纵容她,安慰她,调戏她的九千岁这般心狠手辣。   他被她保护的太好,以至于,差点就要忘了,秦慕寒,他本就是个杀伐果决的人。   是她错了。   “浅浅不必跟我道歉,你只需知道,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为王,权利为尊的世界,你今日若是对他仁慈甚至是放了他,那么,日后,你就必须为你不成熟的做法以及心慈手软付出惨重的代价。”   商云浅咬唇,只要想到权利若是逃走,对于他们这些知情之人,他必定会再下杀手,她就忍不住有些害怕。   她身边自是有大人护着,可是娘亲和外公,他们,经受不起这接连的变故。   是她错了!   “大人可是为我今日的行为,感到失望了?”   许久之后,商云浅才小声询问。   秦慕寒扯唇,突就笑了,“怎会?”   “今日,是我让大人不要出面让我自己处理,可是到最后,却还是要大人帮我收尾。”   商云浅低垂着脑袋,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不敢抬头看秦慕寒一眼。   “我……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大人必定对我很失望。”   “方才,大人分明是为了我好,为了叶家好方才对那权利使用非常手段,可我,非但不理解您,还……质疑您,大人您是不是……讨厌我了?”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随即,一双大手落在商云浅头顶。   温暖的气息顺着他的手掌一路蔓延。   传遍了商云浅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商云浅抬头,男子的身影,就在一尺之外。   他长身玉立,阳光从他身后洒下,汇成了一道金色的光束。   而他整个人,此刻,正被这道光束包裹其中。   因为逆着光,商云浅看不清秦慕寒此刻的表情。   只觉得,他好像离自己很近,又好像很远。   “浅浅是我这一生都要小心护着的人,我又怎会因为这等小事跟你置气?”   心中的委屈,不甘,害怕,忐忑,以及心虚。   在秦慕寒说出这句话之后,瞬间烟消云散。   商云浅踮起脚尖,试图让自己跟秦慕寒之间的身高差距不那么大。   她伸手,有些费力的摸着秦慕寒的侧脸。   无比认真的说道,“大人,虽然我现在挺笨的,武功不好,脑子不好,做事还迷迷糊糊的,但是,吃一堑长一智,今日的事情,我会牢记于心,将来,若是再遇到今日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   秦慕寒颇为欣慰,“好。”   男子薄唇弯起,少女红唇翕动,两人分明只是站在那里,竟仿似一副美好的画卷。   岁月静好。   “大人。”   青玄将权长老处理完毕,随即一溜烟跑了出来。   刚刚开口,两道犀利的视线便同时朝他射来。   “属下,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青玄深呼吸,步子,渐渐后退,说出来的话也断断续续。   “你说呢?”   商云浅转身,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倒是秦慕寒,眼中的波澜并未褪去。   那危险的气息,让青玄小心脏微微颤了颤。   “站住。”   青玄立即站好,全身僵硬。   商云浅忍不住轻笑出声。   “呵呵。”   清脆的笑声在周围回荡,之前的那份旖旎好似全被打破。   就连因青玄出现而造成的一丝窘迫,此刻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你呀。”秦慕寒无奈,对着商云浅宠溺摇头。   后者朝他吐了吐舌头,便快速开口,“青玄大……”那个哥字,终是在青玄祈求的眼神中,消散在商云浅的喉咙中。   不过眼下,倒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青玄,我是想问你,权利呢?”   “已经拖下去喂狗。”   “他真的已经将背后之人招出了吗?我们就这样将他弄死,是不是,颇为草率了些?”   若那背后之人找上叶家,那外公的安危,便……   许是看出她的担忧,秦慕寒开口解释,“放心,这个权利死了,自然会有新的权利替代。”   “嗯?”   商云浅眨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让人将权利的生活习惯尽数调查清楚,加上他交代的事情,足够了。”   商云浅恍然大悟,“他背后之人是谁?方才我有点……紧张,是以没看到上边写了什么。”   事实上,在看到权利手筋脚筋尽断之后,商云浅心中只有害怕。   是以,别说是上边的字了,商云浅连那纸张的颜色都未曾看清楚。   “这个……”   提起这个,青玄颇为惆怅。   商云浅不解,“难道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倒不是不能让你知道,只是,这人跟商家有些关联。”   秦慕寒说完,青玄便主动将整理过的信息递给商云浅。   至于权利写下的,早已被秘密放好。   商云浅一目十行,目光快速将上边的信息一一扫过。   最后,在中间位置停下。   那里,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李文海。   看到这个名字,商云浅有些许错愕。   竟没想到会是他。   李文海,皇城李家人士,年仅四十,已是户部尚书。   当然,这些都不是商云浅惊讶的理由。   商云浅之所以惊讶,则是刚好因为,这个李文海,是大夫人的哥哥。   李家果然多败类。   “说起来,我似乎跟李家挺有缘分的,在家,有个处处争对我的大夫人。在外,有个见了一面就要我命的贵妃娘娘,现在,走个亲戚串个门,还能遇到个户部尚书,啧……”   “浅浅是有福之人,所以人人都想靠近你。”   听着秦慕寒睁着眼睛说瞎话,商云浅斜眼说道,“难不倒不是扫把星?”   “就算是扫把星,那也是一把有福气的扫把星。”   好吧。   商云浅闭口不言。   反正在跟秦慕寒耍嘴皮子这件事情上,她从来没有赢过。   那日过后,“权利”又生龙活虎的回到叶家,依旧是二大长老之一。掌管着以前的一切事务。   对于那日后院中发生的事情,纵使好奇,也没人敢开口询问。   不过,权利好似变了不少,眼中的阴郁之色少了些,话也没之前那么多了。   然而,在接连发生大动作的叶家,“权利”这细微之处的变化,并无一人发现。   转眼,三日已过。   叶家的骨干中,辞退的辞退,警告的警告,处罚的处罚,牵连甚广,犯了比较重大错误的人,居然不下二十人。   商云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些人直接替换。   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敢乱来。   商云浅的雷霆手段,也算是彻底震慑住了大部分叶家人。   当然,这中间,不包括叶卿父子。   此刻,叶卿正烦躁的摔了一个杯子。   “商云浅,商云浅,劳资倒是小看了她。”   说话时,叶卿眼中尽是怒色。   骨节,被他捏的咯吱作响。   “孩儿也没想到,商云浅小小年纪,便这般雷厉风行。”   “孽障。”叶卿一巴掌甩了过去,只是片刻,叶青城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你居然还夸她!真是气死我了。”   叶青城捂住被打的地方,脸上全是惊慌和害怕。   顾不得疼痛,他急忙开口解释,“不是的父亲,孩儿并未夸奖那商云浅,只是觉得,她小小年纪,手段未免太厉害了一些。”   “这还用你说?她就回了这个家两次,第一次,没了个青长老,这一次,不但将权利收拾的妥妥帖帖的,现在,更是一口气换掉了我们那么多人。下一次,是不是就该是我们了?”   “再怎么说,商云浅也还只是个孩子,她做的这些,会不会是有人……”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她背后出谋划策?”   “这个孩儿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以商云浅现在的年纪,应该做不到这么周全。”   闻言,叶卿的眉头也死死的皱了起来。   “你说的也有道理……”他沉思,“那商云浅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周围尽是贵人,要是说没有人帮她,我倒是觉得不太可能。”   “这次为了除掉商云浅,太子殿下派来的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据回来的人说,再商云浅和九千岁与他们对持时,另外有一波黑衣人出现,他们这才能够准时出现在叶府。”   “可查到是什么人?”   “接头的人说,那些人武功极高,但使用的武功又不似是我们国家的,是以……”   “居然连殿下都查不到,这个商云浅……看来当真不简单。”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叶卿的话让叶青城很是着急,商云浅杀人不眨眼,若是他们败了,那下场,可想而知。   “父亲,难道咱们就要这么算了吗?”   “算了?”叶卿冷笑,“想得美,家主之位,早在几年前就应该是我的,那老不死的坐了那么久,早就该让位了。”   叶卿此刻眼中流露出来的杀气,让一侧的叶青城也为之害怕。   之前,父亲一直说,“孩子,父亲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把家主之位给你。”   他一直信以为真。   可是方才,他分明听到父亲说,家主之位,本该是他的。   似是想到什么,叶青城眼中的恐惧,越来越大。   而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叶卿,并未发现。   “父,父亲!”   本是想闭嘴的,但叶青城不知怎的,居然还是开了口。   待看到他的神色之后,叶卿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看着叶青城的时候,眼中划过一抹异色,随即,他伸手拍着叶青城的肩膀。   “青城,总归你要记得,这条路上,万不能心慈手软,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   “嗯,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你放心,只要是父亲的东西,最终,都会成为你的。”   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叶青城急忙开口,“孩儿今日听闻,商云浅不日便要回去,父亲,若是让商云浅离开,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我们若是想要下手,就更加困难了。”   叶卿却并不着急。   他说,“你可别忘了,见不得商云浅的人,大有人在。只要商云浅回了商家,她的小命,就算到头了。”   “父亲的意思是,大……”   “哐当。”   伴随着叶青城的话,屋外响起了一阵碗碟破碎的声音。   父子两对视一眼,脸色异常难看,顾不得其他,急忙跑了出来。   便看到,神色慌张的叶悠。   暮的松了一口气,叶卿对着正蹲在地上捡碎片的叶悠吩咐,“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便好,你跟为父进来。”   叶悠垂眸,“是。”   进了房间,房门很快便被叶青城关好。   叶悠突然有些慌张。   叶卿笑得和煦。   “孩子,你怎么过来了。”   “想着父亲和哥哥今晚没怎么吃东西,所以熬了些滋补的汤过来。”   “那你刚才……”   “我什么也没听到。”   太快的反驳,反倒让叶卿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个女儿,他并没有多少感情。   自从妻子离世,女儿便再也不跟他亲近。   八岁那年,她拜了师傅,一直跟随师傅在外游历。   几年也不曾回来一次。   若不是她师傅突然离世,叶悠,只怕也不会在家中久待。   想到这儿,叶卿脸上的笑更深了一些。   他伸手,想要摸一下叶悠的脸,却被叶悠快速避开。   叶卿脸上闪过一抹痛色。   “孩子,你这是怕父亲么?”   “没有,只是,只是……”   “罢了。”叶卿摆手,“咱们一家人,已经有许久不曾聚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今日正巧你过来,我们也谈谈心。”   叶悠低眉顺眼,“父亲想谈什么?”   “说说你这些年在外边,都经历了些什么?”   “跟着师傅到处走走停停,过的都是苦日子。”   “那你……”   “父亲,我挺好的。”   “孩子,父亲问你,在你心中,除了你师傅之外,可还有父亲和哥哥的位置?”   叶悠将脑袋垂得很低,“我们是一家人,自然是有的。”   “孩子,这些年父亲从未要求过你什么,现在,父亲请你帮我做件事,可好?”   “女儿愚笨,不知父亲要女儿做的事情,女儿可能做好。”   “在这个叶家,除了叶重华,商云浅好似就跟你还会偶尔说上几句。”   看似简单的闲聊,却让叶悠警铃大作。   一股不好的预感突就冒了出来。   “表妹她生性冷淡,一般人很难跟她接触,我又怎会例外?”   叶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他盯着叶悠半晌,这才说道,“可是父亲分明记得,之前你还与那商云浅一同赏花,逛街,商云浅,好似还给你送了礼物。”   “那是外公吩咐女儿带着表妹到处转转,表妹为感谢我才给我的。送那礼物时,她也说的特别清楚,说是不愿意欠下人情,所以父亲,她送礼物,实则,是不想跟女儿有任何瓜葛。”   “不管怎么说,你是商云浅在这叶府,唯一一个勉强能说上话的人。”   “父亲,不是这样的……”   “好了。”叶卿的耐性已经用尽,他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给叶悠,“你找机会将这个东西混入她的饭菜之中。”   叶悠脸色惨白,“父亲,这,这是什么?”   “放心,不是毒药,她也不会死。”   懒懒妞儿 说:   小宝宝感冒还没好,哄睡了才来写,妈呀,写完发现快两点了,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被放出来,我记得上次我过了零点更新第二天章节才出来来着……        第64章 该来的,总会来   九千岁日日与那商云浅待在一起,他们就算想要动手也找不到机会。   不久后,商云浅回到将军府,那更是鞭长莫及。   原本想让大夫人去办。   但是,看到叶悠之后,他突然就改变了想法。   或许,他可以做双重准备。   商云浅不能死在叶家。   不然,叶重华那边无法交代,九千岁那边也无法交代。   只要不死,其他的,还不好办么?   就像叶重华……   “不行,我不能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叶悠突然开口,直接将走神的叶卿拉了回来。   看着脸色苍白,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的叶悠。   叶卿给叶青城使了个眼色。   叶青城一把拽住叶悠的后领,毫不怜惜的将她丢了回去。   力道太大,叶悠被砸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来不及看这个哥哥一眼,视线,已经被叶卿挡住。   “丧尽天良?叶悠,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父亲,我求求你,放过商云浅吧,叶家家主的位子,我们不要了好不好?”   “你说什么?”   叶卿一把将脚下的叶悠踹开。   眼中,尽是森寒。   “出去了几年,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姓甚名谁?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谁给你的?腻以为荣华富贵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得到的吗?”   “父亲,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真的,叶家最近已经死了太多人,我们不要再错下去了好不好?”   “废物。”叶卿狠狠的刮了叶悠一眼,“身为我叶卿的孩子,居然说出这么没志气的话来。”他深呼吸,看着因为他方才的动作让叶悠受了伤,语气也稍微温和了一些,“叶家死的人,那都是商云浅杀的,与我何干?”   叶悠不断摇头,身子在瑟瑟发抖。   叶卿伸手摸着她的脑袋,“孩子,身为叶家的孩子,你早该知道,叶家家主这个位子上,从来都是沾着血的。”   叶悠武功不差,刚才也是没有防备才会被叶青城丢开。   叶悠一把将头上的手打掉,眼中带着厌恶。   “叶家家主是谁,我一点也不在乎,既然爹爹和哥哥执意要要,而我,也没有办法拦截你们,那我只能眼不见心不烦,我现在就离开。”   叶悠知道了这件事情,叶卿又怎会给她离开的机会。   他一把拽住叶悠。叶悠的步伐,也只能停下。   事实上,只要叶悠用力,叶卿便会被她甩开。   可面前之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下不去那个手。   叶悠面露不忍,“父亲,你们醒醒好不好,那家主之位本身就不是您的,诚如您所说,那位子上已经沾染了太多血腥,您又何苦去凑热闹?我们就这样平平静静的不好吗?”   “父亲,虽然我跟商云浅不熟,但是我知道,她做事光明磊落,若我们现在住手,将来,她做了家主,绝不会为难我们……”   听到这话,叶卿一巴掌就朝叶悠脸上打去。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叶卿还想打叶悠,被叶青城拉住。   再怎么说,叶悠始终是他妹妹。   这些年虽然不常见,小时候,却是经常一起玩耍一起捣蛋的伙伴。   且,叶家人丁稀薄,诺大的院子里边就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又是血亲,关系可见一斑。   方才也是急了,担心叶悠出去告密,这才会将她丢了出去。   “父亲。”叶青城死死抱住叶卿,“她是妹妹,是您唯一的女儿。”   叶卿脸色并未缓和,“叶悠,你最好别忘了,你到底是谁的孩子!”   “你考虑清楚,是商云浅跟你亲,还是我们要重要些。”   “商云浅和我们,你只能选择一个!”   “这药,我就留在你这里,你要是想通了,你就去做,从今往后,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当然,你若是不肯去,自然,也会有人替你去,但是我叶卿,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闻言,叶青城和叶悠都是一怔。   大门,被哐当一声重重砸上,叶青城急忙追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吩咐,“妹妹,这件事情,父亲是执意要做的,你,莫要忤逆他的意思。”   门,再度被关上,彻底隔绝了叶悠的视线。   与此同时,秦慕寒正在给商云浅讲最近调查到的,关于户部尚书家的资料。   商云浅都用心记下。   “现在权利已死,下一个,你准备对付谁?”   “大夫人争对了我这么久,若我再不还击一下,她会以为我很好欺负的吧?”   商云浅眨巴着大眼睛,眸中,满是兴奋。   “之前一直被他们算计,现在突然反过来算计他们,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秦慕寒沉默不语,他执起商云浅的一缕头发再手中把玩,心中应了一句,“嗯,我的浅浅,确实好欺负。”   商云浅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岔开的话题,兴致勃勃的说道,“大人,要让大夫人受挫,必定不能是小事情,我有个主意,您听听看?”   “嗯?”   下一瞬,少女娇小的身子已凑到秦慕寒身旁,她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嘀咕了好长一阵子。   淡淡的少女香萦绕鼻尖。   随着少女情绪的不断起伏,她的身子似有若无的触碰着秦慕寒的肩膀。   耳畔,是少女清浅的呼吸声,一点一点的,打在秦慕寒的耳朵上。   一股细小的暖流顺着秦慕寒的耳孔不断钻入男人的心尖。   引起一阵悸动。   厚实的喉结滑动几下,秦慕寒的眼睛,变得越发深不可测。   少女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浅浅。”   “怎么了?”   被人突然打断,商云浅不解,随着她站直的身子,耳畔的温软也渐渐远离。   秦慕寒突然有些后悔。   “没事,你继续。”   “哦。”疑惑的应了一声,刚要俯身下去,却敏锐的察觉秦慕寒呼吸声重了一些。   “大人,您是不是身体不是舒服?”   秦慕寒稍显错愕,脸上,还带着被抓包后的尴尬。   不过,好在他一直都紧绷着脸,是以,商云浅也看不出什么。   “嗯。”   “若是大人不舒服的话,我们改天再说?来日方长,不着急这么一时半会。”   “嗯,那便休息吧。”   说完,秦慕寒靠着商云浅的床便躺了下去。   “大,大人,您睡了我的床,我睡哪儿?”   本身,第一次看到秦慕寒和商云浅单独相处时,叶重华是强烈反对的。   就连那个记忆中无比温和的梦娘,也明里暗里的示意商云浅不可像她年少时那般冲动。   可不知为何,不久前,秦慕寒跟叶重华和梦娘闭门谈了许久。   出来之后,娘亲再也没有说过她。   叶重华,也并未再提及半分。   最主要的是,自那天起,秦慕寒便成了商云浅屋内的常客。   不过,两人见面他们是不反对,留宿这件事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秦慕寒一把拉过商云浅,“一起。”   猝不及防的,商云浅整个人趴到秦慕寒身上。   这般近的距离,商云浅瞬间红了整个脸庞。   “大人,你,你这是干嘛?”   “睡觉。”   “不,不行。”   商云浅像受惊的兔子,不断在秦慕寒身上挣扎。   自从知晓秦慕寒是男人之后,商云浅一直在努力避免两人之间的亲密接触。   这下,突然被秦慕寒抱住,她的脑子,瞬间就乱了。   “浅浅又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那你脸红什么?”   “换成任何一个男子这样对我,我都会脸红。”   气氛,突然不对。   秦慕寒刚刚浮现的逗弄心思,也被商云浅这一盆冷水给浇没了。   商云浅被秦慕寒突然放开,重心不稳,小小的身子便滚到一侧。   秦慕寒只是扫了一眼,便径自坐了起来。   脸色,很臭。   “大人,您,生气了?”   小心翼翼的声音自一侧传来,秦慕寒却是不理。   商云浅越发疑惑,“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大人您为何要生气?”   看着懵懂的少女,秦慕寒终是叹气。   “浅浅,除了我之外,你居然还想让其他男人这般对你?”   商云浅瞬间明白事情关键。   两世为人,她虽没有吃过猪肉,但总归见过猪跑,“大人,您突然生气,是吃醋了吗?”   秦慕寒薄唇紧抿,承认是吧,觉得没面子。   不承认的话,又担心少女若一直这般不开窍,那辛苦的人还是他。   思来想去,终是回答,“浅浅,你要记住,你是我看上的人,是我喜欢的人,所以……像方才那般亲密的举动,除了我之外,不能让任何人这般对你。”   商云浅眉眼含笑,“好。”   被商云浅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秦慕寒堪堪避开视线,“户部尚书,是六部之中权利最高,官职最大之人,手中权利也极为庞大,要从他下手,你可要多做些准备。”   为避免商云浅不了解这个职位,秦慕寒又细细给她说了一遍,商云浅都用心记下。   不得不说,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在听到秦慕寒的介绍之后,商云浅着实被吓到了。   “之前一直觉得大将军很是威武,这么一对比,感觉压根不是一个层次。”   秦慕寒勾唇,“大将军掌控部分军权,可户部尚书,他掌管全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算得上是全方位的。”所以,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   商云浅接着说道,“所以说,李文海这个人,不动则已,若是要动,就必须一击必中,不然,后患无穷。”   “而且,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找到适合的人,不然到时候,这个位置难得空下来还被别人捷足先登的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慕寒眸中含笑。   商云浅再度说道,“对了大人,那日我们离开御书房时,浅浅隐约听到那太监说什么边关的事情……”   商云浅记得,上一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西北边界发生战乱,商战领兵出征,作为商家嫡女的商云浅尾随其中……   可是这一世,该发生战乱的时间早已过去许久,商战,却还好端端待在皇城。   她猜测或许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一些人的生活轨迹,譬如梦娘,譬如林珑,譬如沐墨雪……   这些前世早已死掉的人,如今,都活生生存在着。   所以,最后的结局,是否都会不一样?   可即使是这样,该发生的大事,比如战争,比如朝廷政变,这些事情,该不会偏离才是。   所以……   她很担心!   “你耳朵倒是够尖。”秦慕寒并未训斥于她,商云浅也并未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女子不得干政之类的话。   “西北边界发生战乱。”   商云浅点头,果然是这样。   虽然时间稍有延迟,但是,该来的,总会来。   “那……”   “本来这种事情,该是商战去的,但是,我推荐了另外一个人。”   在脑海中将认识的人过了一遍,商云浅开口,“是七皇子,暮修黎!”   秦慕寒眼中有亮光闪过。   商云浅的聪慧,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七殿下为人善良,聪明绝顶,他三岁作诗,五岁能武,深受皇帝喜爱,但因其母妃出生卑微,一直未曾给他任何的封号,八岁那年,因其母妃犯了错被打入冷宫,他也被一同带走,从那儿之后,他也被众人渐渐忘却。”   “那皇上同意了吗?”   这话出来之后,商云浅又觉得有些多此一举,秦慕寒这么说,想必事情已成定局。   “嗯。”商云浅轻哼一声,自己转移话题,“大人是想让七殿下先立下战功,待他身负功名班师回朝之时,便也是他重新立威之际。”   “是时候提醒一下世人,这世间,还有一个默默无闻的七殿下了。”   “可是大人难道就不担心吗?七殿下一直深居后宫之中,就算他有才华,有胆识,有本事,可,空降一个皇子过去,边界众人又怎会诚服?若军队内部发生矛盾,到时候,内忧外患,七殿下岂不是……”   秦慕寒突然伸出手指覆在商云浅唇瓣之上,“浅浅多虑了呢。”   商云浅恍然大悟。   暮修黎是秦慕寒唯一支持的人,看两人关系也非常不错。   他自然不会看他涉险。   既如此,必定早已安排好一切。   “皇帝要的,可不就是这效果?”   商云浅了然,“所以,内部暴乱还是会有,暗杀也有,只是……”   秦慕寒微笑,再次截断了商云浅后续的话,“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孰能知晓?我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罢了。”   边界民众突发暴乱。   短短五日,已经聚集了一万多民众游街示威。   影响力重大,因而,在五日之后,这件事情终于传到万里之外的皇宫。   皇帝坐在大殿中央,居高临下。   “到底是什么回事?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引发暴动?”   丞相上前一步,将最新信息呈上,“启禀皇上,发生暴乱的,皆是边境土著居民。”   目光,从奏折上一一扫过,那双眼睛,不怒自威。   “可是西北边界?”   “启禀皇上,是东北。”   “啪。”奏折被丢了下来,带着轻微的响动,却让大殿中众人人心惶惶。   “西北刚刚发生战乱,七皇子方才领兵出征,眼下,还未到达边界。”皇帝沉吟,接着说道,“现在,东北又发生居民暴乱,朕的国家,何时乱成这种样子了?”   一句话,让文武百官都垂下了头。   见状,皇帝更是气急,“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暴乱?可查清楚了?”   “派去查探的人还未有消息。”   户部尚书李文海急忙回答。   “这件事情影响太差,必须速战速决,传朕口谕,立即派遣钦差前往,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将事情给朕查清楚。”   “是。”   “至于钦差人选,你们速速商量,半个时辰之后,朕要最终结果。”   于是,皇帝暂时退朝,众位大臣并未离开,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经过几方势力的争论不休,最终给出三个人选。   皇帝一一扫过,最终,被定下的人,是今年的武状元,张硕。   张硕为人正直,初入朝廷,并无任何背景瓜葛。   且,刚刚考上武状元的他也需要这样的机会建功立业。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皇帝看上他的,只是背景清白这一条而已。   现在朝中局势尚不明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皇帝需要新鲜血液打破这一僵局。   像张硕这样的人,是最好的选择。   在张硕快马加鞭赶往东北边境之时,皇帝再次收到飞鸽传书。   短短几日,边境暴民已多达两万之人,当地官员已出面镇压,但,效果甚微……   皇帝勃然大怒。   皇城,尚书府。   李文海拿着手中公文,面色凝重。   “果真是因增加赋税引发的暴乱?”   黑衣人点头,面色凝重,“东北边境已有半年未曾下雨,庄稼几乎颗粒无收,咱们在这个时候增加赋税,怕是逼急了他们。”   “不过都是些贱民罢了,本官不是早已下令,让你们将暴乱之人斩杀,为何还会引起这般大的动静?”   “出事之后,属下确实杀鸡儆猴,当时那些贱民也都表示配合,当地官员,属下也都一一打点过,按理说,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才对。”   李文海面露凶光,“可事实已经发生了。”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若是让那钦差查出事情始末,咱们……”   “张硕的背景,可曾调查清楚?”   “确实跟之前无异,这人毫无背景,草莽出生,就是有些……冥顽不灵。”   “可派人跟他接触过?”   “他刚拔得头筹时,已有不少官员暗中走动,均是被他轰出家门,这人,油盐不进。”   “油盐不进?”   “是,大人,那我们,是否再派人与之接触?”   李文海突然抬手打断,“不必。”   “那……”   “既然那张硕如此冥顽不灵,不识抬举,我们,也没必要再顾及什么,杀了便是。”   “大人可是有主意了?”   “此去东北边境,路途遥远,路中多的是山贼恶人,他虽为武状元出生,身边却也只带了十几人,所以……”   黑衣人眼睛一亮,立即点头,“属下明白。”   “此事需要做的隐蔽,万不能让人发现任何破绽。”   黑夜,终究归于平静。   而商云浅等人,也在回将军府的途中。   此刻,九千岁马车内,商云浅杵着下巴,不知道正在想什么,竟是入了神。   就连秦慕寒叫了两声都未曾听见。   “浅浅?”   秦慕寒伸手拉了一把,商云浅猛地回神,“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我们临走前,叶悠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怎会不知道她已经摆在字面上的意思?”   商云浅微微一笑,对于秦慕寒的夸奖有些高兴,“我只是觉得奇怪,按理说,她是叶卿的女儿,就算不帮着叶卿,也不该站在我这边。”   这么说着,商云浅将手中一包药摊开,“这毒药,若真的是叶卿给她,她若不想害我,丢了便是,如今,她既给了我,那她势必会得罪叶卿,这……”   “所以,其实你是担心,以叶卿的性子,会对她不利。”   “是啊,本身那叶卿是她的父亲,我这担心也是多余,可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秦慕寒眼眸微闪,“或许,你的担心没错……”   此刻,叶家。   商云浅已经彻底离开,叶悠也在消失了几日之后重新回到叶家。   父女两刚刚见面,叶卿便是又给了叶悠一大巴掌。   力道之大,直接让叶悠肿了半边脸。   唇角,也在瞬间流出一丝鲜红的血液。   方才,叶悠突然回来,并且摆明了她的态度,他们想要害商云浅,她控制不了。   但若是想借她之手杀了商云浅那也是妄想。   不止如此,叶悠还将毒药给了商云浅,为的,是让商云浅对叶卿有所防备。   叶卿气红了眼,“白眼狼,这么多年,我竟养了个白眼狼。”   这般说着,他更是气冲冲的将一侧的佩剑抽了出来,直直朝叶悠砍去……        第65章 何其有幸遇见你   叶悠脸色惨白,却并未避开。   关键时刻,叶卿被叶青城死死抱住。   但,还是晚了。   虽然被拦截了部分力道,但锋利的刀刃,还是直直砍在叶悠的肩膀上。   巨大的疼痛,让叶悠几欲站立不住。   鲜红的血,顺着她白色衣裙不断溢出。   一点一点往四周散去。   “父亲。”   “哐当。”随着叶青城的叫换,刀柄自叶卿手中滑落。   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他做什么。   “孩子。”   他上前一步,想要查看一下叶悠的伤势,却被叶悠淡漠避开。   眼中,闪过一抹刺痛,叶悠那决然的表情,伤害到了他。   “孩子,我……”想要道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叶悠勾唇,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不让它倒下。   她不想哭的,可是眼中的泪水好像不要钱似的,不断溢出。   快速模糊了她的视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叶悠像疯了一般大笑起来,她看着叶卿,笑得极为讽刺。   “因为我是女儿,所以你从来都不喜欢我,所以我走了。”   “我以为我学成归来之时,最起码能够看到父亲您对我笑一次。”   她摇头,眼神凄厉,“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你眼中除了哥哥之外,好似再也没有任何人。”   “哦,不,或许哥哥也不在您心中,毕竟父亲眼中,除了权利,容不得下其他什么。”   “孩子……”   “父亲,我且问你,当年,为了所谓的权利,你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的妻子,根本不顾及我跟哥哥的哀求。”不给叶卿说话的机会,叶悠接着说道,“现在,为了所谓的权利,你可以对我动手,若不是哥哥拦着,只怕,我叶悠,此刻也没有说话的可能。”   “那么,将来,若是你得到了所谓的权利,成了这叶家的家主,哥哥,是不是便也失去了价值,到时候,你连哥哥也不要了?”   叶卿死死抿唇,心中愤怒,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之前的那一抹愧疚,在叶悠这番激烈的言辞下,早已被冲散的无影无踪。   叶青城则因为这话对叶卿多了诸多忌惮。   父亲那日说过,家主之位是他的……   所以是不是其实从一开始,他叶青城,便也真如妹妹此刻所说,只是父亲手中的一颗棋子,待这颗棋子用尽,他便也没了活着的必要?   越想,越是心寒,越想,越是觉得可怕。   好在此刻叶卿的注意力皆被叶悠吸引,并未注意到变幻莫测的他。   不然……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叶青城的身子便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极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保持淡定。   目光看向叶悠那深可见骨的肩膀,再度变得晦涩。   方才,力道分明已经被减少了一半。   可即使是如此,叶悠还是伤成这样。   所以从一开始,父亲便是起了杀心的。   他,是真的要杀了妹妹。   “父亲,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将身边最亲近的人杀死的杀死,赶走的赶走,你,会后悔的。”   许是叶悠这话刺激到了叶卿,刚刚稳定一些的情绪再度暴怒,“你别在这里诅咒我。”   “不是诅咒,父亲,这是真实的事情,我敢肯定,您,一定会后悔。”   “你个吃里扒外的孽障,帮着外人诅咒为父,果然,当初我就该连你一起杀了,让你跟你那个短命的母亲一样,早早离开我的视线,我便倒也清净了。”   叶悠心中的某根弦,再听到这话之后,彻底的断了。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火辣辣的,险些灼伤了她的脸。   “你走,我没你这样的女儿,滚,滚出叶家,滚出我的视线。”   这般说着,叶卿便是捡起地上的剑,朝着叶悠再度砍了过来。   不过这一次,不等叶青城动手便被叶悠徒手捏住了剑尖,叶卿想要扯回去,但半分也动弹不得。   他并未学习过武功,此刻这般,便也是用蛮力撑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屋子里边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叶悠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她扬着唇,模样高傲,“父亲,方才不躲,是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一些情分,不过,既然那一剑你已经砍下,我们之间仅剩的一点亲情也随之抹杀,往后,我再也不会给你任何伤害我和我朋友的机会。”   说完,叶悠猛地将手松开,因为惯力,叶卿的身子踉跄退后几步,再凳子前稳住了身形。   “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从今日此,我们之间,只是陌生人。”   这般说完,叶悠狠狠咬住嘴唇,“哥哥,再见!”   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屋子。   鲜血,顺着她的步伐,不断滴落在地,一朵一朵的,像极了地上开满了血色的花朵。   “妹妹。”   叶卿嘴巴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让她滚,从今往后,我叶卿,再也没有这个女儿,青城,你也当她死了吧。”   叶悠步伐渐重,呼吸也变得缓慢。   出了那扇门,所有的坚持好似都已到了极限。   头顶,是火辣辣的太阳,耀眼异常。   看着看着,她的视线,一片模糊。   她已经撑到极限,身子重重的朝一侧砸了下去。   一道人影猛地出现,在她摔倒之前稳稳接住。   “你这又是何苦。”   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叶悠险些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求你,带我离开。”   男子微微点头,丝毫不顾那些鲜血将他的衣衫染红,只说了一个字,“好。”   闻言,叶悠脑袋一歪,终是彻底晕了过去。   几日后,几人终于到达千岁府。   那日,听完秦慕寒说的那些往事,商云浅沉默了许久。   甚至还有些责怪秦慕寒为何不将这件事情早些说与她听。   这样的话,她不会接下毒药,或者说,她会尽量想一条完美之计,让叶悠安然度过此劫。   可,世间没有后悔药,且秦慕寒说了,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命运,她如此,叶悠也是如此。   这世间的很多事情,别人就算再着急,也始终帮不上什么。   “边疆来信了。”   青玄从她身边急急走过,却不忘叫她一声。   这个计划毕竟有她的参与,且,大人做的事情,本身也没有打算隐瞒于她,所以,他便自作主张告知商云浅。   果然,听到这话,商云浅立即跟了上来。   “怎么说怎么说?”   “第一封,暮修黎已到达西北边界,双方发生了不愉快,眼下,正处于焦灼。”   这个,其实商云浅并不是很在意。   既然他们早有准备,那么知不知道都一样,于是她着急询问,“第二封呢?”   “张硕在去往东北边境过程中遇到山贼,与他同行的人,在经历了三轮刺杀之后,最终……”   “怎样?”   商云浅很是着急,毕竟那张硕是秦慕寒的人。   最主要的是,他为人正直。   胆子大。   他敢查办那些贪官污吏!   “最后一次的时候,他被逼无奈坠崖……”   商云浅紧张到嗓子眼,可秦慕寒偏偏就是喜欢吊人胃口。   弄得她恨不得生出一双爪子挠死他。   “悬崖下有我们的人接应,他没事,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张硕”死了。”   这话颇为绕口,但商云浅很快便明白过来。   此事,怕是又和那权长老如出一辙,秦慕寒偷天换日了。   商云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但是……”   “大人,有什么话可否一次性说完,您这样,真的让人吃不消。”   见状,青玄忍不住微微勾唇。   商云浅的情绪瞬间得到缓和,“天哪,看来我真是个有福气的扫把星,自从跟了大人以后,不止大人有了表情,就连青玄也开始笑了。”   秦慕寒目光扫过青玄,后者立即恢复原样,“既然浅浅都已亲口承认你是我的人,本大人又岂是那般小气之人,不给些回报?”   饶是隔三差五便被秦慕寒如此戏弄,商云浅还是很不争气。   每一次都惹了个大红脸。   “大人,先说正事儿,然后呢?张硕如今在哪?东北边境,情况如何?”   “张硕已秘密潜入事发地点,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到底怎么回事?大人可否一次性说完。”   “参与暴乱的人数越来越多,眼下,已多达三万。”   “这本是个好消息,但因为人数众多,当地官府又都是些享惯了清福的,没见过这种场面,是以,民众冲进官府时,他们狗急跳墙,死伤颇多。”   商云浅的身子猛地坐了下去,眼中,满是自责,“都怪我。”   是她出的这个注意,是她让人起了带头作用,继而引发这般大的暴乱。   是她,间接害死了那许多无辜之人。   “不怪你,李文海在这个时候征收赋税,本就是将人往绝路上逼,就算没有你,暴乱依旧会发生。这只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我们低估了那些官员贪生怕死的程度。”   “怕死,却还作死。”商云浅狠狠咬着贝齿,“若不是这些混蛋,百姓又怎会过得如此凄惨。”   “浅浅,这个世界上我们能做的事情不多,在通往成功的这条路上,死伤……终究不可避免,我们所能做的,是要让这些死去的人,死的有价值,要在将来,我们有权利决定他们生死的时候,给予他们最大的回馈。”   商云浅抿唇,心中难受的厉害。   秦慕寒说的道理她都懂,但是她实在没有办法那么快便原谅自己。   “哎。”   秦慕寒叹气,挥手让青玄退下。   书房瞬间恢复寂静。   商云浅不说话,秦慕寒也不说。   一直到傍晚福伯弄了饭菜过来,商云浅也未曾吃一口,“一想到灾民正在挨饿,一想到他们血流成河,我就实在没有胃口。”   秦慕寒也不多劝,心理这道坎,他没办法帮她。   晚上,商云浅见到了跟随师傅外出游历的小童。   只一个月未见,小童好似成长了不少。   虽依旧是个孩子,但身上的那股气势,明显增强了不少。   眉宇间,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坚韧。   商云浅摸着他的脑袋,心中有些不忍。   她发现她突然变得极为犹豫。   让小童变得坚强的人是她,可后悔让小童变成这样的,还是她。   “小童,你会后悔吗?”   小童摇头,眼中,满是坚定,“师傅说了,若是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就必须强大起来,姐姐,我想保护你,所以,不会后悔。”   商云浅感动,摸着她的脑袋久久说不出话。   商云浅终究还是回了将军府。   得知她回来,暮修染来过几次。   均被拒绝。   商云烟也来过,言语中,满是试探。   试探她对暮修染的感情,也试探之前遇刺,商云浅知道多少。   对于这个前世挖了她的心,断她手脚筋脉的女人,商云浅满心厌恶。   却也不得不应付。   快了!   掩下心中的不满,商云浅这般告诉自己。   很快,她便会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三姨娘倒是来过几次,听她的意思,商战现在对她回心转意,甚至还给了她些许权利。   虽跟之前相比少之可怜。   但总归算是好消息。   又过了半个月,西北边境的战争已然打响。   一时间,皇城涌入大量难民。   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   几乎每一次出门,商云浅都能看到他们那无助的双眼。   “想帮他们?”   商云浅猛地转身,自那日之后,两人也有许多天不曾见到。   此刻,听到秦慕寒这般说,商云浅眼睛都亮了起来。   “大人,可以吗?”   秦慕寒轻笑,执起她冰冷的小手,“只要你想,没什么不可以。”   “当然想,可是……我没有钱。”   秦慕寒轻笑一声,拉着她转身,“跟我来。”   秦慕寒带商云浅去的地方有些偏远,两人坐马车也行了半个时辰。   秦慕寒说到了的时候,商云浅还一脸茫然。   但是,当她掀开车帘的刹那,眼中,满是惊喜。   “大人!”   “这份礼物,浅浅可还喜欢?”   商云浅急忙点头,怎会不喜?   “原来大人早有准备,就算浅浅不说,您也会如此。”   下了马车,入目可及的地方,皆是一顶顶刚刚建立好的帐篷。   周围,还搭建了许多简易灶台。   此刻,还有不少穿着太监服的人在忙里忙外。   秦慕寒颔首,并未说话,眼前的一切,已是最好的回答。   “准备的如何?”   “启禀大人,已经搭建完毕,粮食马上送到,现在,就等青大人将灾民带过来了。”   正在这时,周围响起了喧嚣声,那小太监微微一笑,“大人,青大人应该是到了。”   两人回头望去,便看见以青玄为首的十几个青衣卫正在百姓周围。   那些铁骨铮铮的汉字,此刻,却像邻家哥哥一般搀扶着受伤的灾民,还有人主动帮忙抱孩子……   嗯,画面挺温馨。   当然,若是那些大汉能够稍微放松些,别一个个板着脸的话,就更温馨了。   见到秦慕寒,青玄率先走了过来,“大人,已经统计完毕,皇城近日一共出现三百多名难民。因时间有限,今日带回的只有两百余人,不过大人放心,属下已将告示发出,若是有其他难民看到,会根据指示自行找来。”   秦慕寒点头,“将每一位的情况分别记录一下,年龄,性别,家中几人或是独身,根据记录的信息给他们安置帐篷。小帐篷一家一顶,若是独自前往的,五人或十人一顶,不够的,我会再想办法。”   听到这话,众人便知晓眼前之人便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人。   顾不得劳累和饥饿,众人急忙朝着秦慕寒周围跪了下去。   “谢谢青天大老爷,您真是活菩萨,您身边的这位小姐也是活菩萨,你们,一定会白头到老,长命百岁的。”   一时间,祝福声,感谢声不绝于耳。   而所有祝福声中,秦慕寒最喜欢这一句。   很是朴实,但很受用。   “大家近日受苦了,先去登记,待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再说话也不迟。”   众人连连点头,再度感谢秦慕寒的贴心。   看到一旁已经架起了大锅,商云浅卷起袖子就朝那边走去。   秦慕寒扫了一眼四周,看暂时没什么问题之后,便也跟了过去,“浅浅会做饭?”   商云浅挑眉,前世,她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跟大家一起同吃同住同吃大锅饭,大战之后,众人都很疲惫,不忍别人再伺候她,她经常自给自足。   很多时候,别说做自己吃的,就连别人的也会帮忙做上一些,久而久之,厨艺倒是没有怎么进步,却将大锅饭做的很是熟悉。   说不上美味,但起码能做熟,也能吃。   “大人该是知晓,我本就不受商战待见,大夫人,商云烟,甚至三姨娘,商云菲,有时候连个下人都会欺负我,所以……为了不将自己饿死,只好学了一些保命的本事。”   秦慕寒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想到他的童年,居然对商云浅产生了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曾经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会这般孤独,会孤独的老去,孤独着死去。”秦慕寒幽幽叹气,在商云浅刷锅的时候,竟也卷起袖子开始生活。   居然……还有模有样的。   他说,“所幸上天待我不薄,让我遇到了你。”   “浅浅,我真的觉得,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平日里,秦慕寒高贵,尊贵。   此刻,他又是这般亲民。   商云浅从未见过有谁可以将高贵和平凡这般完美的融为一体。   秦慕寒,算是第一次。   此刻,听着秦慕寒这般言之凿凿的表白,商云浅觉得很是温暖。   “怎会孤独到老?我娘跟我说过,每个人从生下来便有自己的路要走,也会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或许那个人来的比较晚,但是好的缘分,从来都不会缺席。”   “大人,您听过一个故事吗?”   说话间,商云浅已经刷好了锅,秦慕寒也生好了火。   商云浅力气小,秦慕寒便直接提起一桶水倒了进去。   两人之间的配合,堪称完美。   “什么故事?”   “有人说,女人是用男人的一根肋骨作成的,为了找到这跟肋骨,男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之找到。”   “那若是,那个男人不思进取,就是找不到呢?”   “应该不会吧?”商云浅在一侧淘米,人数太多,他们分了四五个灶台同时进行。   此刻,已经有登记好并且放好东西的妇人过来帮忙。   至于整理行囊什么的……   不存在的。   逃难的人,哪来的行礼。顶多就是几件换洗衣服罢了。   “怎么不会?”   “肋骨是何其重要的东西,若那个男人一直不去寻找,疼也会疼死的。”   听着商云浅的话,周围的几个妇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眼中,尽是和善。   最终,还是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大娘开口,她说,“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能够遇见便是缘分,小姐,若是遇到了对的人,切记要好好珍惜,不然,若是错过……”   话匣子打开,另一个人也开口说道,“是啊,小姐,大人,你们都是好人,切记珍惜眼前人,这世道这般乱,不是天灾就是人祸的,说不定哪一天,那人,就突然不在了……”   闻言,商云浅和秦慕寒不自觉的朝对方看去。   心中,突然觉得怅然。   是啊,天灾人祸的,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幸运,能够每一次都躲过?   大人和她,身边危机不计其数,说不定哪一天……   想到这儿,商云浅身子微微颤抖。   一张小脸也变得煞白。   那妇人见状,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跪下便要磕头。   “对不起小姐,大人,是妇人错了,你们都是世间顶好的人,菩萨一定会保佑你们的。”   “谢谢你们跟我说这些。”商云浅急急拉住,“真的,这些话,对我触动很大,我也知道,若不是亲身经历,谁又能知道这些道理。”   “可是我们……”   “若不是你们,我又怎会知道自己的心意,这些道理,看似浅显却十分深刻,我,真的记住了,谢谢你们。”   那几个妇人看着商云浅言辞恳切,便也将心放了回去。   很快,大家便都开始忙碌起来。   搭建帐篷,照顾孩子和老人,做饭,劈柴,事情,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正在这时,青玄急急走来。   “大人,出事了。”        第66章 她是未来太子妃,身上不能有污点   东北边境的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张硕已传回最新消息,说已经掌握了当地官员罪证,如今,只需将之审问,必定能得到想要的。   可是,好消息传回不久,便又来了坏消息。   原本被张硕秘密控制起来的那些证人,其中有一个最为关键,却在昨天突然逃了。   也就是说,张硕现在所查到的一切都成了空口无凭,除非将逃掉的那人找到。   “逃了多久了?”   “三日。”   “严密注意近日进入帝都的人群,特别是灾民,一旦有任何不对,及时向我汇报。”   “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都知晓那人的靠山在哪儿,既然逃了,就必定会寻找自己的靠山,为了不引起我们的注意,我猜测,多半会乔装打扮,混入难民群中伺机而动。”   青玄点头,“属下这就去。”   “等等。”   “大人还有何吩咐?”   “严密监视尚书府……”   “是。”   青玄走后,商云浅满面愁容,“大人,您说李文海会不会狗急跳墙,直接将那人灭口?”   “这确实是最大的可能,所以,我们必须要在李文海之前,将那人揪出来。”   “人海茫茫,若他当真混入人群之中,无疑是大海捞针。”   秦慕寒摸着商云浅毛茸茸的小脑袋,他最近突然就喜欢上了这个动作。   “总有破绽,放心吧。”   皇宫,御书房。   太子暮修染跪在案前。   老皇帝坐于上位,不怒自威。   “太子这是做什么?”   “儿臣自知罪孽深重,特来向父皇请罪。”   “太子何罪之有?”   “儿臣……”   不等暮修染说完,老皇帝径自开口,“原本是个大好的机会,你却将这等拉拢人心的机会给了别人,确实有罪。”   闻言,暮修染脸色大变,接连磕了好几个头,“儿臣本是想着,等那些灾民走投无路之时再伸出援手。届时,效果会更好,却没想到,被秦慕寒捷足先登。儿臣……”   皇帝淡淡的扫了一眼暮修染,看不出喜怒。   暮修染的话,却是戛然而止。   手心,已经溢出汗珠。   方才一紧张,他竟将心中想法脱口而出,若是父皇怪罪,那他……   皇帝叹气,像是不曾听到他话中的其他意思,“秦慕寒野心勃勃,这等大好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琉璃杯盏,血红血红的,像极了人血。   他语气淡漠,半点情绪起伏也无,“责罚?能改变什么?”   “可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已经知道错在哪里,想办法补救便是。”   暮修染眉头紧皱,“事已至此,儿臣还能做什么!”   皇帝的声音不喜不怒,“秦慕寒想要好名声,你便将之毁去,如此,很难?”说这话时,他斜眼看了一眼暮修染。却刚好看到暮修染失神,眼中,有精光闪现。   “不难,只是,要那秦慕寒毁掉名声,就必定要……”   老皇帝反手一扣,血红色的杯盏便砸在案前,“区区几条贱命而已。”   听到这话,暮修染心中的担忧彻底落下,将目光从琉璃盏上收回,再度磕头,“多谢父皇提点,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   正在暮修染松了一口气之时,皇帝的声音再度传来。   “近日,可有西北边境的消息?”   听到这话,暮修染刚刚放松的神情再度紧张起来。   他悄悄打量了皇帝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听闻,七弟已经取得边疆战士的信任,不日,便要出兵,想必,很快便能听到七弟凯旋而归的消息。”   “啪。”那血红色的琉璃盏,终是脱离了皇帝的手心,直直砸在地上,瞬间碎了一地。   有碎渣溅到暮修染手背,立即便溢出血丝,可暮修染,半点也不敢动弹。   他甚至不知道,皇帝的怒气,因何而来。   “你的人,怎就这般无用,区区半月,便已臣服他人。”   “父皇。”暮修染立即将头垂得很低,却是不敢多说半个字。   心中警铃大作,不明白皇帝这话是试探还是其他。   他确实安排了人过去,不止是他,其他皇子亦是如此。   这本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但也做得足够隐蔽。   却没想到,皇帝,居然都知道。   只是,父皇此刻提及,又是何意?   怪他做事没有分寸,大敌当暗中搞小动作,还是真的觉得他没用,居然连一个久居冷宫之人都斗不过?   “朕从小便教过你,做任何事情,万不能妇人之仁,孩子,你最近的表现,当真让朕,很不满意。”   很是柔和的语调,却偏偏让暮修染溢出汗来。   此刻,说什么都不对,只能认错。   暮修染垂头,态度诚恳,“是儿臣的错。”   不管皇帝心思为何,反正,都是他暮修染错了。   “何错之有?”   “儿臣,儿臣……”   暮修染不断打量着皇帝,虽他是他的父皇,可他觉得,他从未了解过他。   是以,也从来猜不透他的心思。   虽承认了错误,可具体错在哪里,又不知该如何诉说。   皇帝微微叹气,“一个庶出罢了,这么多年,你竟让他有机会出现在世人眼前,这是其一。”   “是……”   “出现便出现了,但是,你万不该手下留情,让他有了领军上阵的机会,这是其二。”   “儿臣只是想着,大敌当前,任何事情都该先放下,先解决敌人再说……”   “放屁。”   皇帝怒言。   “我朝能人异士何其多?会缺一个暮修黎?再不济,商战不也好好的?让他出战便是,朕,从不缺领兵打仗之人。再者,那等小国家的挑衅,朕,并不放在心上。”   暮修染额头上的汗珠,终是掉了下来。   “儿臣知错。”   “好好反省,这两件事情,想想怎样应对。”   “是。”   “孩子。”   “儿臣在。”   “你该知道,朕向来对你寄予厚望。”   这是皇帝第一次这般明确的对暮修染表明心意,暮修染瞬间惶恐,心中的激动,却是不断放大。   “你,万不要让朕对你失望才是。”   “多谢父皇,儿臣知道了。”   皇帝挥手,像是累了,“下去吧。”   “儿臣告退。”   待暮修染离开之后,皇帝冷哼一声,这才将手中的折子砸了出去。   眼中,阴郁一片。   他的这片江山,果真有太多人惦记了。   既如此,那就且先让他们,狗咬狗吧。   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楚谁是谁的人,他们的心思,又是如何。   这几日,商云浅一直在郊区帮助众人。   将军府二小姐的好名声,也因此传了出去。   “二小姐和九千岁都是好人,不仅为灾民提供吃住,任何事情也都亲力亲为。”   “就是就是,关键时刻,才能看出到底谁对咱们百姓好。”   “听闻二小姐外公也送来了大片物资,为灾民解了燃眉之急呢。”   “说起来,叶老太爷才是真正的大好人,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年,他给边疆战士送去的物资简直数不胜数。”   “二小姐一家都是好人。”   ……   诸如此类的传言,让商云烟立即就发了火。   她也在帝都给那些贱民施粥了,为何没人记得她?   该死。   “大小姐,您消消气,我们回去找大夫人商量商量。”   商云烟记得直跺脚,却也知道目前没有其他的办法。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大夫人一脸愁容。   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商云烟气急,“母亲,父亲可是又去找那贱人了?”   大夫人回神,短短几个月,她手中的权利已被商战拿走不少。   尽数尽了那对母女手中。   此刻,她愁容满面,脸色憔悴,再也没有昔日那趾高气扬的势头。   “也不知那贱人最近使了什么妖术,竟将你爹迷得团团转。”   商云烟不屑,“本就是狐媚子,还能是什么手段。”   “烟儿,你是说?”   “听闻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最擅长那些,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动物,可不就喜欢那些?”   “烟儿,你……”大夫人震惊,似是没想到,这些话竟会从她为出阁的女儿嘴中说出。   商云烟却不管这些,“母亲,你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大哥是尚书,姐姐是贵妃,这是何等高贵的身份,怎能让那贱人骑在你的头上?”   “那烟儿的意思是?”   商云烟眼中闪过一抹狠毒,趴在大夫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大夫人脸色突变。   “眼下你爹最是宠爱她,若我这般对她,只怕……”   “父亲顶多是恨你一段时间罢了。”   大夫人犹豫,“现下,我已经失去你父亲的宠爱,若再让他讨厌,那……”   “娘,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不济也就这样了,难道,父亲还能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妾将您休了?”   大夫人踟蹰,想到商战日日与那贱人在一起,心中的恨,终是代替了理智。   烟儿说的对,再不济,也就现在这样了,还能怎样?   大夫人生性高傲,又怎会甘心屈居于一个下贱的妓子?   “此事需要好好筹划,烟儿你放心,这个将军府,终究只能是我的。”   看着大夫人又有了斗志,商云烟终是放心了些。   毕竟,只有大夫人地位稳固,她才有资本跟商云浅一较高下。   心中有了主意,大夫人这才观察起身边的商云烟来。   待看到商云烟那满脸愤怒之后,关心询问。   “烟儿今日怎会到母亲这里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商云烟面露不满,将大街上听到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   大夫人垂眸深思,只是片刻便有了主意。   “烟儿,你别忘了,那商云浅,是你的妹妹。”   “我才没有她那样的妹妹。母亲,你怎么……”   商云烟说到一半,看着大夫人的笑脸,终是察觉不对,“母亲的意思……”   大夫人点头,商云烟微微蹙眉,将大夫人的话仔细过了一遍,终是知晓其中意思。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母亲。”   次日,商云浅正忙得热火朝天,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帘周围挂着无数风铃,粉色的车帘彰显着里边的人该是个女子。   众人不解,这里的人都是难民,像这些达官贵人更是担心染了晦气不愿靠近。   而商云浅和秦慕寒,他们来这儿也从不乘坐轿辇。   皆是骑马前来。   是以,这辆花俏的马车刚一靠近,众人便都好奇的从帐篷中钻了出来。   “来的可真是时候。”   商云浅微微勾唇,这时,马车已经停下,一打扮精致的女人自马车内钻出。   女人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戴满了各类首饰,一袭白色百褶裙。   嘴角,挂着一抹笑。   很显然,商云烟对自己的出场方式很满意,也对这些人的表现颇为满意。   “二妹妹。”   她开口,声音温软动听,随着她的走动,身上的首饰因为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众人越发不解。   目光在商云浅和商云烟身上不断打量。   商云浅一身简单的灰色衣衫,头上也并无半点配饰,只用一只简单的桃木簪将之绑住,束成高高一簇。   此刻,她卷起衣袖,正在摘菜。   可,饶是这般简单的打扮,还是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至于对面那位,乍一看是美的,仔细一看,那脸上僵硬的笑容,只让人觉得虚假。   旁边的妇人听闻商云烟的声音,忍不住开口,“原来是二小姐的姐姐,长得真好看。”   衣服也很好看。   商云浅微微点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大姐怎会过来?”   “怎么,这个地方,大姐不能来吗?”   “自然是能来,只是妹妹实在不知,大姐,你来这里,能做什么?”   一句话,让商云烟变了脸色。   “自然是来帮忙的。”随即,似乎是担心商云浅说出什么更加刺激人的话,她快速说道,“再怎么说,你也是代表将军府出来的,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能看着妹妹一个人辛苦。”   众人了然,原来二小姐,是受了大将军府的吩咐。   “大将军真是个好人,大小姐,替我们谢谢大将军了。”   听着周围的夸赞声,商云烟唇角微勾,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来。   果然,只要来走动走动,大家,便会将功劳归结于将军府,而不是她商云浅。   “大姐这话是何意?”商云浅扬声说道,“这里的帐篷是九千岁提供的,人员,是九千岁登记并且转移的,最开始那几日的吃穿用度,也是九千岁提供,近日的这些,也是我外公一人所出,我做的一切,也是我自己主动为之,跟将军府何干?”   闻言,众人终是明白了。   原来这位大小姐是来抢功的。   难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想清楚之后,对于商云烟,便只剩下满满的厌恶。   他们这些人,因为经历了非人的折磨,是以,也更能看清楚人心。   而他们最讨厌的,便是这种等人家什么都做好之后便想着出来抢人风头的人。   一时间,众人该干嘛干嘛,一溜烟全回了帐篷。   商云烟瞪大双眼,强行忍着愤怒。   这些贱民,见到她不行礼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集体无视她。   心中,暗自发誓。   待她成为人上了,必定要将这些贱民乱棍打死。   “二妹说什么呢,你出自将军府,你的外公也是我们的外公,何必要摘得这般开?”   商云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这等伎俩,也不知道她前世是傻到何种地步,竟会让她玩的团团转?   智商堪忧!   见商云浅不搭理她,商云烟只得朝商云浅靠近。   她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断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今日,无论如何,也得先将名声打出去。   “二妹妹,我来帮你。”   眼中划过一抹狡猾,商云浅真就站了起来,“刚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既然大姐这么想帮我,那今日,你便将我平时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不等商云烟说话,商云浅便对着周围高声说了一句,“大家千万别客气,我大姐跟我是一家人,平日里大家怎么对我的,便怎么对我大姐就是。”   几个妇人低声一笑,周围也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声音。   商云烟面色惨白,她只是来看看,没想过真的要做点什么。   “二小姐有事就去忙吧,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客气。”   听出他们的弦外之音,商云浅笑得更胜,“那就麻烦大家多多照顾一下我大姐了。”   之后,商云浅将身上的围裙取下,也不管上边沾染了诸多油渍,一股脑全塞到商云烟手中,“大姐,麻烦你了哦。”   商云烟本能的想丢出去,那刺鼻的油烟味,让她很是难受。   且上边脏兮兮的,她的裙子都染脏了。   这可是上好的云锦,是姨母刚刚赐给她的新品……   可,纵使心中不愿,也将商云浅骂了千万遍,面上,还是只能讪笑着,“不麻烦,不麻烦,二妹快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那就谢谢大姐了。”   商云浅绽放出一抹极为耀眼的笑,随即,将商云烟一把摁在她之前坐着的草地上。   虽然简单垫了些东西,可商云烟这一身白衣下去,还是会很好看的。   商云烟立即弹起,然,身子刚要动弹,便被身侧的妇人一把按了下去。   “大小姐,你会做饭的吧?来来来,这个给你。”   说着,将一个黑漆漆的框递给了商云烟,而她那双刚刚弄了柴火的手,立即在商云烟洁白的衣袖上染上两个黑漆漆的大手印。   “大小姐,生火你会的吧?来来来,这烧火棍给你,记得煮饭的时候火不能断啊。”   “大小姐,摘菜你也是不成问题的吧?来来来,这个给你。”   说着,便又往商云烟身上放了一个篮子。   那篮子里,此刻,还放着刚刚采摘回来还带着稀泥的菜根。   商云烟被吓得不轻。   惊恐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她是将军府嫡女,长这么大,连菜盘子都没端过,更别说做这些粗活了。   眼下的阵仗,当真把她吓得不轻。   她想跑,可事已至此,大家都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若是就这么跑了。   只怕明日会被传得更难听。   她是未来太子妃,身上,不能有污点!   商云烟死死咬牙,看着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的商云浅,只得将心中恐惧压下。   颤抖着说道,“我……我是来帮二妹妹的,大家把二妹妹平时做的事情给我就好,至于这些……”   话未曾说完,便已被一妇人打断,“这些,就是二小姐平日做的啊。”   商云烟欲哭无泪。   只想撞墙。   早知道商云浅为了得个好名声居然这般拼命,她就该想个其他的办法来。   “大小姐,你快一些,饭要糊了。”   “大小姐,菜洗好了吗?”   “大小姐,火快熄了……”   于是,在众人的叫唤声中,商云烟这儿跑跑,那儿跑跑,却始终什么都做不好。   身上的白色衣裙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   精致的妆容也变得乱七八糟,之前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眼下,已然成了鸡窝。   就连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如今,也布满了血泡,疼得她随时想要哭出来。   可,即使她已经这般卖力,这些人,却依旧看不到她的半点好。   “哎呀,你真的是二小姐的姐姐吗?一个家里出来的,二小姐那么能干,你怎么就什么都不会?”   “天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您还是去歇着吧,别捣乱了。”   于是,在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一身狼狈的商云烟被推了出去。   她目光呆滞的看着不断忙碌的众人,一头钻进豪华的马车内,终是泣不成声。   凭什么啊。   她辛苦了一天,换来的,居然还是责骂。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贱民敢这般辱骂她!   他们,有什么资格?   听着里边的哭声,丫鬟担忧询问,方才,大小姐将他们尽数遣散,并不让他们参与,是以,商云烟现在受了委屈,他们才更是担心。   “小姐,您……”   “回府。”   商云烟压抑着哭声,就算要哭,就算委屈,她也不能在这些贱民面前失了风度。   她是至高无上的大小姐。   “真的走了?”   “好像哭了呢?”   “啊,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二小姐回来该如何交代才是?”   “哎,不过话又说回来,二小姐那般好的人,怎会有着这般刁蛮的姐姐?”   “就是,她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哪有人过来帮忙还穿得像个花蝴蝶似的?”   “可不是。”   “算了算了,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再这里乱说话,也别给千岁大人和二小姐惹麻烦。”   “是的是的,不能给二小姐和大人惹麻烦……”        第67章 这是皇上送给九千岁的姑娘   李文海病了。   告假七天。   皇帝先后派了四五个御医过去,却终究没能让李文海的病情稍微好转一些。   对此,朝中大臣众说纷纭。   商云烟自那日去过郊区一次,便是怎么也不肯去了。   大夫人好说歹说许久,她也坚定不移。   无奈,只得作罢。   就在大夫人一直筹划着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对付三姨娘时,三姨娘突然出事了。   这日,艳阳高照,三姨娘是在午后出事的,刚刚陪同商战一起吃了午膳的她,在喝了几口茶之后突然口吐白沫,嘴唇发紫,浑身抽搐。   随即,便彻底陷入昏迷。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整个院子都乱了起来。   大夫很快就来了,诊断结果,是中毒。   商战大怒,他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大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下毒。   若那杯茶不是三姨娘喝了,现在成这般模样的人,岂不是他?   “父亲,求您为娘亲做主。”   商云菲哭红了双眼,说话时,她跪在商战脚边。   而三姨娘,昏迷不醒,还发了高烧。   “查。”商战越想越是害怕,他将管家叫来,“给我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查到谁,就给本将军带过来。”   于是,在商战的首肯下,管家带着护院满将军府的搜查,最终,在大夫人房中搜到已经用了一半的毒药。   被拖到大厅的时候,大夫人还是蒙的。   “大人,我是做了何事,居然让您发了这么大的火?”   商战将半包药递给大夫,大夫一闻,脸色大变,“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没错,三姨娘中的毒,就是这个没错。”   “啪。”   商战一把拍碎了桌子,“李梦,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夫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能拼命摇头。   “父亲,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母亲,母亲,怎会做这种糊涂之事儿?”   商云烟也被这状况吓得不轻,却快速冷静下来。   目光扫过地上的商云菲,那个小贱人低垂着头,她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毕竟,她跟母亲的计划还未实行……   莫不是她们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便设下这一局?   若当真如此,那么母亲……   想罢,商云烟却是不敢再擅自开口。   若她们是有预谋而来,那她此刻能做的,便是独善其身。   “误会?这么明显的事情还有什么误会?李梦,你别以为本将军不知道这段时日你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   “老爷明察,妾身冤枉,妾身敢发誓,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妹妹的事情,定是,定是有人刻意陷害。”   大夫人慌乱的从大厅中扫过,并未看到商云浅的身影,便一口咬定,“老爷,商云浅那个小贱人呢?定是商云浅陷害我。”   “那小贱人一直不喜欢我,想必这一次,她也是故意陷害。”   闻言,商战眼中的怒气越发明显,“浅浅那孩子这段日子早出晚归一直忙个没影,她有那么多人要照顾?有时间陷害你,李梦,你怕是太把自己当跟葱了。”   李梦险些被噎死,“老爷,真的不是我,我是被陷害的,我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它又是怎么出现在我房内的,老爷,您好好查查,不是妾身,真的不是妾身。”   “老爷,您快派人去抓那商云浅,一定是她。”   “胡闹。”商战怒急,“商云浅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她能陷害你?还能将三姨娘弄成这般模样?夫人,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爷。”李梦跪着爬到商战跟前,死死的将他的衣摆抱住,“老爷,您还不了解梦儿吗?梦儿何时做过这等无分寸的事情?”   商战垂眸,看着跪在剩下的李梦,心中稍微有些动容。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他曾经爱过的人。   且,若是没有大夫人,他也不可能爬那么快……   商战伸手,弯腰,只差一点点便要扶起大夫人。   一侧的商云菲突然开口,“爹爹,不管凶手是谁,请您一定要为娘亲做主。”   商战的手,突就停了下来。   三姨娘本就生得貌美,近日更是改变不少,他很喜欢。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他又怎能这般轻易饶过杀人凶手。   “念在我们夫妻一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夫人,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   商战的手,终是彻底收了回去。   大夫人眼底满是错愕。   她没想到,马上就要扭转的局势,眼下,居然因为商云菲一句话就发生了改变。   恨意,爬满了整个眼睛。   她死死的捏着长指甲,恶狠狠的朝商云菲看去。   “你个小贱人,必定是你与那商云浅勾结,陷害于我。”   商云菲被大夫人吓得不轻,惊恐着连连后退好几步。   见状,商战心中的那一点点怜惜,也在瞬间消失殆尽。   “你个毒妇,你定是嫉妒我对莲儿好,你便要将她害死,就像当年……”   “就像当年什么?”   屋外,突然传出一道女声,众人望去,便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商云浅。   商战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情绪,却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父亲,你方才说的就像当年什么?”   明明只是十四岁,这般目光灼灼的盯着一个人时,商战竟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当年什么,你听错了。”   “我耳朵不聋。”商云浅在大夫人面前蹲下,“外界一直传闻,父亲此生最爱我娘,为了我娘,愿意付出所有。”   众人脸色大变,商云烟悄悄瞪了一眼大夫人,似是让她冷静些。   “可是自我记事以来,我从不记得父亲何时对娘亲好过,直到娘亲死去,也从未见过。”   商战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稍微有些闪烁。   “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娘亲死后,父亲要那么着急封棺,不查原因,不问结果,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甚至,也不让我见娘亲最后一面。”   商战踟蹰,“你娘是病死的,当时已经病入膏肓,容貌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且,大夫说了,若不快些封棺,只怕会传染给其他人,所以……云浅,父亲当时不让你看,是怕吓到你。”   商云浅抬头,眼神凄厉,“我是娘亲的亲生女儿,我会怕被她吓到?父亲,你告诉我,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的死,跟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商云浅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说这话时,还伸出手指指着地上的大夫人。   大夫人突然就抖了一下。   随着年龄的增长,商云浅的脸跟梦娘越来越像,每一次,只要看到这张脸,大夫人就忍不住做噩梦。   此刻,商云浅这样恶狠狠的瞪着她,她突然就想到梦娘将她勒死的场景。   大夫人突然失控,她眼神涣散,瞳孔猛缩,竟是一下子挣开了护卫,不断朝身后躲去。   “鬼,有鬼啊,快把她抓起来,你们快给本夫人抓住她。”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的惊愕不已,结合商战之前的话,一些事情,昭然若揭。   下人们颤抖着身子,也不知听到这般可怕的秘密,他们还能活多久。   “请父亲为娘亲做主。”   商云浅挤出两滴眼泪,重重跪在商战面前,一侧的商云菲见状,也急忙跪好,“还请爹爹为娘亲做主,还娘亲一个公道。”   商云烟奴唇,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还蜷缩在角落里边瑟瑟发抖的大夫人。   商云浅,商云菲,好样的。   你们,给我等着!   不同于商云烟的愤怒,商战很是头疼。   事已至此,若不给商云菲商云浅一个公道,只怕以商云浅的性子,此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若九千岁介入,届时,只怕影响更是巨大的。   可,若是对大夫人下手,他又担心贵妃和李尚书那边不好交代……   左右为难之际,商云浅的声音再度想起,“请父亲为我娘做主。”   态度坚定,不容置疑。   商战额头上的汗珠,突就掉了几滴。   两边都不能得罪。   却必须要得罪一边。   “来人,将大夫人关进房内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中半步,不许任何人探望。”   商云菲抿唇,委屈至极,“爹爹……”   商战只觉得脑中一团乱麻,“大夫人眼下有些痴傻,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她做的也不可知。”沉吟片刻,商战接着说道,“你们放心,这些事情,我一定会追查到底,待有了结果,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爹爹,娘亲……”   “菲儿你放心,父亲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让你娘出事。”   随即,他看着商云浅,“浅浅最近也累了吧?真是好孩子,为父为你感到骄傲。”   见状,众人便是知道商战想以大化小。   商云菲还欲开口,被商云浅拽住。   “多谢父亲,女儿告退。”   出了大厅,商云菲便是怎么也止不住,“二姐,这是绝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要放弃?”   商云浅救了商云菲好几次,私下里,商云菲早已将商云浅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况且,现在她们母女拥有的一切,也全都仰仗商云浅。   是以,纵使心中愤怒,在对待商云浅的时候,态度还是尽可能的放缓了。   “商战摆明了偏袒大夫人,眼下李尚书未倒,李贵妃正得宠,他不敢对大夫人怎样,若我们执意要揪着此事不放,商战必定恼羞成怒。”   “若是让他因为此事记恨上你,那么你娘这段时间的努力以及这一次的付出,就全都白费了。”   商云菲本就是聪明之人,只是曾经过于单纯,且因出生将军府,又一直跟在商云烟身边,难免骄纵跋扈了一些。   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如今,倒也算沉稳。   此刻,商云浅只提了一句,她便已明白其中关键。   “难道,就要这般放过她们?二姐,我好不甘心!”   商云浅拉着她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慰,“此次,我们的目的便是让大夫人失去商战的信任,至于其他的,来日方长。”   “可是,一想到我娘疼得死去活来,大夫人却只是被禁足,我就……”   “有失必有得,这次过后,商战必定会欣慰你的懂事也更加怜惜你娘,对于我们来说,这就够了。”   至于大夫人,若这么简单就死了,那反而让她觉得无趣。   毕竟,对于作恶多端的人,总归是要多给些折磨的。   死算什么,生不如死才是最高惩罚。   “那我娘她……”   “已经服用了解药,今日之后,她的体温就能恢复正常了,三日后,必定能够醒来。”   闻言,商云菲终是彻底放心。   看着身侧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女,商云菲目光复杂。   她虽叫商云浅一声姐姐,可实际,两人也仅仅只相差一个月罢了。   之前从未察觉,只觉得商云浅软懦可欺,不爱说话。   深刻接触之后,便才知道,商云浅就是一块上好的玉石,只要稍加打磨,必定能艳压群芳。   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商云浅得到消息。   大夫人欲对三姨娘动手。   商云浅思绪许久之后,方才想出这个办法。   先发制人。   在大夫人还未动手之前,三姨娘自行中毒,随即,陷害于她。   没错,这一次,大夫人是无辜的。   就连那包药,都是商云浅事先请青玄藏好的。   管家,眼下已彻底成了商云浅的人,搜查的时候必定尽心尽力。   至于那大夫……   商云浅冷哼,她不过是以其人之至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当年她们这般陷害她,现在,她就要用同样的方法还回去。   这样,才有趣不是?   “二姐,我有没有很认真的跟你说过一句对不起?”   突然起来的话,打断了商云浅的沉思。   “我们之间,还需说这些?”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却还是很感谢有你这么个姐姐。”   商云浅勾唇,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做了这样的决定。   前世,商云烟,商云菲一起针对于她,在她出征之后,商云菲便也失去利用价值。   被商云烟随意卖给了达官贵人做小妾,那人酗酒成性,为人阴狠,商云浅嫁过去没多久便是被活活折磨致死。   等她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商云菲一心求死,她救不了她。   那件事情,让商云浅后悔了很久。   好在,如今,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也很高兴,此生还能有个这般亲密的妹妹。”   两人又说了一阵,商云浅亲自探望过三姨娘之后,便直接去了千岁府。   秦慕寒派人来告诉她。   那人,抓到了。   难怪……   难怪李文海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病得这般严重。   只怕,是得了心病。   商云浅急匆匆去了千岁府。   “大人,我……”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院子内站着几个美娇娘。   商云浅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为首的女子背对着她,比她高一些,身姿,算是英俊。   听到声音,她一个转身,扬起手中的鞭子便是气冲冲的朝商云浅袭来。   商云浅目光一寒,身子一歪,便是从侧面躲了过去。   然,对面的女子并未善罢甘休,反而因为商云浅的躲避来势越发汹涌。   就这样,两人便是在千岁府的院子里大打出手。   刹那,院内东西被毁坏众多。   直到,那女子被商云浅用她的鞭子将她捆住,这场打斗,才算是暂时结束。   “你个贱女人,放开我。”   来人,赫然就是丞相家的大小姐,司徒雪。   “贱女人叫谁呢?”   “贱女人叫你呢。”   “哦,原来你是贱女人。”   闻言,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竟没想到,这三小姐平时看着温柔,说起坏话来,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   “贱人,我杀了你。”   司徒雪拼命动弹,奈何鞭子捆得很紧,不管她怎样动弹,终究无济于事,只能用杀死人的目光瞪着商云浅。   “想要杀了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打赢我。”   “你……”司徒雪怒气中烧,若不是这九千岁,七哥哥这会儿还好好的待在皇宫,他不会去那般危险的地方,而她,也不必这般担忧。   目光,扫过商云浅身后的几人,司徒雪突就笑了出来,“看到了么,这三位美娇娘。”   不等商云浅说话,她便得意说道,“她们可是我千辛万苦找来的,最会讨男人欢心,怎么样,不错吧,悄悄告诉你哦,她们呀,都是我特意找来送给九千岁的。”   商云浅眯眼,一抹危险自眼中扫过,“你说送给谁的?”   见状,司徒雪越发觉得她的做法是对的,商云浅这个小贱人,上次害得云烟姐姐丢尽颜面,还吸引了七哥哥的注意,她必定不会放过她。   这不,听闻她最喜欢九千岁,她便去找了这些人过来。   商云浅是将军府小姐,直接对她出手目标太大,但是,不让商云浅好过,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担心她直接送来会被九千岁赶出去,是以,她还特意跑到皇宫求了皇上许久,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这不,这钢铁般的千岁府,她不是照样进来了?   “当然是九千岁。瞧瞧她们这身材,这长相,都是极品吧?”   “商云浅,我若是你,一定会自惭形秽,从此闭门不出了。”   “是么?”   商云浅一把将司徒雪打了出去,后者无比狼狈的砸在地上。   上次见到司徒雪,商云浅只当她性格率真了些,倒也还算可爱。   眼下看来……竟是个胸大无脑的。   哦,不……   目光,从司徒雪一马平川的胸口扫过,商云浅嗤笑,不,没有胸。   听闻这位大小姐已经及笄,倒是没想到,这身材,连她都不如。   就这样的,也敢在千岁府叫嚣,谁给她的胆子!   “只怕要让大小姐失望了。”随即,商云浅对着一侧为难的管家吩咐,“福伯,帮我收拾一下屋子,从今日起,我便要在这千岁府长住了。”   司徒雪刚刚站起,顾不上将身上灰尘拍下,扬起鞭子又是要朝商云浅打来。   商云浅抬手,轻而易举接住一端,任凭司徒雪怎样拉扯也无法动弹半分,“商云浅,你无耻。”   商云浅笑得云淡风轻,“无耻?那是个什么东西,能吃吗?”   “你……”打不过商云浅,说也说不过商云浅,司徒雪只得拿福伯出气。   “千岁府的管家便是这般待客的吗?来了这许久,连杯茶都没有?”   管家讪讪,她们来了就一直站在院子里挡道,他有些泡茶,也没地方喝啊。   “管家,九千岁呢?这么几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了,你们就让她们在这儿晒太阳?这就是你们九千岁的规矩吗?”   身边这只鸟实在噪得厉害,商云浅忍无可忍,对着门口的侍卫吩咐,“把这几个人,给我丢出去。”   商云浅扬唇,轻轻吐出几个字。   随即,几名侍卫当真出现,毫不怜惜的拉着那几个女人便是要往外拖。   司徒雪没想到商云浅这般大胆,瞬间急了。   “商云浅,这是皇上赏赐的,你不能赶走她们。”   听到这话,不止商云浅微微一愣,就连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面露疑惑。   商云浅勾唇,不得不说,那位陛下,还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   不去管身在战场上儿子的死活,居然跑来千岁府凑热闹。   目光,从几位女人身上扫过。   虽然身上有些风尘气息,但商云浅隐约还察觉到了一抹凌厉。   她们,绝不简单。   “既如此……那么福伯,你去将东边的厢房收拾出来,让三位姑娘入住。”   司徒雪又是不满,“凭什么你住中间,她们便要住得离九千岁这般远?商云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千岁大人乃是人中龙凤,怎会容得下你这种妒妇?”   “你以为这是你们将军府么?大呼小叫指使这里的人,谁不知道管家是千岁大人最尊敬的人,你凭什么对他大呼小叫?”   “大小姐……”不等商云浅接话,管家已经率先开口,“这是千岁大人吩咐过的,在这千岁府,三小姐有权利支配任何人。”        第68章 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这,这怎么可能?管家,你必定是被商云浅买通,同她一起说谎讹本小姐。”   商云浅微微一笑,拦住正欲开口解释的管家。   她算是看出来了,福伯老实憨厚,哪里会是这种骄纵大小姐的对手。   “不管司徒小姐怎么想,现在,却必须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千岁府,就是我商云浅的家,我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目光扫过那三个女人,商云浅扬唇浅笑,“至于她们,既然皇上赐给了大人,那便是大人的人!”   “很不巧,大人的东西便也是我的,所以,我有权利处置这些东西。”   商云浅刻意将东西几个字咬得极重,这一次,不止司徒雪变了脸色。   就连那三个女人也微微蹙眉。   “商云浅,你,你不能这样,千岁大人怎么可能放任你这般胡来,我不信。”   商云浅耸肩,“事实就是如此,由不得司徒小姐不信。”   “管家,九千岁呢?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我要亲自听他说。”   “司徒小姐想听本大人说什么?”   秦慕寒的声音自里边传来。   司徒雪脸色越发难看。   原来,秦慕寒竟一直都在,可他却到现在才露面,这分明是不将她司徒雪看在眼里。   可,纵使她看这人不顺眼,在心中也将这人骂了千万遍。   秦慕寒,始终是高高在上的九千岁,容不得她乱来。   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司徒雪抿唇说道,“千岁大人,您来的正好,这女人居然仗着您的仁慈在这千岁府胡来,现在,更是要将皇上御赐的女人赶出去,您……”   “我的仁慈?”   秦慕寒的反问,让司徒雪微微一愣,却是咬牙应下,“是,大人您的仁慈。”   “呵。”秦慕寒冷笑,他倒是不知,杀人不眨眼的东厂太监总管,何时仁慈过?   懒得搭理司徒雪,秦慕寒寡淡的目光从院中扫过。   被他扫到,如被针刺。   恐惧,传遍全身。   司徒雪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秦慕寒,果真如传言一般恐怖。   “浅浅,你仗着我的仁慈胡作非为了吗?”   瞥见他眼角隐忍的笑,商云浅装模作样的作揖,“没有,浅浅就是做了大人想做的事情,只是这位司徒小姐好似不太知道千岁府的规矩,是以,对浅浅有些误会。”   “司徒小姐,浅浅说,她不曾胡来。”   司徒雪好似吞了一只苍蝇,十分恶心,又吐不出来,一张还算清秀的小脸憋成一团,“本小姐倒是不知,原来大人这般信任这贱……”稍有停顿,司徒雪终是在秦慕寒冰冷的目光下急急改口,“没想到大人这般信任商二小姐,居然连问也不问,便是直接做了决定。”   “对于浅浅,本大人自是信的。”   “大人,您该明察秋毫,就算当真喜欢这二小姐,那她,那她也不能恃宠而骄。”   秦慕寒的眼睛,突然就眯了起来。   司徒雪并未察觉,接着说道,“这几位姑娘在这么说也是陛下赏赐,若是任由商云浅随意安排,大人不管不顾的话,日后传了出去,只怕会被人说成,大人对皇上不敬,臣女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大人考虑,还请大人明察。”   实在不想听她废话,秦慕寒双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语气坚定,还带着不加掩饰的宠溺,“浅浅做的决定,那就是我的决定。”   “浅浅恃宠而骄,那是我惯的,若是因为这个做了错误的决定,那也是我的错,皇上若是要罚,本大人接下便是。”   “不过,本大人向来睚眦必报,今日在这里的人,本就这么几个,所以,若是今日这里发生的事情日后传了出去……”   看着司徒雪的脸色突就白了一分,秦慕寒扯出一抹极为残忍的笑。   他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你们看我不爽非要跟本大人作对,届时,也就别怪本大人心狠手辣。”   闻言,几人不自觉的缩了身子。   那几位原本还想仗着皇帝御赐这个名头撒娇求饶刷脸熟的人,此刻,尽是嘘了声。   几人对视,只觉时机不对。   且,情况看上去,好似比预计的要焦灼几分。   若这九千岁一直独宠这商云浅一人,只怕……   跟众人的忐忑不同,商云浅早已被秦慕寒的一番维护弄得摸不着北,此刻,看着司徒雪那猪肝色的脸,她憋着笑说道,“司徒小姐还有什么事情吗?”   司徒雪到底还是个孩子,丞相老来得女,一直宠着惯着,倒是将她养成了无法无天的,但是,那只争对普通人。   此刻,听到秦慕寒这般说话,之前心中那些要燃烧商云浅嫉妒,让秦慕寒难堪的想法,在秦慕寒的三言两语下,早已吓得六神无主,此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没,没有。”   脑袋摇得飞快,就好像若是慢了一些,就会没命似的。   商云浅越发觉得好笑,真没想到,她心目中最最温柔善解人意的千岁大人,在别人眼中,就是索命鬼。   “既然没有的话,那司徒小姐就请回吧,我与大人还有一些私事要做。”   闻言,秦慕寒唇角微勾,看着商云浅的目光有些不怀好意。   火辣的视线,商云浅想要忽视都难。   她的本意是刺激司徒雪,却没想到,被秦慕寒这个本就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听了去。   “我……”   “还望司徒小姐回去回禀皇上,就说,大人很喜欢这些美人,如今,已让她们在千岁府住下。”   “你,你……你凭什么命令我。”   稍微回神,司徒雪又怎会受得了商云浅的委派。   她是丞相府嫡小姐,丞相的掌上明珠。   就连太子暮修染也是丞相的学生。   这商云浅,凭什么这般对她。   “没有命令。”商云浅极为无辜,“司徒小姐可以不听的。但……若是司徒小姐出去之后胡言乱语,届时惹了不该惹的人,给丞相府带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灾难,到时候,我不负责哦。”   这是威胁。   比方才的话更加让人讨厌。   司徒雪心中不忿,此刻,却也只能咬牙忍下。   她爹年纪大了,这么多年一直保持中立,也从不轻易跟任何人产生纷争。   他时刻都在警告她。   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不可招惹。   一个是皇帝,另外一个,是九千岁。   她就算再不听话,却不敢不听这一句。   最主要的是,这两个人,她虽见过的次数不多,却每一次都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因而,就算没有丞相老爹的警告,她也不敢做出对秦慕寒过分的事情来。   今日这般,若不是有皇帝撑腰,她又怎敢真的实施?   “哼。”   司徒雪气得跺脚,咬牙对着身后的丫鬟小厮说道,“我们走。”   心中,却是将商云浅从脚趾头恨到了头发丝。   “慢走不送。”   商云浅讪笑,转头时,眼中笑意尽失,她看着角落里边的三位姑娘。   缓步走了过去。   一一从她们身边走过。   第一遍,她得出结论。   她们的个头,均比她高了一个头。   第二遍时,她忍不住挺起胸膛,可……   跟人家的波涛汹涌比起来,她的……真的是平淡无波。   无奈,只得悻悻的收回目光。   “福伯,将三位姐姐带下去,好吃好喝伺候着,可千万别让人说我们千岁府虐待女眷才是。”   管家敏锐的察觉气氛不对,挥手,便是带着几人离开。   侍卫,也尽数回到该去的地方,一下子,院中便只剩下商云浅秦慕寒两人。   秦慕寒收回身后的手,语气温和,“浅浅,你将那司徒家的大小姐赶走,是有事要与我做?”   商云浅觉得有些燥,“大人若是想留司徒小姐一些时间,浅浅这就去将人给您叫回来。”   说着,竟还真的抬脚朝外边走。   秦慕寒脸色一寒,“浅浅,你明知我不喜欢她,既已赶走,何须再说要将之追回这种话来气我。”   咦!   这语气,不对劲啊。   商云浅狐疑,灵机一动,装出委屈的表情,“可是分明是大人先气我在先。”   “哦?”   “谁让大人长得这般人神共愤,让人见了便是走不动路,外边那些女人便也就罢了,浅浅知道大人看不上她们,可……”   “怎样?”   商云浅咬唇,面上闪过一丝害羞。   什么哦,这么难为情的事情,当真要说出来嘛?   此刻,商云浅恨不得将舌头咬断,本是想借此奚落一下秦慕寒,却不曾想,她挖了个坑,还未将秦慕寒带沟里,倒是先把自己给埋了。   “浅浅,可是怎样?”   看着商云浅不断变化的脸色,秦慕寒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这段日子,两人虽然经常见面,却都各忙各的,且在灾区,人多口杂,便是他想对商云浅做点什么,也是不能。   眼下,终于回到将军府,他又怎舍得放过这大好的时光?   商云浅又怎会没有看出秦慕寒嘴角的揶揄,可话从口出,既已说了一半,便没有将剩下一半吞入肚中的可能。   商云浅一咬牙一跺脚,终是顾不得那么许多,直言道,“这司徒雪大小姐送来的美人,我瞧着,不管身材样貌都是极好的,大人您……”   可否,会因为这种丰满的女人动心?   女人,不管平时表现的多么无所谓,但有时候,就是这般没自信。   特别是在经过仔细对比之后,商云浅并不觉得,秦慕寒会喜欢她这个相貌一般,瘦得像根豆芽菜还没长大的孩子。   且,现在她已经知晓,秦慕寒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试问,一个正常的大龄男子,一没隐疾,二没特殊取向,怎会不喜欢那种好看又……好摸的女人?   就她如今这副身子,干瘪干瘪的,抱着都嫌硌手!   反观那几人,就连身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想要摸一把试试手感。   若换成男人,当真会无动于心吗?   商云浅一直都知道秦慕寒不是一般的男子,可再怎么隐忍,他也逃不出男人本色这几个字,是以……   在看到那三个女人之后,她心中突然就涌出了一股自卑感。   秦慕寒……   当真,不会心动吗?   她,当真不确定。   她更加不知道,秦慕寒之前对她说的喜欢,是否只是一种玩笑?   她也不知道,秦慕寒说的,待她长大就娶她这样的话,届时,到底会不会作数!   他这般优秀的男子,将来的女人,必定多不胜数,眼下,这三个女人只是第一步,将来,出现在秦慕寒身边的人,会更加数不胜数,而她,并不是那种愿意跟别人共侍一夫的性子。   所以,就算秦慕寒说的是真的,到时候他三妻四妾,她,真的能够忍受吗?   不,不能。   她是商云浅,所以她做不到。   越想,越是难过。   越想,越是害怕。   商云浅的身子,忍不住微微抖了起来。   她方才确定自己的心意没多久,眼下,难道便是要将这份喜欢夭折?   不,她怎会甘心?   可就算不甘心,她又该如何?   “浅浅,你跟我来。”   秦慕寒直接伸手,将商云浅拉了过去,随即带入书房。   一路上,商云浅低垂着脑袋,显然兴致不高。   秦慕寒有些心疼。   随即也忍不住开始反思,到底是商云浅太敏感自卑,还是他给她的安全感不够?   而这个问题,也终于在进入书房之前得到答案。   秦慕寒将商云浅摁在凳子上。   “浅浅,接下来,我有很严重的事情要跟你说,但是这些话,此生,我只说一遍,所以,你要听好。”   商云浅所有的情绪,都被秦慕寒这般严肃的态度吓跑了。   她立即摆正了态度,端正做好,“大人,您说。”   “……”   “大人,怎么了?”   秦慕寒轻咳一声,高傲如他,又怎会承认商云浅这公事公办的模样让他有些无奈?   微微摇头,秦慕寒并未计较太多,他锊了一下思绪,这才开口,“自从我对你表明心意的那一刻起,我心中,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所以,你不必觉得自卑,也不需要跟任何人做对比。”   “你只要知道,我秦慕寒喜欢的,是商云浅这个人而不是其他。”   “因为在我心中,我喜欢的商云浅,一切都是最好的,至于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我不在乎。”   商云浅微微愣神,先是错愕,随即,是惊讶。   紧接着,是惊喜。   嘴唇,微微扯出一个弧度。   随即,随着唇角上扬,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大人,你,你……”   商云浅心中狂喜,此刻的她,很想仰天长啸,又怕秦慕寒觉得她不矜持。   更怕,此刻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是场错觉。   担心得意之后,忘了形,最终发现,其实只是一场错觉。   是以,她连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生怕,一旦问出,便是梦醒之时。   “浅浅,你不必怀疑自己的魅力,在我心中,你无可替代。”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你优秀,比你好,表面上看上去比你更与我相配的人,但是,自己的心,只有自己知道,适不适合,也只有自己最清楚,所以,任何时候,你都不要怀疑你自己,也不要不信我。”   “我秦慕寒,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一旦我认定,便是永生。”   这一次,商云浅听得很清楚。   她立即蹦了起来,一头撞进秦慕寒怀中。   力道太大,撞得秦慕寒胸口发闷,商云浅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   但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大人说喜欢她。   说她是最特别最好的她。   说,要一辈子与她在一起!   而且,不管怎样都会喜欢她。   “大人,浅浅也好喜欢你啊。”   秦慕寒哑然失笑,顾不得胸口处传来的闷疼感,一手揽着商云浅的腰,一手摸着商云浅柔软的小脑袋。   轻声回答,“嗯,我知道。”   “不不不,我都没说,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呢?”   “嗯,那你说,我听着。”   “咳咳。”此事涉及一些年少轻狂,所以,商云浅不确定说了之后秦慕寒会不会生气。   但是,她又觉得,既然秦慕寒都已经对她敞开心扉了,那么……她也不能这般不厚道,心中还藏着事儿。   这,对大人来说,不公平。   酝酿片刻,商云浅终是开口,“我呢,很久很久之前喜欢过一个人。”   秦慕寒手中的力道大了一些,拥抱,也不自觉紧了些。   很久很久?   她才多大就喜欢人了?   亏他之前还一直觉得这丫头不开窍,总是各种引导,现在看来,莫不是开窍晚的人其实是他秦慕寒?   “至于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也不太记得了,当时我只见到那人一面,我便是觉得,他长得真好看。”   秦慕寒脸色一黑,“比我好看?”   “不,现在再看,我倒是觉得当年我眼瞎,他分明连大人的一根手指头,啊,不,一块指甲盖都及不上。”   秦慕寒冷哼挑眉问道,“那现在呢,可还喜欢?”   “当然不。”   秦慕寒终于圆满,“然后呢?”   “大人知道的,我生在将军府,家中姐妹一直不喜欢我,大家都恨不得我死,是以,我自小就很孤独,我很少出门,便也没有任何可以接触男孩子的机会。”   “所以,当我第一次溜出将军府被一条大狗追得无处遁形时,那个人就出现了。”   “当时,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纤尘不染,而我,狼狈之极,他顶着日光而来,阳光在他头上洒下一圈金色的光芒,你知道的,小孩子嘛,总是容易对好看的东西产生好感,所以……”   “所以,你喜欢上了他。”   “大抵也算不得喜欢吧?只不过那时候我以为这就是喜欢,可是,在认识大人之后,我便觉得,那种……顶多算是小时候的一种崇拜,随着年龄的增长,再次见到他,我心中对他也是半点感觉也没有,甚至……还因为他做的一些事情产生厌恶,现在,更是上升到了恨的地步……”   “那个人,是暮修染?”   “啊,大人怎会知道?”商云浅将脑袋抬起来了一些,呆萌可爱的样子,实在是让秦慕寒连生气的理由都没有。   诚如她所说,那时候的她不过是个孩子?   哪里知道什么叫喜欢?   至于为何知道,那不过是他根据商云浅每次见到暮修染时的表现来推断的罢了。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商云浅为何这般讨厌暮修染。   现在,倒是想通了。   听闻她们这些女孩子最容易因爱生恨,而暮修染,随着年龄的增长,跟小时候的那个单纯的他越来越不相像。   他脱离了商云浅的审美范围,辜负了商云浅对他的期待,所以,商云浅便开始讨厌他了。   若商云浅知晓,自己的几句话竟然让秦慕寒脑补了这么一出狗血剧,她必定会笑出内伤。   可是此刻,商云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察觉到半分异样,她说,“虽然不知道大人是如何猜到的,但那人确实是暮修染没错。”   猜到是一回事儿,亲耳听到,便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秦慕寒瞬觉吃味。   竟没想到,他竟差点输给了暮修染!   这笔账……   低头看着怀中少女,秦慕寒微微叹气。   罢了,不能算在商云浅头上,他便新仇旧恨,一起算在暮修染身上便是。   “曾经我以为那就是喜欢,可是认识大人之后,才发现那根本算不得什么,曾经我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一心一意对他好,可是现在我发现,若当真喜欢,便是需要相互的,我对你好的同时,自然也需要得到回应。”   “所以大人,我现在确定了,我商云浅,喜欢你秦慕寒。只是不知道,关于我那些懵懂的过去,大人可否能够接受?”   秦慕寒故意板了脸,“若我不接受,你要如何?”   果然,听到这话,商云浅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   之前的紧张和期待,瞬间消失。   她扯动了几下唇瓣,想要笑,但比哭还要难看。   如何?   她还能如何呢?   曾经做错了事情的是她,先爱上别人的是她!   虽然已经说得足够隐晦,可,喜欢过暮修染这件事情,是真实存在过的。   曾经,她在暮修染身上浪费了所有,现在,她断不能让自己再受伤一次,商云浅自嘲,语气却是很坚定,“若是大人不接受,我便离开,我不会在打扰大人,也不会缠着大人,从今往后,各不打扰。大人喜欢谁,不喜欢谁,也跟我商云浅,再无半点关系。        第69章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秦慕寒本只是逗弄商云浅,并且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商云浅明白他的心意。   却没想到商云浅居然这般极端。   只是片刻,便将原本甜蜜的气氛曲解成这样。   眼下,听着商云浅这自嘲的话,心中也是微微动怒。   方才才说过要互相信任,这才一转眼便这般不信任了。   他的心,多少有些不好受。   毕竟商云浅,是他二十年来,第一个喜欢并且表白的女子。   他说好了要一生一世的。   怎可……   如此便算完了?   “浅浅!”   商云浅心中委屈,并不是很想说话。   “商云浅。”秦慕寒微怒,强行将商云浅的身子扳过,与之面对面,心中一肚子的火气,在接触到那双微微发红的眸子时,尽数变成无奈。   秦慕寒叹息!   他喜欢的这个姑娘啊,简直是又倔强又可爱。   “浅浅,方才我是逗你的。”   商云浅眼眸微抬,却并不相信。   “我才刚跟你说了要一辈子在一起,才刚刚表白完,才说了要互相信任你便这般想我,我还不能逗你一下?”   商云浅微微错愕,是哦……   她刚刚才被表白了的。   这……   说好的互相信任呢。   商云浅顿时便发现是自己错了,急忙开口道歉,“对不起大人,我只是……”只是觉得,那些过往,当着不是什么好的过往,只是觉得……大人就算不接受,便也是正常的。   说到底,商云浅也只是个普通的姑娘。   她……还是个在感情生活中,极度自卑的姑娘。   “浅浅,方才我已经确认过了,你说过那是曾经,也说了现在只喜欢我一人,虽然很遗憾我不是你喜欢上的第一个人,也很不满第一个走进你心里的人是暮修染,但是……那些都是过去。”   “过去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   “所以浅浅,我都不介意,你自己又何须这般介怀?我们要学会朝前看不是?”   秦慕寒越说,商云浅便越发觉得自己错了。   这些话何曾相识。   曾经,不也是自己用来安慰林珑的?   可是现在,林珑走出来了,她自己,便又是陷进了。   果然,这世间的道理,总是劝说别人容易,自己做着难。   想清楚之后,商云浅慎重点头,“我知道了大人,往后,我断不会像今日这般畏首畏尾,在喜欢你这件事情上,只要你不离不弃,我必定生死相依。”   秦慕寒点头,眼中划过狡猾的光芒,“浅浅,既然我们已经互诉衷肠,表明了心意,那你对我的称呼,是否也可以更改下了?”   “嗯?”商云浅眨眼,叫大人不好吗?   “叫我名字。”   “秦,秦慕寒。”   商云浅脸蛋红红,这才发现,原来秦慕寒的名字竟是这般好听。   “不对,把姓氏去掉。”   “慕,慕寒……”   秦慕寒稍微满意了些,可还是觉得不是那么的亲热和顺口,“再想想,还能叫什么?”   商云浅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秦慕寒。   还能叫什么?   戏园子里边那些叫对方怎么叫的来着?   小乖乖,小宝贝……   莫不是,大人其实……是想让她叫他,小寒寒?   商云浅猛地瞪大双眼,她倒是没想到,秦慕寒看着这般霸气威武的一个人,居然……   有这种嗜好。   越想,越是觉得恶寒。   “怎么了?”   秦慕寒眼中神色不明,光是这般看着,他便能够知道,商云浅又想歪了。   许多时候,看着她这般古灵精怪的模样,秦慕寒都忍不住想要撬开看看里边到底装着啥。   “没,没什么的小寒寒,我什么都没想。”   空气,有片刻静谧。   秦慕寒嘴角微微抽搐,商云浅满脸惊诧。   糟了。   她竟不知不觉将心中想法说出来了。   只是不知,大人可会喜欢?   “小寒寒?”   冰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秦慕寒嘴角抽搐的越发厉害。   “咳,是,是啊,戏园子里边都是这般叫的。”   秦慕寒眼中危险滑过,“那戏园子里边的人还叫的夫人相公,我们是否也要效仿?”   “这个,这个……我觉得跟夫人相公比起来,小寒寒稍微好一些。”   “浅浅莫不是真的将我当成太监了。”   秦慕寒记得,东厂里边那些不男不女的,倒是真的这般自称的。   什么小卓卓,小红红,小花花的,他听着就……忍不住打寒颤。   倒是没想到,有生之年,他竟也得了个这般称呼。   这心情,实在有些难以言语。   因秦慕寒的动作,商云浅的身子不断往后靠去。   此刻,半个身子都已经从凳子上倾斜而下。   若不是凳子被秦慕寒踩住,此刻,便是已经朝后翻去。   压迫感袭来,商云浅瞬间变成结巴,“大人,大人若是不喜欢的话,我们重新换一个便好。”   “嗯,不喜欢,所以你现在换。”   两人间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心跳,也不断加快。   咚咚咚。   像是随时随地都要蹦出体内一般。   炙热的气息,好似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升高了些。   秦慕寒的唇薄薄的,水水润润的,恰到好处的颜色和弧度。   此刻,他轻轻开口,呼吸中,好似还带着一股栀子欢的味道。   他长得是那么好看,看着看着,商云浅大脑立即乱成一团。   “那,要不……还是叫大人吧?”   秦慕寒微微一笑,声音传入商云浅耳膜,震得她心尖微微颤抖。   “秦,秦慕寒?”   “不如,浅浅叫我冥。”北宫冥,是他的真实名字。   只是那个名字自出生此,被人叫过的次数寥寥无几。   “冥?”   “对,这是我的小名,目前,只有浅浅一人这般叫。”   只是这么想着,商云浅便忍不住飘飘然。   “那这么说来,浅浅对大人来说,是最特别的?”   “这是自然,不管任何时候,浅浅对我来说,都是最特别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心里有一朵花,突然就盛开了。   就在商云浅胡思乱想之时,秦慕寒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唇瓣,似有似无的,好似会触碰到,又好像没有。   心跳,越发剧烈。   商云浅眼睛睁得老大,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浅浅。”   “大,大人。”   “浅浅……”   秦慕寒的声音,突兀绵长,经久不衰。   “大人,我在呢。”   为了不让秦慕寒太过靠近,商云浅只得伸出小手死死抵在秦慕寒胸口。   滚烫的气息自秦慕寒胸口传来,炙热的温度,让商云浅极度不适。   强而有力的心跳,通过商云浅的手心,一点点传入她的身体。   想要将手收回,又害怕秦慕寒会突然靠近。   这种感觉,当真是,很微妙。   “浅浅……你长得真好看。”   突如其来的赞美,让商云浅摸不着北,“啊?”   商云浅愣神之际,小嘴微微张开。   那漆黑的小洞口,在粉色的唇瓣里,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秦慕寒眸光一暗,终是再也克制不住,低头……含住了那张小嘴。   时间,好似在此刻禁止。   淡淡的清香自两人唇瓣中流出,旖旎了一室风光。   “哐当。”   突然,一阵响动声传来,伴随着两声闷哼,商云浅和秦慕寒,双双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原来,之前的凳子早已倾斜,是秦慕寒踩住这才勉强保持平衡。   可就在唇瓣碰触在一起的刹那,秦慕寒的注意力早已被商云浅唇瓣的柔软完全吸引,是以……   早已忘了脚上的力道。   脚一松,椅子便是不受控制的朝后边砸去。   虽然秦慕寒已以最快的速度转换了两人间位置,但……脊背砸在椅子上的疼痛感还是清晰的传来。   而商云浅之所以惊呼,一是被吓到的,二是,摔倒时,她的鼻尖砸在秦慕寒那硬邦邦的胸口,又被秦慕寒抱太紧,所以……   “大人,您怎么样?”   “陌,叫我陌。”   商云浅无奈,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必定会翻个大白眼。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称呼。   “好,陌,你怎么样?需要叫管家过来吗?”   “浅浅,拉我起来。”   在商云浅的搀扶下,秦慕寒终于站坐了起来,“只是撞了一下,没什么大事,浅浅帮我上药便可。”   “上药,我……我吗?”   商云浅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看上去,秦慕寒伤到的地方应该是腰,她上药的话,是不是不妥?   商云浅的心思实在太过明显,秦慕寒唇角微勾,却是扯出一抹委屈来,“怎么,浅浅这是不愿意吗?”   “……”   这是商云浅从未见过的秦慕寒,一时间便是忘了做出反应。   “浅浅,疼……”   实在受不了他那饱含深意的眼神,商云浅一把从他手中将药躲过。   秦慕寒低笑一声,快速解了衣衫。   精壮的古铜色肌肤便是露了出来,完美到极致的身材很是不错。   可,难得的是,商云浅并未因这个感到害羞。   相反的……   在衣衫褪去的刹那,看着秦慕寒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商云浅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手指,从那些伤疤上缓缓划过。   感受着那些粗劣的伤疤,想象着曾经的无数次,秦慕寒除了被病痛折磨之外,还要受到诸多的追杀,她的心,就好似被针尖刺过一般。   眼睛,也变得模糊。   “大人,可还疼?”   秦慕寒身子一僵,随即勾唇笑开,“不疼,浅浅不必心疼。”   可事实上呢?   疼,怎会不疼?   只是疼的太多,忘记了而已。   只是从未有人关心过。   没有人问,久而久之,他便也以为自己是不疼的。   可是此刻,听着商云浅这般询问,秦慕寒只觉得,好似每一次受伤,都挺疼的。   可,即使这样,他又怎会舍得商云浅为他担心,为他难过?   商云浅猛吸了一下鼻子,不想让这种情绪继续下去。   视线下移,便看到他腰间青了的大块肌肤。   “有些严重,我还是去叫福伯吧。”   她害怕,害怕再看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会悄然滑落。   她不想让自己这种心情,影响了秦慕寒。   手,被秦慕寒一把拽住,商云浅堪堪止住脚步。   “浅浅,是不是我身材太好了,所以你害羞了?”   呃!   “浅浅,别害羞,你多看看也无妨,反正总归,将来我便是你的夫君,而你,是需要跟我同床共枕的人,你此刻多看看,好为日后做准备也是好的……”   “大人!”   商云浅急忙喊停,身子已经重新坐下,她快速打开药瓶,二话不说的便是帮秦慕寒上药。   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少女,秦慕寒唇角微勾。   药,被很快上好。   秦慕寒也不扭捏,片刻便已经将衣服穿好,而经过这个小插曲,之前的所有旖旎,好似都已经烟消云散。   “对了大人,听青玄说,已经抓到那人了?”   “嗯。”   “那……”   “暂时还未招供,不过你放心,要让他说出真相,我有的是办法。”   商云浅点头,“我之前听闻李文海重病,想必是跟这件事情有关。”   “病也是真的病了,跟这件事情,也确实有关。”   咦,这话的意思是,难不成李文海生病,是大人的杰作?   秦慕寒摸着商云浅的脑袋,“我的浅浅就是聪明。”   “不过,这些事情浅浅不必忧心,你只需安心等待结果便是。”   “大人这话可就矛盾了,既不想让我插手,又为何事无巨细,尽数告诉了我?”   “那是因为我知道,我的浅浅很关系国家大事,若我不说,自己也会去查,与其让你无端去冒险,还不如我直接告诉你便是。”   “哼,大人总是很有道理。”   “难道不是?”   “……”   看着商云浅撅嘴赌气,秦慕寒越发觉得好笑,终是收起逗弄的心思,将心中真实想法说出,“之所以告诉你,只是让你知道事情的进展,知道这段时间,我到底在做什么而已。”   商云浅心中感动,“大人就这般相信我?”   “我跟浅浅本是一体,我若连自己都不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商云浅酝酿许久的白眼,却是在这个时候彻底绽放。   懒得跟这人继续这等无边际的话,商云浅主动岔开话题,“我听闻边关首战告捷,七殿下的第一场战役,赢了?”   “嗯,不过若是要彻底将敌人赶走,不是这么简单的,尚还需要些时日。”   战事的艰难,商云浅又怎会不知,所以她也并未追问。   商云浅杵着下巴思索,既然李文海重病,大夫人也被关了禁闭,那么接下来,便是商云烟了。   “接下来,浅浅打算如何?”   并未犹豫,商云浅直接开口说出心中想法,“商云烟前几日到灾区刷存在感被我奚落了一番,眼下,李文海重病,大夫人禁足,我猜测,她不日便会进宫找贵妃商量计策。”   “以李贵妃的性子,必定会让商云烟前去探望李文海。”秦慕寒接话。   商云浅点头,“我也是这般猜测,所以……”   “你是想让我在路上设下障碍,让商云烟受挫。”   商云浅眸中带笑,跟聪明人说话,果然简单。   她坦言,“这是大好的机会,我不想放过。”   “确实不能放过,只是浅浅希望那商云烟受到何种挫折?”   “女子最为重要的,是名节。”   想到前世的重重,商云浅眼中迸发出恨意。   前世商云烟加注在她身上的,她必定会百倍奉还。   身侧半晌没有回答,商云浅侧头。   刚巧看到秦慕寒微微挑眉,并不言语。   商云浅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眼神,有些着急,“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我……太残忍了?”   秦慕寒摇头,拉着她的小手轻轻拍着,“这不是刚好于我相配。”   商云浅心中的担忧,突就放了下来。   “那大人……”   “我的浅浅是什么性子,我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我也知道,能够让浅浅恨得这般明显的,这人必定对浅浅做过更为可恨的事情,浅浅,我不是觉得你残忍,我只是觉得,很心疼。”   秦慕寒接着说道,“除却心疼之外,我还有些后悔。”   “后悔?”   “后悔没有早些遇见你,后悔让你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我的浅浅,该是骄傲的小公主,该是随性的,而不是……”   这般说着,秦慕寒伸手将商云浅眉心的褶皱抚平,“浅浅,之前你心中藏了太多的事情,可是人的一生,不该只是为别人而活,不该为仇恨而活。”   “浅浅,答应我,往后,学会渐渐放下那些过往可好?你为你自己,还有我好好活着,好不好?”   商云浅看着秦慕寒,久久不能言语。   在商云浅心中,秦慕寒并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   在他面前算是释放天性的,偶尔还能开开玩笑。   可在他人面前,秦慕寒简直惜字如金。   如今,居然敞开心扉,苦口婆心的跟她说这么多,她真的……   心情很复杂。   许久之后,商云浅朝秦慕寒靠了过去,由衷说道,“大人,有你真好。”   “本大人有浅浅,也觉得甚好。”   “那人,那商云烟……”   “你放心,我会安排。”   “好。”   随即,还不等秦慕寒开口,商云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猛地坐了起来,“近日,我发现有很多人在帐篷周围走动,那些人打扮的很随意,砍柴的,打猎的,路过的,看上去很正常,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秦慕寒眼中的笑意渐渐隐藏,他说,“我们安顿了灾民,自然有人看不下去,现在,怕是要行动了。”   商云浅不忿,“做好事居然也有人惦记,这又是何种道理。”   “这世间的事情,又有多少是能够用道理说清楚的?”   “可若世间的事情不能用道理来讲的话,岂不是乱套了。”   秦慕寒伸手,重新将商云浅拉入怀中,“不必这般悲观,我们只是普通人,不是神,只需将自己能做的做到最好,问心无愧即可。”   商云浅眨眼,是哦。   做好自己就够了。   心思,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大人。”这般说着,商云浅抱着秦慕寒的脸就啃了一下,湿糯的感觉,带着别样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商云浅这般主动,虽然只是微微碰触便离开,但秦慕寒还是觉得满心欢喜。   以往,都是他主动。   这个小丫头,看着是药开窍呐。   “对了大人,忘记问你了,那血灵芝……”   秦慕寒所有的好心情,都被这句话打回了原型。   而看着这个样子的秦慕寒,商云浅,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莫不是,还没有消息?”   上次见到外公,他的状况实在令人担忧。   虽然他们都未将真实情况告知,可商云浅不傻,哪里看不懂他们那些强颜欢笑下带着的晦涩?   她现在已经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血灵芝了。   只希望秦慕寒快一些找到,然后,救治好外公……   商云浅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让秦慕寒越发难受。   他深刻明白,给了一个人希望又彻底失去,才更让人绝望。   可,看着商云浅这双眼睛,欺骗的话,便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已经找到了。”   “真的!”   商云浅瞬间便是跳了起来,她的激动,她的开心,秦慕寒实在无法感同身受。   心中,很是后悔。   为何要一念之差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既然已经找到,大人因何不开心?”   “路途遥远,且血灵芝相对难保存,是以,到达皇城,大抵还需要半个月左右。”   “没关系,只要找到,便是好的,久一点也没关系。”   秦慕寒实在不敢与之对视,“浅浅……可还记得我方才说的话?”   此刻的商云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都快高兴坏了。   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大人方才说了好多,浅浅并不全部记得。”   秦慕寒叹息,心中的后悔越发明显,“浅浅,我方才说,尽人事,听天命,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   “嗯,浅浅记得了。”   “……”   秦慕寒抿唇,后续的话,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商云浅知晓血灵芝根本救不了叶重华,她……又会怎样?   秦慕寒,不敢想象!   懒懒妞儿 说:   不知道大家看到留言板的通知没,我在这里在说一遍哦,这个星期都在医院跑,接下来的十几天大概也是,所以更新时间不确定,要是零点五分没有出来的话,大家就不要等了,白天来看,不过放心哦,不会断更哒,谢谢还在陪伴着我的你们,爱你们。        第70章 太子殿下愚蠢至极   入夜,太子府。   一声急报突然响起,惊醒了太子府众人。   “何事如此惊慌?”   被从睡梦中叫醒,暮修染很是不爽,他半眯着眼睛,任由心腹帮他套上外袍。   “殿下,影子回来了。”   所以,不得不惊动您。   闻言,暮修染眼睛瞬间清明,他自己将外袍拉上,让心腹出去叫人,语气急促,“快请。”   影子是他的隐卫,被他派出执行任务一年有余,中间从未有任何联系。   早在之前他便已经说过,若是没有查到他想要的,便不得随意联系。   更不能擅自回京,更加不得,入他的太子府。   此番,难道是……   思索间,侍卫已经将一黑影带了进来。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暮修染亲自迎了上去,“快起来。”随即,便是迫不及待的问道,“可是有消息了?”   影子全身黑衣,整个人都包裹在巨大的黑袍之中,就连面上也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此刻,听到暮修染询问,他简短的回了一个是字,便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递给了暮修染。   暮修染接过,打开,随即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   “这些消息,可属实?”   “属下追踪一年多得到的消息,必定准确。”   听到这话,暮修染脸上的惊喜再也克制不住。   他伸手,轻轻拍打着影子的肩膀,“你不愧是本宫最信任的人,得到的消息,都是最有用的。”   “这是属下该做的。”   “这一年多辛苦你了,好好回去休息,暗中等候我的指令。”   “属下告退。”   待影子离开之后,暮修染便是不睡了,将身边的人叫来,“之前吩咐你办的事情,现在如何了?”   “殿下放心,一切,都在进行中,明日,便有结果了。”   暮修染对这个答复很满意。   他将手中卷轴紧紧握在手中,眼中,满满都是激动。   “殿下,时间尚早,您快去休息。”   暮修染摆手,兴致来了,便是怎么也停不下。   “随我去书房。”   身侧侍卫微微一愣,还是恭敬点头,“是。”   这一夜,太子府的书房内,灯火未熄。   次日一大早,天刚刚亮,暮修染便已经穿戴整齐朝皇宫出发。   金銮殿的大门还未开,暮修染站在门口,身影孤寂。   随着时间不断推进,朝中大臣陆续到达。   待看见不知在此等候了多久的太子,都是一脸惊诧。   要知道,这太子殿下虽然从未缺席过早朝,却也从来不会早到,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臣瞧着殿下这一脸喜色,可是有好事发生?”   一些老臣按捺不住好奇,频频凑上去询问。   奈何暮修染嘴巴严谨,任凭他们怎么说,就是无法从他嘴中知晓半点消息。   而这个时候,秦慕寒终于到来。   看见秦慕寒时,暮修染难得上前打了招呼。   秦慕寒微微颔首。   若是以往,暮修染见到这般的秦慕寒,必定心生怨恨。   可是今日,他脸上并未露出半点不喜……   这反常的举动,让周围的人都十分迷惑。   然,暮修染所有的反常,在上朝之后,便得到了解释。   在太监宣布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之后,他便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面对这个儿子,皇帝的眼神很是慈爱。   “我儿有何事要奏?”   暮修染扫了秦慕寒一眼,随即将写了一晚上的奏折递上,且同时开口,“父皇,儿臣无意中见到九千岁秦慕寒秦大人跟其他国家有生意往来,因为好奇,便是打探了一下……”   说这话时,暮修染极为挑衅的看了秦慕寒一眼,后者……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将全部注意放在秦慕寒身上的暮修染,也并未察觉老皇帝原本漫不经心的动作,在听到这话之后快了许多。   就连皇帝身侧的老太监,眼皮子都微微抬了一下。   暮修染接着说道,“本是好奇,没想到结果却是让人出乎意料。”   此刻,皇帝已经大致扫了一眼内容,眼中,寒光乍现,声音低沉,“朝中并未规定大臣不得私自做一些小买卖,九千岁就算做了,那便做了,你何须调查于他?”   “你身为朕的太子,所作所为皆是代表皇族,若这也大动干戈调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下达的旨意,届时,朝中大臣,岂不是要人人自危?”   说话时,皇帝话语中已经带着淡淡怒气,暮修染听之,越发激动,“父皇可知九千岁做的是何种买卖。”   “陛下方才已经说了,朝中大臣可以适当的做一些小生意,太子殿下不也这样,既如此,又何须揪着臣不放?”   暮修染冷哼,对秦慕寒的说辞置之不理,自顾自说道,“父皇,若只是一般生意,儿臣断然不会拿到这里来说,实在是九千岁太罔顾王法,罪责深重。”   “哦,是么?”   “当然,父皇……”   “奏折朕已经看过,太子殿下不必多说,具体该如何处理,朕,自有决断。”   暮修染调查了一年之久,又熬夜写了一晚上的奏章,又怎能满意这样的回复。   当即便是躬身,义正言辞,“父皇,九千岁私自卖卖兵器,实乃大罪……”   此言一出,朝中有片刻安静,继而,议论之声响起。   暮修染勾唇,他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买卖兵器乃是大罪,秦慕寒身为九千岁,这本就是一个惹人非议的位置。   他买卖兵器的话,便更让人觉得……动机不纯,居心不良。   暮修染很是开心,这下,父皇就算想包庇秦慕寒也是不能。   侧头朝秦慕寒望去,后者,却只是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眼中,半点慌乱也无。   暮修染微微蹙眉,隐约觉得事情好似有些不对。   悄悄抬头,便看见皇帝正满脸阴郁的盯着他。   这个眼神……   怎么好像是他错了?   “太子,你方才所说之事,可有证据?”   暮修染本想说证据确凿,甚至连地点都已经查探清楚。   可是在接触到皇帝这个眼神和语调之后,便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事情,好像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莫不是,哪里错了?   资料,断然不会有错,影子也绝无问题……   那么……便是武器本身。   将皇帝前后的态度仔细想了一遍,暮修染身子微微颤抖。   难道那些武器其实跟……父皇有关?   只是想到或许会是这个可能,暮修染便觉得心中恐惧巨大。   早已想好的种种说辞,到了此刻,便是怎么也不敢说出。   暮修染眼神飘忽,“暂,暂未……”   “既然没有,那你方才为何这般笃定?”   暮修染很明显的察觉到,皇帝此刻的语气好了许多。   心中的那个猜测,越发明显。   那兵器,是父皇的。   秦慕寒,只是暗中帮父皇……养精蓄锐。   而他……   居然将父皇的底细于众目睽睽之下说了出来。   因为紧张,暮修染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脑子转得飞快,只想着,要快一些找到补救办法,将之前说的话给圆回来。   “儿臣方才叙述有错,还请父皇见谅。”   “那,事实又是如何?”   “儿臣这才想起下属所说之话,当时距离太远,看的并不真切,是儿臣听信了下属的猜测,以为真的是兵器,便觉兹事体大,太过着急,这才匆匆来报,惊扰了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哦?”皇帝眯眼,将目光在秦慕寒和暮修染身上打量,只觉生气。   明明眼下这人才是他儿子,是堂堂正正的太子,身上,本该带着身为帝皇家的沉稳之气。   平时单独见到还好,这般一对比,气度,却不及一个太监。   这……简直不可忍。   收回其余心思,皇帝开口询问。   “此事,秦爱卿可有何需要解释或补充的?”   “臣只是奉命将小国的贡品接回,不想被太子殿下的属下误会了,是臣的错。”   暮修染眉心狂跳,到了此刻,他若还听不懂,那便是真的傻了。   头上的汗珠,终于汇成一条细线,不断落下。   痒痒的,弄得暮修染整个人都有些烦躁。   错了,从一开始便错了。   皇帝的声音自上边传来,“那看来此事从一开始便是误会。”   “正是。”   “既如此,此事……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太子殿下本是无心之过,再者,如此着急,便也是因为担心陛下,臣以为,可以原谅。”   皇帝点头,“此话有理。”   随即,皇帝看着暮修染,“那我儿,朕且问你,关于这件事情,你又觉得该如何处理?”   “儿臣,儿臣以为,九千岁……”   话未说完,皇帝便已出言打断,“朕以为,这件事情不管有没有发生,话已经说出,都已经造成不好的影响,是以,朕决定,暂时收回九千岁手中东厂太监所有的监管权,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大殿之内竟无一人敢接话。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暮修染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   父皇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借此机会打压了秦慕寒!   秦慕寒神色淡淡,终是第一个开口,“臣也觉得,如此甚好。”   随即,附议之声不断传来。   皇帝微微一笑,好似对秦慕寒的乖巧很是满意。   “爱卿放心,只是暂时收回而已,待查清事情真相之后,朕,必定还你一个公道。”   “臣遵旨。”   皇帝点头,“可还有其他事情要奏的?”   暮修染回神,有些事情,本是不想说了。   可秦慕寒刚刚被夺去东厂总管一职,眼下,正是继续打压的好时机,是以,斟酌片刻,他再次从怀中掏出一本奏折,“儿臣,儿臣还有事启奏。”   皇帝眯眼,“我儿,不管接下来要启奏的事情为何,可要想清楚才是。莫要再闹了笑话。”   暮修染微微一顿,还是坚定点头,“是。”   见他坚持,皇帝只得对身侧太监点头,太监快速下去将暮修染的奏折呈上。   这一次,皇帝并未将奏折打开查看里边的内容。   他接过,反手扣在桌上,“我儿,还有何时启奏?”   “不知父皇……对九千岁最近做的事情可有所耳闻?”   听到这话,皇帝终于来了一丝兴致。   “九千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实乃,我朝之典范,众位大臣,理应学习。”   附和声接连想起,暮修染脸色很差,但是一想到秦慕寒已经失去东厂,接下来,还会失去更多,心中的那点愤怒,也快速被隐藏。   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事情,很快结束。   九千岁,今日过后,便也不复存在。   “若九千岁当真为国为民,我倒也没什么可说的,怕的是有人借着寻一个好名声做幌子,安顿了灾民之后,便对灾民不管不顾。”   众人哗然,就连秦慕寒也微微挑眉,皇帝眼睛眯得越发狭长,“太子可是听到什么不实言论?”   “启禀父皇,儿臣接到消息,进入皇城的四百多灾民,到昨夜为止,已死伤过半。”   “什么?”   皇帝惊呼,随即皱眉,言语威严,“到底是怎么回事,灾民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死亡?”   暮修染像是扳回一局,言辞傲慢,“这就要问我们的九千岁了。”   “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被皇帝点名,秦慕寒只得上前一步。   “微臣不知殿下这消息又是从何得知的,不过,微臣敢肯定,灾民中,绝无任何人伤亡。”   闻言,哗然之声再度响起。   一边是太子,一边是九千岁。   一个是皇帝儿子,一个是太监。   这两人之间,本没什么好争的。   奈何,这么多年,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不计其数,众人便是看着,便也能够分辨一二。   眼下,见两人焦灼,都默默闭嘴,静等事态发展。   听到秦慕寒的话,暮修染并不着急。   这件事情他昨夜方才让人去做的,今日,秦慕寒又一大早来上朝,只怕消息还没传回,他便已经离开。   而他要的,就是他的措手不及。   他越是信誓旦旦,待会儿,证据确凿之时,便越是无法脱身。   这一次,他必定要狠狠搓搓他的锐气。   让那商云浅也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她该喜欢的人。   想到这些,秦慕寒眼中射出一抹狠辣。   “我们在这口说无凭,不若大家一起去郊区看看如何?”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秦慕寒终于将眉头皱了起来。   见状,暮修染越发得意。   秦慕寒,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殿下,我等皆是朝中重臣,一同前往是怕会吓到那些灾民……”   有人这般说道。   暮修染早就想好说辞,“灾民才是重中之重,若我等一起前往,必定会让他们觉得,朝廷是在乎他们的,将来,若是传颂出去,岂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殿下所言有理。”大将军商战附议。   “老臣还是觉得此事欠妥当。”丞相如此说。   至于李尚书……   重病在家,并未上朝。   “若真的死伤过半,那是好几百条人命,不是小事,”   沉吟片刻,皇帝这才说道,众人急忙点头。   可不是,若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么不管原因如何,秦慕寒都必定逃不掉。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发生在皇城,天子脚下,若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只怕会引起百姓动荡,觉得再无安全感可言。   “皇上,兹事体大,不如让京兆尹带上仵作,让一队御林军护送几位代表过去?”   皇帝点头,“朕也有此意。”   随即,皇帝点了几个名字,众人便是浩浩荡荡的离开。   临走前,皇帝扫了暮修染一眼。   那个眼神,让暮修染很是害怕。   待众人撤出金銮殿之后,皇帝一把将奏折自高台上砸下。   “蠢货。”   “陛下息怒。”   “息怒,朕如何息怒?”   他确实暗示过暮修染可以从灾民身上做文章,可,一两条人命足以。   两百多条。   他也敢!   若这件事情成真,届时……   就算拿下了秦慕寒那又如何?   皇家的威严何在,皇家的威信何在?   蠢货,当真愚不可及。   调查秦慕寒的事情,何时需要他动手。   只要一想到那些兵器,皇帝便是觉得,心脏犯怵。   包括太子,九千岁,京兆尹在内的十几人一同朝郊区行去。   浩浩荡荡的车队,引得百姓纷纷侧目。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居然还动用了御林军?   伴随着这样的猜测,众人面色各异。   心中,很是忐忑。   其中,最为紧张的,是暮修染。   只要一想到皇帝今日看他的那个眼神,他就隐隐觉得不安。   他相信影子对他的衷心,可……任谁也没想到,他调查了一年之久终于查到秦慕寒的把柄。   竟是替皇帝办事!   今日,父皇虽然暂时放过他,但这件事情,必定让父皇对他失望了。   暮修染暗自抿唇,将拳头死死握住。   今日,他已失去先机,接下来的事情,万不可再出任何差错。   想到这里,他将脑袋钻出轿外,对着车队吩咐。   “加速前进。”   灾民来到皇城已经不短时日,但对于达官贵人,见过的,少之又少。   事实上除了秦慕寒,商云浅之外,便只有那个试图抢功劳被他们赶走的商云烟了。   是以,当看到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袭来,众人都紧张的钻出了帐篷外边。   看着轿子周围那些身穿轻甲满脸严肃的御林军,一个个的僵硬在原地。   “太子殿下到,九千岁到,京兆尹到……”   接连的喊出的称呼,都让这些朴素的人们心跳不已。   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好,商云浅也在其中。   她快速组织好大家,“大家别怕,跟着我来就好。”   众人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全都学着商云浅的样子齐齐跪下。   暮修染最先掀开车帘,当看到为首的那个身影时,眼中划过一抹复杂。   商云浅!   今日过后,我看你还怎么喜欢秦慕寒。   你这般识聪慧的女子,就该陪在本太子身边才是上上之选。   可你,怎能聪明反被聪明误?   想到这里,暮修染更是气急。   目光,从那一个个朴素的身子上扫过。   待看到大家瑟瑟发抖之后,心中的满意,便是不断扩大。   原先,他还对此事存有担心。   可是现在,这样的担心,已尽数消散。   若不是出了人命,这些人何须如此害怕?   轻轻咳嗽一声,暮修染将手放下。   安静的等着侍者上前伺候。   周围,稀稀落落的传出一些下马车的声音,灾民,一直很安静。   直到……   秦慕寒下去之后。   原本安静的灾民,突然发出了声音。   “是九千岁,真的是九千岁。”   “竟没想到,穿上朝服的大人,竟也好看到这般地步。”   没有等到所谓的讽刺之声,暮修染很是愤怒。   这些肤浅的贱民。   果真半点也不值得同情。   长得好看,便能掩盖他所有的罪行了么?   还是他们觉得,还活着,便是因为有秦慕寒的庇护?   呵……   还真是天真。   之所以让他们活到现在,那也是他的慈悲,是他的手下留情。   若不是为了来个下马威。   暮修染早已掀开车帘自己走了出去。   可,之前他吩咐过侍者。   定要让他,最后出场。   就在愤愤难挡时,一道声音自外边传来,“太子殿下还不下来吗?”   是秦慕寒的声音。   暮修染脸色一变。   “太子殿下,仵作已经等待,不知殿下所说的证人和死者何在?”   这是……京兆尹的声音。   这个京兆尹最是公道,但为人迂腐。   在他眼中,从来都只有是非对错,没有人情可言。   这也是……他同意让他来调查的根本原因。   这个京兆尹,在皇城中,声望颇高。   他的证词,比大多数人都管用。   只是……   为了将事情闹大,暮修染刻意吩咐将尸体随意摆放,为何这里……   “太子殿下?”   愣神之时,催促声再度传来,暮修染回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轿帘已经被侍者掀开。   而他方才的一举一动,尽数入了众人的眼。   心中微怒,暗自瞪了侍者一眼,暮修染终是回神。   放眼,从四周望去……   随即,瞳孔猛地一缩……        第71章 太子禁足   入目可及,皆是灾民。   此刻,在商云浅的带领下,黑压压的跪了一大片。   不必数,暮修染也是知晓,这里,哪里会只有两百人?   “那些死去的人呢?他们在哪儿?”   暮修染险些站立不住,在侍者的搀扶下踉跄的下了马车,他神色慌张,一股名为害怕的情绪,不断自心底传来。   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也是越来越强烈。   可,事情是他安排下去的,又怎会出差错,他不信,不信!   “快将死者都交出来。”   听到暮修染的话,灾民一片诧异,商云浅唇角微勾。率先回道,“死者?什么死者?太子殿下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不远处的少女跪在地上,背脊挺直,眼中带着些许娇俏。   数月不见,她长得越发标志。   瓜子小脸越发明媚动人,那双大大的杏眼顾盼生辉,她跪在众人之间,气质,却跟周围截然不同,她,总是如此出众,出众到,只要在人群中看一眼,便能第一个找到她。   可,跟她的脸完全不成对比,她说出的话,让暮修染很是讨厌。   “这里只有灾民,我等,实在没有见过什么死人啊?太子殿下莫不是找错了地方?”   闻言,众人脸色大变,议论声却是不断响起。   跟在暮修染身后的众位官员却是不约而同的蹙眉。   他们,皆是朝中算是保持中立的对象。   皇帝之所以让他们过来,便也是因为他们最正直,不会偏袒任何人。   更为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皇帝对暮修染还算信任,也觉得,他该是会办好。   虽然办的超出他的意料,但总该不会再次失手才是。   “大人,并未发现周围有任何异常。”   闻言,暮修染转头,再次看向商云浅,她似笑非笑,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暮修染的心,突就乱了。    这时,仵作上前,接着将方才探查的消息禀了上来,他说,“小的没有闻到任何血腥之气,也并未在任何帐篷中看到死人。”停顿片刻,他接着说道,“且……方才千岁大人已经让人清点了人数,记录在册的,并未少一人……”   听到这话,京兆尹突然呼了一口气,他是这皇城的父母官,眼下没有死人,自然是最好的。   刚想开口,说些安抚的话,暮修染却已经暴怒,“没有死人?怎么可能没有死人?”   “一定是你们查漏了,来人,给本宫查。”   “就算掘地三尺,也必须将尸体给我找出来。”   暮修染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众人心中都蒙上了疑惑的色彩。   眼下,已经证明没事。   可为何暮修染却还是一口咬定死了人?   身为太子,听到没有人员伤亡之后,他的反应不是欣慰,而是暴怒……   这……   众人沉思之际,秦慕寒寡淡的声音想起,“太子殿下为何一口咬定这里死了人,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慕寒眯着狭长的眸子,暮修染却是在这话之后冷静下来。   纵使心中着急,面上,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本宫只是太过着急,九千岁何必多想?”   “太子殿下言语反常,实在是让人有些疑惑。”   “关心灾民,乃是我分内之事,怎么,莫不是九千岁在这里隐藏了什么秘密,是以,不让本宫搜查?”   听着两人对话,周围的群众大气也不敢出。   深深的压迫感不断袭来,众人只觉呼吸困难。   “之前在金銮殿,是太子殿下一口咬定这里死了两百多人,方才,却是说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现在,又指责是我不让殿下搜查……”秦慕寒顿了顿,便又接着说道,“太子殿下这般急切,到底是想找什么?莫不是这郊区,除了灾民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不成?”   听到这话,一些胆大的灾民率先不满,他们是灾民,也是五大三粗的庄稼汉,却也不傻。   此刻,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便也多少听明白了一些东西。   眼前的人虽然是太子,但是这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心寒。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我们好端端的,为何要诅咒我等?”   “就是,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乡被毁,一路跌跌撞撞这才到这皇城,家中的妻儿老小,到了现在,便也只剩一半,您为何还要诅咒我等?”   “眼下没死人殿下反而不开心,莫不是真的要我等全都死在这里,殿下方才满意?”   一句话,像是瞬间勾起大家心中的怨念,此刻,话题被提起,便是再也控制不住。   抱怨声,询问声,像洪水猛兽一般,迅速在整个郊区蔓延。   暮修染面色铁青,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场景。   身后的众人试图安慰,可……   他们的声音,在几百人面前,那就是蚂蚁和大象之间的差距,又如何能够被听见。   于是,安慰了几声之后,几位官员便也停了。   比起安慰,灾民的话,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反思。   是啊,他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皇城是天子脚下,是所有人心目中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得到了什么?   先是被各个贵族嫌弃,驱赶,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住之时,是九千岁给了他们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们,想回家。   他们,想要的,是安定。   而不是这种暗无天日的,靠接济过日子。   可,就算只是这样的日子,他们,或许还会沦为权力之争的牺牲品……   这些百姓知道什么呢?   他们何其无辜?   他们只是逃难过来的人,为何,还要无端承受这些?   方才秦慕寒和暮修染之间的对话,他们,已经听了个大概。   结合之前的事情,便多多少少能够猜测。   此事,必定跟太子殿下脱不了关系。   只是……   事情好似出现了偏差,所以太子殿下才会这般暴怒。   只是这么想着,众人心中,对暮修染已心生不满。   “住口。”终于,在一阵吵闹之后,暮修染便是承受不住。   他是太子,是他们的天。   可是现在,他非但没有在这些贱民身上看到半点的尊重,还要面对他们这般言辞激烈的质问。   质问,他们凭什么?   甚至,在质问的同时,一些大胆的贱民居然还不断靠近,试图拉扯于他。   不过就是一群无关紧要的贱民而已。   他要杀他们,还需给他们理由?   暮修染的耐心终是全部耗尽。   “谁再说话,本宫便将谁拖出去砍了。”   暮修染声音很大,也成功的唬住了众人。   灾民们一个个瞪大双眼,似是怎么也没有想到。   他们只是表达了一下内心的苦涩,却要被杀头了?   想要忍住的,可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忍得住。   一些孩童和妇人,在暮修染的这番恐吓下,居然哭了出来。   起初,只是呜咽的抽搐,可这一带动,便是起了蝴蝶效应。   越来越多的人哭了起来。   这段日子,他们受的委屈,已经足够多了。   他们忠诚的国家没有保护好他们,他们非但没有抱怨,还选择了原谅。   来到这里,也只是寻求安心。   却没想到,好不容易见到了传说中的太子,未来的君主,居然……是这般态度。   先是诅咒他们,现在,又是要砍了他们。   未来君主如此,叫他们,如何看得到希望?   不止百姓,几位随行的官员也被暮修染这话惊到了。   京兆尹最先动怒,为避免造成更大的动荡,只得急急开口,“殿下。”   只一声称呼,让暮修染微微回神。   回想方才的一切,也是终于察觉到自己言行过激。   不管他心中怎样想,在大臣和民众面前,他总不该留下把柄。   在身侧侍者担忧的眼神下,暮修染急忙开口,声音却是温和了许多。   “本宫方才也是太过激动,是以,在言辞上出现了错误。”   虽说着看似道歉的话,态度却依旧高高在上。   “还请大家明白,本宫并不是那种滥杀无辜之人,只是……”话锋一转,暮修染眼中的狠辣一览无余,“本宫来此,是有要事要办,还请大家不要因为私人感情阻止我等办事,否则……”   半威胁半解释,倒是真的让众人不敢言语。   抽泣声,越来越小。   渐渐的,周围算是彻底的安静下来。   诺大的树林,只有鸟儿的叫声以及来来往往的人影。   可……   搜查已经进行许久,还未有消息传来。   京兆尹的人也重新将人口核对了一遍,此刻,正悄悄耳语,听之,与方才并无出入。   京兆尹目光沉静,并未将此事宣扬,只是挥手让那人暂时退下。   一张老脸,盯着暮修染看了半响。   眼中,晦涩不明。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一队御林军匆匆来报。   “殿下,九千岁,众位大人,有发现。”   听到这话,暮修染的脸色终于舒展了一些。   就算只死了一人,那也是人命。   只要出事,秦慕寒,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他急切开口,“什么发现?”   暮修染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惊喜,虽然被极力压制,可在场的,谁不是老狐狸?   联想之前的事情,众人心中,越发深沉起来。   “这……”   御林军首领微微蹙眉,眼睛飞快的扫了一眼秦慕寒,后者神色淡淡,不见半点反常。   就好像一切的事情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快说。”   那首领回神,快速说道,“我等在百米外发现了不少黑衣人,经过交谈,他们已经交代,那些,都是千岁大人手下的青衣卫。”   京兆尹已快速开口,“青衣卫?千岁大人,不知这是青衣卫为何出现在这郊区?”   秦慕寒神色淡淡,他说,“为防止有居心不良之人对灾民行不诡之事,我专门派人守在周围,用来保护众人的安全。他们,自灾民到达第一天便一直存在,轮番守护。绝不给任何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说这话时,秦慕寒状似无意一般,目光扫过暮修染,眼中带着深意,   “对对对,那些青色衣服的大人我们都见过,忙碌的时候,他们还会帮我们烧火做饭,还跟我们一起照顾生病的人。”   听到灾民的回答,京兆尹面色缓和,看来,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最起码,千岁大人,是真真正正的在保护着这些人。   心中,不由得对秦慕寒升起一股敬畏。   这般想着,京兆尹便是对着秦慕寒微微作揖,这一举动,再次触动了暮修染。   “接着说,还发现了什么?”   垂在身侧的手,被他死死捏住,骨节,咯吱作响。   “还发现……”御林军首领不断打量着暮修染,额头上汗珠不断落下。   “发现了什么就说,这般吞吞吐吐,便是你们御林军的作风么?可要本宫回去,将你们的表现告知父皇?”   听到此话,便是再也不纠结,他直起腰身,对着林中挥手,“各位兄弟,出来吧。”   随着他的叫唤,几个人被青衣卫押了出来。   见到几人的瞬间,暮修染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他虽不认识全部,却也对其中一两人颇为眼熟。   这些,便是他派来执行任务的人。   可是此刻,他们尽数被捉拿。   所以,眼前的一切都没有错。   灾民,真的没事。   有事的,是他……   也是到了此刻,他终于明白御林军首领方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但凡他聪明些,不要说出那些刺激他的话。   他便不会轻易将这些人带出。   届时,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眼下,一切都晚了。   “怎么回事?”   秦慕寒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些疑惑。   那个样子,就好像这才知晓这件事情一般。   “启禀大人,昨夜我等照例在周围巡查,突然发现这些人鬼鬼祟祟靠近,追击而来,竟发现他们试图在水源中投毒,试图残杀百姓。”   此话一出,百姓人皆恐慌。   商云浅身侧一胆子小些的女孩子,更是直接将脑袋藏到了商云浅怀中。   太可怕了。   皇城,真的太可怕了。   好似,随时都会死人。   随时,都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经过审问之后,他们已经招供,他们皆是太子的人,昨夜,是受太子指使,前来刺杀大半灾民,并……”   秦慕寒声音微沉,不怒自威,“并什么?”   此刻的他,眼睛依旧漆黑一片,好似是山雨欲来,压得人心头发闷。   “他们说,这些灾民是大人您安置的,若是他们在这里出了事情,大人难逃其究。”   言下之意,便是杀人灭口,之后陷害。   众人哗然,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一国太子,竟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放屁。”   暮修染涨红了脸,脖子好似都粗了一圈,他穿着粗气,血红着双眼,恶狠狠等着开口的那名青衣卫,“你撒谎,本宫是太子,怎会做如此之事?”   被他恶毒的眼神扫过,那名青衣卫半点慌乱也无。   “这是属下审问之后的结果,若是各位大人不信,方可再次审问便是,我等,随时恭候传阅。”   “定是你们暗中勾结,试图陷害本宫,本宫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随即,暮修染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子府众人,“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这般陷害本太子,今日,本太子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这般说着,暮修染便是再也忍不住,抽出一侧侍卫腰间的剑,便是朝那地上的人砍去。   秦慕寒目光一寒,身形一闪,下一瞬,暮修染的身子被牢牢截住,那柄剑,也在距离地上那人一寸之地停下。   那人白眼一翻,当即便是晕了过去。   身下,早已湿了一片。   “是非曲直,相信京兆尹很快便会查清楚,若是此事当真跟太子殿下无关,相信京兆尹自会还太子殿下清白,既如此,殿下又何须这般激动?”   两人拉扯间,京兆尹的人已经快速上前,将地上的几人转移。   “千岁大人说的是,此事,老臣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只是一转眼,事情便已无转机,暮修染死死的盯着秦慕寒,半响不语。   秦慕寒却没心思跟他耗。   他将手缩回,惯性使然,暮修染的身子朝前倾斜了片刻方才站稳。   模样,稍显狼狈。   秦慕寒淡淡说道,“今日,因为大家的到来,已经让灾民受到惊吓,眼下,若是没事的,还请先走一步。”   众人面色尴尬,倒也真的听话离开。   京兆尹站在跟前,再次对秦慕寒作揖,“大人您不随我等一起回去吗?”   “我还需留下安抚众人,烦请京兆尹先行一步。”   “是。”   “为避免意外发生,我让青衣卫护送大人回去。”   京兆尹那张万年不变的方块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动容,“如此,谢过九千岁。”   秦慕寒抬手,在京兆尹肩膀上拍了一下,“迟则生变,还请大人速战速决。”   京兆尹面色一紧,恭敬作揖,“老臣告退。”   车队来的快,去的也快。   只是片刻,便是彻底离开。   商云浅还在安抚着众人,大家也陆续回了帐篷。   秦慕寒看着那人群之中不断忙碌的娇小身子,脸上,终是露出一丝欣慰。   察觉到他的目光,商云浅也侧身看来。   两人的视线,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随即,相视一笑。   一眼万年。   这件事情很快便有了结果,证据确凿,暮修染想躲已是不能。   得知事情结果,皇帝大怒。   当即将暮修染囚禁东宫。   而秦慕寒,却因及时护住灾民,事后,也做了妥善安排,并未让郊区之事流传出去,保住灾民的同时也护住了皇家颜面,是以,那些之前从他手中撤走的权利,短短一天之内,便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这风一般的速度,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   那个传闻中已经死在半路的武状元张硕,已经将部分调查结果秘密送往皇宫。   信函之上,虽只提及了事发的起因,却已经让皇帝勃然大怒。   张硕说,事情的经过以及相关证据,已经在调查之中,不日便会出结果,担心在途中出现意外,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他会带上有力证据,亲自回宫复命。   看着这个消息,皇帝气得直咬牙,卷轴,被皇帝死死捏在手中。   案前的东西,被老皇帝一股脑全都扫了出去。   瞬时,整个御书房都在叮咚作响。   “李文海!”   “一个个的,都给朕这般不争气,太子如此,朕最信任的大臣也是如此。”   正在这时,外边有太监来禀,“贵妃娘娘求见。”   一想到李文海的大部分权利均是因为李贵妃的缘故是才给了他,皇帝就怒从心来。   贵妃宠惯后宫,长得也是绝美,是以,他对她总是百般疼爱。   不曾想,他们李家,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回报于他。   皇帝大手一挥,“不见。”   随即,对着一侧的老太监说道,“传令下去,今年选秀之事提前。”   太监眉心微跳,“陛下这是……”   皇帝眼睛忽明忽暗,“后宫,也该增加一些新鲜血脉了。”   “奴才这就去办。”   “另外,时刻关注尚书府,一旦有任何动静,立即回禀。”   而此刻,商云烟刚刚从皇宫出来没多久,此刻的她,再也没有了昔日那嚣张的气焰。   近日,姨母一直求见皇上而不能如愿。   母亲也一直被关着未曾放出。   她失魂落魄的走回马车,脸色苍白。   偶尔听见府中下人谈论,说的,皆是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之类的话。   她……很生气。   可是没了大夫人的支撑,她的大小姐之位也岌岌可危。   想发火而不能,生怕那些下人又在商战那里嚼舌根,让商战也对她失望。   可是其实,商战哪里有时间顾及她呢?   眼下,三姨娘病情刚刚好转,商战每日像护着小宝贝一般天天往那边跑,好吃的,好玩的……   那些以往只属于她的东西,现在,尽数到了商云菲手中。   指甲,嵌进肉里。   有血迹从里边冒了出来。   疼痛,让商云烟回神。   是了,她不能自暴自弃,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姨母不是说了么,让她去看看舅舅。   想到这里,商云烟瞬间回神,“去皇城最好的药店。”   她要去挑些补品,亲自给舅舅送去。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个位高权重的舅舅,商云烟眼中,终是浮现一抹微笑。        第72章 浅浅,我何时骗过你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便已到了秋天。   商云浅坐在窗前,微微拢了一下披肩,那股寒意,还是怎么也止不住。   距离太子被禁足已经过去七日,西北边境再次传回捷报。   皇帝龙颜大悦,直言等暮修黎回来之后,必定大赏。   三姨娘的身体已经好转,随着商战的不断信任,手中的权利,也是越来越多。   隐隐有超过大夫人之嫌。   今日,便是商云烟出门的日子。   途中的一切,秦慕寒早已安排妥当,该也不会出任何差错才是。   只是……   商云浅摸着心口,只觉呼吸有些困难。   本来,一切的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商云浅心中,竟不知怎的,越来越不安。   午膳时,商战心情很好,难得邀请大家一起用餐。   可事实上,真正参与的,只有商云浅,三姨娘和商云菲三人而已。   一家人,气氛倒也活络。   吃到一半,管家急匆匆的跑来,神色焦急,“将军,出事了。”   商战眉心一跳,“怎么了?”   “大小姐去尚书府途中发生意外,马儿不知怎的,突就惊了,不顾一切朝城外跑去,车夫被甩了出来,身受重伤。”   “现在呢?”   “马夫爬了回来将事情告知,说是大小姐还在马车内,那马儿疯了一般,大小姐身娇肉贵的,怕是经不起这等折腾。”   “老奴已经安排家丁追了过去,但是马车离开已不短时日,能不能追上还是问题,是以,安排下去之后,马上便过来告知将军。”   事实上,管家处理这家事情的时候,倒也磨蹭了半响。   他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方才进来。   在将军府多年,他早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早就清楚府中局势。   若商云烟出事,收益的,可是这府中大部分人……   管家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商云浅又快速移开。   商战沉思。   虽然现在暮修染被关,不过太子之位仍在,且不说关多久不得而知,商云烟钟情于他这是事实。   若暮修染好运,等皇帝气气消被放出来便也罢了。   若是放不出……   商云烟也是他精心培养的太子妃,必定不能出事。   哪怕,没有暮修染,下一个太子的太子妃,也依旧只能出自他将军府……   这般想着,商战急忙吩咐,“迅速集合一队五十人精锐,本将军亲自去将大小姐找回来。”   “是。”   商战起身欲走,侧身,便是看到三个女人此刻正眼巴巴的看着他,心思一动,“红莲,我……”   三姨娘最是通情达理,眼神急切,“大小姐需要您,将军快去,我们,没事的。”   商战很是满意,“今日的晚膳,我改天必定补回来。”   三姨娘点头。“妾身知道了,将军千万要注意安全。”   “好。”   随即,便是大步流星离开。   “现如今,大夫人被关,选秀如火如荼,宫中那位怕也管不了她,尚书大人也病得厉害……呵,这商云烟,又想出什么幺蛾子?难不成她想以这样的方式吸引爹爹的注意力?”   商云浅抿唇喝了一口汤,轻轻一笑,却并未回答。   三姨娘最会瞧人眼色,试探着询问,“此事,二小姐怎么看?”   终于将鸡汤喝完,商云浅满足的放下小碗,随即,便是又拢了一下外袍。   微微蹙眉,她本不是这等怕冷之人,这几日,却总是觉得冷。   彻头彻尾的冷。   就连平日里喝下去就会觉得暖和的鸡汤下肚,现在喝了一整碗,也是没有半点感觉。   商云浅自言自语,“怕是这天,要变了吧。”   “二小姐?”   见商云浅愣神,三姨娘又喊了一声,商云浅终是回神,“三姨娘方才说什么?”   “妾身只是觉得大小姐这件事情有些蹊跷,不知二小姐可知道些什么?”   “自作孽不可活,商云烟往日犯下种种,今日,怕是要还回来了。”   这般说完,她便不再言语,三姨娘却一下就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   “还是姐姐厉害。”   商云菲由衷感叹。   商云浅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年半过去,她早已蜕变。   不在任性骄纵,不在虚浮。   她的眼中,多了一份明媚。   多好啊。   这个年纪,就该这般快乐的生活着。   想到商云菲有父亲宠爱母亲疼爱的,心中,一股失落不断袭来。   她,何时才能拥有这些?   母亲,何时才能重见光明?   父亲……   到底还有没有存在于这人世间,若是存在,可还记得她?   心中闪过种种,商云烟便是觉得,那种失落的感觉越发明显了。   不行,她要出去一趟。   商云浅神色一变,急匆匆的便是跑了出去。   “姐姐这是怎么了?”   “许是有事?”   三姨娘和商云菲的对话,渐渐远去……   商云浅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千岁府。   远远的,商云浅便看到青玄的身子匆匆划过,他神色紧张,手中还拿着一个红色漆木的盒子。   商云浅追了上去。   但是青玄速度很快,一转眼便是进了府中。   小童还在院子中练剑,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他整个人都刚硬了不少。   而此刻,青玄已经进了书房。   发生什么事了?   青玄的情绪,为何这般着急?   迈开脚步,商云浅还欲追上去,小童已经发现她的到来。   “姐姐?”   商云浅心中有事,并未听见,她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小童微微挠头,有些不解。   却并未多想,只是片刻便又接着练了起来。   商云浅站在门外,刚要推门,对话声却突然传了出来。   “大人,血灵芝到了。”   动作一顿,手,也随之放下。   眼中,一抹情绪快速闪过。   “好。”   “需要立刻通知二小姐吗?”   秦慕寒好似正在思考,片刻之后,淡漠的声音响起,“不必……”   门外的商云浅,听到这话,脸色煞白。   没心思再多想什么,商云浅转身就走。   “姐姐?你怎么了?”   这一次,小童的叫声很大,商云浅步伐一顿,在瞥到那已经被快速打开的房门时,又快速跑了出去。   秦慕寒神色一僵,身形一闪,便是追了出去。   是以,只到门口,商云浅的身子就她牢牢抱住并且带了回来。   两人的身影,风一般的冲进书房,小童担忧的声音还在院子中回响。   “姐姐?大人,这是怎么了?”   小童的身子,被砰的一声门响,直接隔绝在外。   “大人和二小姐有事情要谈,小少爷还是先随属下离开。”   根本不给小童迟疑的机会,青玄反手便是将他拎走了。   书房内,商云浅不断挣扎,不断踢打。   “放开我,秦慕寒,你放开我。”   不过,任凭她怎么闹,秦慕寒也并未将她放开。   许久之后,商云浅哭的累了,自己停了下来。   秦慕寒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想听听我的解释?”   商云浅身形一怔,闷声不说话。   “浅浅,我何时骗过你。”   商云浅却越发觉得委屈,“是啊,你从未骗过我,可是你也说过,若是拿到血灵芝,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秦慕寒微微叹气,“我没有打算瞒着你。”   商云浅气急,又在秦慕寒胸口锤了几下,“你还说你还说,我方才已经听见了。”   秦慕寒抬手,一把捏住商云浅乱打的手腕,“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原因,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商云浅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肯相信对不对?”   秦慕寒接着说道,“浅浅,那血灵芝我用过,效果……”   商云浅眼睛一眨,眼泪却是突然就滚了出来。   她拉着秦慕寒,急忙开口打断,“秦慕寒,既然已经找到了血灵芝,我们快些给外公送去可好?马上就是中秋了呢,我们陪外公过个中秋可好?”   秦慕寒眼中怜惜更胜,看着眼前眼睛红红的少女,低头,将她脸上的泪珠一点一点吻去。   少女的身子在微微颤抖,那么的单薄。   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   最后,似是不想自己的悲伤被察觉,于是她索性闭上了双眼。   秦慕寒知道,她其实……   早就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每次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都表现的很开心。   但其实只要回去细想一下,便能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而刚才,更是直接证实了他的猜测。   她知道血灵芝有多重要。   所以,若是她心中当真还无比坚定的认为那血灵芝能够救叶重华,以她的性子,方才定会不管不顾的冲进来。   可是,她跑开了。   她……只是不想面对。   她宁愿守着一个虚无的幻想,等待着一个美好的期望。   可是这个梦,在今天,算是碎了。   秦慕寒将她牢牢抱在怀中,久久不肯放手。   他将头落在她的头顶,言语温柔,“好,我现在就陪你过去。”   一路上,隐约能够闻到香火的气息。   商云浅抬手朝外边看去。   隔三差五的,便能够看到一些人在路边烧纸,嘴中,还念念有词。   她微微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这般大范围的烧纸,莫不是闹了瘟疫死了很多人?   秦慕寒再度叹息,伸手将帘子放下,一把便是将商云浅圈在怀中。   她实在是太小了。   圈住她,根本不需要动用两只手。   “大人,怎么了?”   在她的追问下,秦慕寒终是开口,“农历七月半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只是在祭拜那些逝去的灵魂。”   秦慕寒感觉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原本明媚的小脸也在刹那变得煞白。   “七月半……”   眼中,溢出一抹苦涩。   竟没想到,这七月半竟跟中秋这般接近。   “大人,可否让人去接一下我娘?今年的中秋,我希望全家人一起过。”   秦慕寒伸手摸着她的脑袋,“出发时我已派人去了,此刻,也该在路上。”   商云浅的眼圈,却是有红了。   “大人,谢谢你。”   “你若是亲我下,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何?”   商云浅立即苦了脸,哀怨叫道,“大人……”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一个吻换一个消息,你绝对划算。”   知晓秦慕寒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商云浅又岂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   纵使心中有很多想法,她还是将脑袋凑了过去,对着秦慕寒的侧脸轻轻的碰了一下。   只是碰到,便已放开。   速度很快,但秦慕寒并未为难于她。   “好消息就是,被我们抓到的那人已经招供,张硕已在回京途中,李文海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商云浅颔首,“难怪之前我听闻那李文海的病情突然就有了好转,还有人说他是好运要来了,现在看来,这该是大人的杰作。”   秦慕寒并未否认,“总要让他在失去前,先体会一下快乐,失去时,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堂和地狱。”   不得不说,秦慕寒真的很对商云浅的胃口。   而商云浅也不似一般女子,听到这种事情,她并未觉得残忍。   心中,反而觉得酣畅淋漓。   这些坏人,早该下地狱。   这般折磨,远不能消除那些被他们残害生灵的罪恶。   “对了,商云烟那边可有把握,商战亲自带了五十人追出去了。”   “商云烟在商战心中颇为重要,能够亲自追出去也是正常,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任何意外。”   闻言,商云浅总算安心。   “大人方才说,边关战事很快便要结束?那……”   “战争结束之后,百姓自然就能够回去了。”   商云浅呼了一口气,心中压着的一块巨石,终是放下,“那就好。”   “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下去,若是有人要返回的,千岁府会提供路费让他们安全返回,且,皇上也已经做出承诺,会给这些还残存下来的灾民部分补贴,他们的生活,你不必过多担心。”   “皇帝?”商云浅很是诧异,随即嘲讽,“真没想到那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到底是在皇城居住过一段时间的人,之前又因为太子的事情打击了信心,虽然那件事情被压了下去,但,失望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难拔除,皇帝此举,不过是拉回一些民心罢了。”   商云浅噬笑,“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皇家颜面。”   也是,是她期望过高了。   这些人,又怎会真的顾及百姓的死活。   于是,商云浅开始担心,像是知晓她心中所想,秦慕寒开口安慰,“暮修黎虽也是皇家之人,但他,绝不会和他们一样。”   “我自是相信大人的眼光。”   秦慕寒勾唇,似是自信。   随即开口问道,“累么?”   商云浅这才发现,整个身子都变得软绵绵的。   “这几日不知怎的,就是怎么也睡不好,还觉得有些冷。”   秦慕寒眸光微变,“我在这里,你可以安心睡会儿。”   商云浅也不矫情,直接躺在贵妃椅上睡了下去。   秦慕寒仔细为她掖好薄毯,商云浅瞬间温暖了许多。   刹那,却是重新弹了起来,“这……不,大人,这是那张百年貂毛?”   难怪,难怪她会觉得这般温暖。   秦慕寒微微一笑,重新将她摁了下去。   “千年的貂毛不好找,百年的却比比皆是,你且放心睡,坏了也没事。”   商云浅是真的累了。   没有僵持太久,便已经睡了过去。   片刻之后,身侧便已响起少女清浅的呼吸声。   马车,一路疾行。   因为走的匆忙,青玄将几个紧急需要处理的折子都带在身上,秦慕寒一一看过。   这一次出门,特地带了不少青衣卫。   事情,一件件被吩咐下去。   出门在外,依旧有条不紊。   “大人,皇帝那边……”   秦慕寒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商云浅,轻轻摇头,青玄便什么都没说,直接退了出去。   秦慕寒并未向皇帝告假。   所以这一次回去之后,此刻,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借口。   所以青玄知道,待回去之后,皇帝必定会抓住此事不放。   目无王法,眼中没有他这个皇帝之类……   想想,也是头疼。   不过,既然大人都不在意,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商云浅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此刻,几人正在一个小镇上。   秦慕寒让青衣卫先行一步,找饭点老板炖了只小母鸡。   待他们到时,刚好能吃。   商云浅一边喝汤一边悄悄朝暗中看去。   并未看到任何人。   但她总觉得,周围有好几双愤怒的眼神正盯着她。   “怎么了?”   经过一整天的调整,商云浅的心态和脸色已经好了不少。   “只是在想鼎鼎大名的青衣卫,竟被千岁大人弄来执行这等任务,不知他们心中,可会憋屈?”   秦慕寒也是一笑,“闲着也是闲着。”   闻言,暗中的几人集体颤抖。   哼,主子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他们可都是做大事的人。   现在,居然……   先前骑着快马赶来的那人十分同情的拍了一下另外一人的肩膀。   颇有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不过,跟那人相比,他好像……稍微好一些。   毕竟炖个鸡什么的,还算一般。   至于这位兄弟……   此刻脸上,便只能用苦瓜来形容。   想想也是,他一个冷冰冰的大老爷们,长得高大威武具有肃杀之气的大老爷们。   居然红着脸去给二小姐买月事带……   完了还被那些人误以为是变态的感觉,真的很酸爽。   事实上,商云浅这段时间太忙,且她的月事向来不准,便也没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因而,当看到秦慕寒居然将月事带拿给她时,她简直想打洞。   “我,我又没有那个……”   声音,细如蚊蝇。   “有备无患……”   然后,就在秦慕寒说完有备无患之后,商云浅便觉得肚子猛疼。   以为是要拉肚子,去了一趟茅房回来,果真……就来了月事。   此刻,喝着暖暖的鸡汤,商云浅肚子也渐渐回暖。   脸蛋依旧红红的,不太敢接触秦慕寒的目光。   “有什么好害羞的,这说明,我的浅浅是大人了啊。”   商云浅一愣,却还是觉得别扭。   天呐。   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尴尬的事情了吧。   商云浅强装淡定,“我倒是不知,大人居然还这般神机妙算。”   “这不是挺好?”   “哪里好了?”   “等我们老了,什么也做不了,没办法养家糊口时,便直接带着个牌子去街上帮人卜卦算命,倒也能够养活我的浅浅。”   “谁要你养。”商云浅一急,一口鸡汤下去,险些被烫死。   这是用砂锅炖了两个时辰的老母鸡。   商云浅虽然吹了半天,但也只能试探着喝。   猛地来这么一大口,那炙热的温度,却是火辣辣的自口腔内传来。   “咳咳。”   秦慕寒大概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急忙倒了水递给商云浅。   商云浅接过,一口灌下。   随即,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秦慕寒不知所措,“怎么了?”   “翁随,这素翁随。”   嘴巴被烫,商云浅说话很是含糊,秦慕寒根本听不懂,将那茶杯端起一饮而尽,随即还砸了一下嘴巴。   没什么问题啊。   商云浅白眼一翻,快速找到店家的水桶,趴着身子便是直接喝了下去。   秦慕寒脸色一寒,伸手便是将她拎了起来。   因为急促,商云浅衣领上也弄了些许水渍。   凉水下肚,嘴巴终于好受些,说话也变得清晰起来。   见秦慕寒阴沉着脸帮她细心的擦掉衣服上的水渍,商云浅微微不解。   大人这是,生气了吗?   因为她不喝他给的水?   想罢,商云浅立即摆出一抹委屈,“大人,烫……”   秦慕寒凉凉的扫了她一眼,“活该。”   商云浅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好端端的人,突然就生气了?   “大人,被烫到的时候不能喝温水,越喝越烫。”   秦慕寒已经帮商云浅将水渍擦掉,至于袖子上那不能擦去的,他已经细心的卷了起来。   “大人明明很在乎我?可是为何不理我?”   看着这般迷糊的商云浅,秦慕寒也是有些疑惑。   他自己气成这样,商云浅却压根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   无奈,只得叹气,“浅浅,你是女孩子,难道就不知,月事期间,禁忌碰凉水?”   商云浅面色一僵,这个……她是当真不知。   见商云浅狐疑的盯着自己,秦慕寒也是有些挂不住,“之前我问过福伯一些。”   商云浅哦了一声,却拖得老长……   那语气,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反正气氛,好似比之前更要局促。        第73章 商云浅,欠了我的,该还了   因为着急赶回叶家,他们并未在小镇上过多停留。   吃好东西之后便是直接上路了。   看着强撑着睡意的商云浅,秦慕寒吩咐,“快睡。”   商云浅裹在被子里,翁里翁气的问,“大人你不睡吗?”   秦慕寒点头,“睡。”   此刻,贵妃榻已经被商云浅一个人霸占,她扫视周围,让她挪开万万不可能,现在,她感觉全身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睡哪儿?”   秦慕寒微微一笑,按了几个开关,后方突然出现一个类似于杂物间的空格,原本在正中间的茶桌突然朝后面的隔间缩去,随即,轿子后方一块木板落下,轿子,还是那个轿子,只是少了茶桌。   秦慕寒手指未停,又是按了几下,在商云浅躺着的贵妃榻一侧,突然冒出一个坑,此刻,另外一张贵妃榻从里边钻了出来,跟她身下的贵妃榻,牢牢扣合在一起。   这样的组合,倒真的像张床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商云浅忍不住开口,“竟没想到,大人还会变戏法。”这设计,简直绝了。   秦慕寒轻轻的弹了商云浅的额头,“什么戏法,这不过是一些小型机关罢了。”   当然,他没有告诉商云浅的是,至于现在弹出的这张贵妃榻,是他后来让人重新打造新加的。   为的,就是有这么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想到这儿,秦慕寒唇角微勾。   他大概当真是有些未卜先知的本事?   见秦慕寒躺下,商云浅有些害羞。   这是,要睡在一起了吗?   不等她反应过来,秦慕寒已在身侧躺下。   空间,瞬间变得有些狭窄。   两人挨在一起,商云浅都能感觉到,只要她微微侧身,便能爬到秦慕寒身上。   而……   秦慕寒,居然真的这么做了。   他一侧身,大手一伸,直接将商云浅揽入怀中。   商云浅试图挣扎,但来月事的女人半点力气真是虚弱的可怕。   她挣扎不了。   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带着清新的味道。   “浅浅别闹,快睡。”   商云浅本还想闹会儿别扭。   总觉得被人这样抱了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   可是……   思想熬不过身子。   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她早已沉沉的睡了过去。   靠在他胸口,很温暖。   秦慕寒看着胸前的少女,她的睡眼是如此安详可爱。   此刻,小手极不安分的抱着他的腰。   他的身子有些僵了,想动一下,又怕惊醒了他。   于是,秦慕寒便一直保持这这个姿势。   虽然全身酸麻,却觉得无比美好。   尽管长夜漫漫,尽管外边漆黑一片,尽管,他们还在赶路。   前半夜商云浅还好好的,只是觉得有些疲惫有些想睡觉。   后半夜时,商云浅突然冷汗直冒,身子全都蜷缩成一团。   即使有秦慕寒的貂毛以及他让人从镇上弄来的棉被,商云浅还是在瑟瑟发抖。   秦慕寒本就没睡着。   所以,在商云浅刚刚发生异样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他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浅浅?”   商云浅没什么反应,身子依旧蜷缩着,额头上溢出许多汗珠。   秦慕寒探了一下,好似并未发烧。   “浅浅?你醒醒。”   耳畔,好像有人再叫她。   但是商云浅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她在跑。   拼命的奔跑着。   商云烟就在身后不远的位置,她带着太子府的侍卫,正在追杀她。   “商云浅,你逃不掉的。”   自看到不该看的事情之后,她已经足足跑了三天。   体力,身体,都已经到了极限,商云浅知道,今夜,她怕是真的在劫难逃。   很快,商云浅已经被团团包围,一侍卫飞身跃起,一脚踢在商云浅背上,商云浅几个踉跄,直接砸在地上。   她武功高强,若不是被商云烟下了药,又怎会被几个侍卫追到。   砸在地上的瞬间,商云烟已经将她踩在地上。   口中,黑色血液喷出。   她中毒了。   可她不想死。   她要离开这里,她还要暮修染给她一句解释。   脊背上传来一阵刺痛,商云烟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兵符交出来。”   不能回头,也操控不了自己的身子,商云浅索性闭眼。   可,商云烟又怎会给她这个机会?   她大笑一声,直接跳开,一挥手,几名侍卫便是直接将商云浅架了起来。   “想药兵符可以,让暮修染亲自来取。”   “你这贱人,还敢提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叫的可真亲热。   “识相的话,就快点交出兵符,省得受皮肉之苦。”   商云浅蹙眉,并不答话,商云烟好似也并不在意,她手中拿着一柄匕首,不断的在商云浅脸上摸索。   匕首很锋利,擦过的地方,立即有细小的血珠冒了出来。   商云烟眼中的兴奋,越发明显。   “太子哥哥好似对你这张脸有些兴趣,你说,若我今日就将它毁掉,他对你的兴趣,还在不在?”   商云浅咬紧唇瓣,恶狠狠的盯着商云烟。   良久之后,终于开口,“是暮修染让你来的?”   “自然。”随即,她看着周围的众人说道,“不然你以为,我能使唤太子府的侍卫。”   商云浅心中的希望,正在一点点消散。   早就猜到了。   可心中,还是难受的厉害。   “他说过的,待战争结束,便娶我为后,遣散后宫……”   商云烟脸上的笑,越发阴险起来,“我亲爱的妹妹,你可真是天真呢。”   “试问这天下,有哪个男人可以忍受一个知晓他种种手段,且,重兵在握的女人呢?”   “你是女人,女战神耶……听着当真风光无限,但你可知道,你在外边越是风光,追随你的人越多,你就越该死……”   商云浅终是明了,“所以,是暮修染容不下我。”   商云烟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你总是这般聪明。”   商云浅闭眼,将即将涌现而出的眼泪狠狠憋了回去,再睁眼,眼中清明一片,“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们一直在一起。”   身子,微微颤抖,商云浅却是不信。   边关三年,她一直跟暮修染在一起,从未听他说起过商云烟。   许是跟商云浅想到一样的,商云烟脸上很难看,“要不是因为你,我这些年又何须躲在暗处,商云浅,你早该死了。”   猝不及防的,商云烟手一划,便是在商云浅脸上留下大个疤痕。   商云浅疼得倒吸凉气,鲜血从脸颊处传出,不断的往下落去。   划过她的嘴角,带着腥味。   一路向下,流过的地方,皆是一片粘稠。   “商云浅,欠了我的,该还回来了。”   商云浅疼得不行,却格外清醒,“我从未欠了你什么。”   “你还敢说。”商云烟怒急,对着商云浅的脸又是一刀。   若不是这张脸,暮修染又怎会对她念念不忘?   即使被商云浅撞破了他们的秘密,看到他们在苟且,暮修染也只是下令将商云浅捉回。   呵,还想带回去关起来慢慢玩儿是么?   我偏不让你如愿。   这般想着,商云烟像是疯了一般,匕首,划过商云浅的脸颊,猛地刺入商云浅的小腹。   剧痛袭来。   商云浅只觉眼前一黑。但很快又因过分疼痛清醒过来。   “放开。”   随着商云烟的吩咐,架着她的两人当即退后,商云浅的身子便是软嗒嗒的滑在地上。   白雪,覆盖了整片大地,她还穿着逃出来时的那套衣服,很是单薄。   鲜血,顺着商云浅的身子滴落,很快便是染红了一大片。   雪地上,点点殷红,像极了冬日里边盛开的梅花。   “我最后说一遍,兵符交出来。”   “我也说过了,想要兵符,让暮修染,自己来拿……”   “还嘴硬。”   商云烟抬手,狠狠的将商云浅的手背连带着匕首扎在地上。   十指连心,商云浅脸色煞白。   “我说……”   商云浅的声音极为卑微,商云烟却因此得到了满足。   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   “算你识相。”   “商云烟,我们交换吧……”   “什么?”   “我用兵符跟你换一件事情的真相……”   若是平时,商云烟怎会搭理商云浅?   可是眼下,暮修染说了,那兵符极为重要。   若是不得到,他无法跟其他皇子抗衡。   为了她的后位。   她忍了。   “你想知道什么?”   “你跟暮修染,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平时,又是怎么避开我……”   这个问题,商云烟倒是很乐意说。   商云浅是极为高傲的人,现在成了女将军,更是风光无限,见到她的时候都趾高气昂的。   她,早就看不惯了。   她很清楚,像商云浅这般高傲的人,定是容不得背叛。   之前暮修染一直偷偷摸摸,便是因为商云浅说过,若是被她发现暮修染还喜欢别人,必定会立即离去……   为此,她受了多少委屈?   好在暮修染说,对于商云浅,他只是利用,从未喜欢。   好在对于商云浅,暮修染只是想征服……   她跟商云浅之间,除了拉拉小手之外,根本不允许暮修染靠近半分。   还美名其曰,要等到新婚夜,将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可暮修染是个男人。   是个十三岁便有了通房丫头尝过情事的皇子。   二十来岁,又是男人最血气方刚之时,他如何能够忍耐?   她知道,他们回来之后,暮修染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找她。   事实也果真如此。   所以,就在他们班师回朝之日,她便设计,让参加完庆功宴已经离开皇宫的商云浅去了一趟太子府。   让商云浅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暮修染是她的,太子妃是她的,皇后,也是她的。   至于商云浅……   这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自然是有多远,便要滚多远。   事情,一直按照她设计好的路线再走。   商云浅并未让她失望。   除了因为惊慌失措打翻花盆被暮修染发现之外。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暮修染,那么的着急……   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她一个堂堂将军府嫡女,居然背地里跟暮修染好了三年,睡了三年。   眼看光明的日子便要到来,她怎么能够容忍有其他的意外发生?   好在,在得知商云浅居然要离开他之后,为了他的将来,暮修染还是让她带人将商云浅捉回去。   反正这命令当时只有她一人听到。   所以就算今日她杀了商云浅,再随便杀几个人,日后告诉暮修染,是商云浅反抗过程中发生了意外……   反正今日,商云浅都是要死的。   在死之前,她要看着商云浅绝望!   想到这里,商云烟站了起来,语气,很是轻快。   “说起来啊,我跟太子哥哥在一起很久很久了,有多久呢?大概,在你还未出征之前吧……”   说着说着,她便走远了些。   商云浅眼睛一寒,默默使用内力,趁众人不备,一跃而起,竟是硬生生将商云烟踹飞了老远。   而一击之后,商云浅的身子也是再也承受不住。   她倒在地上,眼中,尽是爽快。   “暮修染那样的男人,你若喜欢,给你便是,我不稀罕。”   “但是商云烟,你也别以为没了我你就能如愿,我告诉我,我商云浅,会诅咒你们……”   “我诅咒你们,永远不能在一起,一辈子得不到真爱,不得好死。”   “暮修染之后,商云烟之后,男的,世世为奴,女的,代代为娼。”   不知是商云浅那一脚太过用力还是被这话气的,商云烟呕出一大口血。   看着已经被侍卫重新钳制着的商云浅,目光凶狠。   她在一侧侍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重新将匕首捡起。   “商云浅,你敢诅咒我,你居然敢诅咒我……”   商云烟本也出自将军府,虽然武功不如商云浅这般出神入化,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要杀掉一个缚鸡之力的人,更是轻而易举。   眼下,对她来说,商云浅便是那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她举刀,快速朝商云浅的手腕上割去……   刹那,鲜血四溅,皮开肉绽。   商云浅疼到扭曲。   然,商云烟并未停下,她嘴边念念有词,“敢诅咒我,敢诅咒太子哥哥,我让你诅咒,让你诅咒……”   说话间,她已将商云浅的手脚筋尽数斩断。   商云浅的身子已经彻底软了下来。   再也没有任何作妖的可能。   她挥手,侍卫便是将商云浅放开。   商云浅闭着眼睛,那张原本倾城倾国的脸也被鲜血覆盖,几道深深的疤痕遍布在脸上,若不细看,当真再难找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她睫毛微颤,呼吸困难。   就这么趴在地上,让她为所欲为。   “商云浅,你看清楚了,不管你曾经如何风光,可是现在,匍匐在地上的人,是你。最终,站在那最高位上的人,是我。”   商云浅的睫毛微微颤抖。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兵符,在哪里?”   这一次,商云浅终于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虚弱的模样,让商云烟很是畅快。   她蠕动了几下嘴唇,只能发出一丝轻微的声音。   商云烟听了几次,什么也听不到。   无奈,只得让人重新将商云浅架起,“你说什么?”   “……”   商云烟忍不住靠近了一些,就在这时,商云浅猛地睁开双眼,一口咬住了商云烟的耳朵。   “啊……”   随着商云烟的大叫,匕首,斩断了商云浅的喉咙。   商云烟退了回去,耳朵,已然不在。   而商云浅,也终于死绝。   此刻,她嘴中还叼着一只耳朵,眼中,带着诡异的笑,白色的衣裙被鲜血染红,看上去,犹如鬼魅……   商云烟被吓得不轻,“来人,碎尸,丢入悬崖。”   “冷,好冷……”商云浅蜷缩着身子,那些过往,血淋淋的浮现在眼前。   “浅浅?”   有个声音,不断的在商云浅耳畔回响,商云浅挣扎许久,终是将眼睛睁开。   入目,是秦慕寒担忧的眼神。   周围,恍如白昼。   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泛着阴冷的光芒。   商云浅吸了一下鼻子,委屈袭来,一下钻入秦慕寒怀中。   感受着秦慕寒身上的体温和那强有力的心跳,商云浅的心,才算安定了一些。   “做噩梦了?”   “嗯。”   “别怕,都过去了。”   秦慕寒伸手,轻轻拍打着商云浅脊背。   商云浅点头,一大滴泪珠幡然滚落。   是啊……   一切都过去了。   “大人……商云烟……”   “消息已经传回,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商云浅点头,心中的恨,并未减少。   商云烟,前世你加注在我身上的,我必定会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这,只是开始。   一股热浪袭来,商云浅脸色一变。   肚子,也在刹那重新疼了起来。   “嗯……”   商云浅呜咽出生,极为无助。   以往,她来月事从未疼过,甚至能跑能跳能乱。   可是这一次不知怎的,居然疼得如此汹涌。   莫不是秦慕寒一语成谶,当真因为碰了凉水便这样了?   想到或许会是这个可能,商云浅脸色越发难看。   “浅浅?”   “疼,大人,我好疼。”   秦慕寒眼中满是心疼,紧紧的抱着商云浅,“浅浅再忍一下可好?我已经派人去找大夫了。”   商云浅蠕动了一下身子。   没吭声。   秦慕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将商云浅扶着躺下,随即快速按了几个开关,一个砂锅突然浮现眼前。   商云浅眯着眼睛望去,便看到秦慕寒已经将盖子打开,盛了一碗汤出来,他轻轻尝了一口,随即,满脸惊喜。   “浅浅,还是热的,你快喝点。”   鸡汤的味道很好,鸡肉也被炖得很烂,入口即化。   眼下温度不烫不冷,倒是刚刚好。   商云浅小口小口的喝着,忍不住问了一句,“大人怎么将这个带上了。”   “那店家说这砂锅有保温的功效,我想着路上万一你饿了可以吃,便让他打包带上了。”   如此贴心的举动,商云浅整颗心都觉得暖暖的。   喝完汤之后,商云浅重新躺了回去。   额头上不在有汗珠,但疼痛依旧继续着。   一下一下的,像是肠子被绞在一起的感觉。   “好些了吗?”   商云浅微微点头,随即,便又接着说道。   “我只是觉得有些冷,大人再抱抱我可好?”   秦慕寒又怎会拒绝。   将桌子收拾好之后,便又重新上了贵妃榻,伸手抱住了商云浅。   他伸手,覆在商云浅的小腹上。   商云浅一惊,正要挣扎,便感觉一股热浪自秦慕寒手中传出,顿时化为焦急。   “大人,你不能再给我内力了,我没事……”   秦慕寒却是不听。   商云浅哪里肯,挣扎着便是要起来,面色,也变得非常严肃。   “大人,你若是继续给我输送内力,我便再也不要理你了。”   秦慕寒也不恼,“没关系,你不理我,我理你便是。”   商云浅气急,“秦慕寒,我跟你说真的,你若是在这样,我就自废武功,从此,成为一个废人,我说话算话,你若不信,可以试试看。”   秦慕寒手上动作一顿,却是听话的停了下来。   商云浅重重呼了一口气。   秦慕寒的身体,她最清楚。   每一次他病发时,虽然大多时候都避开了她,但她见识过他有多痛苦。   福伯说过,内力,是他的一层保障。   她每次接受他的内力,都是在接受他透支的生命。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在一起,商云浅又怎么能够忍受秦慕寒这般伤害自己?   “你呀……”秦慕寒无奈叹息,想说商云浅几句,又是舍不得。   “很多女人都会疼,忍忍就过了,大人不能因为这个浪费了自己的内力。”   “用在你身上,从来都不是浪费。”   他深情款款。   商云浅却不敢在此刻与他对视。   “大人,你的手好暖啊。”   “那我将手放在这里,是不是会稍微好一些?”   小腹……   到底是女孩的私密之处。   下去一点点,是秘密花园,上去一点点,又是女性特征所在。   商云浅立即就红了脸。   大但为了不让秦慕寒担心,她还是微微点头。   听到有用,秦慕寒哪里还会管其他,掀开商云浅的衣衫便是将手放了进去。   今日,为方便出行,商云浅早在镇上买了上下分开的衣裙,是以,掀开很方便。   她的小腹很是平滑,一丝赘肉也无。   白皙的皮肤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显得更是光滑细腻。   小巧的肚脐眼可爱极了……   秦慕寒的喉咙,不自觉的紧了一下。   他的手心常年握剑,手心带着薄薄的茧,平日里觉得没什么,此刻,却有些担心。   担心这样的手掌,会不会伤到商云浅那柔嫩的肌肤……        第74章 浅浅,别这样   许是秦慕寒安慰当真起了作用,不久之后,商云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她眉心的褶皱少了些,秦慕寒将手拿开,小心翼翼的将被子盖了商云浅两层,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马车内,再度恢复安静。   马车在树林中穿梭,除了嗒嗒嗒的马蹄声之外,隐约还能听到小鸟的叫声。   秦慕寒掀开一个小角,外边已经微微泛亮,秦慕寒也算是一夜没睡,但他依旧一点睡意都没有。   许是这一次两人是临时决定要去的叶家,没有提前泄露消息。   也或许是上天终于眷顾了两人一次,这一趟十几天的路程,倒是并未遇到此刻。   而商云浅,在喝完青衣卫弄来的汤药之后,疼痛也减缓不少。   后边几天,虽然依旧有些难受,但好在不那么疼了。   一路上,遇到很多烧纸的人。   商云浅看着看着,心中的担忧就越发明显。   秦慕寒知道她担心,看她身子也算尚可,也并未说药她停下休息一下之类的话。   终于,兜兜转转,叶家到了。   看到他们突然出现,叶家的众人都很激动。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看到商云浅的那一刻,叶卿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父亲……”   看着管家将商云浅等人接了进去,门口的叶青城急忙喊了一声。   “哼。”   叶卿狠狠甩袖,本来,叶重华这段时间的病症已经非常严重了。   他也在暗中加大了剂量。   就等着不日之后,送叶重华上天。   可……   商云浅一来,准没好事儿。   叶卿咬牙切齿,脸色铁青,“太子殿下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不曾,自半个月前殿下便与我们断了联系,至今联系不上。”   闻言,叶卿又是一阵烦躁。   一个个,都是过河拆桥的。   利用完,便是不管了。   “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我要随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是。”   “按理说,太子对秦慕寒也是恨之入骨,不该就此收手才是……”   “莫不是……皇城那边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叶卿脸色一变,这段时间,倒也听到一些风声,可他从不相信。   莫不是,是真的?   “派人去皇城那边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青城急忙应下……   商云浅并未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种场景。   叶重华又陷入昏迷之中。   大夫束手无策。   “衷叔呢?”   本来,有衷叔和管家在,叶重华应该很安全才是,却没想到,就这么一段时间不见,他又被下了其他的毒药。   两者相冲,刺激了叶重华体内之前的毒素,使得他提前病发。   “几天前,我们听闻北山之巅有万年人参出现,云浅你该知道,那东西虽不能解毒,却是保养身子的圣品,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衷长老便去了。”   商云浅脸色很是难看,“我只听过千年人参,可从未听过万年的,必定是有人故意放出这等假消息,引你们前去。”   管家的脸色很差,“谁说不是呢。”管家叹气。   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么浅显的道理,又怎会不知道,可是……“可是老太爷这个样子,我们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明知或许是敌人设下的圈套,却也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商云浅沉默,换成是她,也必定会去的。   更别说是衷长老。   之前听娘亲说过,衷长老的父亲,也就是娘亲的师傅死的早,衷长老这些年一直跟在叶重华身边,感情深厚。   他甚至将叶重华当成了他的父亲,所以……   怎会不去。   明知那是陷进,却也还是毫不犹豫的踏进去了。   “去了多久?按照计划,原本什么时候回归?”   一侧的秦慕寒突然开口,管家细细想了一下,这才说道,“按照时间来算,昨日便该到了……”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商云浅紧紧拽着秦慕寒,她不希望,叶家这些元老,再出任何的事情。   特别是衷叔,不管对叶重华,对梦娘,对商云浅,甚至是对整个叶家都极为重要的他。   “管家,你将衷长老的路线给我一份,我马上派人去找。”   随即,秦慕寒又拍拍商云浅的手,示意她不要太担心。   商云浅突然想起什么,她看着叶管家,突然开口询问,“叶伯伯,外公病成这样,您为何不派人通知我?”   管家也是一怔,模样十分疑惑。   “起初,是老太爷不让,说是不让你们担心,可一个月前,我已经给小小姐和小姐分别寄了信,难道,云浅并未收到?”   这么一想,管家才察觉事情的不对劲,“是了,我的鸽子并未回来,之前因为太过担心老太爷我将这家事情忘了,现在看来……”   “此事必定不简单,一定是有人中途截了你的信,我现在就派人去查。”   商云浅紧紧抿唇,不让她见到外公的人,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   其实就算不查,她也能猜到。   手指,被商云浅死死捏住。   叶卿……   我们之间的账,是时候算算了。   “表姐如今在哪?”   管家叹息,“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那天险些被叶卿杀了,好在衷长老发现了猫腻,救下了她,现在被安置在郊外的别苑里,云浅你不必担心。”   商云浅微微颔首,好在今日听到的事情,都不算什么太坏的。   片刻之后,商云浅才明白,原来有些结论,当真是不能过早下的。   正在这时,福伯已经诊治完毕。   他本是随商云浅等人同时出发,只不过在半路分开了,原因是另外一条路上虽多了一天的路程,但能找到不少药材。   是以,之前商云浅疼痛时,才求助了其他的大夫。   也因商云浅等人在路上有些许耽误,倒也是前后差不多到达的叶府。   “福伯……”那句怎么样了,被卡在商云浅喉咙之中,她刚刚进去的时候看到过外公一眼。   短短几个月不见,他已经从原本那个体态丰硕笑容可掬的和善老人变成皮包骨头了。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皮肤也变得无比松弛。   嘴唇,早已干燥的不成样子。   虽然管家一直很细心的在旁边照顾,也一直将水擦在他的唇瓣上,可,那漆黑的嘴唇,并未有半点好转。   他的体温很高,福伯说,心肺早已被那剧烈的毒药烧毁,他……也实在无能为力了。   “血灵芝,福伯,我们还有雪灵芝。”   商云浅举着血灵芝,眼中尽是哀求。   福伯只是看了一眼便转移了目光。   他,不忍再看。   且,作为一名大夫,治病救人是他的本分。   可秦慕寒,他救不了。   叶重华,他也救不了……   “福伯,我知道您可以的,您一定可以的。”   “我求求您,救救外公,救救他……”   这般说着,商云浅便是直接跪了下去,哭得梨花带雨。   秦慕寒看得心疼,却也无能为力。   事实上,对于福伯来说。   商云浅的祈求,何尝不是强人所难。   若是能救,何须祈求。   可这种时候,大家都有自己的小情绪,便也怪不了谁。   福伯将商云浅的手扒开,眼中老泪纵横,“对不起了,二小姐,请恕老奴,无能为力。”   听到这话,商云浅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直接滑落在地。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神呆滞。   一侧的叶管家,早已压抑着哭声,难受得不断抽搐。   秦慕寒眼睛发酸。   伸手扣住商云浅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浅浅,别这样。”   他从未感受过亲情带来的温暖,母亲在生下他们没多久就死了,父亲……   也天天巴不得他死。   这世间,对于他来说,只有一个亲人。   而那位亲人,到现在,也有十几年未见了。   所以,亲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他一直都不知道。   甚至以为,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可是,他的人生,在遇到商云浅那一刻,就变得不一样了。   起初,只是好奇,后来,是不自觉的想要关注。   到现在,是深爱。   他想,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事情,许是命中注定的。   就像一向不近女色的他,见到商云浅第一眼便觉得她不同。   而他跟商云浅之间,更是命定的缘分。   秦慕寒目标一直都很明确,要做什么,该做什么。自己想要的,又是什么。   他心中,一直很清楚。   他知道,或许他时日不多,但他明白,在有限的时间内,怎样将该做的事情做完。   本来对于商云浅,他也纠结,彷徨过。   但是所有的想法,最终都敌不过自己的内心。   只因……   他已经受不了没有商云浅的日子。   也受不了,商云浅成为别人的人。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放手,可……一想到商云浅将来会在别人怀中巧笑嫣然,这种想法,便是彻底放弃了。   自私也好,专制也罢。   他要跟商云浅在一起,他要她的眼前和未来。   就算……商云浅的那个未来,或许会没有他……   那……他也绝对会在临死前为商云浅安排好一切。   至于他死了之后的事情,商云浅跟谁,那他,便看不到了。   此刻,看着商云浅这般难受,生平第一次,他竟也觉得感同身受。   “浅浅,别这样好不好?外公他,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商云浅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泪珠从眼中滚落。   她捂住嘴唇,终是克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梦娘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   “浅浅,怎么了?”   看到自家孩子成了这个样子,她只觉咯噔一声,心中的某样东西,好似突然就断了。   莫不是……   她来晚了?   本来,上次见面之后她就要留下的,但叶重华说,眼下叶家局势尚不明朗,若是被叶卿等人发现她的存在,只怕会提前发难,而他,还没有做好完全的应对之策。   于是,梦娘就这样,被他劝了回去。   不该信的。   她不该相信父亲的说辞。   就算没有准备好,一起筹备又会怎样?   他就是故意要支开她。   想到这里,梦娘只觉得脚下如灌了铅一般沉重。   十几步的路程,她走过去,却感觉用了一整个世纪。   “小姐?”   叶管家刚刚抹掉一把眼泪,他是这叶府的管家,不管再怎么难受,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商云浅难过,但他还是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为他们安排好吃食和居住。   可,一转身,便是看到了梦娘。   “是我,我回来了。”   梦娘一直保持微笑,她不信父亲会这般轻易离开她。   明明上次见面,除了第一天稍显虚弱之外,之后,也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么可能离开。   那样一个活蹦乱跳的小老头,怎么可能出事呢?   这般想着,梦娘的步伐变得轻快了许多。   语气,也尽量缓和。“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随即,不等商云浅回答,她便又对着秦慕寒说道,“大人,可是你欺负我家浅浅了?您可是答应过我的,一定不会让浅浅伤心。”   秦慕寒点头,“抱歉,是我的错。”   商云浅擦掉眼泪,也快速坐了起来。   “娘,您来了,快进去看看外公吧。”   之后,便是不给梦娘任何询问的机会,捂着嘴唇跑开。   秦慕寒对梦娘微微点头,便也快速追了上去。   秦慕寒是在花园找到商云浅的。   她没有再哭,脸上还挂着泪珠。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一朵花,看得很认真。   但是很快,秦慕寒便发现,她眼中,其实半点焦距也没有。   像是看着花,又像是没有。   “浅浅,想什么呢?”   秦慕寒自身后将她抱住,暖暖的呼吸打在商云浅的头顶,也带给她力量。   “大人,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浅浅怎会突然说这些?”   商云浅挣开拥抱,目光定定的看着秦慕寒。   “若我告诉大人,我知晓我前世发生的任何事情,你可信?”   这本是无稽之谈。   秦慕寒也向来不信鬼神论。   若是以往听别人说起,他必定会嗤之以鼻。   要么就以为那人疯了。   可不知为何,见到商云浅这般神色,鬼使神差,他竟点了头。   “只要是浅浅说的,我都信。”   重新将商云浅拉入怀中,让他的拥抱将商云浅心中的担忧拂去。   秦慕寒终于明白,此刻商云浅要的,其实不是一个答案。   而是,一个支持。   “还记得曾经跟大人说过,我喜欢过暮修染吗?”   秦慕寒将脑袋搭在商云浅头顶,声音不喜不怒,“嗯。”   他怎会不记得呢。   当时还为了此事吃了一大堆飞醋。   “那是前世的事情了,那时年轻不懂事,以为那就是喜欢,我全心全意付出,待他功成名就时,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商云浅吸了一下鼻子,“原来,他跟商云烟早就暗中勾结,被我发现之后,商云烟便要杀人灭口。她给我下毒,断我筋脉,毁我心脏,毁我脸,最终,碎尸,弃尸荒野……”   秦慕寒身形一颤,他将怀中的女孩抱紧了些,只觉心脏疼得厉害,许多话就要脱口而,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最终,只唤出一声浅浅的呼唤。   “浅浅……”   他眼睛猩红,这个他小心翼翼护在手心的女孩,居然受过这样非人的折磨。   “那一世,我从未感受过娘亲的关怀,也从未跟外公见过一面,我只知道,娘亲在我十三岁的那年死去,只知道……外公死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许是老天爷也觉得对我不公,终是开眼,所以……我回到了十三岁的那一年,回到了,娘亲刚刚出事的时候……”   “亲眼看到娘亲的死亡过程,我才知晓,原来,一切都不是意外,我亲眼看到了活着的娘亲,却又要看着她死去,我当时真的绝望至极,好在,大人出现了。当时,若不是大人出手相助,我怕是……没有办法救回娘亲。”   秦慕寒眼中一片寒冷,之前那些想不明白的问题,现在,全都明了。   难怪,难怪商云浅这般憎恨大夫人,商云烟和暮修染。   若换成是他,只怕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大人,你明白那种感觉么?若我这一生也从未见过外公,依旧将他当成抛弃我和娘亲的,无情无义的陌生人,我便也不会难过。”   “可是世事难料,我偏生知晓一切都是误会,也明白了外公的良苦用心,可是……这比不知道还要让人觉得难受。”   “大人……我以为我知晓即将发生的所有大事,我便能改变一切,就像是暮修染如今的遭遇,就像李文海即将面临的问题,就像商云烟……我以为我救回了娘亲,救回了林珑,救回了沐墨雪和三姨娘娘两,我便也能救回外公……”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抱着巨大的希望的。我甚至想着,等这些事情结束,我们一家人,便能永远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可是……可是……我阻止不了什么,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我又何曾不知福伯已经尽了全力,可我……真的控制不住。”   “浅浅,不管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会陪你一起,你……别怕。”   “大人……你可知道什么叫希望?可知道,从希望变成绝望,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秦慕寒抿唇,这种时候,除了能给商云浅一个拥抱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很多的疑问,全都埋藏在心中。   譬如沐墨雪,譬如其他……   可,此刻,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一天,商云浅说了很多很多。   秦慕寒默默的听着。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子全都笼罩在光圈之中,汇成了一副不朽的画卷。   那一刻,商云浅再也顾不得其他。   顾不得秦慕寒知晓这些事情之后会如何?   也顾不得两人之间是否会因此事变得生分。   她,只是想将心中的害怕告诉他。   只因……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将秦慕寒当成最最重要的人。   她需要他的安慰和支持,也需要他明白她的惶恐和不安。   好似只有这样,她才能分清楚,这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五天后,便是中秋节了。   大街上热闹非凡。   衷叔受了重伤,是被秦慕寒的人带回来的,好在发现及时,虽然严重,却不致命。   而沉寂了许久的叶家,也终于……   引来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声欢笑。   原因是,昏睡了整整一个月的叶重华,也终于在中秋节这天醒来。   那天,商云浅刚刚推开门,就看到神采奕奕的叶重华,而梦娘,正含笑帮他穿衣服。   那一刻,恍如隔世。   一切,美好的不像样。   商云浅站在原地,突然就不知该不该上前。   尾随而来的秦慕寒,见到这个情况之后,也硬生生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浅浅,秦大人,站着做什么,快进来。”   叶重华温和依旧,只是说话时微微有些喘息。   商云浅一愣,不明所以。   随即,迈开步伐,猛地朝两人跑去。   却在他们身边堪堪止住步伐。   “外,外公?”   商云浅抬手,想摸一下叶重华的脸,却又不敢。   她害怕,一眨眼,一切都会消失。   “浅浅这是怎么了?”   叶重华询问,之后,又恍然大悟,“啊,刚刚听你娘亲说,我这段时间的样子有些可怕,吓坏你们了……”   “不过浅浅放心,外公没事……没事。”   “娘……”   梦娘眼中还带着一些憔悴,眼眶红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我本是打算守着你外公的,谁知今天招生一醒过来,就看到你外公醒了,还笑眯眯的跟我说话,浅浅,大概是上天听到我们的祷告了。”   得到确认,商云浅终于大了胆子,一把将叶重华抱住,眼泪,也随之滚落。   “我抱到外公了,娘亲,我抱到外公了,不是做梦,不是错觉,是真真正正的抱到了。”   梦娘含笑点头。   “好了,知道你激动,但你外公刚刚醒来,经不住你这般粘人,快放开。”   “对对对。”   商云浅赶忙将眼泪擦掉,“娘亲说的对。”   随即,三人便开始讨论哪件衣服好看,哪个配饰好看之类……   秦慕寒站在身后,看着这样的叶重华,总觉得……有些不对。   那双好看的眉,也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懒懒妞儿 说:   跟医生约好两点,我要出发了,希望一切顺利,能够尽快手术别再耽误时间,大家午安,么么哒、        第75章 回光返照   中秋夜,对叶家的大部分人来说,算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叶卿父子阴寒着脸色送来贺礼之后,便借故有事离开,衷叔身体已经大有好转,他们不在,梦娘也无需继续躲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晚膳,一切都还算不错。   商云浅站在不远处,看着正在和梦娘一起准备要放的花灯,眼前一阵恍惚。   梦太美,美好到让她心慌。   她定定的站在四五米之外的位置,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她怕她一靠近,眼前的一切,就会消失不见。   秦慕寒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递给她一只荷花花灯,做的很是精致,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喜欢吗?”   商云浅伸手接过,男人刚劲有力的字迹便是映入眼帘。   愿:浅浅一生平安,浅笑安然。   商云浅诧异,“大人怎会壳下如此字迹?”   “不然你以为我会刻什么?”   “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一生一世一双人?”   听到商云浅这般说,秦慕寒轻笑出声,若不是此刻在叶家,他必定会忍不住将商云浅抱入怀中。   无奈,只得作罢。   “大人是觉得浅浅的愿望很好笑?”   秦慕寒再度笑了出来,“怎会?浅浅的愿望如此可爱,我又怎会觉得好笑。”   “那是为何?”   “我笑,只是因为这愿望,你就算不说,我也能帮你实现,既然知道这是我本来就能做到的事情,又何须单独浪费一个愿望。”   商云浅脸色微红,心中很暖。   这个秦慕寒……   初见时冷得二五八万的。   现在说起情话,倒像是个老手。   “可是……”   秦慕寒话锋一转,话语稍微沉重了一些。   “唯独浅浅的心情,是我没有办法左右的,浅浅看似跟我很是亲近,可是我的浅浅啊,太过于懂事了,所以,很多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承受着。”   鼻子一酸,除却感动,好似还带着一些其他。   可那除却酸涩之外还有什么,商云浅一时想不明白。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这一届的秀女,有两个最得皇帝心,加之年轻貌美,皇帝……很是喜欢。”   “大人的意思是,李贵妃失宠了。”   “确实如此。”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还有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嗯?”   “前几日接到青叶国公主的来信,说是……为了两国间的有好和平,亲自到我云国拜访,按照时间算来,再有几日,便到了。”   “青叶国,大人说的是…沐墨雪?她要来了?”   秦慕寒点头,“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具体是一种怎样的情分,可是我想着,知道这个消息,你应该会很开心。”   商云浅点头,何止是开心啊。   作为她前世唯一的挚友。   沐墨雪在她心中的位置,那是无可替代的。   “哎,虽然早就知道你会如此开心,可亲眼看到,便又是另外的一种感受,我的浅浅,原本就很小的心中,自此,又多了一个人。”   原本沉重的心情,在秦慕寒这般说了之后,便是轻松了许多。   “这怎么会一样呢?不管是大人还是小雪,你们在我心中的位置,都是无可替代的,至于心……”   “怎样?”   “我的心太小,自从决定喜欢大人开始,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心思微动,秦慕寒再也忍不住,执起商云浅的小手,“一辈子那么长,浅浅这般早便是下了结论吗?就不怕日后后悔?”   “大人不也早就下了决定?怎么,莫不是大人会后悔?”   闻言,秦慕寒便是忍不住笑了。   是啊,怎会后悔。   就算今后会遇到很多很多的人。   可,对于他们来说,彼此,都是最独特,最无可取代的存在。   他也坚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   所以……移情别恋什么的,不存在的!   “大人,我们去放花灯吧。说来好笑,长这么大,我竟一次花灯也没放过。”   “往后每年的中秋节,我都陪你。”   商云浅咧开嘴唇,刚欲笑开,不远处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   “爹。”   是梦娘。   秦慕寒心中一咯噔,心中的那股预感,再次浮现。   转身望去,身侧的商云浅早已跑开。   花灯,落在地上,踩成一片废墟。   叶重华的身子倒在地上,手中的花灯早已滚落远方。   此刻,他眼睛紧闭,原本有些红润的嘴唇,再度泛起了紫色。   一缕黑色的血液从他嘴角滑落。   整个人,早已不省人事。   “大夫,快叫大夫。”   刹那,整个院子乱成一团。   商云浅蹲在地上,同梦娘一起,托起叶重华的头。   “外公?”   刚刚叫出第一声,眼泪,便也是随之滚落。“外公你别吓我好不好。别吓浅浅跟娘亲可好。”   梦娘的反应,比商云浅稍微淡定了些许。   她颤抖着手指,朝叶重华的鼻尖探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手指上。   她葱白的手指,在一点点靠近……   终于,还是到了。   鼻尖,冰凉一片。   半点气息也无。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梦娘眼珠子上还挂着泪珠,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紧接着,她又慌乱的探了叶重华的颈脉,手腕……   无一列外。   “不……”   梦娘大叫,那声音,穿透了整个院落。   闻讯赶来的福伯,还提着药箱,脚步,堪堪停在几米之外。   “不……”   梦娘悲切的语调,瞬间淹没在今夜这个热闹而又繁华的大街小巷之中。   她的哭声,并未引起外边任何一点涟漪。   “不,爹爹,你刚才还说往后药陪我度过很多个中秋节,您不能食言,不能说话不算话。”   “梦娘,你冷静些,冷静些……”   突然,梦将像是疯了一般,对着叶重华的身子使劲儿摇晃。   “爹爹,你别跟我开玩笑,别开玩笑好不好?我们不玩了,我们回去休息好不好?”   “爹,你没事的,没事的对不对?您一定是觉得女儿不孝,之前,也从未陪在您身边好好尽孝,所以生气了是不是?”   “爹,是女儿错了,我答应您,只要您醒过来,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我不嫁给商战,不嫁给任何人,我就陪着您好不好?”   “爹,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梦娘!”   衷叔很是心疼,强行制止了梦娘的行为。   可放开了叶重华的梦娘,又开始拉着衷叔不放。   “师哥,你快跟爹爹说说,让他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师哥,爹爹平时最听你的话,你帮我劝劝可好?”   衷叔一直隐忍的眼泪,在这一刻,算是彻底掉了下来。   他一把抱住梦娘,极为心疼,“师妹,你醒醒,醒醒好不好?”   梦娘恍若未闻,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叶重华。   叶管家已经带人过来,要将叶重华的身体移开。   被梦娘一把扑了上去,死死抱住。   “你们干什么?放下我爹,管家,你这是做什么,爹爹还要跟我一起放花灯呢。”   “小姐,地上凉,我们把老太爷带进去。”   “不,还没放花灯了,怎么可以走。”   “小姐,老太爷身子不好,我们先送进去,待会儿再出来放可好?”   梦娘终是将叶重华放开,“是哦,爹爹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要休息。”   这般说着,她已经踉跄的站了起来。   衷叔急忙扶住。   “爹爹身体不好,我要送他回去休息……”   看着渐渐远去的叶重华,梦娘很紧张。   急忙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却是……   身形一晃,直接晕了过去。   随着她的晕倒,叶家,又是一片混乱。   商云浅还坐在地上。   自方才被梦娘拉扯叶重华时不小心将她推开中之后,她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不曾动弹过。   地上冰凉,她却半点感觉也没有。   秦慕寒很是心疼。   快步走了过去,“浅浅,地上凉,起来。”   商云浅没有反抗,任由秦慕寒将之抱起。   院中,竟是不断忙碌的人。   为梦娘的晕倒,为叶重华的死亡。   他们每一个人,好像都很忙。   只有商云浅……   她就这么安静的躺在秦慕寒怀中,目光落在那一地残破的花灯上。   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   心中,有什么东西,好似在这一刻,彻底碎了。   外公……   外公……   那个温和的老人,真的自此,要离开她了吗?   没有人知道,商云浅心中有多难过。   前世,商云浅跟叶重华无半点交集。   叶重华死在了她十五岁的那年。   这一世,她跟叶重华关系很好,一家人其乐融融。   叶重华却死在了她十四岁的时候。   从未有任何时候,商云浅这般怨恨自己。   是不是因为重生之后她做了太多的坏事,所以……得到报应了?   是不是,其实她不该醒来。   不该不认输,不该瞎折腾。   这样的话……   叶重华,是不是就不会死?   “怎么样了?”   自秦慕寒将商云浅抱起到现在,整整一天一夜,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若不是秦慕寒太过担心,忍痛将她敲晕,只怕她到现在还那么坐着。   可,秦慕寒的本意是敲晕让商云浅休息。   可商云浅……睡下去之后,却并不愿醒来。   这可把秦慕寒急坏了。   “大人,二小姐只是思率成疾,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自己不愿醒来。”   “这样下去可怎么行,福伯,你想想办法。”   福伯叹气,“心病还需心药医,大人,老奴,已经尽力了。”   秦慕寒眼眸微变,福伯说的这些,他又怎会不知?   沉吟片刻,终是问道,“梦娘那边如何了?”   管家叹气,微微摇头。   秦慕寒鼻头发酸,心中的担忧,便又是多了一层。   母女两同时陷入昏迷……   这……是默契吗?   可是这样的默契,来的一点也不是时候。   挥手,让福伯退下。   秦慕寒坐在床边,亲自打了水,帮商云浅擦了脸,又洗了手指。   他擦得极为认真。   一根手指也不曾落下。   “浅浅,你不是一直对我的身世很好奇吗?我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你想知道什么,我便告诉你什么。”   “对了,我记得除了我的身世之外,你还一直很想知道你的父亲是谁对不起?”   “告诉你哦,我知道你父亲是谁,你若是想知道,就醒来,我统统都告诉你好不好?”   “浅浅……外公已经不在了,现在,你母亲也如你一般昏迷不醒,可……葬礼还是要办的,你就真的不想醒过来,送外公最后一程吗?”   “浅浅,外公一定不希望你这样……”   “外公那么喜欢你,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你这么做,岂不是要叫她失望?”   ……   商云浅虽然昏迷,但耳朵,却变得异常敏感。   周围发生的事情,她好像都能知道。   秦慕寒的声音,秦慕寒的话。   隔了几个房间娘亲那边的动静,眼下,都一丝不剩传入她的耳朵。   她知道外公死了。   从中秋节那天傍晚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其实便已经猜到,那或许是回光返照。   只是……   画面太美,所有人都不想打断。   大家,都在心照不宣的共赴一场不知何时就会醒来的美梦。   “浅浅,醒来,梦娘还等着你去唤醒。”   “浅浅,外公,还等你送他最后一程。”   “浅浅……叶家群龙无首,已乱成一团,叶卿还在虎视眈眈,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外公的所有心血都占据吗?”   不……   商云浅大喊。   她不能。   不能这般任性下去。   更不能因为外公的死,就否定了她回来的所有意义。   最起码,梦娘还活着,其他人,还活着……   可不管商云浅怎样大声呼喊,她就是发不出声音。   眼皮,无比沉重。   她想要睁开,却是怎么也不行。   周围,漆黑一片。   她就像是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是挣扎不开。   大人,大人……   她拼命的叫着,恐惧,害怕,还有孤独。   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笼罩着她。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道自身后袭来,带着危险的气息。   商云浅转身就跑。   身后的那股热浪,却以更快的速度不断朝她扑来。   奔跑时,商云浅猛地砸在地上。   那股热浪,悄然而至。   它就像一道巨大的火龙,正在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对面突然涌出一股淡淡的蓝色气流。   不是很大,却让那火球稍微退了一些。   劫后余生,商云浅睁开眼睛。   发现一蓝一红,一热一凉两股气流不断较量着。   而她,正处于最中间的位置。   可恶的是,不管她朝哪里跑,那两股气流却始终跟随着她。   如影随形。   他们互相对峙,颇有不死不休之势。   “浅浅,打败它。”   秦慕寒的声音自外边响起,商云浅一愣,却不知该如何操纵。   打……   一火一水的,她怎么打……   “努力控制水系气流,将火浪压下去……”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方才,秦慕寒正跟商云浅说着说着,突然就发现商云浅身子变得古怪起来。   一会儿火辣辣的,像是发了高烧。   一会儿又全身冰凉,冻得她瑟瑟发抖。   秦慕寒瞬间明白,这或许就是福伯之前说的那个契机!   契机到了。   这一次,若商云浅若能将体内的两股气流合二为一,她的内力,便能提升了。   可,过程,是凶险的。   这一点,秦慕寒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商云浅方才因为他说的话有了反应,所以他便试着开口。   他想,商云浅,许是能够听到他的话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在经过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商云浅终于悠然转醒。   入目,便是秦慕寒无比担忧的目光。   “浅浅,感觉怎么样了?”   商云浅微微一笑,“大人,我听到你说话了。”   秦慕寒险些喜极而泣。   “那浅浅可做到了。”   “本来觉得那是怎么也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却在听了大人的话之后,觉得好像试试也没什么不行,努力之后,真的就做到了。”   秦慕寒转头,对着一直守着不曾离开的青玄吩咐,“快去叫福伯过来。”   商云浅从未见过这般着急的秦慕寒。   可是当得知这份慌乱和紧张是因为自己之后,心中,又是温暖又是心疼。   “大人,放心吧,我不会有事……”   “浅浅你可知道,这一次,你是真的吓到我了。”   说完,秦慕寒将商云浅一把抱在怀中。   力道很大,弄得商云浅险些喘不过气来。   “那我还真是厉害,居然还能吓到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千岁大人。”   商云浅的声音依旧虚弱。   说出来的话,也软软诺诺的。   秦慕寒更是心疼。   “浅浅,我也是肉体凡胎,怎会什么都不怕?”   “浅浅,之前我也觉得这个世界上能够威胁到我的事情不多,有了你之后,你就是我铠甲下的一大软肋。”   “那大人,可曾后悔过?”   “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为何要后悔?”   “怎么说?”商云浅很难受。   但秦慕寒这拥抱来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两人隔得这般近,她都能够听到他加快的心跳。   是以,再难受,也愿意受着。   “人都该有软肋,之前没有,所以我身边的人都不觉得我是人,自从有了浅浅之后,大家都说我终于活出个人样了。”   商云浅抿唇,忍不住微微勾唇。   虽然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很不好。   但是好在……   她还有秦慕寒。   “况且,我从不认为我的浅浅是软肋,现在的你或许渺小,可是你看,你已经解除禁制,从此以后,不管是武功还是其他,浅浅都会达到一个出乎意料的效果,所以……将来的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所以啊,现在看着是我保护浅浅没错,可仔细算起来,还是我比较划算,毕竟将来,我是要靠浅浅保护的呢。”   商云浅轻笑,眼泪幡然滚落。   “大人,谢谢你。”   “瞎说什么呢……我们之间,何须说谢?”   “就是很想说。”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大人你可知道,我之前一直很后悔,我觉得是因为的出现,才让外公提前死了。”   “浅浅,任何时候,你都不该怀疑自己,更不能否定你的付出。”   “虽然我没有跟你一样的经历,可是浅浅……老天爷安排任何一个人的到来,都绝对有她存在的意义,既然上一世,她让你经受了那般非人的对待,随即,又给了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便是因为……它想让你重新回来,改变这一切。”   “你存在的意义,便是跟我一起,将那腐败的皇权推翻,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更多的人不在遭受无妄之灾。”   “你看,你不是一直在努力,而事情,不也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所以浅浅,任何时候,请不要怀疑自己。”   商云浅吸了一下鼻子,“原本是觉得自己挺失败的,现在听大人这么一说,便又觉得,你说的好像都是对的,因为我根本就无法反驳。”   “因为我说的,本身就有道理。”   “对,大人说的,都有道理。”   “大人,福伯到了。”   秦慕寒将商云浅放开,刚好便看到商云浅呼了一口气的样子。   联想之前,他急忙问道,“可是……我刚刚伤到了你?”   商云浅微笑,“没事,这样的伤害,我不介意。”   “好了两位。可否先让老奴我检查一下?”   两人相视一笑,脸上,带着些许尴尬。   秦慕寒也终是退了出去。   “管家你快看看,浅浅方才脸色很是难看,但是醒来之后好像换了一个人,你且看看,是否是她体内的两股内力已经融合?”   管家点头,便是开始认真把脉。   片刻之后,喜笑颜开的放开,“恭喜二小姐,不日后,便要成为绝顶高手了。”   闻言,众人脸色皆是一松。   “二小姐身体状况良好,就是刚刚醒来有些虚弱,老奴开些汤药,吃上几日便能痊愈。”   懒懒妞儿 说:   刚刚写完,还没修改,先放上来了,好了宝宝们,我要进手术室了,出来见。        第76章 你不配跟我说话   叶重华的葬礼很是隆重。   叶家院内摆了上百桌固定席位,在叶家大门口也设了二十来桌流水席。   叶重华生性温和,这些年又乐善好施,除却至交好友外,依旧有很多百姓惦记着他。   就连皇帝知晓之后,也专门派了人快马加鞭专程过来问候。   原本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入叶家的叶悠,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还是破例了。   此刻,她同商云浅,叶青城跪在后排,管家和衷叔等人,跪在侧面。   只有梦娘一人跪在前排。   原本就很是清瘦的身子,在此刻看来,越发的单薄。   至于叶卿……   此刻正以主人的身份在外边招呼重要的客人。虽然脸上带着悲伤,可那双眼中的阴郁,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的。   原本接到叶重华死去的消息时,叶卿是极为激动的。   可所有的激动,在看到梦娘出现的刹那彻底毁灭。   他没想到,对付了一个叶重华,又冒出一个梦娘。   他原本以为,叶重华一死,他手中权利也能得到大半,之后,再稍加用计,经年累月,他不愁弄不死商云浅。   可……   梦娘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   叶卿眉头紧皱,那深深的褶皱,都能夹死苍蝇。   他现在最担心的问题是,若梦娘没死,那么,他跟大夫人联合一事,是不是就暴露了?   宾朋满座,没有人发出笑声,就连交谈声都很小。   因为有了梦娘的出现,大家对叶卿这个叶重华侄子也并未有太多关注。   安慰的话,全都对着梦娘和商云浅说。   叶家是在十年前才搬至这个小镇的,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叶家的人脉。   整整三天,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而商云浅和梦娘以及叶悠,也真的断食三日。   至于叶青城和叶卿如何,无人关注。   三天了。   几人的唇瓣早已因为干燥咧开。   商云浅看着前排那个一直挺直背脊的单薄身影,心中的酸涩,从未减少半分。   那日她醒过来之后,梦娘还一直昏迷。   福伯用了很多办法,诊断结果,也跟商云浅如出一辙。   商云浅安慰了许久,没有任何起色。   她想,或许跟她一样,她的娘亲,也在等着心中那个人……   可那个人……   一直未曾出现。   看着看着,梦娘的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猛地朝一侧砸了下去。   商云浅刚欲起身,随即发现……   她自己也绵软无力。   好在身侧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不过,在大家行动之前,一道白影突然出现,接住了倒在一侧的梦娘。   商云浅刚想制止……   但看到那张脸以及尾随而来扶住他的秦慕寒,便是硬生生止住了。   他们,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梦娘被男子带下去休息。   第三日这天傍晚,宾客大多已经离去,剩下的,也在管家的安排下陆续撤离。   叶卿这几日忙前忙后,也并未给他积攒多少人脉,心中,很是不忿。   都是些老顽固!   亏他好话说尽,这些人,一个个依旧狡猾的不成样子。   硬是不肯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叶卿不知道的是,早在叶重华病重前夕,他早已安排好一切。   他秘密写好书信,早已将这些书信都送至各个分号的负责人手中。   只有寥寥数语。   “若我死后,叶家所有事情皆听我孙女商云浅安排,不得违抗。”   这些人,都是久经商场的老人。   能够得到叶家重视才有今日地步。   大多数人,都是跟随叶重华一起奋斗过来的。   是以,大部分人对他言听计从。   除却少部分人,那也是老狐狸级别的。   他们不表态,便也是等着看日后形式。   若商云浅接管,那日后,他们必定以商云浅为首。   若叶卿接手,他们……也并无二话。   可这样的局面,并不是叶卿想要的。   于是,他秘密筹划了一场浩劫……   准备在葬礼结束之后的这天晚上,趁大家身形疲惫放松警惕时,做最后的反击……   入夜,四周一片寂静。   诺大的叶府,在经过家主去世这么一大变故之后,好似,彻底陷入平静。   白条还未撤去,原本红色的灯笼在这次的事情之后也全部换成了白色。   在月光的照耀下,惨白惨白的。   除却还在巡视的家丁之外,所有房间,好似都陷入安静。   叶卿和叶青城兵分两路,叶青城带着五十人从后院进入,悄无声息的将府中家丁一个个弄走。   随即,又分成十个小队,分别朝每个房间放入迷烟。   跟叶青城不同。   叶卿带着十几人从大门口直接进去。   被一队家丁拦截。   “大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叶卿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   “我刚才接到消息,说是叶家进了贼,我带人来看看。”   那家丁也是在叶家很久的了,一直跟管家关系不错。   叶卿的为人,他们很清楚。   此刻,听到叶卿如此说话,便斜眼说道,“贼?你们可曾发现异常?”   一侧的人倒也配合,“队长,没有任何异常,另外一队人马也并未发现异常。”   听完,小队长面色一紧,还算恭敬的对着叶卿作揖,“大老爷,您也听到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叶卿早就找好了后话,“我的人既然看见了,就不会有错,你让我进去,我亲自去抓。”   “大老爷,请自重。”   闻言,叶卿也是怒了,“今日这门,我是肯定要进的,你让还是不让?”   “大老爷,职责所在,请不要为难小的。”   “贼人已经进去了,若是里边的人有什么好歹,你如何对死去的老太爷交代?”   “可是大老爷也听到了,我的人说了,没有贼。”   “我说有,就是有。”   那护卫长也是个暴脾气,听到这话,便是直接开口讽刺,“到底是贼喊捉贼还是其他什么,想必大老爷比我清楚。”   叶卿顿时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随即,那家丁不想跟这位人面兽心的家伙说话,便是直接下了逐客令,“老太爷早就说过,没有他的允许,大老爷不许随随便便来这院子,时间不早了,依小的看,您还是回去吧。”   随即,不等叶卿接话,他又接着说道,“大老爷,老太爷方才去世,他老人家定下的规矩,小的不敢违抗。还请您离开。”   叶卿气急,也不等他说话,身后的人已率先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指着护卫长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大老爷说话。”   “我好歹是老太爷亲自认命的侍卫长,你又算什么东西?”   “你……”   两边的人剑奴嚣张,一看就像是随时都能打起来的样子。   叶卿急忙摆手,“好了好了,吵什么?”之后,他面色阴寒的扫视着侍卫长,态度还算和善,“我的人真的看到有黑影进了叶家,你让我进去。我检查一圈,若是没什么问题,立马离开。”   侍卫长很是负责,见叶卿态度有所缓和,也是放低了身子,“非常感谢大老爷给我们带来的消息,不过,叶家的安危,小的自会守护。不劳烦大老爷费心。”   随即,他对着叶卿微微弯腰,还算恭敬的说道,“老太爷方才离开。府中贵人众多,还望大老爷莫要打扰了才是,若是惹怒了那千岁大人,届时……”   话未说完,便已被叶卿打断,“正是因为有贵人在,所以他们的安全才至关重要,你是这府中侍卫长,也该知晓……若是那位大爷出了什么事,你……会怎样?”   侍卫长面色一变,却不改初衷,“多谢大老爷提醒,小的知道了,必定会好好排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正在这时,自后院燃放了一枚小小的烟花,叶卿咧嘴一笑,之前的怒气,也在瞬间荡然无存。   信号弹。   这是叶青城得手的征兆。   之前他们便说好,以信号弹为信。   信号弹燃放时,便是叶青城成功之际,也是叶卿,可以带人强行进入之时。   叶卿突然大笑,弄得侍卫长很是不解。   然,就在他疑惑之时,叶卿已经收回了大笑,对着身后的人摆手。   “上。”   不再多废口舌,叶卿带着手下的人就冲了进去。   叶家的人不善武功,可他们手下,多多少少都养着不少愿意为他们卖命的人。   叶卿此话一出,身后的那些人便直接冲了上去。   刹那,二三十人全都打在了一起。   侍卫长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他是在之前那侍卫长被处决之后才被提拔上来的,之前虽从未跟叶卿起过正面冲突,但到底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许多年,对于叶卿,他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的。   叶卿虽然狂妄,野心昭然若揭。   但胆子很小。   一旦有点风吹草动便会抱头逃窜的那种。   像现在这种不管不顾却是第一次。   莫不是……   老太爷死了,他便按耐不住了?   若方才那烟花也是蹊跷,叶卿也是在看到那小烟花之后方才这般放肆的,是不是……   想到或许会是某些可能,侍卫长面色铁青。   打斗间,他叫了一人过来,小声吩咐着。   他,要这人去查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要让他去通知大家醒来。   他的举动,叶卿全都看在眼中。   既然叶青城已经得手,叶家的其他人现在已经是菜板上的肉。   他去了也没用。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侍卫长拿下。   只要他们不拖后腿,其他的事情,都顺理成章。   叶家……   很快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叶卿眼中的阴郁终于被炙热取代。   诺大的叶家,他勾心斗角算计了一辈子害死了好几条人命叶家,终于快到他手里了。   “快,冲进去。”   手下的那些人在听到这话之后,便是奋力朝大门内打去。   很快,侍卫长等人的守卫便溃不成军。   地上,三三两两的躺着受伤的人。   这一批人,是叶卿暗中买来的高手,据说都是些亡命徒,只为钱卖命。   他们的手段,自然不是那些普通家丁可以比拟的。   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倒下,叶卿眼中的得逞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大门被突然关上。   原本有些漆黑有些瘆人的叶府,瞬间亮如白昼。   一群穿着统一黑衣的男子,气势汹汹的将叶卿等人包裹其中。   而那些原本已经倒在地上的侍卫,以及已经受伤还在抵抗的侍卫长,也被他们扶了出去。   这一画面,吓坏了侍卫长。   也让叶卿心中腾升出一股不安。   “你们……”   侍卫长心情很复杂,就算此刻这些黑衣人救了他们,可……作为侍卫长的他,居然连叶府什么十分潜伏进来这么多陌生人他都不知。   不管他们是好是坏,他……都失职了。   “……”   黑衣人并不回答,只是冷着脸将他们往后移开,正中间位置,很快便只剩下被十来人包裹其中的叶卿。   此刻,他们正神色紧张的看着这群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诸位来我叶府所谓何事?”   为首的男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你是何人?”   叶卿摆正了身子,刚想说话,便又被男子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是叶家家主,还是叶家下任家主?若都不是的话,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叶卿憋红了一张老脸,想要破口大骂,看着对方人多势众且气势汹汹,又是不敢。   心中不断猜测。   这些人,莫不是叶家的仇人?   现在知道叶重华死了,所以来报仇了?   若他们的对象是商云浅等人,那么,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可若他们丧心病狂,要将叶家所有人杀尽,那他……   思来想去,叶卿还是试探着开口。   “远道而来都是客人,众位有事情不妨坐下来好好说?”   男子瞥了他一眼,这一次,却是懒得搭话。   被人忽视,叶卿也是不恼,“这位兄台,可是我叶家何时得罪了你等?”   “你叶家?”听到这话,男子终于开口,“这么说来,你能代表叶家?”   叶卿很是自信,剥开人群走了出来。   “我乃叶卿,是叶家现在剩下的,唯一一位长辈。”   “哦?”   “叶家的大小事宜,往后也该由我接手,这样的话,我们可否坐下来谈谈?”   叶卿信誓旦旦,却没想到,男子根本不给他面子。   “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怎么会呢,我们之间一定有事情可以谈。”   黑衣人转身,这一次,连开口都省去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一大群人在黑衣人的簇拥下朝这边走来。   商云浅,叶悠,秦慕寒,梦娘,衷叔,管家……   叶卿所有的话,尽数卡在嗓子里。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众人,眼中,尽是惊恐。   怎,这么可能?   他们此刻,不是都应该躺在各自的房间不能动弹,只等他拿到叶家族徽,便一把火将他们烧了的。   “怎么,舅舅看到我等,很惊讶?”   商云浅虽然再笑,可那话中冷意,让叶卿稍显肥胖的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不等他回答,商云浅便是接着说道,“叶家的事情要交给舅舅来处理?这个,我怎会不知?”   梦娘的状态好似也好了些,“你外公可从未跟我提及过。”   商云浅点头,“可不是嘛。”随即,她转身看着叶卿,“所以舅舅这是做什么?假传圣旨,欺骗外人,还是越俎代庖?”   叶卿皱眉,信号弹是放了的。   叶青城不会骗他。   眼波流转,叶卿只得将希望放在黑衣人身上,迷之自信,“听说商云浅这个小蹄子在外边惹了不少人,你们,是来找她寻仇的吧?此刻,她就在这里,你们还不快上。”   殊不知,他的一句小蹄子,让在场的所有黑衣人都变了脸色。   为首的黑衣男子更是怒了。   他身形一闪,只是片刻便到了叶卿旁边。   在身后那些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时,一把提起叶卿的衣领,将他狠狠的丢了出去。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响起。   叶卿疼得变了脸色。   “你……”   手指,还未完全伸出,黑衣男子猛地上前,伴随着咔嚓一声,叶卿那杀猪般的叫声便是又响了起来。   再看,他的手指,已经被黑衣男子轻而易举斩断,此刻,还冒着血迹,掉到叶卿身边。   看着自己的手指,叶卿吓得哇哇大叫。   内心的恐惧,在此刻被放得无限大。   眼前的人谁是谁,他还弄不清楚,但是看样子,肯定跟他不是一路的。   因为……   方才那黑衣人打他的时候,他清晰的听到他的话。   “敢叫我们公主小蹄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公主!   他刚刚,分明只叫了商云浅一人。   所以,他说的公主,是商云浅那个贱人。   商云浅怎么成为的公主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不是商云浅的仇人。   看这架势……   他们才是一伙。   所以……   他中计了。   可……叶青城的信号弹也确实是放了。   那么,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舅舅是在找表哥吗?”   像是知晓叶卿心中所想,商云浅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响了起来。   叶卿红着眼睛朝她看去,只觉得她唇角的笑异常难看。   “很抱歉啊舅舅,表哥做了坏事,被我们抓起来了,不过要是你想见他的话,我也是可以完成你的心愿的。”   以往,叶卿一直觉得,眼前的少女只是喜欢投机取巧。   她唇角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就像现在一样。   曾经,他把这份笑当成不知天高地厚,涉世不深。   现在再看,除却觉得刺目之外,还觉得……有些深不可测。   之前,叶卿一直觉得,商云浅能将青长老拿下,能将权长老弄成如今这样,那都是因为她身后有一个秦慕寒。   现在,他突然觉得,有些事情,好似是错了……   他,一直低估了眼前的少女。   本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   却没想到,自己居然一步步的,踏入她的陷阱之中。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叶青城已被人架着上来。   看到叶卿,眼神又是一暗。   败了。   连父亲也败了。   可是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心中那股空荡荡的感觉,消失了。   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叶卿嘴角溢出一抹微笑。   真好……   终于不用每天都过着,担心被这个杀那个杀。   甚至还要防备着自己亲生父亲的日子了。   “孽障,看到为父受伤,你居然还笑?”   叶青城不想看到叶卿这般嘴脸,索性直接低头不语。   他的样子,算是彻底刺激到了叶卿。   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模样。   “畜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跟这贱人里应外合,故意这样引我进来?”   叶青城猛地抬头,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也是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在父亲眼中,他……这般不值得信任。   眼角,溢出一抹悲凉。   他朝叶悠所在的位置望去。   此刻,她就站在角落里。   旁边刚好有个大灯笼。   白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惨白惨白的。   她的眼神,很复杂。   叶青城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却是怎么努力也不行。   只是隐约记得女孩之前说过的话,“父亲,是不是在你眼中,我跟哥哥,还有娘亲,都只是你通往权利路上的一枚棋子?”   一语成谶。   如今,那些叶悠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都在他身上应验了。   “哈哈。”叶青城大笑,笑得讽刺,笑得悲凉。   突然,他猛地挣开拉住他的两人,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一把将侧面侍卫的剑拔出,猛地朝自己脖子上砍去。   “不要,哥哥……”   叶卿仿似也被叶青城这举动吓坏了,只有商云浅几人,眼中晦涩不明,却并未制止。   “父亲,做您的孩子真是一件糟糕透顶的事情,今生,是孩儿错了,但愿来生,我……”说到这里,叶青城再次看了一眼悲壮的叶悠。   眼中,满是决绝,“但愿来生,不管是我,还是妹妹,我们,都不要再遇到你,不要成为你的孩子。”   叶悠眼中一直隐忍着的泪珠,在听到这话之后,彻底滚落。   “小妹,你要记得,好好活着……你的选择是对的,你还有未来……”   叶悠捂住嘴唇,呢喃着,“哥哥,不要。”   叶青城却是转身,再也不看她。   他看着商云浅,“我从未真心实意叫过你一句的表妹,我知道你也不稀罕,可是,我还是很想对你说一句抱歉。”   这般说完,叶青城便是不在犹豫,那柄泛着寒光的刀,猛地朝他脖颈上划过……   一滴眼泪顺势滴落。   叶悠哭喊着朝他跑来的身影,成了最后的送别。   “小妹,好好活着……对不起……”   小妹……再见,再见了!   懒懒妞儿 说:   谢谢宝宝们关心,不是啥大手术,再加上打了麻醉不能喂奶,宝宝折腾了一夜,就是有的晕哈哈        第77章 坏事做多了,是会有报应的   从叶青城拿起剑的那一刻,商云浅就知道,他是存了必死的心的。   她从未想过他能活下来。   对于叶青城这个人,她了解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   叶青城这人,本质不算坏,他做的事情,愿意对叶卿唯命是从,只因,那人是他的父亲。   他自小逆来顺受惯了,根本不懂得反抗也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他习惯了像木偶一般生活。   但尽管如此,他也并未做出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因而,商云浅知道,他,实则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   若叶卿赢了,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叶卿死了,他,绝不会活着。   哪怕,她从未想过要杀了他。   可叶青城这个人啊,他自己都不不会原谅他自己。   商云浅一直觉得,对于这件事情,她早已看透。   可是……   当听到叶青城说那句,表妹对不起时,她的心,还是猛地颤了一下。   她伸手,不自觉的想拉住他……   可,来不及了。   此刻,叶悠趴在叶青城旁边大哭,一侧的叶卿却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是噬笑,“畜生,让你吃里扒外,死的好。”   闻言,叶悠猛地抬头,她看着叶卿,那是叶卿从未见过的眼神,憎恨,厌恶。   心里一慌,叶卿不敢与之对视。   “看什么看?跟你那个贱人娘一个德行,都是些关键时刻掉链子的。”   叶悠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古怪,她淡漠的扫了一眼叶卿,竟是突然就平静下来,不哭,也不闹了。   “表妹,这里太吵了,我想先带哥哥离开。”   商云浅点头,吩咐两个人过去帮她一起带走叶青城。   见状,叶卿开始破口大骂,“叶悠,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他们就要对付你爹了,你居然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你还是不是人?”   叶悠脚步一顿,“我是不是人,不是你说了算的。”   叶悠的身子渐行渐远,叶卿骂了一阵,发现无济于事,只得停下。   他吊儿郎当的坐在院子当中,断掉的手指已经停止流血。   他冷眼看着梦娘,目光,在梦娘身侧的男子身上停下,阴阳怪气的开口。“哟,这才多久不见,表妹你又从哪儿勾搭来的汉子?”   梦娘冷哼,懒得理他。   叶卿却是不依不饶,“几年前乱搞男女关系,还未出阁就被搞大了肚子,丢尽了我们叶家的脸。”   “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还能嫁给商战商大将军,现在……人家可还没休了你呢,你竟又勾搭上陌生男人了,怎么着,就不怕大将军知道之后,将你大卸八块。”   闻言,梦娘倒是没多大反应,一侧的月舒华温润的脸上已浮现出一抹怒意。   见状,叶卿以为自己奸计得逞,对着月舒华口不择言,“怎么样?当小白脸的感觉是不是很不错?嘿,我就不明白了,我这表妹除了那张脸还能看之之外,到底还有什么用?莫不是……她技术很好,会的姿势很多,让你们这些男人,欲罢不能了?”   众人闻之变色,下一瞬,叶卿的身子,已经被月舒华一拳打飞了出去。   “侮辱我可以,再让我听到你对梦娘不敬,朕一定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说完,月舒华在叶卿惊愕的目光中转身回了梦娘身边。   他倒是很想将叶卿大卸八块,可闺女好似还有其他想法,既如此,他便暂且等等。   梦娘脸色惨白,但是看着这样的月舒华,却硬是扯出一丝笑意。   月舒华眼中满是心疼,将梦娘的手,紧紧拉在手中,颇有再也不肯放手的架势。   这些年,当真让梦娘和云浅受尽了委屈。   可是还好,他来了。   那么日后,他必定不会让他们,再受到任何的委屈。   他的女人,他的孩子,都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叶卿呕出一大口血,他没想到,那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白脸居然还有这样一手功夫。   他刚才说了什么?   朕?   正?   还是什么东西?   还有,他刚才那话说出之后,明显感觉到周围的人都朝他恶狠狠的看来。   所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些黑衣人,大概,就是这男人的属下。   错了。   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他终于明白,刚才那一步,他走错了。   可,话已说出,他没办法收回,现在,只能寻找新的突破口。   求生意识让他暂时忘记了疼痛。   叶卿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最终,落在年纪最小的商云浅身上。   心下一动,叶卿扯唇说道,“大侄女,方才是舅舅不对,我向你和梦娘道歉,大侄女,一定会原谅舅舅的吧?”   商云浅只觉得恶心,小嘴一撇,“舅舅的道歉,云浅可受不起。”   叶卿似乎是想动一下,可随着这个动作,他便感觉到全身都疼的厉害,“云浅,我们是一家人,大晚上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看,要不这样,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商云浅嗤笑,“一家人?舅舅带人闯入我叶府时,可有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暗中给外公下药时,可顾及过我们是一家人?”   “外公尸骨未寒你便做出如此举动,可有将我们当成一家人?”   “这些年,中饱私囊,暗中转移叶家财产,试图将整个叶家据为己有,对我和娘亲赶尽杀绝时,可有想过我们是一家人?” 商云浅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凌厉,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一边说,一边朝叶卿走去。   叶卿被他吓得不断后退。   此刻的叶卿,心中早已被恐惧占据,忘了疼痛。   “你……”叶卿本想骂人,可接触到商云浅的目光后,急忙讪笑,“误会,误会……”   “误会?”   “你问那护卫长,今晚我之所以带人进来,完全是因为接到消息说是叶府进了贼,我怕那贼人伤害到你们,所以带人进来,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   “哦,是么?”   商云浅挑眉,她见过不要脸的人,却从未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可不是?”以为商云浅信了,叶卿再接再厉,“大侄女,这么多年,我为了叶家也是兢兢业业,一直坚守本分,从未做过半点逾矩的事情,你方才说的那些事情是从何处听来的?要我看啊,那一定是有人见不得我们一家人好,故意挑拨离间,造谣呢。既然是谣言,自然不是真实的,你又怎能相信?”   “是么。”   “当然。若那些事情真是舅舅做的?那你肯定是有证据的对不对?可是你看,你现在除了这些道听途说的话之外,半点证据也无,这不是造谣,又是什么?”   证据……   商云浅自然是有的。   原本打算甩出来砸在叶卿脸上的。   可是现在,商云浅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对啊,我没有证据。”   叶卿的话本就是试探,此刻,终于听到让他安心的话,悬着的心,也终是落了下来。   “大侄女,之前的一切事情,真的是舅舅无心之过,你去给你娘说说,让她不要生我的气了可好?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乱嚼舌根,好好说话。”   “舅舅以为,你以往做的种种,我会善罢甘休。”   叶卿脸色一变,“可你……”   “我知道,没有证据嘛。”   商云浅轻笑,“可是舅舅,对付你这种人,何须证据?要杀了你,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   “商云浅,我是你舅舅,你不能这么对我!再者,没有证据的事情,我死都不认。你……休想屈打成招。”   商云浅点头,“舅舅这主意倒是出的不错。”   叶卿错愕,主意?   他出什么主意了?   “来人,将叶卿给我架起来。”   话音刚落,便有人立即将叶卿架了起来。   不知何时,管家已经让人搬来凳子,除却那些黑衣人之外,尽数坐了下去。   颇有一种看戏的架势。   “商云浅,你要做什么,想干什么?”   “如舅舅所言,屈打成招啊。”   身子被牢牢固定在身后,叶卿吓得不轻,“梦娘,我是你表哥,你也不管管商云浅,你可知道,晚辈对长辈这样,是大不敬。若是传了出去,是要被人唾弃的,你也不想你的女儿成为过街老鼠对吧?”   “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就不劳表哥费心了,还有,你放心,过街老鼠这么好的称呼,我们……怎么也不会跟你抢。”   梦娘声音清脆,经过几天修养,她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听到这话,一侧的月舒华微微一笑。   伸手便是将梦娘揽入怀中,“十四年没见,梦娘,还是这么可爱。”   梦娘掀了眼帘,像是害羞,又像是撒娇,“哼。”   两人旁若无人的调笑,让叶卿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想我叶家代代清白,怎就偏生出了你这样一个贱蹄子!”   这一次,不等月舒华开口,一侧的侍卫已经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看来,还是对你太仁慈了。”   只是一个巴掌,却将叶卿的脸打成猪头。   门牙,也掉了两颗。   叶卿此刻的模样,很是滑稽。   侍卫还想动手,月舒华便是叫了一句,“清风。”   闻言,侍卫的手,终是收了回去,“我告诉你,你若是再敢口不择言,小心我拔了你舌头。”   商云浅自脚腕上拔了匕首,一步步朝叶卿走去。   他瞪着一张猪头脸,惊恐的看着商云浅。   “千岁大人,您可是朝廷命官,怎能放任商云浅如此胡来,这……这……”   “本大人也觉得,浅浅的做法,都是对的。”   求救无门,威胁无门,叶卿险些吓尿裤子。   他盯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商云浅,声音,已在颤抖。   “你,你……你想做什么?”   商云浅扯唇,露出一个极大的微笑,随即,她加速,瞬间便是到了叶卿跟前,匕首,被她狠狠插入叶卿的左肩。   一股血液自叶卿肩膀处喷出,溅到商云浅白皙的脸庞上,但她,不以为意。   “这一下,是为外公赐的。外公待你如亲生儿子,自小,便对你无微不至,亲力亲为,却养了白眼狼。”   “啊。”随着叶卿的第二声尖叫响起,匕首,被商云浅狠狠刺入叶卿右边肩膀,“这一下,还是为外公,为你恩将仇报,为你背信弃义。”   “你,你,你住手。”   叶卿疼得脸色煞白,到了此刻,凶狠的话,再也说不出半句。   “啊,商云浅,我是你舅舅,你舅舅,你不能这么对我。”   商云浅淡漠出口,“这一下,是为你在这场权利争斗中,罔顾的那些无辜生命。”   鲜血,红了商云浅的脸,落在她的眼睛上,视线,变得模糊,商云浅声音哽咽,“舅舅,我现在很后悔,后悔,为何没有早一点对你动手,若……若是我不那么妇人之仁,不幻想着,你或许还良心未泯,你不会对外公赶尽杀绝,那后来的很多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叶卿瞳孔放大,这一次,却是变成了呜咽。   商云浅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小腹之上。   鲜血如注。   商云浅穿着白色的衣裙,此刻,早已被侵染。   看着这样的商云浅,秦慕寒……很是心疼。   可他知道,这段时间,商云浅虽然表现的很平静,可她的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她心中很难受,她需要发泄。   “不,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商云浅,你不能这样对我……”   商云浅的手在叶卿肚子上转了一圈,匕首,也在叶卿体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从未想过,此生……   他居然还会被自己的晚辈凌迟。   这种惩罚,比一下杀了,要难受太多。   “我就是想要你生不能死不行,叶卿,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现在,就是你得到报应的时候。”   碎肉,随着商云浅的匕首露了出来。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看着那随着商云浅抽回而冒出一截的肠子,饶是周围那些久经沙场的士兵们,也忍不住泛起了恶心。   一个个的,看着商云浅的目光中,满是……震惊和复杂。   却并未有责怪。   一个少女,内心需要多悲凉,才能做到这般……残忍?   可是她的残忍,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反而,让周围的人都心疼起来。   被人侮辱时,梦娘没有哭,在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梦娘也没有哭。   可是此刻,当看着这样的商云浅时,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孩子……”   作为母亲,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   谁愿意看到孩子活得这般痛苦。   是她,没有保护好她。   月舒华温润的脸上露出浓重的愧疚,他伸手将梦娘抱入怀中,轻轻拍打,小声安慰,“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你……你杀了我吧。”   突然,叶卿那无比虚弱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商云浅手一顿,眼泪突兀滑下。   “你想的美,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我怎么可能让你死的如意。”   随即,商云浅像疯了一般,拿着匕首疯狂的朝叶卿身上划去。   一下子,叶卿身上遍布伤痕。   他垂了眼,此刻,却是连掀开眼帘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悠就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从商云浅手中将匕首接过。   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掏出两枚疗伤药喂叶卿吃下。   随即,又掏出丝帕帮叶卿将脸上的污渍擦洗干净。   整个过程,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表姐……”   叶悠一句话也不肯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表妹,你让开一些。”   这话说完,叶卿服下的疗伤药好似也起了作用,终于重新睁开了眼睛。   看到叶悠时,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女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若是能活。   没有人想死。   叶卿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在经历了刚才那恐怖的一切之后,现在,求生意识便又重新浮现。   “女儿,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   他殷切的叫声,让叶悠微微蹙眉。   她不言不语,叶卿便一直说着。   “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最爱城北的饺子,爹爹总是带你去吃的那家?”   “还有城西的羊肉串,烤的外焦里嫩的,特别好吃。”   “你还记得,小时候爹爹为你做的风筝吧?那么一整只大蜻蜓,飞在天上,可好看了……”   “好了。”   叶卿的话,被叶悠突然打断。   “什,什么好了?”   与此同时,叶悠之前用来帮叶卿擦拭的丝巾,也随风飘落。   她说,“你说的那些,我都记得。”   眼中,终于溢出一丝苦涩。   怎会不记得?   叶卿说的总是,倒也不是骗人。   可事情的真相,每一次想起,都让叶悠难受。   小时候,她以为叶卿是喜欢她的,所以每一次出去,她都兴高采烈的。   可后来,她渐渐发现了不对。   比如,去城北吃饺子时,叶卿总是跟她隔着几张桌子,跟另外一个女人坐一起,卿卿我我。   比如,去城西吃羊肉串时,竟也是为了跟那个女人私会,可那时候的她不知道啊。   一次转身看不到父亲,五岁的孩子急得哇哇大哭,举着羊肉串在大雨中找遍了整条大街。   等叶卿跟那女人私会结束想找她时,她早已晕倒在街角,发着高烧。   见到叶卿时,还举着手中脏兮兮的羊肉串,小声的说着,“爹爹,吃。”   得到的,是叶卿一句,“真晦气。”   就连那只风筝,也是因为她无意中撞破了叶卿跟那女人做苟且之事,叶卿为了封口给她做的。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那风筝,是出自叶卿之手没错,可,她一直珍惜的东西,却也不过是那女人丢弃的……   想到这些,她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   “后来呢。”   叶卿被突然这么一问,有些发愣。   “什么?”   “后来,那个女人呢?她去了哪里?”   叶卿眼中快速闪烁着什么,却是抵死不认。   叶悠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心脏,却没用力,只刺入一点点,叶卿便已承受不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杀了娘亲就是为了跟她在一起,可是,你的她呢?你可知道,这些年,她去了哪里?”   叶卿铁青着脸色。   他没想到。叶悠,居然是来给他补刀的。   心中的希望彻底落空,叶卿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索性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叶悠却不给他清闲的机会,她朝他靠近,轻声说道。   “我告诉你哦,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啊,被我送去给娘亲陪葬了。”   叶卿猛地睁开眼睛,“孽障。你果然和你那个娘一样,你们,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叶悠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缩着,“她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本以为这辈子,我这双手上,只会沾染一条人命,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迎来第二条。”   叶卿大叫,“叶悠,你还我玉儿,你将我的玉儿还给我……”   “玉儿?你竟还叫那狐狸精玉儿?叶卿,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要不是那个女人,你会起了争夺家产的心思?你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情来?那个害你一无所有的狐狸精,你竟还记着,那娘亲呢,在你心中,娘亲是什么?”   “你这个混账,没有资格评论我的玉儿,我的玉儿,你死的好可怜啊,都怪我,都怪我当时一时心软饶了这孽障,若我将她们娘两一块杀了,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叶悠手中的匕首,又刺进了一寸。   “唔。”声音,戛然而止,叶卿的气息,已经变得极为微弱。   “表姐……”   看着这个样子的叶悠,商云浅有些担心。   也是此刻,她才知道她刚才的举动有多吓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商云浅转身朝外边的人望去。   还好,他们眼中虽然神色不一,却没有嫌弃。   “表妹,你已经为外公报了仇,剩下的,交给我可好?我的娘亲,哥哥……他们的仇,我还没报。”   叶悠眼中带着祈求,商云浅虽然担心,却也不忍拒绝。   也是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她跟叶悠,其实算是一种人。   她也从未想过,叶悠这个从见面就一直对着她笑嘻嘻的女孩,心中,还藏了这么多的事情。   “好。”   话音刚落,叶悠手中用力,在如此重复三次之后,匕首,终于狠狠插入叶卿的心脏。   娘亲,哥哥……还有我自己。   我们的大仇,终是得报了。   可是……可是为何,女儿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叶悠一笑,从怀中掏出另外一块丝帕,再次帮叶卿将脸上的污渍擦去。   “爹爹,帮你保持干净的容颜,这是我身为女儿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如哥哥所说一般,希望下辈子,我们……再也不要成为一家人。”   懒懒妞儿 说:   不出意外的话,更新时间应该在下个月二号左右恢复凌晨五分,最迟三号恢复,谢谢还在等待的宝宝们,爱你们。        第78章 浅浅,等你及笄,我就娶你   事情,果真如叶悠所说,帮他擦脸,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叶卿的尸体,叶悠并未带回。说是任由商云浅处置。   最终,又辗转回到梦娘手中。   对此,梦娘倒是不如两个孩子这般纠结。   她只是微微蹙眉,随即说了一句,“人死了,便什么都没了,仇恨没了,罪孽也没了,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我叶家的人,该入的叶家坟场,还是得入。”   对此,没有人反对。   商云浅甚至还看到叶悠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才知道,其实不是淡漠,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敢在乎。   也不想承认自己在乎。   毕竟,她的亲生父亲,也是她的仇人。   这种复杂的心思,也在叶卿死后,随他一起埋入地下。   梦娘说得对,人都死了,前尘往事,也该一笔勾销。   将叶卿埋入叶家坟场,也算是了了叶悠心中最后一件事。   之后,梦娘又在月舒华的帮助下对叶家做了一个非常大的整改,但是她并未顺应众人意愿成为叶家家主。   在几番波折和商讨后,家主的位置,最终落在叶悠的头上。   管家,衷叔等人辅佐。   至于梦娘,好不容易跟情郎相见,她的决定,不必说,商云浅也是知道的。   五日过后,叶家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   月舒华有要事在身需要赶回去,此刻,正在门口跟梦娘你侬我侬。   商云浅站在不远处,跟秦慕寒一起。   眼中情绪,晦涩难懂。   她从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竟大有来头。   不是她一直幻想中的侠客,也不是武林豪杰,竟是……一国之君。   而且还是个比仅次于华夏皇朝不知比云国大了多少的离国君主。   一夜之间,她从那个云国将军府二小姐,一跃成为离国唯一的公主。   这样的身份转变,当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对于月舒华这个人,商云浅并无太多情感,反正在她心中,只要他对梦娘好,余生不会辜负梦娘,不会让梦娘伤心便是够了。   而她自己,不重要。   此刻,让她极为纠结的,是身侧的这个男人。   那日,梦娘醒来之后一直心事重重,不言不语。   商云浅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跟秦慕寒提了一句之后,这人便说有事离开。   当时,商云浅是有些难过的。   甚至责怪这人怎能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   可,三日后,他风尘仆仆赶回,竟连月舒华也一并带回。   知晓前因后果之后,心中的那点小委屈早已化为感动。   秦慕寒这个人啊,真的好讨厌。   总是不言不语的为她做好所有的事情。   却还不提前泄露一点点消息,让她白白难过许久。   而随着两人之间的不断了解,对于秦慕寒这个人,商云浅越发看不透了。   她相信梦娘不会骗她。   她是真的不知道月舒华的真实身份和名字。   可……秦慕寒……他居然知道。   之前只觉得他一个正常人在这云国当太监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也觉得他一个无身份背景的人小小年纪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很是不易。   现在,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她一直都知道,秦慕寒不会害她。   可,她对他的不了解,还是让她的心,很是不安。   她很害怕,万一将来突然发生了什么,而她,却因为对他不够了解,做出错误的决定,届时,又该如何?   “怎么了?”看着商云浅神色变化莫测,秦慕寒哑然失笑。   这几天,两人几乎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好好说说话。   他知道她对他一定有很多疑问。   可,时机未到,他……也不知该如何跟她说。   “只是觉得大人好神秘,就像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明明离得那么近那么近,我却觉得,我们之间好似隔着一层纱,我怎么也看不透。”   秦慕寒微微一笑,伸手,极为自然的落在她的头顶。   “现在呢?”   他手心的温度,落在她的头顶。   商云浅空落落的心,终于放心了些。   她扬唇浅笑,“嗯,这下好多了。”   “浅浅,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而我,也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时机未到,多说无益。”   “你只要知道,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做出对你不好的事情,这就够了。”   商云浅点头,对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思想。   大人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既如此,她还想要求什么呢?   诚如他所说,两个人在一起,需要的,是互相信任。   既然他说了不方便,那肯定就是不方便。   想通之后,商云浅抬头,对着秦慕寒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嗯,我知道了大人。”   眼前的少女,突然就变得明媚。   是这般的娇俏可人。   秦慕寒喉结一动,忍不住朝商云浅靠近了一些。   “浅浅,你……”   话未曾说出,余光瞥到两道身影。   只得退了回去。   “月叔叔。”   秦慕寒极为礼貌,月舒华微微一笑,为避免方便行动,他的下属在外都称他为“爷。”   是以,倒是免去不少俗礼。   “你叫秦慕寒?这一次,多谢了。”   秦慕寒微微一笑,“月叔叔客气了,若不是因为您,我跟浅浅……也不可能有今天。”   月舒华一听就来了兴致,商云浅和梦娘也是极为好奇。   “对,我记得你找到我的时候跟我说过,你说你欠过我人情,可是,我并不记得这件事情。所以,这到底是你情急之下想到的计策,还是有别的隐情?”   “嗯。”秦慕寒微微颔首,“欠您人情的时候,我或许还叫北宫陌。”   闻言,月舒华脸色微微一怔,“你,你是那个孩子……”   月舒华话语中的震惊,让商云浅微微不解。   所以,北宫陌这个名字,到底代表了什么?   上一次,秦慕寒分明对她说,他的名字,叫北宫冥。   这两个名字之间,到底,又有何区别?   不等商云浅想清楚,秦慕寒的声音再度传来,“当年走的匆忙,还未来得及跟您说声谢谢,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月舒华看着眼前的秦慕寒,目光,带着些许复杂。   见秦慕寒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也不好多问。   只得转移话题,“你方才说那话又是何意?我们家浅浅跟你在一起,于我,又有何关系?”   诚然,这一次,是父女两十四年来第一次见面。   当年,离国动荡,父皇被杀,皇兄生命垂危,他不得不暂时离开梦娘独自回国。   后来,疼爱他的皇兄终究也没躲过那人的暗杀,他悲伤至极。   可,国,不能一日无君。   他,代替皇兄,登上了皇位。   也接替了皇兄的责任。   新皇登基,太多变数,朝中大臣心思不明。   那人又在暗中虎视眈眈。   不得已,他只得放下相思之情。   为避免被人发现梦娘给梦娘带来危机,起初的那几年,他从未联系过梦娘,甚至不敢打听关于她的一切。   那时,他的一举一动皆在众人监视之下。   他生怕,一个不小心,会给梦娘带来杀身之祸。   给不了她幸福,最起码要保证她的安全让她不受牵连。   十年过去,皇室日渐稳定,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随即,他便第一时间派人寻找梦娘。   几经辗转,终于知道,梦娘是云国第一首富叶重华之女,名唤,叶非烟。   只是因为当年未婚先孕,叶重华与其断了父女之情,之后,她嫁给商战。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极为心疼。   后来便又派人打听梦娘的近况。   他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怪梦娘毁约没有等他。   他知道,他一消失便是十年,梦娘就算忘了他,也是正常。   是以,他想着,若是梦娘幸福,便就此放手,若是不幸福,他必定会找机会将她大带走。   前提是,梦娘还愿意跟他走。   因为好奇,他让人将商云浅的画像带回。   只一眼,他便觉得,那是他的孩子。   巨大的狂喜,让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忘乎所以。   很快,手下的人便将商云浅的生辰八字奉上,也将梦娘跟商战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奉上。   接到那些消息之后,他喜极而泣。   那一天,至高无上的离国皇帝,待在自己的御书房捧着梦娘的画像哭成个泪人。   不能等了。   他真的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很想,立刻马上,去到他们母女面前。   可是……   计划,永远都比不上变化。   一直被他打压得直不起头的那群混蛋,隐约有崛起之势。   等他将暴乱暂且压下之后,梦娘……出事了。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葬礼都已经结束。   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结果。   是以,他做了一件违背常理的事情,他让属下撬了梦娘的衣冠冢。   好在,没有尸体。   棺材是空的。   他隐约察觉这件事情有古怪,而离国的事情又实在走不开,便只能让下属暗中保护好商云浅。   从他们口中得知,一年多的时间,他的女儿长大了。   做事果决,却保持初心,待人真诚心地善良。   更让他激动的是,下属说,经常看到商云浅去看望一个妇人,因商云浅身边有秦慕寒的人保护,他们不敢靠太近。   而那妇人身边,也随时有高手守护……   而那妇人行事低调,基本足不出户,是以,下属很难得到确切消息。   但是从下属大老远画出的模糊身形来看,他隐约觉得,那就是他的梦娘。   梦娘没死。   再然后,他将事情处理好,准备赶往云国时,秦慕寒便找到了他。   之后的事情,商云浅和梦娘便是知道了。   “说起来,我好似跟月叔叔家的人都极有缘分,小时候是您救了我,长大后,一向不多管闲事的我,居然鬼使神差的管了一次。”   而就是这一次的多管闲事,造就了他与商云浅纠缠不清的是是非非。   最终,这些是是非非,还衍生出成了情爱。   他,从不认为自己需要感情,更是觉得,女人这种累赘,最好不要。   可,遇到商云浅之后,他才发现,一切的假设,果真都是建立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   商云浅或许成为过他的累赘,但他,甘之如饴。   “对,一年前,若不是九千岁及时出现,我跟浅浅,或许都命丧黄泉,而华哥哥你,便是再也见不到我们了。”   一听是这等渊源,月舒华对秦慕寒便是多了几分感谢。   虽然梦娘说的极为轻松,可他却觉得万分凶险。   “大恩不言谢,日后,若九千岁有需要,我月舒华,必定鼎力相助。”   能够得到一国之君的承诺,这是无上殊荣。   可秦慕寒却是笑着摆手。   他说,“我要说的,不是这些。”   “嗯?”   “我是真的想感谢月叔叔,众人皆知,我秦慕寒生性冷淡,不关我的事,我都高高挂起,月叔叔也该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因为成长环境不同,经历的事情不同,是以,也造就了我们怀疑的本性,以往,出现在我们身边的人,也太多人虎视眈眈。”   “几乎每一个接近我们的人。都会被我们认为是别有用心。所以,不管好的怀坏的,势必都会先调查一番。”   说到这里,秦慕寒笑得有些尴尬,“不瞒您说,我也调查过浅浅,所以……也顺势查出了您的身份,当得知浅浅是您的孩子之后,为了报答您当年的救命之恩,便对她多了一些关注。”   也正是因为这份关注,让秦慕寒和商云浅之间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浅浅当真跟其他人都不一样,越是接触,便越是觉得不同,每一次见面之后,我居然开始期待,下一次再见会是何时……”   说到这里,大家都笑了出来。   这大抵,就是命中注定。   “久而久之……便是有了感情。月叔叔,您算得上我跟浅浅感情上的红娘,而现在,您又是浅浅的父亲,所以,晚辈恳请您,不要反对我们在一起之事。”   商云浅眉心一跳,她还沉浸在听故事中呢,秦慕寒话锋一转,居然跳到这件事情上来。   脸色,微微发红。   突就响起那句,“浅浅,等你及笄之后,我便娶你为妻。”   很害羞,也很错愕。   更多的,是紧张。   她悄悄打量着月舒华。   虽然她跟这人没啥感情也并不了解,但是……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且,是梦娘最爱的人。   她,喜欢的人,自然也希望得到他的认可。   月舒华先是一愣,随即便是笑了出来,他颇为无奈的拍了秦慕寒的肩膀,“你这小子,明明知道浅浅最是在乎你,还给我出这样的难题,若我不允,只怕浅浅,更是不愿于我亲近了吧。”   话是对着秦慕寒说的,内容却是说给商云浅听的。   商云浅撇嘴。   “哼,我哪有那么小气。”   颇为傲娇的话,倒是把气氛彻底调了起来。   “女儿长大了,胳膊肘总是往外拐的。”月舒华微笑叹气,便是直接说道,“放心吧,只要你这辈子真心对我们浅浅,不起二心,也绝不做任何对不起浅浅之事儿,我们自然也是尊重浅浅的选择,不过……若是你日后敢欺骗浅浅,或是因为某些东西利用了浅浅,亦或者喜欢上了别人让我家浅浅受伤,那么,我可顾不了那过去的些许情分,此生,就算是拼个你死我活,便也……不会放过你。”   “您怕是不会有对付我的机会。”   月舒华说的气势汹汹。   秦慕寒回的云淡风轻。   这种感觉,就像使出全力,结果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月舒华表示很心塞。   但是很快,他便又找到了话题,“听闻不久前丞相府的大小姐亲自给九千岁送去两个绝顶美人,而那两个美人,如今,还住在千岁府……”   这一次,不等秦慕寒开口,商云浅已率先开口,“那是皇帝派去的眼线,打着美人的旗号做着监督的事情,已经被我识破了,且被我,亲自发配冷宫了。”   商云浅想,住在千岁府最为偏僻的院落,还被侍卫二十四小时监视,可不就是冷宫嘛。   商云浅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见不得秦慕寒被误会,本能的想维护。   可,月舒华和梦娘的脸色,颇为挂不住。   那脸上,仿似写着几个大字。   我的傻闺女,我这不是再帮你试探试探嘛,你怎这般猴急?   梦娘轻轻摇头,暗中看了月舒华一眼,以示安慰。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闺女自己看上的人,他们怎么也得支持啊。   将众人心思看在眼里,秦慕寒眼中带了些许温和的笑。   他从未感受过什么叫亲情。   现在看着商云浅这般幸福,倒也觉得这个氛围很好。   “咳咳。”月舒华咳嗽两声,“离国那边事务繁多,叶家的事情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月某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九千岁说话算话,善待浅浅。”   秦慕寒立马正了脸色,“请二位放心。若是有人想动浅浅,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随即,月舒华接着问道。   “对了,还未问问你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诚如……父亲所说,这里的事情我们已经帮不上忙,后续的事情,便也只能让表姐慢慢适应,是以,我跟大人打算回皇城。”   此生,商云浅只叫过商战一人父亲。   虽跟那人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自小便能见到的。   此刻,这人是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   开口,却有些怪异。   月舒华眼眶微红,有些激动,他伸手,摸着商云浅毛茸茸的小脑袋,“浅浅,叫我一声爹爹可好?”   感受着自头顶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商云浅微微眯了眼。   这只手掌,带着宠溺和温暖。   带着怜惜和疼爱。   却又不同于秦慕寒摸她的感觉。   商云浅舒服的将眼睛眯得深了一些。   原来,这就是父亲的手掌。   原来,这就是所父爱。   “浅浅?”   看着商云浅分神,梦娘也很紧张,急忙开口,“是不是,为难你了?”   梦娘一直都知道,商云浅这孩子,看似温和,实则内心很孤傲。   她看似对谁都挺亲近的,但若不是她真心接受的那个人,便也不可能得到她半点真心的笑。   她,是一个慢热的孩子。   所以她很担心,月舒华此举,是不是太冒进了些。   心中,很期待他们父女早些相认。   毕竟如月舒华所说,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她,真的很希望,在离开前,看到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能够好好相处。   但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对于商云浅,他们亏欠太多,不想逼迫。   “不会……”   商云浅回神。   她只是因为有些享受这种氛围,是以……忘了做出反应而已。   虽然这两个字让人难为情,可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爹爹,很高兴认识你。”   月舒华微微一愣,他身为皇帝,一言一行都需特别注意。   像今日这般接连露出本性的时候,当真不多。   “你这孩子。”   一句话,倒是将梦娘提着的心都完全放了下去。   “那今日就暂且这样吧,爹爹,路途遥远,娘亲身子不是很好,路上,要小心些。”   月舒华点头,“放心。你娘已经为我吃了太多苦,往后,不会了。”   “那爹爹可要加油,若是等日后我来云国时,发现娘亲过得不好,那你可完了。”   月舒华弯腰,“随时恭候公主莅临检查。”   商云浅也是笑,凑近月舒华,调皮说道,“好好表现,看好你哦。”   月舒华大笑点头。   他一直都是温润的性子,他对谁都笑,只是笑不及眼底。   有一点,跟秦慕寒却是一样的。   他们,都不是那种善于显露本性之人。   他从未想过,这一生,还能如此。开怀大笑。   梦娘舍不得商云浅,可女儿大了,终究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不能折断了她的羽翼。   因而,即使不舍得,也不得不放手。   好在,她身边有秦慕寒。   但事实上,提起秦慕寒,梦娘心中又是一阵纠结。   之前总担心女儿不长大,长大之后怕她遇不到好男人,如今遇到了,便又觉得,怎么才刚刚长大,便又要离她而去。   哎,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79章 全天下男人,大人最厉害……   离别终有时。   尽管不舍,分别的日子,依旧如约而至。   此刻,商云浅和秦慕寒已经在返回皇城的途中,她刚刚认了爹,还没感受一下父爱,便又要分开,这次,连同梦娘也一起离开了她。   外公还去世了。   她颇有一种被整个世界抛下了的错觉。   因而,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此刻,商云浅靠在秦慕寒腿上,恹恹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半点神采也无。   这个样子的她,带着一些小孩子心性,让秦慕寒颇为好笑,“浅浅,这般不开心?”   商云浅掀了一下眼帘,并不回答。   “我有消息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什么消息?”   “上次跟你说过,沐墨雪要来了。”   “这个你说过了。”商云浅的神色稍微好了一点点,不过并没有太大喜色。   也是,已经知晓的事情,纵使来的人是她希望看到的,但也高兴不起来。   总归,再怎么激动,也需要好些天之后才能见到。   “不,重点是……她来了,那么,身为太子的暮修染,就肯定要被放出来了。”   闻言,商云浅神情激动,立即从秦慕寒怀中弹了起来。   “居然让那混蛋这样躲过了。”   这是秦慕寒第一次听到商云浅骂人,不过,因为对象是暮修染,是以,并未引起他的反感。   反而,还有些开心。   他长臂一挥,重新将商云浅拽了回去,感受着怀中娇软的身躯,这才淡淡开口,“放心吧,他欠了你的,我会让他加倍奉还。”   “大人可是想到办法了?”   秦慕寒摇头,“暂未。”   商云浅:“……”   “混蛋,皇帝怎能如此轻饶了暮修染。”   “沐墨雪乃一国公主,身份尊贵,自然需要皇子迎接。”   商云浅冷哼,“都是借口,皇帝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暮修黎不也刚刚回朝。”   “浅浅。”秦慕寒伸手,摸着商云浅的小脸,“难得这两次没有遇到杀手,我们也能过一阵轻松的日子,你当真要因为这些无聊的小事,占据了我们难得的相处时间?”   跟这人认识一年多了。   可每一次,只要秦慕寒这般盯着她,商云浅还是会觉得脸红心跳,面红耳赤。   商云浅局促,“你,你别这般看着我。”   “可是怎么办呢,只要一会儿不看我的浅浅,本大人就会觉得全身难受。”   我的浅浅,浑身难受……   这些词,当真很难让人不想歪。   商云浅眼神闪躲,“我,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秦慕寒眸光灼灼,“我的浅浅,哪里都好看。”   “跟府中那两位美娇娘相比,我算什么。”   秦慕寒瞳孔漆黑,似笑非笑,“她们连浅浅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不,是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商云浅很害羞,可她就不是那种过于含蓄的人,此刻,纵使心中被秦慕寒撩得火烧火燎的,面上,却也还是故作认真,“嗯,大人果然跟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有品味,有眼光。”   秦慕寒很是配合,“这是自然。”   两人的目光,就此在空气中定格。   呼吸,越来越近。   粉嫩的唇瓣近在眼前,秦慕寒很想一亲芳泽。   可是这一次,商云浅学坏了。   秦慕寒脑袋刚刚垂下,商云浅瞬间就坐直了身子,秦慕寒扑了空,心情颇为不爽。   向来高傲的他,此刻,那双诱人的秋水眸子中,竟带着一丝淡淡的委屈。   像极了刚刚被母亲抛弃的小狼狗。   这么一想,商云浅便嗤嗤的笑了起来。   “浅浅,想什么呢?”   商云浅想的正嗨,哪里还会顾及其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在想,大人化身为小狼狗的模样,当真很可爱。”   商云浅的身子猛地睡到榻上,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未曾从那眩晕的感觉中恢复过来,一阵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商云浅刚刚直起的身子,一个不防,再次被秦慕寒推到。   男人欺身而来,眼中带着危险的气息,“小狼狗?”   商云浅讪讪,“大人,您先起来,有什么话,咱们起来慢慢说。”   心跳,正在加速。   商云浅原本只会小鹿乱撞的心,生平第一次带了慌乱。   她紧张的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知道怕了?”   秦慕寒挑眉,将商云浅的神色尽数收入眼中。   商云浅猛点头,“怕,怎会不怕,大人您先起来。”   “有什么好怕的呢?”秦慕寒扯唇一笑,“浅浅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商云浅眼神闪躲,“我不知道大人你要干嘛,但我知道,一定不是好事。”   “确实。”秦慕寒点头,“荒郊野岭的,倒是委屈了我的浅浅。”   商云浅狂点头,“可不是,再者,我还没长大,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大人,外边还有青玄在呢,您……”   话音未落,马车猛地停下,商云浅脑袋撞在秦慕寒怀中,被震得头皮发麻。   “大人,属下内急,暂且离开一下,一个时辰后回来。”   随即,只听一阵劲风远走,马车外,已不见了青玄的身影。   商云浅被这一幕彻底吓到了。   心中有一阵污言秽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去你的青玄!   内急能离开一个时辰,鬼才信!   头顶,男人爽朗的笑声传来,声音,还带着些许得意,“我的属下,果真不错,只是浅浅,第一次就一个时辰的话,会不会太久。”   这下,商云浅都快急哭了。   “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拿您跟小狼狗比了,大人英勇无敌,别说一个时辰了,三个时辰,啊,不一天一夜也不带喘气的,是浅浅的错,浅浅的错。”   秦慕寒嘴角一抽,只觉商云浅当真不谙世事。   一天一夜什么的,那绝对是畜生不是人。   嘴上,却不想追究这个问题。   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时间短的。   虽然,商云浅口中的时间,当真很夸张。   “这么快就认错了啊?可是浅浅,我都还没向你证明,我跟小狼狗最本质的区别呢。”   商云浅只觉舌头打结,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的。   “不用,不用的大人,我知道您所向披靡,英勇无双,全天下的男人,就您最厉害。”   看着商云浅眼角已经挂了泪珠,秦慕寒这才觉得,他的小丫头好似被他吓得狠了一些。   “嗯,浅浅只需知道,跟大多数男人相比,我不会差了便是,当然,日后,也必定不会委屈了我的浅浅。”   商云浅小脸一松,“不委屈,不委屈,别说只是时间短了些,大人就算不行,也没关系……”   这话一出,秦慕寒便是觉得,他好似又将商云浅带歪了。   秦慕寒表示,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媳妇,果真很无奈。   不能说自己太厉害,怕吓到她。   也不能说自己不行,这样,也怕吓到她。   可是又不能让她全然没期待,但是这期待吧,又不能太高,万一她潜意识里当真以为他一天一夜,到时候,可就尴尬了。   当然,尴尬是次要的,秦慕寒主要还是担心商云浅失望。   生平第一次,秦慕寒觉得,原来做一个男人,当真不容易。   秦慕寒坐了回去,有些闹心,有点无奈。“浅浅就当真一点也不担心我不举?”   没了那股压迫感,商云浅立即爬了起来。   这段时间,跟那些难民待久了,她们,多多少少也教她一些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   听说,那是一件让人极为快乐的事情。   她很向往。   诚然,大概每个女孩子都会跟她有一样的想法,既然喜欢一个人,那自然希望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将想做的事情全都做一遍。   可若是不能,那也没有关系。   只要他们彼此还陪伴在彼此身边,便也足够。   权衡利弊之后,商云浅慎重说道:“浅浅喜欢大人的时候,大人还是太监,别说不举,那时候的大人在别人眼中,连个男人都不是,可饶是如此,浅浅也不曾嫌弃过大人,不举……总归比不是男人好,所以,我又怎会介意。”   秦慕寒险些控制不住将商云浅掐死。   这番话说的,当真大义凛然,秦慕寒感动是感动了,更多的,却是生气。   他爱着的女人,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在怀疑他不是男人之后,又说他不举,这,当真让人难以接受。   秦慕寒一恼,一把扯过商云浅的小手,直接,覆在了上边。   滚烫的气息自手心传来,商云浅不解,随即,大惊失色。   她慌忙收回手掌,却被秦慕寒紧紧握住。   “浅浅,现在可知道,你之前的结论,下的有多早了。”   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商云浅,瞬间惹了个大红脸。   “大人,你,你怎么可以……”   大白天的呢我去,不要脸。   商云浅恼羞成怒。   可,还未等她将愤怒的话语说出,秦慕寒已再度开口,“浅浅,我难受。”   气息微弱。   带着一丝委屈。   大野狼瞬间变成小狼狗,商云浅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浅浅……”   秦慕寒眼中精光闪过。   好吧,既然商云浅如此喜欢小狼狗,必要的时候,他就是小狼狗好了。   他也终于明白,称呼什么的,当真不重要。   重要的是,效果。   “那,那,我该怎么办?”   “叫我的名字……”   “慕,慕寒。”   商云浅声音温软,叫的时候还带着些许颤音。   连带着手也抖了一下。   “嗯。”   不自觉的,秦慕寒自嗓中溢出一个声音。   不同以往的简洁干脆。   这一次,这个声音中,好似带着巨大的压抑和隐忍。   他眼眶微红,身体滚烫。   那双常年深不可测的漆黑眼珠中,此刻,带着淡淡的雾气。   他就像一头野兽,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   商云浅很是担心,眼眶也在片刻便是红了起来,“大人,需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好受些?”   这种软软诺诺的声音,当真挠得人心痒痒,本想说你当然可以帮我,可看着商云浅那懵懂的样子,想到她的年龄,秦慕寒便又不忍染指。   他将商云浅的手放开,微微摇头,“浅浅哪儿也别去,在这儿等我便是。”   这般说着,他吹了个口哨,不远处的青衣卫立即现身。   “保护好她。”   随即,不等商云浅说话,秦慕寒的身影化作一个黑影快速消失。   商云浅拉开帘子,眉头紧皱,“大人这是怎么了?”   这名青衣卫虽不知道具体过程,不过青玄那别有深意的话,加之大人刚才那微微发红的眼眶以及……   总之,结合一切现场证据来看,他大概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个……”这个到底该怎么说?   商云浅眨巴着眼睛,见侍卫不说,越发着急,“很严重吗?”   侍卫沉吟,他本不善言辞,这种事情,又实在难以解释,只好沉默。   只是那张风吹日晒后已经漆黑的俊脸上,带着一丝可疑的红色。   “一定很严重对不对?”商云浅三两下钻出马车,提起裙摆就朝秦慕寒消失的方向追去。   正在这时,秦慕寒的身影突然出现。   “浅浅。”   他,面色如常,眼睛,早已恢复一片漆黑。   衣摆上,还有未曾完全干掉的水渍。   发丝凌乱,气息,比之之前,好像稳妥了不少。   商云浅鉴定完毕。   秦慕寒好像没事了,但她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大人,您……”   “刚刚接到急报,青叶国使者不日便能到达皇城,我们需要快些赶路了。”   商云浅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   “好。”   轻答一声,人已经快速缩了回去。   秦慕寒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侧的侍卫,似笑非笑。   “大人,属下……”   “你做的很好。”   侍卫眨眼,他听到了什么?什么做的很好?   “观察细致入微,只一眼便能猜到事情的大致情况,不愧是我青衣卫的人。”   侍卫惶恐。   这都哪跟哪儿?   恍惚间,秦慕寒也钻了进去,暗自用功,片刻之后,衣服已经全干。   这一插曲,在快速的赶路中,逐渐被忘记,好似除了那侍卫之外,并未有任何人记得一般。   商云浅和秦慕寒到达皇城时,刚好遇到青叶国的使者入城。   秦慕寒索性让青玄将马车停在隐蔽处。   沐墨雪坐在华贵的轿子中。   身边有婢女相随,前后,是护送的侍卫。   车帘被掩盖的结结实实的,里边的情况,商云浅一点也看不见。   “太子殿下到。”   随着一声高呼,街道两边的人立即分开站好。   好奇归好奇,下跪的,还是要下跪。   暮修染在“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高呼声中,优雅的钻出轿子。   他,丰神俊朗,面如冠玉。   薄唇微微弯起,灼灼其华。   暮家的长相,本就是极好的,暮修染此刻一身太子正袍,更是显得出类拔萃。   被关了近一个月的禁闭,相较之前,如今的他,眼中戾气更胜。   然,越是这样俊朗中带着些邪魅的外表,越是惹人沉迷。   “免礼。”   “多谢太子殿下。”   暮修染微微颔首,却是不再搭理民众。   他清了一下嗓子,这才开口。   “本宫乃云国太子,暮修染,欢迎青叶国公主殿下到访。”   青叶国没有皇子,到了这一代,更是只有沐墨雪这一个公主。   虽然是小国家的公主,但因她是绝对的下一任青叶国皇帝继承人,所以,暮修染身为太子,便也不敢怠慢。   更别说,青叶国还是个……十分富饶之地。   光是那些地下财宝,便让人垂涎。   而今,暮修染被夺走诸多权利,更需要她的支持。   若是能因此赢得这位公主芳心,那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儿,暮修染唇角的笑,越发灿烂。   周遭,一些胆大的女子早已忍不住惊呼。   太子殿下,当真太好看了。   将众人惊呼听入耳中,暮修染越发得意。   沐墨雪并未立即回应,他也不恼。   未来的皇帝,多少是有些脾气的。   他能忍。   “云国太子暮修染,奉陛下之命接青叶国公主殿下去驿馆。”   这一次,对面的马车终于有了动静。   一只芊芊玉手将轿帘掀开,露出一小截藕断似的白皙皓腕。   青色的云锦织布,服帖的随着她的手臂摆动。   宛若一只翩翩飞舞的蓝色蝴蝶。   粉色的蔻丹,更是将她的皮肤衬得越发柔嫩。   车帘,被渐渐拉开……   露出一抹纤细但绝对丰满的青色身影。   少女脸上覆着青色面纱,只露出娇小的耳垂,她莲步轻移,在婢女的搀扶走了出来。   她立于马车之上,身影,越发婀娜多姿。   饶是看不见她的脸,便也会让人觉得,这,必定是个十足美人。   “承蒙太子殿下亲自前来,本宫这厢,有礼了。”   微微弯腰,身子娇俏。   暮修染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眼前的少女,相较于那商云浅,当真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若是取了她,他能获取的支持,可是一整个国家。   且,这沐墨雪这个时候亲自拜访云国,是不是,其实也有这样的意思?   暮修染勾唇,笑得很是爽朗,“公主殿下远道而来,必定是累了,请先随本宫去驿站歇息调整。”不等沐墨雪开口,暮修染接着说道,“父皇已为公主准备了接风宴,就在三日后。”   沐墨雪点头,“多谢太子殿下。请代本宫,谢过云国皇帝。”   见沐墨雪依旧没有下车的意思,暮修染只得再度开口,“公主一路前来必定舟车劳顿,本宫已为公主准备软榻,还请公主移步。”   沐墨雪摆手,青色的衣袖随着她的手腕不断挥动,仿似还带着一股香风。   “有劳太子殿下,不过……本宫没那么娇贵,再者,此去驿馆已是不远,如此便好。”   这般说完,沐墨雪再度朝暮修染微微弯腰,“还请太子殿下带路。”   这一次,她竟是连暮修染搭话的机会都不给,一弯腰,重新钻了回去。   视线,在不远处定格。   那是……九千岁的马车。   那商云浅,是不是也在?   “公主?”一侧的婢女开口,沐墨雪脚步微顿,却是不在犹豫。   只是入了马车之后,她还是迫不及待的将一侧的车帘拉开。   这一次,她终于得偿所愿。   两人的目光,穿越人海,隔空相见。   随即,两人同时勾唇,便是轻笑出声。   “公主,云国太子催您了。”   身后,传来婢女的提醒,沐墨雪微微撇嘴,只得将车帘放下。   两队人马,在人们的议论声中,渐行渐远。   “殿下不愧为人中龙凤,天人之姿呢。”   “就是就是,那气度,那模样,简直让多少女儿家牵挂。”   “不过说起来,那青叶国的公主,看着也是个美人。”   “自古青叶出美人,这还用说?且,她是青叶国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下一任的女王陛下,身份高贵非凡。”   “啊,若是登基为皇的话,岂不是不能嫁给我们太子殿下了?方才两人站在一起,当真绝配。”   “那要看怎么个嫁法了,若青叶国公主当真对太子殿下心有所属,届时,带着整个国家出嫁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太子殿下已到了适婚的年纪,青叶国公主此事来访,感觉……有戏哦。”   “可是我听说,太子殿下一直喜欢将军府的大小姐呢。”   “我呸,就那只破鞋,如何配得上我们高贵的太子殿下。”   另一个拐角处,商云烟紧紧将手指钳进肉里,面色阴寒。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可那天的事情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过程,都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中。   经久不衰,挥之不去。   她死死捏住手指,总觉得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分明,那天的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当时也并没有任何见证者。   可是为何,这件事情还是如燎原之火传入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她苦苦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名声,全都毁于一旦。   现如今,就连出门,都得戴着这蠢笨的面纱。    而暮修染,自皇帝放出之后,也对她避而不见。   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又是这样一番场景。   狗屁的般配。   见鬼的天生一对。   那女人有什么好?   论容貌论身段,哪一样能比过她?   她有青叶国又如何?她还有将军府呢。   若当真发生意外,青叶国远在千里之外,远水如何解得了近火?   所以,她才是跟太子哥哥最般配的人。   有血液,自商云烟指尖滴落。   她死死咬住嘴唇,脸上的面纱烦躁的贴在她的脸颊之上。   暮修染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谁阻挡,她就,杀了谁!        第80章 二小姐您就是太单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站在将军府门口,商云浅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将军府一如从前,巍峨,壮观。   两只巨大的石狮子耸立于大门两旁。   门口的侍卫面色严谨,看见秦慕寒的马车,立即下跪行礼。   看着他们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庞,商云浅硬是愣了好一阵子也没叫出名字。   “哟,我当这是谁呢,将军府二小姐回来了啊。”   突然,一个酸气十足的声音自一侧传来,商云浅微微蹙眉,从梦中惊醒。   看着覆着黑色面纱的女人,眼眸微闪,“你是?”   漫不经心的语气,瞬间让商云烟爆发,“商云浅,你少嚣张。”   “听着声音倒是跟我大姐有些相像,不过,我大姐才不会像你这般上不得台面。”商云浅像是没有看到商云烟不断变换的脸色,自顾自说着,“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在我将军府大呼小叫。”   商云烟险些被气晕,“商云浅,别以为攀上高枝你就了不起,我告诉你,在这将军府,商云烟,永远都排在你前头,就算你是嫡女又如何,说到底,不过是只破鞋生的罢了……”   话未曾说完,商云浅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商云烟面前。   商云烟只觉面前一道影子落下,下一瞬,脸颊上便是传来火辣辣的灼痛感。   “哪里来的丑八怪,竟敢这般说我娘亲?”   说完,又是一大巴掌落下,“你可知道乱嚼舌根,是什么后果。”   商云烟许是被打蒙了,此刻,她气得全身发抖,也只能伸着手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倒是要看看,一个连脸都不敢露出来的丑八怪,是有怎样的勇气在我面前找死。”   话音落下,商云烟脸上的面纱被商云浅一把拽下,那张略显慌张的脸便浮现在众人面前。   “啊,方才听她说逝去的二夫人是破鞋,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这贱人。”   将军府本就在最热闹的长安街上,平时也有行人不断路过。   方才,两人之间的叫嚣,早已引发众人围观,此刻,看到商云烟面纱滑落,众人更是忍不住的说了起来。   “就是,就算二夫人当真如何,那也绝对轮不到她来说。”   “可不是,自己就是一只破鞋,还敢这般叫嚣。”   “二小姐身份高贵,心地善良,做的,可都是对百姓好的事儿,她会做什么,居然还敢这般欺负我们二小姐。”   “就是,而且我听闻,二小姐的外公叶大善人刚刚离世,最是伤心时,身为姐姐,非但不在这个时候安慰一下自己的妹妹,居然还冷嘲热讽,这人品,真是没法说。”   “人品?她商云烟有吗?”   “就是,这商云烟是什么货色,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一个未出阁的深闺小姐,居然做出跟野男人苟且之事,啧啧啧……”   听到这里,商云浅急忙抬手打断,“大家安静一下。”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如今的商云浅在百姓心中算是有一定威望的。   她一说停,议论声便是戛然而止。   商云浅侧头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商云烟,径自开口。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还记得我外公,外公若是泉下有知,也定会开心的。”   众人急忙摆手,“二小姐这话可是折煞我们了,我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受过叶大善人的恩惠,他离世我们没有办法亲自到场吊唁,但是这心中,必定会永远记得这个人的。”   “就是就是,叶家的生意虽然做的庞大,但从未苛刻过我们百姓,也总是在我们百姓,在前线需要时,一马当先,义不容辞。”   赞扬声此起彼伏,商云浅眼眶含泪,讲真,她是真的很佩服外公。   一个人若是连死了还能让人这般敬畏,这才是真正的大无私。   “谢谢你们…”   说出这句之后,商云浅声音有些哽咽,这一情绪,好似能带动人。   周围的人瞬间便是失落起来。   “二小姐别难过,您外公那么好的人,必定是能够上天堂的,他一直在,一定会化为星星陪着您的。”   话语朴素,商云浅却听出一丝温暖。   嗯,她也相信,那些因为意外离她而去的人。必定都会以另外一种方式陪伴着她。   不得不说,商云浅低落许久的心情,在这一刻,好似被治愈不少。   余光,扫到愤恨的商云烟。   商云浅一怔,终是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说。   “大家。”她先喊了一声,然后待众人停下声音之后,这才重新开口,“我大姐方才也是因为看到我回来激动,所以跟我开玩笑呢。”   “大家不必放在心上,还请大家,不要为难我大姐”   随即,商云浅义正言辞,“还有,方才那些有损我大姐声誉,有损我将军府颜面的事情,我,不想听到第二次。还请大家知晓。”   众人讪讪点头,只觉得商云浅实在善良的让人心疼。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明白商云浅的小心机,一听到这话,商云烟刚刚平复些许的心便又开始暴躁起来。   她的丫鬟刚刚出来迎接,还未走到商云烟身侧,便被商云烟撞倒。   商云烟突破阻碍,一下便是冲到商云浅身侧,趁着商云浅还未反应过来,一下将她推了下去。   将军府的台阶不算高,十几级。   但商云浅生的柔弱,又娇滴滴的,一看就是弱者。   “二小姐。”   惊呼声瞬间响了一片。   赶车的青玄急忙跳下马车,一把接住已经滚落至底的商云浅。   “二小姐,您怎么样了?”   秦慕寒回千岁府了,青玄送商云浅回来。   以他的修为,肯定能够接住商云浅。可就在他欲行动之时,隐约看到商云浅对他摇头。   刹那,他便知晓她的意思。   所以,直到现在才跑过去。   脸色焦急。   商云浅额头被撞破了一块,有鲜血流出,白皙的手腕上,也青青紫紫的,此刻,随着众人的搀扶,更是疼得呲牙咧嘴的。   她微微晃了一下脑袋,像是晕眩之兆。   众人顿时心疼得不行。   “可有大夫,快来给二小姐瞧瞧啊。”   这一变故,可算是吓坏了众人。   百姓自发的分成两拨,一群搀扶,询问商云浅,另外一拨,则是自发将罪魁祸首围在中间。   而门口的侍卫,在惊呼之后,有机灵的已经一溜烟转身朝将军府内院跑去……   “二小姐,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商云浅迷离着眼睛,额头上的血珠子衬得她越发楚楚可怜。   “没,没事,大家不用担心。”   然后,商云浅挣扎朝一侧望去,待看到商云烟被团团围住之后,很是焦急,“想必大姐一定是无心的,大家不要责怪她。”   商云烟都快被气晕了,“商云浅,你个贱人,不必你假好心,我就是故意的,你怎么不去死。”   这般恶毒的话,瞬间让商云浅变了脸色。   也让刚刚出府的商战和三姨娘等人皱眉。   商云浅错愕,“大姐,你……你,你为何这般对我?”   “我就是希望你去死,小贱人,你早该跟你娘一起死掉,你还活着做什么?”   “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就是故意的,你明明可以避开的,你明明可以。”   商云浅委屈自己,蜷缩着的身子瑟瑟发抖,看上去失望至极,“大姐,你到底再说些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我们只一个多月没见,你怎就变成了这样?”   立即有好心的百姓开口解释,“二小姐,您这段时间都在外边,可能还不知道这皇城发生了什么。”   商云浅眨眼,目光懵懂,“发生了什么?”   商云烟又开始挣扎,“商云浅,你别给我装糊涂,这件事情,必定跟你有关?”   话没说完,便有百姓直接脱了臭袜子朝她嘴中塞去,恶臭,让商云烟险些吐了出来,又被吸了回去。   那酸爽,险些将商云烟熏死。   没了她的打扰,众人只觉耳朵终于清净下来。   “这大小姐,暗中与人苟且,结果事后不认账,得到了人家的身和心,又开始嫌弃人家只是个穷小气,还暗中找人将那人打死了。”   “二小姐,真不是我们刻意抹黑将军府,实在是这大小姐的人品差到极致,真是委屈您了,刚刚回来,便要被这荡妇害成这样……”   商云浅脸色惨白,内心却险些笑抽。   上了人家,抛弃人家,最后翻脸不认人……   这……怎么看怎么都是风流小公子干的事儿啊。   怎么换到女人身上,众人居然也……接受?   “怎,怎么会……大姐,大姐只是在家的时候骄纵了些,但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商云浅懵懂的眨巴着眼睛,众人越是为她打抱不平。   “怎会,那书生都已经死了,死得极为惨烈,据说连那儿都被人用坏了,全是血……”   商云浅嘴角一抽,尴尬又惊悚。   看来……   吃了药之后的商云烟,确实很疯狂呐。   “怎,怎么会呢,姐姐,姐姐她……”   “二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瞧瞧这大小姐曾经对您做的那些事儿,哪一样顾及姐妹之情了,也就是您善良,不跟这等荡妇计较。”   “就是就是,发生这种事情,还不知道躲着,居然还成天在外边跑,什么名门闺秀,也不过如此……”   “贱人,商云浅,你个贱人,给我住嘴,住嘴。”   作为旁观者的商云烟,很清楚商云浅此刻的目的。   她越是这般柔柔弱弱,越是不相信的样子,众人便越是不依不饶。   说白了,商云浅此刻,不是在惋惜,而是,煽风点火。   商云烟作为这件事情的受害者,又如何能够忍得住?   也不知是在呢么的,那只臭袜子居然被丫鬟悄悄拿掉。   于是,商云烟开始破口大骂,百姓便也开始跟她对骂起来。   一时间,整个将军府门口热闹非凡,过往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只是片刻,便被挤得水泄不通。   弄得刚刚换了衣服逃出来的沐墨雪,也被隔离在厚厚的人群之外。   “吵什么吵?”   沉稳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抬头望去,便看到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的大将军,商战。   此刻,他被三姨娘搀扶着,面色阴郁。   “当我这将军府是杂耍院吗?还是将这些士兵都是摆设?”   众人一惊,便是立即下跪。   “参见大将军。”   声音,稀稀落落。   商战也没心思计较,她看着脸色惨白的商云浅,又看看一侧像疯子一般的商云烟,心中烦闷。   他刚刚得到消息,梦娘居然没死。   且……   商云浅和梦娘这两个不上进的,居然主动放弃了叶家家主这个让他眼馋很久的位置。   这笔账,他还没跟她算呢。   至于商云烟……   看到这个女儿,商战只觉得一口气吊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商云烟是他花了最多心血的人。   那日,知晓她出事之后,他立即便是赶了出去。   还带了五十多人。   他很担心她。   生怕这个自小便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儿出什么意外。   可,当到达郊外之后,便看到了……   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平日里,在他面前提一下太子暮修染都会害羞脸红的姑娘,此刻,居然脱光了衣服骑在一个男人身上。   脸上的表情,放荡又不要脸。   她一边发出娇喘,不断的在男人身上晃动。   一边还面色潮红的对着那男人指手画脚。   那男人的衣服,瞬间被她撕成碎片。   那是个小书生,看着柔柔弱弱的,被她折腾的不成人样,一个劲儿求饶。   眼中还一直挂着泪珠。   可怕的是,这该死的商云烟,就算要做这种事情,也该找个隐晦些的地方。   居然在路中央。   虽然那是山道。   虽然在郊区,可不免还是有路过的人。   是以,就算他强制镇压,她的行为,还是尽数让人知晓……   商战被气得老眼昏花。   这个不孝子发现他之后,非但没有停下,居然还对着他也做出极为大胆的动作。   弄得他一张老脸没地方搁了都。   后来,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是不是被人陷害了。   可……经过审问,从那书生口中得到的消息,却让他险些吐血。   是商云烟一直喜欢他,那日,两人约好出去好好谈谈,毕竟他现在没心思谈及儿女情长。   结果,商云烟恼羞成怒,居然把他强了……   再后来,事情败露,商云烟恼羞成怒,直接带人将那小书生给杀了……   事后,商云烟一直求饶,认错,说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信了,便找了御医亲自为商云烟检查。   可……   结果,让人心塞。   那御医医术精湛,也是他绝对信得过的人。   他说,“大小姐体内并没有任何媚药的成分。”   商云烟自是不信,说诊断错误,且已经过去一整天,药效早就没了。   御医却信誓旦旦,那药服用后,即使药效已过,依旧会在人体内残存三日,也就是说,只要服用过,三日内,必定能够找出蛛丝马迹。   但是商云烟体内,真的没有。   商云烟自是不信,商战也抱着侥幸心理,陪她看了诸多有名望的大夫。   得到的结果,却出乎意料的一致。   自此,商战便再也不想看见商云烟。   也吩咐让人守着,绝不让她胡闹。   却没想到,一会儿没看住,她居然又做出伤害亲妹妹的事情来。   诚然,商云浅如何,他不关心。   可大庭广众之下,他要顾及的,是将军府的颜面。   可是眼下,他两个不成器的女儿居然把他的将军府闹成这样,商战心中,很想将这两个小孽障乱棍打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商云浅面色惨白,这个时候,她不宜开口。   商云烟也安定下来,慌张的跪在地上,不敢搭话。   “来人,将大小姐,二小姐送去刑房,重打三十大板。”   商战刚刚说完,百姓便义愤填膺,“大将军,二小姐刚被那女人推下楼梯,您身为父亲,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乱大人?”   “大将军,您一直公正严明,怎可犯这等糊涂,我们可都是证人,是那女人的错,我们二小姐,善良着呢。”   “大将军,难不成外界传言都是假的,实则,您跟那女人一样,善恶不分,是非不分?现在,二小姐刚刚参加完葬礼,心情很是沉重,又受了伤,您不管不问便是要待下去处罚,我们可不依。”   商战从未想过,商云浅只做了一次好事,居然就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   他也未曾想到,原本被皇城百姓视为天之骄女的商云烟,现在,大家却是连名字都懒得叫了。   眉心微皱。   看来商云浅,他是不能罚了。   可说出去的话,又岂有收回去的道理。   他,拉不下这个脸。   三姨娘急忙开口,“老爷,二小姐刚刚回来,舟车劳顿,我们有什么事情,先等二小姐休息好之后再说如何?”   有了台阶,商战自然就顺着下了。   “也好。”   三姨娘急忙开口,“来人,快将二小姐扶回房间,小兰,你去请大夫,这娇嫩的小脸蛋,可别留疤才是。”   之后,看着一侧的青玄,三姨娘跟商云浅微微对视,便有了主意。   “这位大人,劳烦您送我们家二小姐回来,有劳了。”   青玄微微点头,“好生照顾二小姐,千岁大人会随时过来查探,若被我发现二小姐少了一根毫毛,你们……”   话没说完,看着商战铁青的脸色,三姨娘急忙接话,“放心放心,必定不会有事。”   之后,商战又让人将商云烟先关起来,这才算勉强安抚了众人。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   众人散去,沐墨雪才终于来到将军府门口。勉强从众人口中打探了事情经过。   一张小脸,却是皱了起来。   她怎么也不觉得,商云浅会被那商云烟给伤到的样子。   不过,看样子,今日是见不到商云浅了。   无奈,只得转身离开。   沐墨雪猜的果然没错。   此刻,商云浅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似是因为疼痛,整张小脸都皱成一团。   说到底,商云浅并无什么大错,此刻,他心中有很多话要问,   看着这样的商云浅,也只能暂且作罢。   “大夫,二小姐如何?”   “都是血皮外伤,休息几天便没事,不过,额头上的伤痕要千万小心,否则会留疤。”   一听会留疤,三姨娘便是有些急了。   急忙询问注意事项,等确定再无问题之后,这才将大夫放走。   而商战,也称累了之后便转身离开。   经过这个插曲,商战也早已冷静下来。   对于商云浅,还有用,惩罚他她不急于一时。   此刻,房间内便只剩下商云菲,三姨娘和商云浅三人。   听着没了外人的动静,商云浅立即将眼睛睁开,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   “二姐,你没事了?”   商云浅好笑的摆手,“一切尽在掌握中,能有啥事。”   商云菲却不放心,仔细拉着商云浅检查一番,确定她不是强装镇定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姐姐,太不值得了。”   商云浅微微一笑,“不,我只是皮外伤,我早就观察过地势,而且也滚的很有技巧,这个伤吧,也就看着唬人,实则没事。”   “二姐!”商云菲仍是不赞同。   商云浅讪讪,只得转移话题,“商云烟都成过街老鼠了,怎还这般不消停?她这时候出府,若是被人认出,岂不是找死?”   “她怕是待不住了。”   “嗯?”   “听闻她最近一直朝太子府跑,可每一次都被赶出来了,今日,定是听到太子殿下要去迎接青叶国公主,这才巴巴跑了出去,看样子,必定惹了一身灰。”   商云浅了然,难怪那商云烟会在那种时候找她晦气。   必定是被街头那一幕刺激到了。   不过谁让她倒霉,刚巧碰到了她。   可是商云烟,你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还依旧会像从前一样,任由你随便拿捏吗?   这样的话,你可就太天真了些。   “二姐,皇上的指令下来了,三日后为那青叶国公主举办的迎接宴,所有大臣家眷都必须参加,我们……也必须去呢。”   商云浅点头,这个她早就猜到了,而且……“暮修黎可回来了。”   “说是近日便到,皇帝还特意吩咐,说若是七皇子能够在三日后赶回,便两起宴会一起办了。”   商云浅默默听着,将这些事情七七八八的记下。   暗中思量着,几日之后,哪些东西,是可以利用的。   不过现在……   “我要去看商云烟,三妹妹可要一起。”        第81章 商云浅,好戏还在后头,你别得意   商云烟被关在刑房!   因商战其职位的特殊性,将军府可以私设刑房。   用来关押一些还未转交官府的犯人。   当然,大部分时间,这些刑房如同虚设,是不关押人的。   久而久之,刑房的作用,也仅限于用来惩罚犯了错的将军府众人。   这个地方,商云浅之前来过一次,不过并未进去。   门口的守卫还记得她,看到她的到来,眼睛都亮了许多。   “二小姐!”   许久不见,她便又是做了许多大事。   他们虽然一直身处将军府,但是对于外边发生的事情,却都很清楚的知道。   商云浅的种种事迹,早已让他们膜拜。   “我们想进去。”   商云浅直接说明来意,侍卫立即放行。   刑房还算干净,也足够敞亮,里边的环境,也不算差。   相较于那些阴暗潮湿的牢房,这里,不知好了多少倍。   不过,对于商云烟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说,这,是一种侮辱,是她绝对受不了的环境。   刚刚进门,便能听到她的大呼小叫。   “你们以为本小姐失势了是不是,给我吃的这都是什么?喂猪吗?”   “换,重新给本小姐换好的来,我要吃全香楼的烤鸭,还要吃一品斋的乳鸽,滚去买。”   “不去是不是?”   “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本小姐出去之后,一定要你们好看。”   地上的人,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他们不敢听从商云烟的话,更不敢违抗大将军的命令。   因而,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哟,大姐真是好威风。都被关到这里了,居然还做白日梦呢。”   听到商云菲的声音,那些下人便是如释重负,急忙掉头对着两人磕头。   “我若是大姐,这个时候就该安安静静的在这儿反省,听着爹爹的安排,乖乖认错,而不是在这里对着下人大呼小叫。”   随即,商云菲摆手,让他们起身,似笑非笑,“既然我大姐不吃,就拿出去吧,她是主子,你们又怎好拂了她的面子?”   下人急忙点头,将商云烟打翻的,没打翻的食物,全都收拾好端了出去。   商云烟死死的盯着食盒,面色铁青。   好似知晓她心中所想,商云浅接话,“大姐这会儿知道饿了?是不是突然觉得,跟饿肚子相比,其实这些粗茶淡饭也是不错的?”   “商云浅,你故意的。”   商云烟脸色阴沉,一下冲到门口,但因为牢房大门被上了锁,她出不来,只能使劲儿摇晃。   她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这一次,也不是真的非换不可。   但她是将军府大小姐,怎能人家端来就吃?   面子总是要的。   本想着,只要下人说几句好听话,劝劝她,她也就吃了。   只是,今日这些人都跟木头似的,半点也不灵活,她都骂了半响,一个个的,就是只知道跪着不吭声。   现在,居然还将食物撤走了。   她被气得两眼昏花,肚子饿得口水直流。   却拉不下那个面子,让他们端回来。   只好将所有的气,全都撒在商云浅身上。   贱人,又是这个贱人。   “故意?”商云浅轻笑。“姐姐可别误会妹妹,分明是大姐你自己不吃,小妹才让人撤走的,怎么,我们顺应了大姐,大姐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腹黑,简直太腹黑了。   商云菲一个没忍住,捂住嘴巴笑了出来。   这一笑,彻底刺激了商云烟。   “你们两个小贱人,莫不是忘了我是谁了?我告诉你们,就算父亲现在将我关在这里,可是……你们信不信,父亲,绝不敢动我半根毫毛。”   商云浅神色未变,径自拉了个凳子坐下,哪怕生在这种脏乱之地,她依旧高贵如斯。   今日,她穿了一件粉色衣裙,很是娇嫩。   这是她平日不太喜欢的打扮,可今日,为了刺激商云烟,故意穿的。   商云烟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衫,混乱中被人推搡过,原本华丽的白色衣衫上尽是污垢。   加之又在这比她闺房不知简陋了多少倍的地方待了一夜,此刻,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成了鸟窝。   那张原本还算精致的脸蛋,在接连的折腾下,早已憔悴不堪。   跟粉嫩的商云浅相比,一个像是花骨朵,一个,则是掉在地上腐烂了的树叶。   商云浅翘起了二郎腿,有下人急忙端来两杯清茶,她跟商云菲也微笑接过,此刻,听到商云烟的话。   商云菲微微一惊,随即想起了她那不可一世的背景,眉头轻皱。   不过,商云浅不以为意。   “谁给你的自信?”商云浅冷笑,一口茶水入喉,带着淡淡的苦涩。   不过苦涩过后,居然带着淡淡的甜味。   先苦后甜,像极了生活的味道,当真不错。   她斜眼,漫不经心的扫了商云烟一眼,“是你那位半死不活的尚书舅舅,还是自顾不暇的贵妃姨母?又或者,是你已经被禁足许久的将军府主母?”   半死不活,自顾不暇,禁足许久……   每一个词,都让商云烟气结。   商云烟心头一跳,心中一些想法突然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念头很快,她还来得及抓住,就已经消失不见。   “大姐,与人承欢的感觉如何?”   不等她说话,商云浅便再度开口。   商云烟猛地抬头,她死死的盯着商云浅,“你,你……你知道?”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极为失控,在栏杆上拼命的乱撞,“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知道的,商云浅,你这贱人,昨日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对不对?你故意让父亲看到,故意当着那些贱民的面,让父亲不得不处罚我,还有我娘,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   看着疯了一般的商云烟,商云浅只觉痛快。   场面,跟曾经何曾相识。   只是这一次,险些被逼疯的人,再也不是她商云浅。   “那原本就是你们的计划,我只不过是让计划提前了而已。怎么,大姐这是,敢做不敢当了?”   这话,便是默认了。   若是商云烟能够出来,此刻,必定将商云浅生生挠死。   “商云浅,你到底还做了什么,我,我……”   “做了很多呢。”不等商云烟说完,商云浅叹了一口气,随即将茶杯放下,她起身,靠近商云烟,声音极小,“大姐,我还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给你准备好这世间最快活的药,比如你舅舅如今的遭遇,再比如……你姨母,我都有份呢。”   商云烟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为何她从不知自己中了药,但还是做了那等羞耻之事。   她更不明白,为何身体一直很好的舅舅,突然就病重不起。   为何宫中,突然就传出姨母失宠的消息……   可是如今,亲口听到商云浅如此说,她更是不信。   她商云浅,谋略不如她,胆量不如她,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下。   若不是觉得她不堪一击斗起来没什么乐趣,她早就将她除掉了。   “呵。”想清楚之后,商云烟冷笑,“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厉害,你以为昨日你煽动民众对我大打出手,甚至将我关到了这里,你就有多了不起?”   “商云浅,别自以为是了,户部尚书是什么职位,你若不清楚,便去好好打听打听,贵妃娘娘的宠爱,也是由皇上决定的,你以为你算哪根葱,能左右得了皇上的决定。”   商云浅勾唇冷笑,无奈摊手,“看来你还是有点聪明的,这么快就被你拆穿了。”   心中,却觉得商云烟智商堪忧。   她莫不是忘了,有些事情,她商云浅做不到。   可,她还有秦慕寒啊。   商云烟可以看不起她商云浅,却万万不能小看秦慕寒。   但是,这些话,她不会再提。   听到商云浅的话,商云烟更是得意,“你看着吧,父亲会放我出去的,那青叶国的公主不是来了么,按照惯例,皇帝一定会举行宴会,届时,不止我能出去,我娘也能。”   说到这儿,她越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所以,商云浅,你别得意,好戏,还在后头。”   商云浅立即变了脸色,“商云烟,你将我和我娘害成这样还不够吗,现在,居然还不肯收手。”   “收手?”商云烟噬笑,“这条路,一旦踏出便不能收手,商云浅,我从未打算饶了你,如今,你害得我名誉尽毁,身败名裂,这笔账,我记下了。”   “我发誓,只要我有机会出去,必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还有你,商云菲,你以为你一个庶出,当真能够骑到我的头上来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还有你娘,早晚,会跟商云浅那下贱的娘一个下场,我发誓,我一定,会亲手送你们下地狱。”   一句话,让商云浅和商云菲都变了脸色。   在商云菲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商云浅猛地上前,一把掐住商云烟的脖颈。   商云烟原本得意的脸色,尽数化为扭曲。   她不断踢打,脑袋撞在栏杆上,然而,商云浅却死不放手。   窒息的感觉袭来,有那么一瞬间,商云烟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眼前的商云浅,是那么的陌生。   她眼中流露出来的神色,是那么的恐怖。   商云菲只是微微一愣,心中,虽然担心商云浅就此将商云烟掐死,却难得的沉住气,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这个商云烟,真是该死。   不过……   商云菲已暗自做了决定,若今日,商云烟真的死在这里,她必定会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商云浅,是她的恩人,是她的姐姐,是救了她和娘亲很多次的人。   若不是商云浅,她这条命早就没了。   所以……今日,就算是死,她也必定会护住商云浅。   在商云菲心中,她不如商云浅聪明,不如商云浅厉害。   她不能帮娘亲什么,但商云浅可以。   就在商云菲在心思考着到底要怎样才能将这件事情怎样弄到自己身上不让商云浅受到牵连时,商云浅已经松了手。   商云菲眼睁睁的看着商云烟的身子软嗒嗒的滑落,惊得大气也不敢出。   外边的人,早已被他们吩咐了不许靠近。   倒也没有人发现里边的异常。   商云菲瞪大双眼,她没想到,商云浅居然……真的将人杀了。   心中,这才变得惊恐起来。   下了决定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会后悔自己方才所想,但看到商云烟真的死了之后,还是觉得,很可怕。   “二姐,她,她……”   商云浅回头,目光清浅的从商云菲身上扫过,她本不想这般吓她。   但,以后,商家就只会剩下她跟三姨娘。   他们还有很多路要走,还需面对很多人。   所以,她必须提前,让她有这样的心里准备。   没错,商云浅今日来见商云烟,一来,是刺激商云烟,二来,是给商云菲上一课。   方才她一直盘算着要怎样进行这个计划。   好在商云烟,没有让她失望。   而商云菲的表现,虽然震惊,但好在没有吓跑或者是开口求饶。   总的来说,她也是满意的。   “若是她死了,你该如何?”   商云菲小脸一红,立即垂头,“我,我……”   “找父亲,主动认罪,将一切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商云菲错愕抬头,她没想到,她的那点小心思,居然被商云浅猜的一丝不剩。   “扑哧。”商云浅突就笑了出来。   这孩子,果真可爱。   “你要记住,我既然敢做这件事情,就一定想好了退路,所以任何时候,你都不需要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可是二姐……”   “你是未来商家的希望,所以,必须学会独当一面,当然,还要学会观察。任何细节,你都不能放过,所以下一次,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需要做的,不是分散注意力想着如何承担后果,而是冷静下来,寻找破绽,并且迅速判断出别人这般做,到底有何种意图。”   商云菲不解,“观察?”   商云浅却是没在说什么,她蹲下身子,她手指动了几下,又狠狠的敲打在商云烟的胸口处,只见原本已经死气沉沉的商云烟,突就咳嗽一声,随即,艰难的睁开双眼。   “二姐,她,她,她没死……”   伴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商云烟眼中也终于看出了人影。   刚才的一幕,还近在眼前。   几乎是立刻的,她捂住脖子,猛地朝后跌去。   看着商云浅的那眼神中,还带着巨大的恐惧。   死亡!   刚才,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也清晰的感觉到,商云浅,是真的要杀了她。   劫后余生,许是因为紧张,许是因为刚刚感受到还活着的感觉,商云烟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眼中泪珠,幡然滚落。   颇有一点我见犹怜之感。   可,她的这个样子,并不能在商云浅心中激起任何涟漪。   跟前世她所受到的伤害相比,商云烟这样,不算什么。   “记住,我若是想杀了你,任何人也不能阻挡,大姐,远水解不了近渴的,你别以为你的那些亲戚位高权重我便不敢拿你怎样,惹急了我,我就算杀了你,又如何?”   “不过就是一条命罢了,我孤家寡人一个,还会怕你不成?我告诉你,用我一个,换你和你娘一家,这笔账,不亏。”   商云烟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嚣张,她蜷缩在角落中,瑟瑟发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心中,早已将商云浅凌迟千万遍。   商云浅却不再管她,拍拍手站了起来,随即掏出怀中丝巾擦了手,直接丢在商云烟面前。   “大姐,我等着你出来。到时候,我们再好好玩一玩。”   这般说完,商云浅便毫不犹豫的离开,商云菲从震惊中惊醒,急忙追了出去。   走出一大截,看着身后没了人,商云菲这才小心翼翼开口。   “吓死我了,我以为真的死了。”   一边说,还一边拍着胸脯,那可爱的小样子,惹得商云浅发笑。   原本紧绷着的情绪,也渐渐消失。   她从未想过,这一生,她还能有好友,能这般全面的感受亲情。   爹娘,妹妹姨娘都在的感觉,真好。当然,若是不缺了外公,就最好了。   感叹,转瞬即逝。   商云浅很快回神。   “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么冲动的人。”   “不,不是冲动,二姐你在我眼中,冷静,睿智,可凡事都有例外,刚才商云烟那话实在欠揍,我都没忍住,何况是你呢。”   商云浅心微软,“三妹,我用不着和她动气。”因为我娘,根本没事。   “哎,二姐,你就这样将事情都告诉她了是不是不太好,讲真,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做了那些事情,不藏着掖着,还上赶着将真相告知,你就不怕她将消息泄露出去,到时候你可就……”   “安啦。”商云浅拍着商云菲的肩膀,“在商云烟眼中,我就是个不中用的半吊子,我怎么可能做的了那些事情,你瞧,我都有勇气告诉她了,可她呢,并没有勇气接受现实不是。”   商云菲一愣,随即无可奈何的摇头,反正不管怎么说,她还是觉得商云浅这行为太大胆了。   “菲菲,再厉害的人也有软肋,商云烟的软肋,便是自负,不可一世目中无人。她是个聪明的,平时做事情,也会多番思量,并且做好一切准备,所以之前的很多次,尽管我们都知道她才是罪魁祸首,却无法将她定罪。”   商云菲抿唇思考,片刻之后终于回答,“所以姐姐的意思是,你故意刺激她,让她失去理智,这样,我们才占了上风?”   “对,越是冷静的人,只要将她的内心摧毁,让她被一些东西蒙蔽了双眼,她就会失去理智,而商云烟,她的弱点在于,她恨我,恨不得我立即去死,所以……只要给她足够的动机,让她动手,我们就一定能抓住她的把柄。”   “说实话,跟她周旋了一两年,实在是累了,商云烟,早该去她该去的地方。”   “二小姐,老爷在前厅等您。”   正在这时,管家上前传话。   商云菲嘀咕,“不是吧,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   商云浅神色柔和,学着秦慕寒的样子故作深沉的摸了一下商云菲的脑袋。   嗯,手感不错,难怪大人这般喜欢。   “你先回去,父亲找我,必定是因为叶府那边的事情。”   “叶府?啊,我还以为是因为……”   商云浅轻笑,她敢肯定,刑房那边的人,必定不会出卖她。   至于为什么,她也不得而知,但心中,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至于商云菲,这个跟她半点血缘关系的妹妹。   从一开始争锋相对到现在的朝夕相处。携手共进,倒是让她感触颇多。   “三小姐,确实是叶府那边的事情,您去了也帮不上什么,不如,先回去?”   管家的话,让商云菲放下心来。   她点头,依依不舍的放开商云浅,“那你可千万要小心,你身上还带着伤呢,该服软的时候就服服软,别逞强。”   “好。”   跟随管家一路到达前厅,期间,管家主动交代了这段时间大夫人的动向,商云浅细细记下。   商战已经在等待,管家通报一声跟商云浅对视一眼之后便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商云浅和商战两人。   午后的阳光很是明亮。   商战转身,看着商云浅,心思不明。   商云浅跟梦娘,越来越像了。   目光,在商云浅的额头定格,心中微软,想上前查看,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商云浅,你可知错?”   商云浅抬头,小脸上目光坚定,额头上的纱布,已经溢出点点血迹,看上去,很是娇弱。   但她那张小脸,很是孤傲。   此刻,她面色平静,竟是直接接下商战的目光,不闪不避,“敢为父亲,女儿何错之有?”   商战微怒,“你可还将我当成你的父亲?或者说,在你心中,可有过我这个父亲半点位置?”   商云浅眼眸微闪,口是心非,“自然是有的。”   “我看是没有。”商战冷哼,“为父之前交代你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不是?那么大的叶家,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还有梦娘,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日,必须给我说清楚。”   “我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的视线,再次交汇,暗潮汹涌。        第82章 大人,来生再见……   “商云浅。”商战怒吼,抬手叫要朝商云浅脸上打去。   商云浅将脸侧开,身子却是没动。感受着那道劲风在脸颊边停下,她也没什么反应。   商战眼神闪烁,看着商云浅这倨傲的模样,加之她额头还带血的纱布,那一巴掌,不知怎的,就这么突兀的停了下来。   “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商云浅目光从商战手上扫过,她给过他机会了,既然他不打,那她绝不会给他第二次伤害到自己的机会。   商云浅微微后退,避开了商战的手掌。   言语淡淡,“云浅从未这样想过。”   淡漠的模样,倒是让商战有些不知所措,气氛,有些沉寂,商战不说话,商云浅自然也不会废话。   许久之后,还是商战忍不住开口,“你娘她,还好吗?”   商云浅微微挑眉,“父亲现在说这种话,是何立场?”   刚刚软下去的心,又被善于去了挑了起来,商战皱眉,终究没在动手。   商云浅冷噬,“父亲,有些话,我只问你一次,娘亲出事,你当真,半点也不知道吗?”   商战心头猛地一跳,他眯眼看着商云浅,她的目光,十分透亮。   这么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是能够看穿一个人的内心一般。   让他瞬间有些心虚,“我,我怎会知道?”   商云浅微微叹气,她原本不想跟商战闹得这么僵,因为不管怎么说,商战虽然没有管过她和梦娘的死活,但好歹给了她们一个栖身之所。   可是看到商战这般表现,心中的那一点善念,也在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曾经的恩恩怨怨,错综复杂,那些维护,背叛,和抛弃,到了现在,又有多少能说清楚。   算了,曾经的事情,一笔勾销吧。   从今往后,若商战再想利用她,或者是欺负她,那她,绝不会心存善念。   “父亲,我给过您机会了。”   商云浅眼神微冷,这是商战从未见过的样子。   那么的疏离,那么的冷漠,这是商战从不认识的她。   “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我当你是父亲的时候,你有当我是您的女儿么?既然你没有,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商云浅,你别忘了,你姓甚名谁!”   心中冷笑,商云浅很想说,嗯,姓什么,也绝不跟你姓。   但是有些事情,时机不到,实在不宜多说。   她淡淡的扫了商战一眼,微微鞠躬,“既然父亲没什么话要与云浅说,那我便先告退了。”   商战气急,想要一巴掌将她拍死,想到几日后的宴会,便只能耐下性子。   他深呼吸,好几次之后,才终于冷静下来。   在商云浅要迈出主厅大门的刹那,及时开口,“你说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呢?为父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何须这般生气?”   商云浅脚步微顿,并未开口。   “云浅,你以为父亲让你接下叶家家主之位,只是为了我自己吗?为父,可一切都是在为你考虑。”   商云浅勾唇,似笑非笑,“哦?”   “你瞧瞧你们三姐妹,你大姐如今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你妹妹又是个不成器的,而你,千岁大人早已放出话来,你商云浅,此生都只能是他的人……”   “倒不是为父说九千岁不好,他位高权重,对你又是极好的,可他,可他终究不能……”   “云浅,你懂为父的意思吧?”   商云浅憋笑,心想,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家大人,健康着呢。   便又听到商战接着说道,“九千岁身份特殊,为父前几天还听说皇上给他赐了几位美娇娘?你瞧瞧,男人啊,大多靠不住,这个世界上,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你说你若是接下叶家家主的位置,得了那天下第一的家产,谁还敢小瞧你?”   商云浅又怎会不知他心中想什么。她微微一笑,颇有一些刚刚接触感情一头热的模样,“父亲,我与千岁大人情投意合,不管将来如何,也不管我身世如何,我们都说好了,这辈子不离不弃。”   商战险些被噎死,那些酝酿许久药教给商云浅然后将家产抢回来的话,全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那你娘……”   “我娘很好,也不劳父亲挂念,我娘托我转告父亲几句话。”   商战神色恍惚,语气有些急促,“她说什么了?”   “娘亲并不喜欢将军府的生活,但也感激您曾经的照顾。她以后,只想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也让父亲,好好珍惜眼前人。”   商战微怔,想到梦娘,说不痛心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是第一个他真心想娶真心喜欢过的女人。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   曾经有多喜欢,后来,就有多失望。   不是不知道大夫人一直争对他。   甚至还期待着,她被大夫人欺负的狠了之后,就会主动寻求他的庇护……   可是没有。   曾经的一次次期待,终究成空。   她从不要求他什么,甚至连话也不想跟他说。   眼不见心不烦,秉着这样的心思,他开始对她放任不管。   终于,她被欺负死了……   知道大夫人说她死了并且已经将尸体处理之后。   他怅然若失。   一个人静静待了很久。   总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好似随着她的离开,也彻底断了。   在那一刻,他心中对于她的怨恨,居然半点也不剩下了。   大夫人家族庞大,哥哥姐姐又都是他惹不起的。   他很想去见她最后一面,被大夫人李梦强行制止了。   看李梦态度坚决,他便也没了非要看一眼的兴致。   他想,或许这样挺好的,一面不见,才能彻底忘记。   葬礼之后,他的生活回归正轨。   没有了梦娘,大夫人的性子柔和了不少,他的日子,也过得还算不错。   后来,又出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心力交瘁。   三姨娘的出现,就像是春日里边的一道暖阳,让他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下来。   他早就看李梦不顺眼了,他身为大将军,又如何受得了被一个女人时刻欺在头上?   终于,他找到了机会。   现在,看着寸步难行的李梦,他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只是很可惜,好景不长……   他的好日子,怕是很快便要到头了。   皇上下令,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大臣,必须携家眷一起出席宴会,所以,李梦必须得放,商云烟,也必须要放。   心中那头被刻意压制着的怒火,好似随时就会爆发。   可就在这时,他接到消息。   梦娘没死。   不知为何,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心中,居然带着一丝期待。   可如今,听到商云浅这话,心中,只剩下满满的失落。   梦娘她,依旧不肯原谅她。   她宁愿一个人孤独终老,也不愿再见他一面。   心中苦涩,脸上,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线报上说,梦娘跟一个男子在一起……   突然,他眼中露出狰狞。   心中,好似突然升腾出一股嫉妒之火,而这股火,险些要将他灼伤。   不行,梦娘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就算他不要她,她也绝不能跟别的男子不清不楚。   一直以来,商战一直极力克制,他的不正常,他长时间被大夫人压制下的躁动,被梦娘看不上的自卑,好似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商战猛地朝商云浅袭去,却被商云浅避开。   眼中火气更胜,看着这张跟梦娘越来越相像的脸,商战眼神恍惚。   好似眼前的人,突然就变成了……梦娘。   “梦娘,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此刻的商战,像是疯了一般。   他眼中,带着陌生而又危险的气息。   商云浅一惊,接连避开。   商战如今的眼神,让她惊恐。   像疯子,还像饿狼。   更像是一个被欲望占据思想的混蛋。   “商战,我是商云浅,你看清楚了,我,是商云浅。”   再一次避开商战,商云浅猛地朝他打了一大巴掌。   没想到,非但没有将他打醒,反而刺激了他。   “商云浅又如何,反正跟我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梦娘你不是不回来吗?那好,你欠了我的,就让你女儿来偿还便是。”   听到这话,商云浅终于反应过来。   商战不是没有清醒,他只是……   商云浅心中满是愤怒。   过去,尽管她不待见商战,但好歹……也将他当成长辈。   可是现在,商战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商云浅拔出腰间匕首,这是秦慕寒之前让人专门为她打造的。   她体内的禁制刚刚解除,这段时间一直在路上,虽然也趁着赶路的过程中稳固了一下之前的武学,可终究还没开始学习新的。   因为,武功,也只比之前好上一点点。   应对商战,她……很吃力。   商战是南征北战的大将军,当年,更是武状元出生。   他的武功,是整个皇城,记录在册的高手当中,算是前三的。   商云浅这样的半吊子,如何是他的对手。   而接连的躲避,已经将商战心中的怒火挑起。   他身形一闪,已经将商云浅钳制。   商云浅趁他不备,将手中匕首狠狠朝商战刺去。   商战快速避开,匕首只划破了他的手掌。   鲜血,让他越发疯狂。   突然,商战脸上露出一丝阴狠,一丝兴趣……   他阴测测开口,“我倒是不知,我的女儿,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样一身好功夫?过来孩子,让为父,好好指点指点。”   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手心的血液,眼中,满是欲望。   商云浅刚刚全力将他推开,此刻,整个人跌坐在地,手中的匕首早已被商战一把打了出去。   心跳,不断加速。   恐惧,不断袭来。   秦慕寒派来保护她的人被她留在院子里,因为商云浅从未想过,她在将军府,还需要面对这样的危险。   不然,也不会如此被动。   认输么?   不!   商云浅目光快速扫视周围。   不行,不能留在屋子里了。   只要出了院子,去了人多的地方,她就安全了。   她相信,商战纵使混蛋,也断不可能当真下人的面胡来。   想罢,商云浅一个翻身站了起来,与其同时,一脚将身旁的一个大花瓶朝商战踢了过去。   在商战应付花瓶之时,商云浅使出全力朝门口跑去。   “碰。”   一个小花瓶砸在商云浅脊背,商云浅步伐踉跄,摔倒在地。   疼痛,让商云浅瞬间惨白了脸。   顾不上疼痛,也来不及转身查看。   商云浅三两下爬起,再度朝门口跑去。   商战好似来了兴致。   淫笑两声,一阵掌风袭过,大门,被猛地关上。   商云浅脸上骇然,商战的身子,已到身后。   商云浅狠狠咬牙,宁死不屈。   心中,划过一丝悲伤。   她倒是没想到,曾经秦慕寒跟她之间的对话,到现在,居然成了真的。   秦慕寒说过,若是危险关头,保命要紧,名节不重要。   可他哪里知道,若真心爱一个人,便只想将最好的一切都留给他。   就在商战朝商云浅一米处时。   商云浅一把抓起地上的碎片。   狠狠的朝自己脖颈上刺去。   花瓶碎片,瞬间划破她娇嫩的肌肤。   鲜血顺着商云浅的白皙的脖颈中流出,瞬间染红了她的整个衣领。   “你别过来,否则,我就死在这里。”   商战眼眸微眯,倒是停下了步伐。   他虽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但也不是一丝理智都没有。   眼下,他势单力薄。   商云浅是秦慕寒的人,他可以玩弄,可以侮辱,却绝不能让商云浅死在将军府。   再者,几日后的宴会,商云浅身为嫡女,必须要参加。   心思百转千回,商战阴冷着的脸,心中对商云浅的兴趣越发浓烈。   反正自始至终,他从未将商云浅当成是自己的孩子。   他也知晓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所以商云浅,一直都是他养在身边的一枚棋子。   可是现在,这枚棋子不听话,他自然需要调教一番。   起初,他想对商云浅动手。   只因商云浅长得像梦娘,而他,很嫉妒。   可是现在,经过这一场打闹之后,他对商云浅的兴趣,便是彻底被提了起来。   商云浅不似梦娘那般死气沉沉,商云浅也不似三姨娘那样老态龙钟。   她,是年轻的,野蛮的,有个性且貌美的……   她已经长大,现在的商云浅,完全符合一个男人的胃口。   “怎么办呢孩子,以前我只是想着,要将你送给秦慕寒,可是现在,我居然舍不得了呢。”   商云浅眼神黯淡,失血过多让她整个人有些晕眩。   好在,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我跟千岁大人感情深厚,你若真的对我做了什么,他绝不善罢甘休。”   商战却不以为意,“府中有个很厉害的嬷嬷,完全可以伪造那层膜。”   他才不信,商云浅会将那种事情,告诉她深爱着的秦慕寒。   他很清楚那种感觉,越是深爱,就越是患得患失。   “孩子,你不必担心,我一定完整的,将你交给秦慕寒。”   商云浅被吓得不轻,她没想到,那个平时装得冠冕堂皇的商战,居然可以禽兽到如此地步。   “我是你女儿,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商云浅极力将自己的声音弄得悲伤。   那种不可置信,被她演绎的淋淋尽致。   虽然没让侍卫跟着,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之前也说过的,若她去任何地方三个时辰还未回归,就一定要去寻找,现在……她只希望,能拖延到他来。   快了吧。   她们去刑房也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到这里,也将近一个时辰了。   只要她熬过去,就好了。   “女儿?”   商战很是好笑,“怎么会呢,我们之间,根本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商云浅大哭,“父亲,你醒醒好不好?你若实在想念娘亲,我知道她在哪儿,我这就去给你找回来好不好?只求你,别不认我。”   商战眼眸微闪,不为所动。   梦娘,他自然是要抓回来的。   但是商云浅,现在也是他有兴趣的人,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你娘在哪儿?”   “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我可以带您去的。”   “说。”   商云浅眼神闪躲,颇有一种你不放了我,我就不说的架势。   商战瞬间觉得好笑。   在他看来,此刻的商云浅就是菜板上的肉,不管她如何挣扎,最终都只能臣服。   但是,逗弄猎物的感觉,也是挺好的。   一想到这是秦慕寒所喜欢的,心中,更是畅快。   “好孩子,你快说,说了我就放了你。”   商云浅眨巴着眼睛,像是在思考,“此话当真?”   商战笑,很是温和,商云浅却差点吐了。   “为父何时骗过你?”   “那……”   “好了孩子,先把匕碎片放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那玩意儿,危险。”   “那爹爹,先把门打开。”   商战眼角噙笑。   顺了商云浅的意。   事实上,打开不打开,又如何?   凭借他的功力,这么远的距离,想要凭借掌风将门关上,轻而易举。   “好。”   他笑得越是温和,商云浅就越是反胃。   她举着手中碎片,一点一点朝门口移动着。   只有大门外,才是她觉得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   但是心中,又隐约觉得奇怪。   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外边早就该有反应了,为何连管家也不曾过来敲门询问情况?   到底是管家背叛了她,还是……他们以为大将军教训女儿,便也不敢靠近,不敢,多管闲事?   晃神中,商战已抓紧时机,猛地朝商云浅靠近。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尺。   商云浅吓得大叫。   手中的碎片,被商战一弹,瞬间掉落。   商战死死的捏着她的两只手腕。   又用脚,死死将商云浅的两条腿钳制。   陌生又恶心的气息在商云浅头顶闪现。   他将商云浅紧紧钳制,商云浅,根本动弹不得。   两世为人,这是商云浅第一次感到害怕。   面对死亡,她都没这么害怕过。   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脑海中,秦慕寒的身影不断划过。   初见时,冷漠至极的。   后来,疏远的。   他皱眉,他忧伤,他浅笑,他淡漠……   他的轻言细语,温柔体贴。   他的细心照顾,不离不弃……   他说过,要给她最好的一切,带她看最好看的风景……   他的每一声呢喃,每一次呼唤,笑着的,生气的……   所有的情绪,都在商云浅脑海中快速闪过。   大人,对不起……   接下来的路,浅浅怕是没有办法陪你一起了。   商战伸出舌头,对着商云浅滚落的泪珠舔了一下。   如刺一般,狠狠的,扎进商云浅的心中。   她全身一颤,疯狂挣扎。   可她的力气,在商战面前,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商云浅索性不在挣扎了。   她的牙齿,狠狠的朝舌头上咬去。   剧痛袭来,商云浅感觉到商战的突然失控。   她的下颔,被商战狠狠捏住,下巴,也在刹那被商战卸掉。   疼痛,并未让商云浅清醒。   哪怕是这样,她的牙齿,还是死死的咬在舌头之上……   血腥味,在整个口腔蔓延,商战的身子,也终于离她远了一些。   商云浅微微呼气,她早已下了决定,就算是死,也绝不让这人染指半分。   “商云浅,你给张嘴,张嘴。”   “哐当。”   大门,被人大力踹开,雕花的木门被弹出老远。   阳光瞬间涌入,刺得商云浅眼睛都睁不开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疾步赶来,脸上,带着愤怒的气息。   那是商云浅,从未见到过的,那般生气由慌张的秦慕寒。   心下一慌,想开口说句对不起……   可惜,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完全愣神的商战,被秦慕寒一拳打出老远。   商云浅的身子失去束缚,终是软绵绵的滑了下去。   视线,渐渐模糊。   想要对秦慕寒说声对不起,还想对秦慕寒笑一下,更想替他,将他的眉梢抚平……   一切,都成了奢望。   商云浅刚刚抬起的手,在瞬间,便是滑了下去,连秦慕寒的脸颊都未曾碰到。   眼睛,也终于,沉重的闭上。   “浅浅。”   最终,只能听到秦慕寒撕心裂肺的叫声在耳边回响,到后来,却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第83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秦慕寒从未想过,他刚跟商云浅分开十几个时辰,商云浅就成了这样!   早膳过后,他一直很不安。   可到底是哪里让他不安,他又实在说不上来。   直到……   商云菲找到他,“千岁大人,求您救救我二姐!”   秦慕寒实在不知,商云浅如今的身份,商战还敢对她怎样。   可事实证明,商战那人,禽兽起来,简直超乎想象。   刚到将军府大门口,便看到一直等待着的管家,“千岁大人,快一点,老爷将小姐关在屋内,动静闹得很大,不知道在做什么。”   秦慕寒脸色一寒,脚下速度如风。   “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小的听到二小姐的尖叫声,但是不敢靠近,情况,似乎不是很好。”   其他人并不知道商云浅并非商战女儿,是以,就算听到尖叫声,也只当是商云浅犯错被罚,可秦慕寒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所以……   听到商云浅的尖叫,看到那紧闭着的大门,他第一反应便是,坏了。   来不及通报,也管不了这里是将军府,他一脚便是直接踹了出去。   雕花木门在他的脚下成为碎片,他一眼便看到那个将商云浅紧紧钳制着的混蛋。   一拳将他打飞之后,他这才看到了他的丫头。   眼眶,瞬间便是红了。   他的丫头,那个他一直小心翼翼护着,不舍得她受到半分伤害的丫头,此刻,居然全身是血的躺在那儿。   她的下巴因为被人卸掉,此刻,还不断的流着口水,他半点也不觉得脏,只觉得,心脏快疼到窒息。   看到他的那一刻,他的丫头眼中的情绪在剧烈的变化着。   惊喜,感动,放松……还有愧疚。   很奇异的,他居然全都懂了。   她一句话没说,在他靠近的瞬间,便直接晕了过去。   心中,恨不得将商战碎尸万段。   可……此刻他耽搁不得。   “商战,这笔账,本大人,必定会好好跟你算。”   那阴沉的脸色,瞬间让商战清醒过来。   来不及解释什么,商战便抱着商云浅,瞬间消失在将军府。   那一刻,商战恍若雷击,如临大敌。   他想,他定是疯了,才会因为几句话而压抑不住内心……   商云浅醒来,已经是一日后的事情了。   下巴已经被重新接了回去,可那剧烈的疼痛,并未减少。   脖颈上的伤口不大,简单处理一下便没事了。   最主要的,是心灵受到的伤害。   此刻,商云浅就这么瞪大眼睛盯着头顶的帐幔,眼神空洞。   那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怎么也挥之不去。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被商战给……   那是她叫了十几年父亲的人啊……   就算不是亲生的,又怎么可以如此对她!   一滴眼泪从眼角滚落,说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   更多的,是失望……   “浅浅。”   屋外,响起秦慕寒的脚步声,商云浅抬手,快速抹去眼泪。   再睁眼,已恢复如常。   他们总是这样,知晓对方心中所想。   秦慕寒知道商云浅一定兀自难过,便没有直接进来。   商云浅担心了秦慕寒担心,便强颜欢笑。   他们,总是用自己的方式,细心守护着那点彼此都心知肚明却绝不点破的小情绪。   “浅浅,吃点东西。”   商云浅微微蹙眉,秦慕寒立刻开口,“这是福伯亲自看着熬了一个时辰的虾粥,你最喜欢的,喝点?”   秦慕寒盛了一碗,放在嘴巴轻轻吹气。   香味四溢,瞬间勾起了商云浅的味蕾。   饿是饿的。   可是,下巴太痛,不想动。   “我喂你?”   商云浅扯动了一下唇角,嘴巴立即疼得四分五裂。   肚子里的小馋虫,也瞬间没了。   “很疼吗?”   商云浅点头,疼啊,整个腮帮子都是疼的。   她才知道,原来被人卸了下巴,是一件这般痛苦的事情。   “那,我喂你?”   商云浅皱眉方才大人就说喂了,可是她……   看着突然俯身朝他靠近的秦慕寒,商云浅瞪大双眼。   唇瓣,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还未等商云浅反应过来,一口顺滑香软的粥,就这么进了商云浅的肚子。   这……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呐!   “还要吗?”   商云浅急忙摇头,不过担心扯动了伤口,动作很小。   秦慕寒轻笑,声音爽朗。   “既然浅浅不嫌弃我的口水,那……我就勉为其难,在喂你一口了。”   完全不给商云浅反抗的机会,秦慕寒俯身,又是一口。   喂下之后,他并未立即起身,而是……伸出舌头,意犹未尽的朝商云浅唇瓣上舔了一下。   商云浅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酥麻的感觉不断传来,很紧张,也很享受。   不自觉的,她好似忘记了疼痛。   也忘记了,那虾粥原本的味道。   口齿中,只剩下男人独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秦慕寒终于放开了她。   商云浅气息微乱,眯着眼睛红着小脸看着眼前的人。   这是一次不同以往的亲吻,带着怜惜,带着小心翼翼。   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安慰。   秦慕寒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这是商云浅之前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   他就这么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商云浅突然就觉得心慌。   之前被她刻意忽略的事情,再度浮现。   商战摸了她的手,商战想要亲吻她……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商云浅猛地起身,趴在床头疯狂的干呕着。   秦慕寒脸色一变,急忙伸手轻轻帮她拍打着。   眼中的寒意,却半点也未曾减少。   商战……   此生,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商云浅吐了好一阵子,这才发现秦慕寒脸色很差,却还是小心翼翼将她扶着躺下。   “大人……”   商云浅突然有些着急,心中固然对秦慕寒很是信任,也知晓秦慕寒必定不会嫌弃她,可那突然涌现而出的自卑感,还是让她,很害怕。   秦慕寒反手握住商云浅的手,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掌,温暖无比。   “别瞎想,我喜欢你这个人,自然就喜欢全部,而这份喜欢,也绝不会因为你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经历了什么就发生改变,可是浅浅,我还是很难过。”   “浅浅,我很自责,对不起浅浅,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商云浅急忙摇头,“这种事情,又有谁能想到。若我不那么高傲,一早便对商战有所防备,那么……我最起码会将大人给我的人带在身边,这样的话,那些事情,便也不会发生……”   秦慕寒将商云浅揉入怀中,这段时间,她当真经历了太多变故。   “没事了浅浅,我一定会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相信大人。”   “还叫我大人?”   “慕寒!”   “嗯。”秦慕寒点头,唇角微微上扬,在商云浅面前,他总是这般温和。“再吃点东西?”   商云浅立即坐了起来,“我自己吃。”   这一次,秦慕寒没有再说什么,只盯着商云浅喝完两小碗,这才善罢甘休。   “后院那两个女人……”   “暂时,还用不上。”   听他这么说,商云浅便也不多问了。   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商云浅便直接不回将军府了,期间,商云菲来过一次,知道她没事之后,也算是放心下来。   “替我谢谢管家,这次要不是因为他,我只怕……”   当日,是管家察觉事情不对,急忙去找了商云菲。   本意是让现在被商战宠得如日中天的三姨娘去哄一下商战,可商云菲觉得事情刻不容缓,便立即去找了秦慕寒。   也幸好,是找的秦慕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自然的,管家这一次,当真是帮了我们大忙。”商云菲说完,仔细查看着商云浅的伤势。“可是二姐,父亲为何突然对你下杀手?按理说,不应该啊……”   商战做的那些事儿,商云浅本不想告诉商云菲。   可是现在……   她跟商战是仇人了。   日后,不是商战死,就是她商云浅活。   纵使对将军府恨之入骨,可三姨娘和商云菲,是她真心结交的人,她又不舍得她们难过。   是以,思考再三之后,商云浅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应该跟商云菲打声招呼。   以免事情当真发生时,她措手不及。   “三妹,对于商战,你……是怎样的看法,还有你娘……”   听到商云浅连父亲都不愿叫之后,商云菲微微诧异,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商战要杀了她,她也断不会再叫一声父亲的。   此刻,却只能细细斟酌。   “他是我父亲,二姐,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我别无选择。”   商云浅微微点头,没有多说。   看样子,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一年过去,两人早已无话不说。   现在,俨然成了最好的姐妹。   商云菲看着商云浅,心中微微打鼓,“二姐,你是不是要……”要杀了商战,可是后边的话,商云菲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说实话,我很珍惜跟你的这份感情,但是如果你劝我放下的话,那么,真的很抱歉了……”   商云浅语气严肃,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商云菲到了嘴边的问题,突然都咽了回去。   “我知道那是你父亲,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商战这个人,我早晚是要除掉的。当然,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今天我们之间的谈话,你可以回去告诉商战,但是自此,我们之间,恩断义绝。”   看着脸上惨白的商云菲,商云浅将脸别了过去,“你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但是不管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我……对你,还有三姨娘之前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   商云浅还说,“这是我跟商战之间的事情,跟你们无关。”   这天,商云浅说了很多,商云菲也思考了许久。   可最终,也并未给商云浅一个准确的答案。   这让商云浅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可,她能够理解商云菲。   好在,宫廷宴会开始前,商云菲再次来了一次将军府。   她说,“二姐,我不知道你跟父亲之间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仇恨,也不知道好好的一对父女,怎么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可是我跟娘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不参与,你们怎么闹,怎么斗,我们都不管,谁也不帮,二姐,这是我们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听完这话之后,商云浅热泪盈眶。   她狠狠抱住商云菲,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   商云菲也哭。   不过,等晚宴开始时,商云浅已经恢复正常。   脖颈上的伤还没好全,被用摆布缠上,她穿着一套高领的黑色衣裙,倒是将伤疤很好的盖了过去。   嘴巴已经彻底恢复知觉,只要不用力,不吃辛辣刺激食物,一般没有太大问题。   商云浅再也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同秦慕寒一起乘车去的皇宫。   皇宫门前车马林立,整整齐齐全都极有秩序的停放在一个地方。   煞是壮观。   商云浅从秦慕寒马车内下来时,周围有很多人。   秦慕寒伸手,一把将她拉住。对于此举,众人都心有灵犀,并未议论。   中途见到司徒雪,又被她冷嘲热讽了一番。   商云烟站在大夫人身后,她打扮得体,一身黄色衣衫,头上带着几只步摇,很是高雅。   大夫人被关了许久,今日,虽上了精致的妆容,却也并不能将她的憔悴完全掩盖。   好几次,商战都想上前跟秦慕寒搭话,都被秦慕寒淡漠避开。   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见状,商战阴沉了脸,商云烟气得直跺脚。   一路向前,穿过亭台水榭,穿过九曲回廊,穿过假山林立的御花园,终是到达目的地。   大殿内,觥筹交错,人影跌至。   九千岁的位置就在皇帝的右边,左边,与之相对应的,是太子暮修染。   商云浅跟随秦慕寒一起入宫,这一次,她直接坐在秦慕寒身侧。   似乎有宫人上前提醒不合适,也被秦慕寒一一打发。   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当真万众瞩目。   打量的目光,更是从未停过。   商云浅正襟危坐,并不理会那些多余的声音。   心中,却有些担心。   若是皇帝问起,她又该如何作答?   扫了一眼商战的方位,他那个地方,她当真半点也不想过去,无奈,只得作罢。   皇帝,姗姗来迟。   瞥见秦慕寒身侧的商云浅时,瞳孔缩了一下。   “这不是商爱情家的二丫头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若是换了其他人,此刻听到皇帝这般询问,必定吓得不知所措。   可商云浅不怕。   “启禀皇上,是臣舍不得跟浅浅分开,硬拉她陪臣一起的。”   秦慕寒突然解围,商云浅脸颊发烫。   在场的人也稍显错愕。   皇帝并未多说,“也罢,既然是秦爱卿你的决定,那便坐这儿便是。”   众人哗然,想象中的场面并未出现,真是让人意外。   关于这两人的谣言,他们不是没有听到过。   但亲眼所见,便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此刻,男子依旧冷着一张脸,却会细心的帮女子将吃食摆好。   女子虽然娇羞,但也都一一接过。   画面温馨美好,羡煞众人。   若是不提及他们的身份,当真不失为一对璧人。   情绪波动最大的,当属暮修染。   “听闻九千岁之前就因陪着这二小姐去玩耽误了许多朝中大事儿,还为此放了父皇的鸽子……九千岁,就算您身居高位,做事情,也需要有些分寸才是。”   果然,听到这话,场上气氛瞬间不对。   就连皇帝眼睛都眯了起来。   秦慕寒却是不急不缓,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张,交给一侧的太监递了上去。   “皇上曾经特许本大人,若是遇到情急情况,可先斩后奏……事情有轻重缓急,我擅自离开,自然也有擅自离开的道理。”   而此刻,那叠纸张已到了皇帝手中。   秦慕寒并不着急,待皇帝看完之后,这才说道,“皇上,这便是臣那日聪明离开的原因,若是您觉得臣做错了,臣,甘愿受罚。”   暮修染抿唇,死死盯着秦慕寒,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很快看完,又将东西交给太监放好,神色不明。   “九千岁忧国忧民,当真是国之幸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暮修染不依不饶,“可是父皇,九千岁仗着您的宠爱,居然将大臣之女带到这个位置来,这是藐视皇权……”   “够了。”   皇帝突然开口,“太子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一句话,让暮修染脸色大变。   他低垂着头,半句话也不敢说。   “刘喜,青叶国公主可到了?”   “启禀陛下,已经到了,就在殿外候着呢。”   皇帝点头,“有情。”   太监的声音,便是曾曾传了出去,“有请青叶国公主觐见……”   很快,沐墨雪便在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今日的她,依旧穿着一袭蓝色衣衫,肌肤如云,行云流水,大气凛然。   她她略略扬眉,朱唇微启,端庄秀丽中,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气息。   她是极美的,不同于商云浅的清新淡雅,也不似商云烟的浓妆艳抹。   她就像一朵来自山野间的幽兰,沁人心脾,又别具一格。   只一眼,便让人移不开双眼。   商云浅勾唇,心思早已从被暮修染提及,被皇帝的不满中回神。   眼前的沐墨雪,端庄淡雅,身形高贵。   哪里还有半点之前偷偷躲在她身后的小女孩模样。   这才是一国公主典范,才是一个公主,该具备的品质。   “青叶国沐墨雪,拜见离国皇帝。”   微微行礼,落落大方。   “早就听闻青叶国盛产美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陛下谬赞了。”   随即,沐墨雪挥手,身后的侍者便将手中宝盒奉上,沐墨雪亲自打开。   刹那,金光闪闪。   那是一尊由绝世好玉打造的玉观音,就连用来盛放玉观音的盒子,都是纯金打造的。   这手笔,当真阔绰,皇帝瞬间便笑弯了眉眼。   “听闻青叶国遍地都是黄金,看来,所言非虚。”   沐墨雪微微一笑,如幽兰花开,对于老皇帝的这番说辞,却并不回答。   皇帝寒暄几句之后,便是赐了座,位置,就在商云浅隔壁。   视线交汇,眼中包含了太多情绪,最终,只能相视一笑。   歌舞升平,一片祥瑞。   就在这时,一太监步伐混乱的进了大殿。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所有人听见,“皇上,七殿下凯旋而归,已到宫门口。”   皇帝像是突然知道这个消息一般。   龙颜大悦,“好好好,我儿果真没让朕失望。”   随即,便是吩咐,“速去迎接,直接将七殿下接到这大殿中来,也让青叶国公主看看,我离国大好男儿。”   太监自是应下,满脸喜色。   “事出突然,还请青叶国公主不要见怪。”   沐墨雪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礼貌,却不疏离。   “早就听闻离国士兵骁勇善战,各个皇子更是人中翘楚,今日有幸一睹七殿下风采,是本宫的福气。”   皇帝大笑,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很快,暮修黎便在太监的带领下走来。   他一身银色盔甲,脸上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沧桑气息。   全身刚硬,走路笔直,虎虎生风。   秦慕寒手执酒杯,慢条斯理的喝着杯中酒。   他知道,从今夜起,再也不会没有人,认识七殿下,暮修黎。   “儿臣幸不辱命,大战归来,成功赶走对方军马,擒获叛军两万,绞杀近十万,没收对方粮草数十万旦……”   这些,早已写成奏折递交,但是陈述的,依旧要陈述。   越听,皇帝便越满意。   暮修染双手紧捏,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场中央那个引发无数少女尖叫的男人。   他跟自己,有着相似的轮廓,相似的五官。   却比自己,更加的刚毅挺拔。   跟他相比,他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上次的事情,已经让父皇对他失去信心,手中权利收回大半……   暮修黎的归来,更是让他第一次察觉到了危机。   果然,在暮修黎说完之后,皇帝不止赐予他将军头衔,更是将御林军交于他掌管,五万!   那可是五万人马,且就在皇城……   皇帝美名其曰,“我儿当真优秀,从今往后,朕的安危,便交由你守护了。”   随即,又赏下宫殿一座,美人,财宝无数……   暮修黎神色淡淡,尽数接受。             第83章 临风,救驾,救驾!   暮修染眼神阴冷,他盯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格外刺眼。   他从未想过,这个他从来没有用正眼看过的小混蛋,如今,居然成了他最大的威胁。   手握重兵,身负战功!   最可恶的是,那青叶国公主的目光,竟也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这,怎么能忍。   今夜的宴会,众人心思各异,具体表演了些什么,反而无人关注。   宴会结束之后,武状元张硕将查到的一切证据上交,皇帝龙颜大怒,当即将尚书李文海直接交由刑部审理。   因李文海乃李贵妃举荐之人,李尚书出事,贵妃自然躲不过。   当天晚上,便被老皇帝禁足宫殿,不得与任何人联系。   皇帝接连的动作,让整个皇城都为之一颤。   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酒过三巡,皇帝已然离席,暮修黎跟前便多了无数前来敬酒的大臣。   而暮修染这个刚刚被放出来的太子面前,反而少了许多人。   暮修黎并无什么架子,酒量也很好,几乎是来者不拒。   对于大臣们说的那些恭维的话,全都一笑置之,既不回应,也不附和。   倒是有不少大臣家眷,一直明里暗里的打探暮修黎可有娶妻之心,一心想将自家女儿塞过去。   当然,轮不到暮修黎拒绝,那些有这样心思的大臣或者是女眷们,已被冲动的司徒雪给挡了回去。   “七哥哥是我的,你们谁敢跟我抢,便是跟我丞相府为敌。”   这般骄纵的话,说的司徒老丞相眉心一跳一跳的。   他一直中规中矩,也从不参与任何皇子之间的争斗。   眼下,这个女儿居然如此蛮横……   他颇为头疼,又舍不得打骂,只能红着一张老脸到处说抱歉。   顺便将醉酒闹事的司徒雪给拉走。   奈何,司徒雪并不配合。   一直胡闹,到最后。老丞相也不道歉了,气冲冲的让属下将这个疯女儿带走。   他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好名声,一直想保持中立的心,到今天晚上,算是彻底被司徒雪给毁掉了。   商云菲一直坐在商战身后,三姨娘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的,饶是她,人虽然来了,但也被商云烟完全挡住。   心中有事,她也乐意待在角落之中默默无声。   只是这份平静,在看到那个英姿飒爽的挺拔身姿时,心,突然就跳了一下。   跟所有女孩子一样,今天晚上的她,目光不自觉的便被那个人影吸引了。   但她,纯粹是欣赏。   看着他稳如泰山,心中,好似瞬间就安定下来。   她微微一笑,低头吃自己面前的东西。   商云烟早已被大夫人拉着去跟其他人联络感情了,商战亦是如此。   只有她,百无聊赖。   而这种场合,又实在不敢去找商云浅,便只能默默垂头,盘算着,距离宴会结束,还有多长时间。   “真没想到,七殿下居然有如此本事,这些年身居冷宫,当真委屈了他。”   “可不,不过好在上天开眼,是金子,终究会发光。”   “七殿下长得好好看,跟太子殿下不相上下呢。”   “那你是喜欢七殿下,还是太子殿下?”   “都喜欢。”   “哟,你可真贪心……”   作为今晚最风光的人,暮修黎自然成为最炙手可热的人。   商云菲坐在角落,却不曾想,将周围的对话都尽数听了进去。   微微摇头。   在她看来,这些女子简直是想太多了。   此刻,嫡女大部分都已起身联络感情,留下来无所事事的,大多是如同她一般的庶女。   所以,不管是太子还是七皇子。   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抬头,目光不自觉朝暮修黎所在的地方望去,他已喝了太多酒,此刻,正趴在桌子上小憩。   经过司徒雪这么一闹,暂时,倒是没有人去打扰他了。   突然,暮修黎抬头,看到商云菲的目光之后,便是微微一笑。   只一眼,商云菲便被惹了个大红脸,快速避开。   本是没什么想法的,可一旦接触到他那跟将军这个词实在不符的温润模样,她的心,还是忍不住跳了几下。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商云菲才知道,原来有些人,一眼万年。   他没有出现时,你会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不过如此。   他出现之后,你会发现,你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男子。   心里是他,念的是他,忧的是他,伤的是他……   可不管如何,也始终逃不过,爱的那个人,还是他。   商云菲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心思稳定下去,再回头,那人已不在原地。   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她很想知道,刚才那一眼,看的可是她?   随即,便又摇头笑了。   看来酒喝多了,当真容易让人产生幻觉。   看他的姑娘那么多,光她身旁就有很多个,谁知道,他看的,又是不是其他。   这件事情,终究没有在商云菲心中掀起多大尘埃,很快,她就恢复正常,躲在角落里边继续装死。   至于今日宴会的另外一个主角,沐墨雪也是被人包围了好一阵。   不过因为她的身份,倒也没有多少人敢放肆。   她本想跟商云浅好好说话,奈何,时机不对,只能对商云浅做了个改天找她的口型,快速离席。   竟没想到。   暮修染就这么跟了出来。   “公主殿下这么早便要回去了吗?”   沐墨雪微微点头,“今日多谢贵国皇帝款待,还请殿下代为谢过。”   “应该的。”   这话说完,暮修染并未让路,沐墨雪心中不满,却也不能过多表现,“太子殿下找本宫,有事?”   她的一颦一笑,仿似都带着神情的魔力,让暮修染为之着迷。   不自觉的,眼中突然浮现商云浅的脸。   暮修染皱眉,心中,早已下了决心。   商云浅,等我娶了青叶国公主,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心中的怨恨,便是瞬间上了一个台阶。   好在,月光很暗,并未将他的心思暴露,“本宫知晓一处夜景特别好看,看天色尚早,想邀请公主殿下一起。”   沐墨雪蹙眉,“孤男寡女……”   “怎会是孤男寡女?公主身边亦有随从,本宫身边,也有侍卫……”   沐墨雪依旧不愿,“不满殿下,本宫初次来这离国,许是有些水土不服,身子一直很乏……”   这本是很委婉的拒绝,暮修染脸上果然带了一丝焦急,“那公主殿下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如此,告退。”   暮修染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沐墨雪刚刚回到驿馆之后,便听到临风说,暮修染又来了。   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沐墨雪还是快速躺了回去。   神色疲惫。   临风立刻会意,转身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可是有什么事情?这般三番两次打扰我家公主休息,这事儿,若是传到贵国皇上耳中,怕也不太好听。”   一个小小侍卫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若是以往,暮修染必定将他一巴掌打出去。   可是眼下……   他微微一笑,略感歉意的说道,“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方才听闻公主殿下身体抱恙,便回去找了御医一起过来看看。”   “我们有随身携带的大夫,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暮修染并不恼,“这怎么行,到了我离国地界,公主的安危,便应该由我们负责。”   临风还欲开口,屏风后的沐墨雪已经开口,“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心意,我们又怎好拒绝。”随即,便是直接吩咐,“临风,退下吧。”   暮修染微微一笑,颇有计谋得逞的意味。   给了身侧人一个眼神,那御医便立刻上前诊治。   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诊断结果也很快出来。   “公主只是过于劳累,加之有些水土不服,只需多休息几日,加以汤药辅佐,不日便能痊愈。”   沐墨雪点头,“有劳。”   暮修染没想到沐墨雪居然是真的不舒服,毕竟之前大殿中那个神采奕奕,目光一直盯着暮修黎的她,看上去半点事情都没有。   这御医绝对靠得住,原本打算诊断之后,拆穿沐墨雪,随即,借机提出邀请……   现在看来……   “既然公主身子不适,还请好好休息,本宫明日变来看你。”   之后,不给沐墨雪拒绝的机会,便直接离开。   确定他离开之后,沐墨雪一个翻身便是坐了起来,一直扯着脖子朝外边看。   “临风哥哥,人走了吗?”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疲惫。   也是,青叶国国家虽小,却最是懂得保护自己。   像她手中的这种用于迷惑敌人的药丸,沐墨雪带了很多。   “公主若是不舍得,小的这就回去请太子殿下留下。”   沐墨雪跟临风一起长大,他是她的侍卫,也是表哥,自小便玩在一起,彼此之间,关系很好。   这般打趣,倒也是习惯了。   “临风哥哥,你就知道消遣我。”   临风微微一笑,“现在知道烦了?之前也不知是谁,不顾皇上反对,硬是要过来的。”   沐墨雪吐舌,“那还不是希望早点见到云浅,可是来了这么多天,她的影子倒是见过几次,就是没说上话啊。”   “若是被那些大臣看到,堂堂公主这般模样,只怕是要生气的。”   一道俏丽的女声突然传来,沐墨雪几乎是立刻坐直了身子,随便,便看到门口出现两个人。   那两人踏着月光而来,就算是见到人,手也始终牵在一起。   若不是到了这内室,看到沐墨雪那直勾勾的眼神的话,商云浅似是还不打算放开。   “哟,有情况呢。”   商云浅微微蹙眉,伸手直接在沐墨雪脑袋上弹了一下,“你可是堂堂公主,说话做事,可不能这般不修边幅。”   也是,沐墨雪虽然在第一时间坐了回去。   但因为看到来人是商云浅之后,整个人便是又软塌塌的坐了下去,甚至还将脚都抬到了榻上。   此刻,还极没风度的直接用手煽风,活脱脱一个地痞小流氓。   “九千岁果然不同凡响,这才多久,便将我家浅浅收入囊中。”   商云浅轻笑,   “我又不是东西,收入什么囊中?”   沐墨雪只是笑,笑着笑着,眼中的情绪便再也忍不住了。   “云浅,我听说外公去世了,你,还好吗?”   听到这话,商云浅愣了片刻。   随即扯唇微笑,“没事了。大人说过,生老病死乃是人间常态,外公命数如此,我无能为力。”   为了能够让外公活下去,该做的,商云浅都已经做了,既然还是不行,她也只能认命。   “云浅……”   “没事的沐沐,他们说,外公会化为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他从未离开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伴着我。”   一席话,说得沐墨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   最终,还是秦慕寒转移的话题。   “自从公主来到这皇城,似乎一直麻烦不断?”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沐墨雪杀人的心都有了。   “我跟你说浅浅,我从未见过这么烦的人,暮修染简直是天下最烦之人,没有之一。”   商云浅忍俊不禁,对于暮修染最近的行为,她又怎会没有耳闻。   可是这个人啊,她还是算比较了解的。   一旦看上了谁,或者说,看上了谁身上的价值,便会死缠烂打到最后。   不得不说,暮修染当真是个逗弄女人的高手。   不说他那点小手段,就这副皮囊加之他的身份,便有无数女人为他前仆后继。   普通人,根本无力招架。   前世的她,不就是这样的吗?   “暮修染这般跟着你,意图为何?”   暮修染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以他的行为,一直缠着沐墨雪,意思其实不言而喻。   商云浅想知道的是,他的底线,到底为何?   是嫁到青叶国,成为上门女婿,还是要设计沐墨雪,让她彻底留在这离国?   “无非是想跟我青叶国修秦晋之好,哼,想的美,我青叶虽然只是个小国家,可跟离国的联姻,我压根看不上。”   “暮修染诡计多端,为人圆滑世故,沐沐,能躲则躲,若实在躲不开的情况下,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沐墨雪点头,一一应下。   “说起来,你今日怎会有时间来见我了?之前在将军府门口看了一出戏,本以为你会忙上一阵子。”   “本来确实很忙。”商云浅煞有介事点头,“可我瞧着,我的沐沐都已望穿秋水。我若再不出现,到显得薄情寡义了。”   沐墨雪浅笑,“虽然很想跟你多待一会儿,但我也知道,我们现在身份特殊,你们实在不宜久留,云浅,保护好自己。”   商云浅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枚令牌递给了临风,“临风大哥,有任何事情,请速到千岁府找我或是大人。”   临风点头接过。   随即,几人便寒暄了几句,秦慕寒带着商云浅,悄无声息的从院子中翻了出去。   路上,有些安静。   商云浅有些心虚,压根不敢看秦慕寒。   “大人,你可是在生气?”   秦慕寒淡淡的扫了商云浅一眼,径自朝亲走去。   “大人是怪我将那令牌给了临风吗?”   秦慕寒站定,商云浅立即止住步伐。   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   秦慕寒微微叹气,心中再怎么有气,看到商云浅这个小样子之后,便也什么气都没了。   “大人,我知道那令牌非比寻常,只是,沐墨雪是我的朋友,大人也该知晓,她对我,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秦慕寒点头,这个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他生气,不是商云浅帮她。   “你既知晓那令牌非比寻常,就不该随意赠人,你可知道,那东西若是落在有心之人手中,比如,暮修染,我敢肯定,若令牌被暮修染得到,那么……皇帝一定会借机将我手中的青衣卫收回……”   商云浅一怔,她刚才竟想着帮沐墨雪,倒是忘了其中这等厉害关系。   “你若是想帮她,依你们的关系,只要到我千岁府说一声,不管任何事情,我必定会护她周全……”   商云浅立即垂头。   她突然意识到,大人这话的意思……   就算没有令牌,他也会鼎力相助。   想通之后,商云浅有些自责。   大人将令牌给她,是因为全身心的信任。   可她居然……这般辜负于他!   “对不起大人,我有时候,确实脑子不大够用,还希望您多多体谅。”   秦慕寒伸手揉了她的脑袋,“好了,将这件事情告诉你只是希望你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不过你也不必自责,这件事情,我会让青玄去办,我的东西,终究是我的,到不了暮修染手中。”   商云浅点头,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尚书李文海出事的。   那一刻,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丝笑意。   李文海,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商云烟,商战,李梦,李贵妃还有暮修染……   到你们了。   我已准备好,只是不知,你们可做好准备了?   接下来的几天,暮修染每天都会出现在驿馆之中。   沐墨雪的身子已然大好。   便无法继续拒绝暮修染。   这里,风和日丽,秋高气爽。   暮修染邀沐墨雪一同出游,他们先去游船,之后去了当地颇具特色的街道,不管沐墨雪需不需要,暮修染都给她添置了许多东西。   傍晚,两人去了最大的酒楼吃东西,听折子戏。   酒过三巡,两人便都醉了……   诺大的包房之中,只有彼此的气息。   两人的侍从,早就被暮修染以有要事要与沐墨雪商谈遣散了出去。   沐墨雪酒量极差,暮修染敬酒时她推辞不过,只一两杯便头晕眼花。   她甩动着脑袋,微微眯眼,“这酒当真很烈,后劲极大,本宫,本宫……”   话未曾说完,下一瞬,一个炙热的气息便出现在她身后。   暮修染眼睛清明,声音,带着巨大的蛊惑。   “公主殿下可还喜欢今日的安排?”   沐墨雪觉得难受,全身都忍不住燥热起来。   身后这人的气息,更是让她烦躁的无以复加。   想要推开,却没有半点力气。   “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计谋得逞,暮修染半点也不遮掩,“本宫已明里暗里示意过公主多次,既然公主一直拒绝,那便不能怪本宫使用非常手段了。”   心微沉,沐墨雪脸色极为难受。   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她一把将暮修染推开,跌跌撞撞的便是朝门口跑去。   “临风,临风,救驾。”   可惜,喊了半天,外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沐墨雪伸手扯住受吧,但是……门被锁住了。   从里边,根本无力打开。   此刻,她已经知道,临风必定被人引开,绝不在门外。   “我是青叶国公主,太子殿下这般对我,就不怕我青叶国报复吗?”   暮修染勾唇,冷漠至极。   距离李文海被抓已经三日,如今,审理已经结束,证据确凿,李文海已死路一条。   李文海本就是他的人,这些年,利用李文海,他得到不少钱财。   如今,因为事情败露,李文海虽未将他供出,但皇帝已经对他失去耐心。   加之其母妃李贵妃,因受到李文海事件的牵连,撤去贵妃头衔,打入冷宫……   他知道,父皇此举,只是做给大臣们看的。   以他的心性,断不会绕过母妃。   只怕,过几日,宫中必定会传出李贵妃薨了之类的消息……   他,暮修染。   堂堂太子殿下,如今,在皇帝眼中,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   若他再不付诸行动,继续这般下去,只怕,就连这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而沐墨雪,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最快的捷径。   “不过是一个小小国家罢了,父皇表面上敬你,但你别忘了,你们那弹丸之地,还威胁不到我离国。”   “沐墨雪,我若是你,早就该识相,看清眼前局势。”   “你是青叶国公主,我是离国太子,我们若是喜结连理,便是强强联手,到时候,谁还敢看不上你青叶国?而我,只要你助我得到我想要的,届时,名利双收,权利再手,谁还敢对我指手画脚?”   这般说完,暮修染便如同饿狼一般,猛地朝沐墨雪扑去……   懒懒妞儿 说:   说好了这个月更新时间调过来的,呜呜,实在没办法,我争取尽快吧……        第85章 计中计   “暮修染,你是堂堂太子,怎能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儿?”   此刻的暮修染,早已原形毕露。他眼神狰狞,面部扭曲,像极了洪水猛兽。   “太子又如何?太子就不能有七情六欲?”   沐墨雪着急,小手不断拍打着门板,可惜,无济于事。   “死心吧,我的公主,你那侍卫,早已被我派人支开,现在的你,除了乖乖就犯。别无她法。”   “你可知你这样做的后果?你若就此收手,我发誓,今日的事情,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身上,越来越热,沐墨雪微微喘息,说话时声音还带着颤音。   暮修染冷嗤,“你以为我会信?”   “暮修染,别在执迷不悟了,若这件事情被你们皇帝知晓,你,就真的完了。”   暮修染不以为意,“乖乖宝贝儿,等这件事情做完,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等沐墨雪开口,暮修染便是直接扑了上去,沐墨雪的小手被他紧紧扣住。   白皙的手腕,瞬间红了一块。   暮修染眼中闪过一抹满意,这青叶国公主,当真是一尤物。   “暮修染,你放开我,我发誓,这件事情,除了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错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沐墨雪,已经是我的人了。”   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沐墨雪大喝,“我宁死不从,我告诉你,就算今日当真发生了什么,到了皇帝那里,我该说的话,照样会说,你暮修染太子做出的事,我也不会隐藏一丝一毫。”   暮修染动作有片刻停顿,但是很快便是释然。   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贞洁。   现在沐墨雪这般说,无非就是仗着她的身子还干净罢了。   等事情成为定局,那么……一切,便由他说了算。   识相的,沐墨雪乖乖就犯,到皇帝那里主动告知要嫁给他的这个决定。   若沐墨雪不同意,非要闹个鱼死网破。   那么,也别怪他手下不留情,公主又如何,他若是想,照样能够让她名誉扫地,名节尽毁。   届时,沐墨雪别无他法,照样只能嫁给他!   可,自己选的,跟被迫的,这婚后的待遇,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有的是一百种办法折磨这不听话的小贱人。   “那我们,大可试试看,公主也可以看看,是本宫的技术让你欲罢不能,还是你内心的那点小高傲,当真能成什么事儿。”   这般想着,便直接垂头,对着沐墨雪娇艳欲滴的唇瓣吻去……沐墨雪头脑发晕,心中只有两个字,“云浅,你怎么还不行动。”   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对策,也是他们根据暮修染的为人所料想到的,最过分的事。   当初商云浅便说,暮修染这人极有可能狗急跳墙,这不,事实果真如她料想一般,半点意外也无。   这几日,青玄一直守护在沐墨雪身边,临风在明,青玄在暗。   所以,暮修染前脚才将沐墨雪带走,商云浅和秦慕寒后脚便知道了。   若不是这样,以临风的警觉,又怎会放下自家公主不管,被人轻而易举引开?   “二小姐,还不行动吗?”   此刻,商云浅和青玄就在五十米外的另一家客栈,对于这边发生的事情,倒也能看个大概。   青玄微微着急,那沐墨雪的身份实在不简单,若是出了差错,影响巨大。   商云浅心中着急,面上却不动声色。   “之前让你办的事情,可办妥了。”   “自然。”   “再等等,应该快了。”   似是为了印证商云浅的话,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商云烟。   这是商云浅想了许久之后得到的结论。   商云烟爱慕暮修染。   这是皇城谁都知道的事情。   她绝不允许别人成为太子妃,哪怕,那个人是青叶国的公主。   商云浅料定只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商云烟,她就一定会来。   毕竟……   她和秦慕寒身边虽然有很多武功高强之人,可青衣卫的身份始终不一样,不宜过早卷入这种争斗之中。   且,若是他们出面,意义,就不一样了。   暮修染,这,只是开始……   好戏,还在后头。   “这个大小姐,平日里做事风风火火,今日,居然拖延到这个时候,倒是有些意外。”   商云浅喝了一口茶,重新做了下去。   既然商云烟来了,那么,沐墨雪那边也就不必担心。   况且,她早已安排了人潜伏在房中,若是沐墨雪当真招架不住,那人,自会出手。   “商云烟头脑聪明,做事情也深思熟虑,之前的那些事情,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对方的人是暮修染,是她一直喜欢的人,为爱疯狂这话,不就是这个时候派上的用场。”   商云浅立即便是笑了。   “为爱疯狂这话自然不假,可商云烟为了太子妃之位,已经隐忍多年,她决不允许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出了任何差错。”   稍稍停顿,商云浅接着说道,“我们给的是匿名信,商云浅生性多疑,必定会多番调查之后才能下定决心,之所以等到现在,之前,肯定是派人去打探虚实了。如今出现,便说明,她对纸条上的信息,信了大半。”   “小姐果真好计谋。”   “不算什么计谋。”商云浅微微一笑,“青玄,好戏就要开始了可愿随我一同去看看?”   青玄点头,“自然。”   许是觉得沐墨雪已经是他的玩物且一切安排妥当不会出任何意外。   暮修染对沐墨雪倒是没那么着急。   甚至故意好几次将沐墨雪放开,看着她狼狈的四处逃窜,心中,很是畅快。   昔日高贵的女子,眼前,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不明方向的在房间内四处乱窜。   作为皇子,十三岁的时候便有通房丫头。   这些事情,他早已烂熟于心。   不过,沐墨雪倒是跟以往遇到的每一个人女人都不一样。   那些女人,知晓他的身份,要么主动投怀送抱,要么假装不情不愿到最后也乖乖就犯。   到最后,为了能跟他多睡几次,甚至不惜变化花样,只为,他能够记住她们。   当真无趣。   只有沐墨雪,她是打从心里,不肯跟他的。   这种厌恶的眼神,跑来跑去又无助的挣扎,倒是有些小情趣。   长夜漫漫,他不着急。   可,就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暮修染皱眉,从门缝中望去,只见商云烟带着一队人马已经将这客栈包围。   “本小姐接到线报,太子殿下与青叶国公主在此用膳时遇到此刻,特带人前来救驾,还请无关人员,快速撤离。”   这么一说,周围的食客便是快速避开。   纵使他们有一颗好奇的心,却也要保住命才能看戏不是?   暮修染脸上闪过意思阴寒,沐墨雪却突然如释重负。   已经算计好的一切,又怎能因为她的出现被破坏?   暮修染耐心耗尽,直接朝沐墨雪而去,他,必须霸王硬上弓。   此刻,这商云烟来了也好。   若是看到他们睡在一起,届时,她就是最好的证人。   “救,救命……”   沐墨雪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猛地砸在地上,细碎的渣滓飞溅起来溅到她的小腿上,瞬间让她清醒不少。   “救命,有刺客,救命。”   原本还有些顾忌不敢敲门的商云烟,在听到这声呼救之后,一脚将房门踹开。   然后便是看到,暮修染正将沐墨雪搀扶着坐下的画面。   商云烟眼中闪过一丝恶寒,“臣女救驾来迟,还请公主,太子殿下见谅。”   前方,半响也没人说话。   沐墨雪低垂着脑袋,暮修染脸色阴寒。   只差一点点了。   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够将这女人的衣服扒下,到时候,不管被谁撞上,他都可以说,是沐墨雪勾引了他。   也可以说成……他们只是小酌几杯,然后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可关键时候,房门已被踹开。   商云烟本就是大将军之女,武功一般,但也没有很差。   怒急之下的一脚,威力更是非凡。   眼看房门已破,暮修染根本来不及,只得快速扶住沐墨雪,装成一副受惊的模样。   心中却是明白,下一次,想再次算计沐墨雪,简直难如登天。   心中,早已将商云烟骂了千万遍,众目睽睽之下,却不好多说什么。   “今日,多亏大小姐见义勇为,刺客从窗外逃走了,你们快去追。”   商云烟含笑应下,吩咐手下快速去追之后,自己便主动坐了过来,言之切切,“殿下,您没事吧?接到消息的时候,烟儿都快吓死了。”   这般说着,眼泪便是大滴大滴落下,“烟儿还以为,还以为……”   烦躁的将商云烟的手甩开,暮修染面露不愉,“怎么,大小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我堂堂太子,就这般命薄!”   话语中的指责,让商云烟微微一怔,她这才知晓,原来,殿下是真的讨厌她了。   心中委屈,眼泪倒是停了下来,“怎会,只是殿下身份特殊,今日邀请的,又是青叶国公主,出门在外,自然是应该带些侍卫的。”   暮修染脸色一寒,“本宫怎样做事,还需要你一个将军府小姐指手画脚?”   商云烟怔住,心中,突然就浮现出一些猜测。   眼前,一些画面闪过。   初见时,暮修染一直盯着沐墨雪,眼中,带着淡淡的兴趣。   宴会上,暮修染一直盯着沐墨雪,目不转睛。   之后,传闻沐墨雪生病,他还亲自带了御医前来,再然后,便是每日的邀约,及时那青叶国公主不同意,他依旧风雨无阻。   此刻,再看那小公主,在坐下之后,几乎是立刻从暮修染身侧移开,她面色红润,像极了中药……   且……   她虽神色疲惫,但是看向暮修染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心中的猜测,好似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她朝窗子上看去,上边十分光洁,并无一丝灰尘,所以……刺客逃走了,也只是暮修染一时说辞。   之前她还奇怪,暮修染平日去个将军府身边都带着许多侍卫,今日为何就不带了。   现在,一切的事情,豁然开朗。   所以其实,今日的这一切,都是暮修染算计好的!   而她,商云烟,亲手毁掉了暮修染的一出好戏。   可,她并不后悔。   毁了又如何?   反正现在暮修染对她已没有半点好印象。   她也不介意再加一样。   若是让暮修染奸计得逞,到时候,太子妃之位,那就真的跟她商云烟没有半点关系了。   心中了然,面上却装作不知。   “臣女只是担心殿下,并无其他意思。”   外边,是去而复返的百姓。   有的,是真心关心暮修染的安危,有些,则是单纯看戏。   不过不管他们目的为何,此刻,百姓面前,暮修染断然没有办法继续绷着脸对商云烟口出恶语。   不管怎么说,在百姓眼中,今日,是商云烟,救驾有功。   暮修染快速整理情绪,“今日,多亏了大小姐,不然,本宫与公主殿下,可就要遭到歹人毒手了。”   商云烟立即垂头,“臣女一定会抓住歹徒,为太子殿下,以及青叶国公主……”   话未曾说完,已经被暮修染开口打断,“查,自然是要查的,此事,便交由刑部去查,大小姐不必多管了。”   这话,是警告。   商云烟立即就听出暮修染的话外之音。   别多管闲方式。   商云烟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忤逆了暮修染,“是,一切但听殿下安排。”   “公主,今日的事情,是本宫不对,害得公主殿下受到惊吓,不如这样,本宫先送公主回去?”   沐墨雪好似冷静了一些,为了不让百姓看出破绽,她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极力保持优雅,定定的坐在凳子之上。   “下不为例。”   暮修染心中烦闷,面上礼仪却是必须顾全。“定然,若下次出行,本宫一定保护好公主安全,这样的事情,也只此一次。”   沐墨雪冷哼,“太子殿下好意,本宫心领了,不过,本宫相信,不会再有下一次。”   都是些普通的话,倒是让商云烟听出了其中的剑奴嚣张。   不敢接话,只得垂头站在一侧。   “这件事情是本宫考虑不周,让公主受惊,也确实是本宫之错,公主放心,本宫这就送你回去,至于歉礼,改日,必定奉上。”   沐墨雪摆手,“不劳烦太子殿下。”   随即转身,看着商云烟,“有劳这位小姐送我一程,多谢了。”   沐墨雪说这话的时候,还用手拉着商云烟,目光中,尽是委屈和恳求。   商云烟从来不是心软之人,看到别人的恳求,她自然不在意。   可,沐墨雪不同。   抛开她公主身份不说,从她的眼神中,商云烟看到了愤怒和愿。   想必,这次的事情,已经在这位小公主心中留下了阴影。   此刻接触她,再将暮修染之前的那些风流韵事加油添醋的说上一番,必定能够让这位小公主对暮修染趋之若鹜。   这,倒是称了她的心。   当即,商云烟便是点头,“这是臣女的荣幸。”   之后,她便主动搀扶起沐墨雪,又对着暮修染微微欠身,“臣女先行告退。”   事已至此,暮修染也不能多说什么。   只得恶狠狠的看着沐墨雪。   待两人离开,房间内,只剩下暮修染一人。   他大掌一挥,楠木桌在他手中化为两半。   侍卫立即上前。   “去给本宫查清楚,商云烟那贱人,是如何接到的消息。”   “是。”   人群散去,暮修染站在原地,阴沉不定。   此次不成,那沐墨雪便有了防备,想要故技重施断然不行。   接下来的路,更难走了。   此刻,商云烟搀扶着沐墨雪到了门口。   刚巧遇到巡视皇城的暮修黎。   两人还笑着打了招呼。   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沐墨雪的笑,还是深深的刺痛了暮修染。   暮修黎!   你给我等着。   人群中,商云浅和青玄的身影,悄无声息离开。   在商云烟的搀扶下,沐墨雪上了马车,在她的邀请下,商云烟也一并爬了上去。   车帘放下,沐墨雪便是抱着商云烟哭了起来。   此刻的她,就是一个小姑娘,哪里还有半点高高在上的样子。   心中诧异,但商云烟也为这般轻而易举便得到这位公主的信任而觉得开心。   有了她,日后,定会方便许多。   “公主,可是被吓到了?”   沐墨雪哭了一阵,商云烟这才开口。   “嗯。”沐墨雪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那无助的样子,让人极为心疼。   “别怕,我在呢。”   好似得到了安慰,沐墨雪哭声小了许多。   很久之后,商云烟听到她小声开口。“在你心中,你们的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   “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岂是臣女可以……”   “你喜欢他。”   商云烟一愣,这……跟她预计的不太一样啊。   剧情,不是应该朝,沐墨雪伤心大哭,她一直安慰,然后借机说出暮修染玩弄女人,沐墨雪彻底退出这番争斗之类……   为何现在……   商云烟朝眼前的少女望去。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眼眶很红。   可她此刻的气势,早已恢复昔日的公主模样,再也不是方才那个抱着她哭的小姑娘了。   只是片刻,她,判若两人。   商云烟扯唇,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给如何回答。   沐墨雪扫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喜欢他,宫宴上,你的目光一直跟随他转动。”   商云烟急忙下跪,眼神惶恐,“臣女……”   “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掩饰的,从你的眼神中,我便知道,你喜欢沐修染。”   “公主饶命,臣女,臣女……”   “你可知道,暮修染喜欢本宫。”   商云烟脸色泛白,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   “不过你放心,本宫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不知公主为何跟臣女说这些?诚如公主所说,我是喜欢太子殿下,可是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我与殿下,根本就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沐墨雪已经彻底恢复沉静,说这种话,不喜不悲,她说,“凡事都可以算计,感情也不例外,你可知道,今日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本宫与暮修染,只怕已经神秘煮成熟饭。”   商云烟心头一跳,果然如此!   “届时,就算本宫不情愿,但这件事情,必定已成定局,所以现在,你还要说,在暮修染这里,你,无能为力吗?”   商云烟垂头,沐墨雪眼中气势惊人,她无力招架。   “你只要告诉我,是否,为了暮修染,愿意背水一战?”   商云烟错愕抬头,“公主,您……”   “本宫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可以合作。”   “这是为何?”   “目的,很简单。本宫不喜欢暮修染,可若是你们在一起了,那么,我便也就安全了,各取所需,怎么样,这笔买卖,你可同意?”   事实上,商云烟哪里有选择的权利。   沉默片刻,便已点头应下。   “不知公主,需要臣女做些什么?”   沐墨雪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伸手,将商云烟招了过去,两个女人,便直接在轿中咬了耳朵。   听完,商云烟立即惊呼出声,“公主,这会不会太……”   沐墨雪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大小姐,想要得到一些,必定得失去一些,当然,这只是本宫的计划,你若参与了,那么,必定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但若是你不参与,本宫一个人,照样可以,只不过……”   “公主,驿站到了。”   沐墨雪静默片刻,“本宫明天早上便要进宫,在此之前,大小姐可以好好考虑,若是同意了,差人来跟本宫说一声便是。”   “当然,本宫相信大小姐是聪明人,知道这其中利弊……”   几乎是在沐墨雪这话刚刚说出,商云烟便坚定点头,“不必考虑了,此事,臣女愿意,接下来,必定会全力以赴,还请公主放心。”   沐墨雪微微勾唇,“大小姐果真有魄力。”   轻笑一声,沐墨雪已在侍卫的搀扶下,进了驿馆。   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一颗白色药丸入嘴,脸上的疲惫,以及红晕,便是半点也看不见了。        第86章 废黜太子   次日午时,御书房内。   气氛压抑,周围的太监,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此刻,太子暮修染,青叶国公主沐墨雪,皆在。   当然,沐墨雪身后,还跟着几位常年驻扎在离国的青叶国使臣。   此刻,沐墨雪低垂着脑袋坐在一侧,几位使臣连同太子一起,正站在御书房中央,剑奴嚣张。   上座的皇帝,眉头紧皱,盯着暮修染,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终究还是沐墨雪最先忍不住开口,“事情经过方才本宫已经阐述清楚,不知离国皇帝该如何解决?”   老皇帝神色一僵,打着哈哈,“此事,朕一定会查清楚,届时,必定会给青叶国公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查的?”   沐墨雪唇角微勾,已经站了起来,年岁不大,气势倒是出众,“这件事情,本宫就是受害者,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事情,本宫也已经说清楚,莫不是离国皇帝觉得,我青叶国太小,不足为惧,是以,打算随随便便搪塞过去?”   老皇帝额头上汗珠落下,面色微僵。   “怎会,只是单凭公主一面之词……”   青叶国使臣开口,咄咄逼人,“若是此事牵扯的是其他人便也罢了,可是,皇帝陛下,这是我青叶国公主,是未来国君,还请陛下早日做出决断。”   暮修染垂在一侧,眼神阴冷,“本宫好心邀请公主一同出游,怎会突然就得了这样的污名?公主殿下,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太子殿下心怀叵测还是我刻意构陷,这一点,殿下不是比本宫更清楚。”   暮修染启唇,还欲解释。   然,沐墨雪早已做好一切准备,并不给暮修染开口的机会,她言之凿凿,“昨日,本宫与太子殿下午膳时,有人引开了我的侍卫,事后查明,引开之人乃是太子殿下亲信,人,本宫已经抓到了,若皇帝陛下需要审问的话,随时可以提审。”   闻言,暮修染身形一顿,昨日派出去的人并未归来,之前他还一直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竟没想到,居然是被抓住了。   原本,昨日的事情他并未放在心上,只觉得计划被破坏,很是烦闷,为排忧解难,昨日去找了几个姬妾一同玩闹,酒喝了不少,睡着之后,烦心事也尽数消散。   只等着今日重整旗鼓,再次对沐墨雪发出进攻。   他就不信,这女人会是铁打的,既然硬的不行,他便来软的就是。   却没想到,刚睁开眼,便听到皇帝急招。   匆忙赶来,才知他居然被沐墨雪告了。   他倒是没想到,沐墨雪居然这般吃不得亏,身为女子,发生这等事情,不避嫌躲避,倒公然来找皇帝讨要说法。   他本以准备好诸多说辞,可在事情真相面前,他居然被沐墨雪堵得开不了口。   现在,这女人,居然连证人都找到了。   可,那又如何?   暮修染态度恭敬,上前说道,“父皇,此事有些误会。”   老皇帝眉眼一挑,“哦?”   “青叶国公主第一次到我离国,儿臣作为太子,又是东道主,生怕公主烦闷,便经常邀约一同出游,儿臣以为,这是儿臣分内之事,并无过错。”   皇帝气息不明,眼神阴晴不定,“既然是一同出游,你,乃至青叶国公主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怎能不多带些守卫?”   “儿臣……不瞒父皇,儿臣自第一次见到青叶国公主便对她欣赏有加,暗生情绪,只想着多些机会同公主相处,倒是没想到,儿臣的一点私心。到最后,居然让公主误会了。”   沐墨雪冷哼,“太子殿下果真巧舌如簧?若当真是本宫误会,殿下为何要将我的侍卫引走?”   “一样得理由,本宫只是想让公主多了解儿臣一些,不想被外人打扰。”   “说得倒是好听。”沐墨雪美目圆凳,眼中,已经带着些许怒意,“既如此,本宫还有另外的证据。”   暮修染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公主殿下还有何证据?”   老皇帝开口,适时的打断暮修染即将开口辩驳的话。   沐墨雪挥手,一个婢女便是抬着托盘走了上来,看见那两只杯子时,暮修染眼神一跳,“本宫酒量一般,但也不至于一杯就倒,昨日,本宫便是喝下这酒之后便觉头晕眼花,身体发热,事后,本宫立即找了医官检查,方才得知,本宫居然被人下了药。”   暮修染急于辩驳,他确实用了药,但绝不会留下把柄,昨日,沐墨雪离开之后他早已将一切销毁,如今这证据,是沐墨雪凭空捏造。   皇帝冷眼扫过,再一次截断了暮修染的话,沐墨雪再次抢的先机,她说,“皇帝陛下,本宫乃女儿身,原本经历这种事情,就该闭嘴不言,许是太子殿下也是如此认为,所以才这般气定神闲,可,此事关乎本宫清白,本宫,实在忍受不了太子殿下如此行为。”   “且,本宫喝酒之后,太子殿下曾多次轻薄于我,若不是本宫极力挣扎,怕是……”   说到这里,沐墨雪眼中含泪,极为坚强,又强行忍耐,不管如何,偏生不让泪珠滑落。   那倔强又高傲得样子,看得皇帝都起了怜惜之心。   她说,“本宫身为公主,何时受过这种侮辱?若太子殿下真心喜欢便也罢了,可分明……”   皇帝眼睛一寒,精光闪过,“分明什么?”   “父皇,儿臣……”   “你闭嘴。”   冷呵一声,皇帝再次看向沐墨雪,“公主殿下接着说,分明如何?”   沐墨雪心中冷笑,果然,她的是否清白皇帝一点也不在意,他所在意的,只是他的权利。   沐墨雪咬唇,像是挣扎,许久之后,终是说了出来,“昨日,太子殿下欲轻薄本宫时曾说得很清楚,原话大抵是这样的。”   “若你嫁给本宫,权利,名利,皆是手到擒来,只要你肯诚服于我,日后,助我登基,我便许你最高地位……”   “啪。”   话未说完,皇帝已怒拍桌子,“最高地位,是什么?”   暮修染吓得急忙下跪,“父皇明鉴,儿臣从未说过这等大逆不到之话,是她诬陷,父皇,是她诬陷儿臣……   “她就是见不得我离国上下一片和睦,故意引发父皇猜忌,她好趁人之危,从中夺取好处。”   沐墨雪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落下,她声泪俱下,“诬陷?我一个小国家的公主,跟离国也并不接壤,退一万步讲,就算离国当真有点什么,也轮不到我青叶国分一杯羹。”   “还是说,太子殿下以为,引发陛下与你互相猜忌,我青叶国,就能得到好处了?”   “再者,我是公主,是青叶国未来国君,但是同时,我也是个女人,女人什么最重要,是清白,难道我会用我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殿下可知,本宫的一举一动皆受众人注意,我若怎样,丢脸的,是我整个国家,本宫虽然年纪小,但也绝不会做出有损我青叶国脸面之事。”   情动时,沐墨雪也在一侧跪了下去,“还请离国皇帝明察,我青叶国,如论如何也不可能跟离国抗衡,我,沐墨雪,也断不可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若是皇帝陛下觉得,人证物证都做不得数,非要包庇太子殿下的话,那我,……”   “普天之下,除却我父皇母后,我沐墨雪,还未跪过任何人,今日,我便是将您当成长辈,还望殿下还我,以及青叶国一个公道。”   说完,沐墨雪起身,竟是直接拂袖而去。   身后使者面面相觑,只得躬身说道,“陛下,我离国虽小,但也不是可任由别人随意拿捏随意欺负的,如今我国公主在这里受到伤害,还请陛下给出一个合适的解释,否则,就算倾注全国之力,此事,我们也绝不善罢甘休。”   皇帝面色沉郁,他开口安抚,“此事,朕必定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还请使者与公主静待佳音。”   听到皇帝如此说,使者态度也好了些,对着皇帝微微鞠躬,“我等在皇城已经很多年,陛下的行事自然是信得过的。”   “我国公主方才也是气急,若冲撞了皇帝陛下,还请见谅。”   皇帝摆手,“无妨,不如使者先行回去,待朕审问清楚,一定马上将结果送往驿站。”   “如此,便有劳离国皇帝陛下了。”   人群,终于散去。   诺大的御书房,此刻,只剩下老皇帝与暮修染两人。   暮修染瑟瑟发抖,半句话也不敢说。   老皇帝就这般看着,神色不明。   许久之后,老皇帝弯腰,将暮修染扶起,让他直视他的目光。   “孩子,朕一直对你寄予厚望,这,你是知道的吧?”   声音温柔,眼神却冷得可怕。   只一眼,暮修染便再次跪了下去,老皇帝没有再扶,而是转身,直接回到案前坐下。   暮修染结结巴巴开口,“知道,儿臣知道。”   “这段时间,你的表现,当真让朕,很是失望。”   暮修染猛地抬头,“父皇,儿臣是喜欢她没错,但绝对没说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还请父皇明察。”   “你当真以为,你的一切行为,朕,半点也不知道吗?”   闻言,暮修染心下一沉,一些不好的预感突就冒了出来。   “上次交由你办的事情,你是如何做的?”   “父皇,儿臣……”   “朕的七殿下不但平安回归,且,名扬天下。你说,这个时候,朕又该如何做?不做任何表示,不给任何奖赏?那样的话,世人又该如何看待朕?”   暮修染微微一颤,皇帝接着说道,“朕这天下啊,坐得相当不稳呢,内忧外患。”   暮修染垂眸,不敢接话。   “郊外的事情,也是你言之凿凿,可最后呢,秦慕寒非但没有失去手中权利,且,因为此事获得大片百姓支持,而你呢?”   “身为太子,你的声誉日渐下滑,朝中原本支持你的大臣也在你接连作死后,纷纷倒戈,而你,不知道反思其中问题,反而寻花问柳……”   “父皇,儿臣,儿臣错了,请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皇帝叹气,“机会,朕已经给过你了。”   “父皇!”   “上次关你禁闭,本以为你能有所长进,哪知,好的东西你没想到,这旁门左道倒是学会了。”   “怎么,这青叶国公主刚刚出现,你便迫不及待了?”   “曾几何时,朕的太子,便是要连同外敌,将朕,取而代之!”   接连得几句话,堵得暮修染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刻,他也知晓,禁闭之后,皇帝一直派人跟着他。   所以,今日的事情,就算青叶国公主不主动说破,父皇对他,也早有怀疑。   是他错了。   可是眼下,不管往前还是退后,他都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父皇要对付他。   思及片刻,暮修染急忙磕头求饶,“父皇,儿臣不敢,儿臣是当真喜欢公主,可追求许久,她依旧对儿臣不理不睬,儿臣身为太子,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便想着霸王硬上弓了……是儿臣错了,儿臣不该被美色迷了心智,是儿臣的错……”   暮修染想着,如今,只能应下这非礼之罪,这样,虽会失去皇帝信任且认为他难成大器,可,罪不至死。   若是应下那谋反之罪,只怕,今日,这御书房便是他的死期!   “这么说,青叶国公主所说的一切,你,是认了?”   暮修染垂眸,心中愤恨难当。   “还请父皇恕罪,儿臣日后,必定不会犯这等糊涂事儿了。请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儿臣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太子,你可知,青叶国明明只是一弹丸之地,为何,还能在夹缝中生存,且百年安稳?”   许是没想到皇帝突然转移话题,暮修染微微一愣,“儿臣不知。”   “那是因为……青叶国富饶无比,国家虽小,却是十三个国家中最有钱的,且,他们人口不多,兵力却最是强横,在青叶国,常年驻扎着数万死士,他们,时时刻刻在暗中维护着青叶国皇室得安危,他们潜伏在青叶国每一个地方,时时刻刻关注着任何往来青叶国的人群。”   暮修染一愣,显然,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皇帝又说,“众人只知道青叶国富饶,乃天下第一富庶之国,却从来不知,青叶国真正让人忌惮的,不是他们的财富,也不是那数以万计的死士,而是……因为青叶国,掌管着全天下最全面的情报组织,几乎每一个国家得每一位上位者,在他们那里,都有着最详细的记载,他们,掌握着每一个国家的秘密。”   “怎,怎么会?”   皇帝嗤笑,“不然你以为,青叶国这块大肥肉,为何没有国家敢啃?不过是因为,一旦哪个国家想要动青叶国其他国家便也会借此发难罢了,到时候,我们对付的,可不仅仅是一个青叶国……”   “可以说,这片大陆上的几大强国,华夏,云国,乃至我离国,可以不加思考的对付其他小一些的国家,却唯独不能对青叶国下手。”   “只因,青叶国,算是用来牵制,维护这片大陆和谐的一个枢纽。它不是动不了,而是,压根不能动。”   “听完这些,我的孩子,你还会认为,你只要将青叶国公主睡了,她便会听命于你吗?当真太天真了,青叶国虽小,可……当那一片净土的皇帝,可比来我这青叶,当皇后要强。”   暮修染眼中满是惊恐。   老皇帝所说,绝对都是只有各国皇帝才知晓的绝密。   今日将它告知,又是何意义?   暮修染急忙磕头,“父皇明鉴,儿臣当真只是鬼迷心窍喜欢上了青叶国公主,绝不敢,绝不敢窥探父皇得皇位,儿臣,儿臣……”   皇帝从一侧,拿出一大叠奏折,手一挥,便是立即到了暮修染跟前。   “看看?”   暮修染颤抖着双手,随意捧了一本。   是李文海的口供。   上边详细记录了之前太子让他做的种种事情。   征收赋税,广收土地……   暮修染一惊,快速打开另外一个奏折,上边,记录着的,居然是他……秘密练兵,暗中购置大量武器的事情……   皇帝语重心长,“太子,对于你,朕当真仁至义尽,朕给过你太多机会,可是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   “秘密练兵,贩卖私盐,购置武器……朕明令禁止不许做的事情,你可都做了一遍。”   “孩子,你已经是太子了,这天下,早晚有一天,一定是你的,可你……练兵做什么呢?父皇,也没几年可活了呢,怎么,你连最后的几年,都不愿再等吗?”   “父皇,不是的,这中间一定有误会,父皇,儿臣对您的心,日月可鉴,绝无半点不忠不义不孝不敬之心。儿臣练兵,也只是为求自保……”   “自保?你是太子,谁敢对你不利?莫不是,防着父皇?”   “不,父皇,不是这样的,您听儿臣解释,儿臣……”   “够了。”皇帝已收回目光,似乎耐心耗尽,实在没心思跟暮修染纠缠下去。   他直接下了结论,“这件事情,朕必须给青叶国公主一个交代,孩子,要怪,只能怪你选错了人。”   这般说完,皇帝拍手,贴身太监刘喜急忙出现。   刘喜不着痕迹得扫了地上失魂落魄的暮修染一眼,便躬身向前,“皇上。”   皇帝大手一挥,诏书已然成型,“昭告天下,暮修染身为太子期间,为虎作伥……”皇帝后边说了些什么,暮修染并未听进去,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即日起,废黜太子……”   浑浑噩噩回到东宫,紧接着,圣旨便是到了。   太子的一切标配,从这一刻开始,都不在属于他。   猛地朝嘴中灌了一大口酒。   他竟是没想到,父皇,居然……   从头到尾都未曾信任过他。   他以为秘密做着的那些事,原来父皇早已知晓。   之前不说,便也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之前他一直庆幸,庆幸父皇是站在他这边的。   所以才会默认他对暮修黎动手。   现在才知,原来在父皇心中,不管是他,还是暮修黎,只要对他的皇位有威胁的,便谁也不会被放过。   之前是暮修黎,现在,是他!   他们这些皇子,无非,都是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殿下,请您尽快搬离东宫。”   小太监的话传来,虽然恭敬,却无比刺耳。   “知道了。”   暮修染抬手,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他算是史上最幸运的太子了吧?   被这么多罪名灌下,居然只是废黜太子之位,并无性命之忧。   只是,如今他要去的那宫殿,又与贵妃所居的冷宫有何区别?   “殿下?”   一道声音传来,暮修染抬头望去。   是商云烟。   心中的愤恨,好似在这一刻,全都被激发,他踉跄上前,一把捏住商云烟的脖颈。   “都怪你,就是你这个贱人,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有今天?”   “你居然还敢来,你居然还敢出现。”   “贱人,若我死了,我便要拉你做垫背的……”   暮修染醉酒,力气大不如之前。   商云烟又学过一些拳脚功夫,虽被钳制了脖子,倒也不至于躲不开。   她猛地将暮修染推开,砸到地上的暮修染便也冷静了不少,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自嘲的笑了。   “我成了这个样子,其他人避之不及,唯有你第一个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居然还想杀了你。”   商云烟是真的喜欢暮修染,看着此刻他的样子,心中,也是难过不已。   眼泪,几乎是立刻就掉了出来。   “别说殿下只是被废,就算殿下当真有那么一天,当真出了意外,烟儿就算为您去死,又有何不可?”   暮修染扫了她一眼,心中微软,但看到这个面容之后,之前的那些谣言,便又钻出脑海,“本宫何其尊贵,你这荡妇,就算是给本宫陪葬,本宫也嫌弃。”        第87章 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话算是往商云烟心口上捅刀了,心中难受,却也理解暮修染此刻心情。   “殿下,您跟烟儿认识十几年,烟儿的为人,烟儿的心思,您还不清楚吗?自始至终,烟儿心中只有殿下一人,又怎会做出对不起殿下的事情?”   暮修染眼皮微动,商云烟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从第一次见面,她的目的,好似从未遮掩过。   试问,一个心心念念想要成为太子妃的人,在还未达成心事之前,怎会乱来,坏了自己的名声,又毁了自己的清白?   商云烟就算当真急不可耐,也不该在大道上与人纠缠不休……   莫不是,这中间,当真有什么隐情?   “殿下,是商云浅,是她算计了我,是她让我身败名裂的,她已经承认了,一切的事情,都是她做的。”   暮修染一愣,口中呢喃,“商云浅,竟然是她……”   “对,那日我被父亲关押,商云浅已亲口向我承认一切,殿下,商云浅不知从哪里弄来无色无味的媚药让我服下,我……真的是身不由己。可恨的是,那些庸医,竟无一人能还我清白。”   “既是刻意陷害,依她的性子,又怎会给你留下翻盘的机会,只是本宫倒是不知,你和商云浅本是姐妹,她为何要这般对你?”   “姐妹,我们算哪门子的姐妹?”商云烟气急,“之前,因为我跟她同为嫡女,我便对她百般忍让,不曾想,那贱人居然因抱上秦慕寒的大腿便处处与我作对。”   “殿下,烟儿近日得到消息,原来那商云浅并非爹爹女儿,她恨我,恨爹爹,先是算计了我,现在便又要对付我爹了。”   “这又是为何?就算商云浅不是你父亲女儿,商战对她来说,也有养育之恩。”   “她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商云烟大吼。   “殿下,商云浅如今越发不着调了,您可知,她居然跟我说,我舅舅如今的处境,还有我姨母,也就是您母妃的处境,皆是她一手造成……”   暮修染骇然,一把捏住商云烟的脖颈,“你说什么?我母妃和李尚书的事情,居然跟她有关?”   “这件事情必定是那小贱人信口雌黄,殿下,她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身子已经被暮修染丢了出去。   暮修染失魂落魄的倒在地上,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怎么不可能,怎会不可能呢?她爱上了秦慕寒,便会帮着秦慕寒一起对付我,可笑的是,我之前居然从未怀疑过她……”   “殿下……”   “商云浅,倒是本宫小瞧了你……”   商云烟擦掉泪珠,看着这样的暮修染,很是不安,“殿下,您别这样,您别这样,若这些事情都是秦慕寒和商云浅所做,那么,您今日的一切,也必定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暮修染浑身一怔,可不是……   他一直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到头来,居然斗不过一个太监。   他看上的女人,投了那人的怀抱,他最在乎的东西,也尽数被那人收入囊中……   他,怎能甘心?   “殿下,您必须振作起来,若是让那对狗男女的计谋得逞,届时,将再无我们的容身之处,这诺大的江山,还有命,都不在属于我们……”   暮修染抿唇,苦笑一声,“本宫如今这副样子,还能做什么?”   “殿下,凤凰涅磐,方能浴火重生,您又怎知,如今这番劫难,不是为了日后走上那更高之路做的铺垫。”   暮修染一愣,总觉得今日的商云烟有些奇怪。   可到底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更高之路,你想让本宫做何?”   “殿下。”商云烟言之凿凿,“过去,殿下您一直隐忍,可您得到了什么?”   “是猜忌,是否定,烟儿一届女流尚且知道,您练兵,完全是因为没有安全感为求自保,可是皇帝呢,他只相信他看到的那些所谓的证据,分明您什么都没做,他便料定您有了谋逆之心,丝毫不顾及这么多年的父子之情,只凭借外人几句话,说废,便是将您废了。”   “在皇上眼中,只要您错一点,便全都是错的,殿下,既然他们这般心狠手辣,丝毫不给殿下留活路,殿下您又何须仁慈?”   暮修染瞳孔一缩,猛地伸手捂住商云烟的嘴。   眼睛,血红。   瞳孔中,好似有火焰在不断燃烧。   他开口,声音阴沉,“商云烟,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殿下?”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居然敢这般陷害本宫?”   “本宫对父皇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点二心,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殿下!”商云烟也是急了,“殿下,烟儿只是不想看到您这样自暴自弃下去,烟儿心中的太子殿下,坚强,刚硬,不管遇到任何事情,他也从不轻易言败,烟儿只是不信,不信我的殿下,会因为这次打击,便一蹶不振。”   此刻,商云烟心中很是复杂。   一方面,她因为同意沐墨雪的计划而沾沾自喜,因为若是没有她,她跟暮修染之间,断没有机会说这么多的话。   可,心中又觉得,好似这样,也是不对的。   看着这样的暮修染,她心中很是害怕。   她担心,担心暮修染会从此这样颓废下去……   那么,她的梦,她想要的一切,甚至是过去这十几年所坚持的东西,都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空。   不,她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事情?   是她的东西,就该是她的。   “殿下,今日烟儿前来,便是要告诉您,不管您决定做什么,烟儿势必与你共进退,你若死了,烟儿便陪你一起死,你若活着,烟儿便是奉上整个将军府,也势必会护你周全。”   暮修染眼皮一跳,他盯着商云烟看了许久,并未从这女人眼中看出半点敷衍。   借着酒劲,他一个翻身将商云烟压在身下。   “你说的,可是真的。”   从未跟自己喜欢的男子这般亲近过,商云烟瞬间就红了脸。   她娇羞点头,“那是自然,烟儿的身心,早就是殿下的了,不管殿下要做什么,烟儿自然都愿意跟随。”   “呵。”   暮修染嘴中溢出一抹轻笑,也不知是嘲讽还是满意。   其中的含义,商云烟已不在计较。   “取悦本宫。”   伴随着暮修染的声音落下,商云烟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   “殿下…咱们换个地方可好?”   外边,还有宫人不断将暮修染的东西搬走,殿内,烛火摇曳,乱了一池春水。   “就算本宫被废,他们,也不敢进来。”   听到这话,商云烟微微一笑,她心目中那个霸气的殿下,终是回来了。   想罢,她伸手缠住暮修染的脖颈。   噘着红唇,直接对了上去。   然,就在即将碰到之时,暮修染便是侧开了脸。   那吻,从暮修染的脸颊擦过。   “殿下……”心中委屈,想到昔日的种种,商云烟知道,暮修染必定是嫌弃她了。   “继续。”   沉闷,又带着浓重酒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商云烟看着这张脸,只觉得无比陌生。   可是好在,今天过后,他,便是她的了。   只是这么一想,心中的委屈,便被商云烟尽数咽下。   没事,来日方长。   她就不信,她的付出,会一直捂不热这块冷石头。   “啊。”   愣神间,男人已经隐忍到极致,再也不管商云烟到底是何心思,直接便是进去了。   商云烟疼得大叫,泪珠快速划过……   长长的指甲嵌进暮修染的肌肤中。   衣衫,散落一地。   东宫内室之中,一地旖旎。   商云烟醒来时,暮修染还在沉睡。   身下,是刻骨的疼痛。   全身上下,皆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有的,是被暮修染捏的,有些,则是磕在冰冷的地板上造成的淤青。   此刻,两人身下只有一层薄薄的衣衫,地板上冰冷的气息还不断传来。   因为寒冷,商云烟忍不住伸手抱住自己。   就在这时,更加冰冷的声音自耳膜处传来。   “怎么,委屈了?”   商云烟急忙回神,“怎会。”   暮修染把玩着商云烟的头发,目光大刺刺的落在她的身上。   说到底,这也是商云烟清醒时候的第一次,又如何承受得住男人这般目光。   “殿下,您……”   “身材不错。”   这般说完,暮修染便是淡淡的移开了目光,那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阴狠。   生平第一次,他睡了一个别人睡过的女人。   “殿下,皇上命您天黑之前务必搬离东宫。”   外边,再次传来太监的提醒。   暮修染扫了一眼,隐约能够看见门口黑压压的站了十几个人。   啧……   果真还算给他几分面子的。   之前的事情,也都识趣的没有进来打扰。   “本宫知道了。”   商云烟快速起身,顾不得自身形象,快速从柜子中拿出衣衫帮暮修染穿上。   之后,便又在暮修染的示意下,随便找了套他的衣衫套上。   下巴,突然被人捏住,商云烟猛地抬头,急促的撞入暮修染眼中。   “殿,殿下……怎么了?”   “烟儿可知,今日,若是出了这道门,你商云烟,自此便被打上本宫的烙印,再也无法……嫁给他人了。”   商云烟显然早有准备,“此生,除殿下之外,烟儿从未想过还要嫁给别人。”   暮修染唇角微勾,“你放心,事成之后,本宫不会委屈你的。”   商云烟瞬间笑开,将脑袋埋在暮修染怀中。   “有殿下这句话,烟儿不管受多大委屈都没有关系。”   心中,闪过万千厌恶,手,却是伸出,主动回抱了商云烟。   太子被废,七殿下名声大噪。   朝中大臣皆是纷纷转移苗头。   当然,也有部分纹丝不动的、   比如,秦慕寒,比如,张硕,再比如,丞相。   十日后。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皇家狩猎时节。   如往年一般,皇帝只带了几个宠爱的妃子跟在身边,暮修染已被禁足,是以,今年,是史上唯一一个没有太子参与的皇家狩猎。   狩猎为期五天。   第一天,皇帝只是稍微露个面,第二天第三天,便是自由狩猎,第四日,皇帝亲征……   然,今年的狩猎,在第一天就出现了意外。   朝中大臣外出狩猎时,居然被猛虎咬伤。   一时引发恐慌。   要知道,像皇家猎园这种地方,一直都有重兵把守。   里边放养着的猎物,也大多都是乖巧温顺的。   像老虎狮子之类的猎物,早已被驱逐干净……   狩猎被打断,老皇帝恼羞成怒。   下令必定彻查。   负责人,是秦慕寒。   第二日,秦慕寒刚刚查出一丝蛛丝马迹,还未来得及汇报,守在营地周围的御林军,便受到了伏击。   “查,给朕查清楚,到底是谁,居然这般胆大妄为。”   可惜……   来不及了。   皇帝此次狩猎,本身就只带了五千精兵。   朝中大臣尾随而去的,不下三十人。   然,就是这样一群国之希望,在到达狩猎场第三天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三万大军团团围住。   “报……启禀皇上,已经查明,带兵包围之人,乃是前太子殿下,暮修染!”   得到这个消息时,皇帝跌坐在椅子上。   他似乎从未想过,他有心放暮修染一马,暮修染居然反过来要杀了他。   “父皇,既然您一直觉得孩儿会抢了您的皇位,孩儿若是不表示表现,岂不是对不起您?”   “父皇,乖乖退位让贤,交出玉玺,孩儿可饶你一命……”   “暮修染,我是你父皇。”   “父皇又如何?眼下,我三万大军不也牢牢将您这五千精兵包裹其中?”   “暮修染,谋权篡位,会遭天谴的。”   “那儿臣,势必要在天谴来临之前,先过一把皇帝的瘾,如此,才不算来这尘世间,走一遭。”   皇帝气急攻心,当场吐血。   “秦慕寒,朕命令你,死守,若暮修染胆敢闯进来,杀无赦。”   秦慕寒点头,暂时接手五千精兵的使用权。   可,饶是秦慕寒再怎么厉害,五千对三万,那也是绝无可能胜利的。   三日后,暮修染的大终是逼近别苑。   皇帝座于上位,目光阴沉的看着暮修染,“暮修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暮修染冷笑。“父皇莫不是傻了,事到如今,还能做何?”   老皇帝痛心疾首,“你曾经是朕最喜欢最看重的太子。”   “那又如何?父皇不是也说了,是曾经。”   “暮修染,一步错,步步错,你若现在回头,朕,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暮修染大笑,“这大概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我的父皇,心狠手辣,只要稍有异心便能排除异己,如今,我做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您又怎会放过我?”   “暮修染,朕最后说一遍,放下武器,朕饶你一命。”   “父皇,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如此,那你,就别怪父皇心狠手辣。”   老皇帝拍手,大门,身后,响声震天。   暮修染,商战,商云烟几人被包围其中,局势,瞬间不明……   “殿下,是御林军,御林军到了……”   听到这话,暮修染一拳将小兵打飞。   “御林军,暮修黎,你,倒是来得很及时呢……”   “传我命令,谁也不准退,奋死抵抗,谁若敢退,我杀谁……”   厮杀声,再度响起。   皇帝与暮修染遥遥相望。   明明只是几十米的距离,如今,却好像隔了千万里……   暮修黎带领五万御林军及时赶到……   狩猎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商云浅也跟随在这次狩猎的家眷之中。   这是她时隔多年,再一次看到这种画面。   只不过,曾经,是他们于敌国交战,现在,却是自相残杀。   本身,这场战争是他们故意引起。   可是,当看到这么多将士倒下时,商云浅还是觉得很难受。   在秦慕寒和暮修黎的里外配合中,暮修染终是败了。   被抓到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将商云烟丢了下来。   商云烟一个不防,被射成了马蜂窝。   但她,并没有死。   商云浅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她。   而商云浅,因之前秦慕寒已经严明,她跟商家无任何血缘关系,且,这次的事件当中,商云浅也曾与秦慕寒并肩作战保护了皇帝,皇帝让其将功补过。   是以,商战,暮修染被收押,商云浅并未牵连其中。   不得不说,这场内斗耗费的人力物力也是巨大的。   起初三万对五千,几乎是碾压式的死亡,而后,五万对三万,也算是实力相当,暮修黎要赢,也没那么轻松。   御林军是武功高强没错。   可他们经年累月的待在皇城之中,早已习惯这种安逸的生活,早已失去了心中的斗志。   暮修染手中的三万大军却是商战暗中偷偷调回的战士,这些人,久经沙场,身上带着的,是去不掉的血腥和戾气。   大战之后,双方人马所剩不多,五万御林军堪堪只剩下一万多。   商战所带回来的军队,因为长途跋涉,加之接连几天几夜的战斗,幸存不多……   可以说,这次的事情,表面上是暮修染败了,可事实上,谁也没占到谁半点便宜。   三日后,千岁府。   商云浅靠在院子里边的秋千架上,却无半点玩闹的心思。   “浅浅,怎么了?”   商云浅侧头,便看到秦慕寒踏着日光而来。   他还是一身黑色衣衫,却半点遮不住他那高贵的气质。   他最近一直很忙,自狩猎场回来之后,这算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见面。   “大人,你回来了。”   几乎是立刻的,商云浅直接跳下秋千,猛地朝秦慕寒扑去,“皇帝有没有为难你,他有没有发现这件事情跟我们有关?你有没有受伤?”   秦慕寒将她的小手捉住,“浅浅一次性问这么多,要我如何回答?”   听着他中气十足的样子,商云浅便是知道,他没事。   “听闻暮修黎受伤了,情况如何?”   那日,被逼急了的暮修染拔剑便直接朝老皇帝刺去,周围的人想要推开已经来不及,关键时刻,是暮修黎用身子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皇帝毫发无伤。   暮修黎却血溅当场,险些没命。   “已经苏醒。”   闻言,商云浅终于放心了些,“暮修黎也太大胆了一些,那一剑若是稍微刺偏一些,他就没命了。”   秦慕寒拉着商云浅的手,声音沉稳,“浅浅,要得到一些,必定会失去一些。”   这种道理,商云浅又怎会不知。   可每一次,只要想到,就连在这种危及生命的时刻,他们想到的都是利益,满脑子都是算计,心中,始终是有些不好受的。   “大人一直这般机关算尽,将来,会不会也……”   话未说完,唇瓣已经被一只大手拦截,“不管任何时候,我都绝不会伤害浅浅半分。”   心中,豁然开朗。   商云浅只觉得甜丝丝的。   “暮修染突然发动暴乱,皇帝就没有半点怀疑吗?”   秦慕寒嗤笑,“怎会没有?”   若是没有,他又怎会提前安排好暮修黎,让他在最合适的时候出现?   若是没有,又为何在张硕那个新册封的武将在场的情况下,让秦慕寒接手那五千御林军。   这一切,不就是试探?   “老皇帝机关算尽,他将我,暮修染,暮修黎,甚至是在场的每一位都算计其中,他其实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一切退路,却用这样的方式,试探众大臣的真心,特别是,我的真心。”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张硕已经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那是他绝对信得过的人,是以,若是我也存了二心,张硕,便是皇帝用来对付我的筹码。”   “哼,老皇帝分明谁也信不过,他虽给了暮修黎至高无上的权利,曾经,也给了暮修染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他一直觉得,皇帝之位,只能是他自己的,所以,任何人,但凡对他那个位置有一丁点威胁,他便会设法除去……”   “这是自然,皇帝知晓我们的一切计划,他知道我们故意刺激暮修染,也知晓暮修染必定会反抗,不过他要的,就是两虎相争,他从中得利罢了。”        第88章 我就是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行   商云浅蹙眉,“他是皇帝,想要除掉一个暮修染何须这般大费周折……”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杀不同的人,就需要不同的理由和方法。杀对了,千秋万代,杀错了,声名狼藉。”   “嗯?”   “暮修染再怎么说也是一国太子,他若死得不明不白,终究不行,是以,皇帝便暗中推波助澜,借用沐墨雪之手废黜太子。之后的事情,一切都顺理成章。”   “可……商云烟那边一直是我们在推波助澜,莫不是,皇帝连这个消息都知道?”   “他或许不知,但是我想,他必定也找过商云烟,暗示过什么……”   商云浅恍然大悟,商云烟不是没脑子的人,商战更不是,之前看到他们那般轻易便投入暮修染麾下,她还一直觉得奇怪,如今看来……   商云烟是真心想要投靠暮修染,至于商战,只怕是老皇帝的另外一种计谋……   难怪……当日她将商云烟救下,皇帝居然默认了。   还有商战,现在,是被关在某处,还是被特殊对待?   不过,商云浅转念一想,又觉得皇帝诡计多端又阴险,商战此举虽是听从他的命令,但事成之后,也断然讨不到半点好处…   他这样的人,又怎会将自己这诺大的把柄,留存于世?   “难道说,狩猎场出现的猛虎,也是皇帝一手安排?”   秦慕寒微微一笑,“在战争开始之前,皇帝势必要做一些事情引发慌乱,不然,又如何能够达到剑奴嚣张的效果。”   商云浅撇嘴,“真是只老狐狸。”随即,又接着说道,“虽然这件事情已经按照我们所喜欢的这样来发展,可被这老狐狸利用了一把,我心中,还是很不甘。”   秦慕寒斜眼,“那你打算如何?”   商云浅眨巴了几下眼睛,“如今,暮修染已被收押,暮修黎虽救了皇帝,也赢了个好名声,我想,这绝对不是皇帝想看见的结果。”   “那是自然。”   “皇帝这般大费周折的对付暮修染,为的,是名正言顺,可我,偏不让他称心如意……”   秦慕寒微微一笑,“你是想……”   话未说完,两人便是心有灵犀的笑了。   因秦慕寒的关系,商云浅得以自由出入大牢。   在那里,她看到了商云烟。   她全身是伤,虽然有大夫看过,但毕竟是牢狱之人,又有谁会认真照看。   她原本一直安静的蜷缩在角落之中,外边的脚步声,也并未引起她的半点兴趣。   “大姐好似在这里过的不错。”   熟悉的声音响起,商云烟微微抬头。   跟那日一样,商云浅在众星捧月下走来。   只是她自己,比之前,更加狼狈。   微微侧开,不想搭理,可架不住商云浅那炙热的目光。   “商云浅,你这般恨我,又为何要救我?”   商云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为了暮修染,她堵上了所有。   可惜,暮修染在关键时候将她丢下,让她成为挡箭牌……   心碎,好似只在刹那之间。   如今,若不是心中还有疑惑,她或许早已……一头撞死了。   她还在等,还在等暮修染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亦或者,是一句微不足道的道歉。   商云浅让众人退下,刹那,牢房中便只剩她们两人。   她在商云烟对面坐下,薄唇微启,“救你,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折磨你。”   “呵。”商云烟甩了一下如杂草一般的头发,声音很是悲凉,“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商云浅摇头,“不,还没看到你生不如死的样子,我又谈何满意?”   “你……”    “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我为何要这般争对你?”   商云烟抿唇,她全身是伤,那些乱箭虽没有射到要害之处,但也够她受罪的。   随便的一个动作,都能让她疼得发慌。   “大姐,你可相信人有前世今生?”   商云烟没有回答,看着商云浅的脸,满是古怪。   这个商云浅,难不成也受了刺激,疯掉了?   “前世姐姐赐我的一切,浅浅都铭记于心,这一世,我自然也要将姐姐赐我的一切如数奉还。”   商云浅说这话时,一直低垂着头,偶尔抬头,露出的便是那副极其诡异的目光,商云浅险些被吓死。   逃不掉,只能提高声音给自己壮胆。   “商云浅,你搞什么封建迷信?什么前世今生,我不信……”   商云浅勾唇浅笑,不欲与她辩驳,“你会信的。”   “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今日来,其一,是跟大姐叙旧,其二,只是单纯的来看看大姐……”   商云烟冷嗤,“看我做什么?”   “我们好歹姐妹一场,大姐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作为你的妹妹,自然是关心你。”   商云浅恍惚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戏文里边提及的白莲花。   可,白莲花又如何?   只要能报仇,只要她心中畅快,就算背负的,是天下骂名,又能如何?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假好心的我歹记得来看看你,你真心对待的人,又是如何对你?”   商云烟身子微颤,瞬间觉得,伤口好似更疼了。   “你爱着的,心中恨你,里掏心掏肺对他,他也只是表面上爱你,得了你的身子你的心之后,转手便将你抛弃。”   “他心中嫌弃着你,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却为她奉上你最珍贵的一切,可结果呢?关键时候,他还不是照样将你丢弃,若不是我及时出现,姐姐你现在可是成了马蜂窝了呢?”   “别说了,商云浅,你别说了。”   “你尊敬着的,一心利用你,为了让他的朝堂之路更加平坦,不顾你的意愿,自小便给你灌输一种,你就是太子妃的思想,让你的人生,除了成为太子妃这件事情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想想,也当真可悲。”   “不,不是父亲给我灌输的思想,是我自己要求的,是我自己喜欢的……”   商云浅勾唇,“是么?姐姐当真喜欢?你敢说看着三妹自由自在你不羡慕?看着我得到自己喜欢的人,你不嫉妒?不,你羡慕,你嫉妒,可你已经被那思想害惨了,你没有勇气打破它,所以,你活该成为商战的傀儡……”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才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他最爱我,最爱我……”   “爱你?可是你看,他现在在哪儿呢?”   “自然,自然是被关起来了……”   “大姐,有时候我其实也觉得你挺可怜的,被人利用而不自知,我告诉你哦,为了保住他自己,他不惜……毁了你,大姐,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世间,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你胡说,殿下没有抛弃我,当时,只是迫不得已,对,就是迫不得已,我爹爹,爹爹更不可能利用我……”   “沐墨雪跟你谈过之后,皇帝便秘密宣你入宫,你敢说,你去蛊惑暮修染,没有皇帝的功劳?”   商云烟瞪大双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商云浅,居然连这件事情也知道。   “让我来猜猜……皇上找你做什么呢?我猜,他绝不可能明确的告诉你让你劝暮修染造反,毕竟你深爱暮修染,他知道你做不到……”   “不……”商云烟连连后退,看着商云浅那目光中,只有惊恐。   “他一定会说,废黜暮修染实属迫不得已,暮修染自小与亲近,如今他心情不好,身为青梅的你,该好好劝劝,然后,是不是还明里暗里的告诉你,他对暮修染失望至极,他,再也不可能荣登大宝之类?”   商云浅嘴巴一张一合,可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商云烟想到了老皇帝。   虽然语气不同,可内容,却极其相似……   她伸手,死死的抱住脑袋,不停的摇头。   她才不信,暮修染和她今日的结局,全因她而起……   怎么会呢……   她明明是听信了沐墨雪的话,觉得暮修染哥哥若是直接打个措手不及,老皇帝必定兵败,到时候,她就是位高权重的皇后……   她只是,在沐墨雪劝说之后一直犹豫不决,直到皇帝召见之后……   方才彻底下定决心。   是啊,皇帝不仁不义,太子哥哥又何须在听从他的摆布?   可是,她错了吗?   若是没有她的蛊惑和劝说,太子哥哥是否会一直隐忍,然后,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不,不是我,不是我,爹爹不曾利用我,皇上也没有,殿下成了现在这样,跟我没关系……”   话虽然这么说,可说着说着,商云烟连她自己都骗不了。   父亲一直循规蹈矩,一直试图在夹缝中求生。   可是这一次,为何会突然找她,并且告诉她,只要暮修染愿意,他便,鼎力相助?   “不……”   她跌跌撞撞的朝商云浅靠近,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紧紧拽住商云浅,“父亲呢,他在哪里,现在,他在哪里。还有太子哥哥,他又在哪?”   “暮修染被关在天牢,皇上已下了命令,三日后,街头处斩,以儆效尤。”   商云烟猛地后退,暮修染,居然要死了?   不,他怎么能死呢。   他还从未对她说过爱她,也未曾对她说一句抱歉……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商云烟大笑起来,抱歉什么呢抱歉,如今的他,只怕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吧。   爱?   恨还差不多。   原来,从他们决定走这条路之后,他们之间,就注定殊途同归。   他们,没有退路了。   “至于你父亲商战……”   她突然就不想听到关于商战的任何事情了,可商云浅的声音,如影随形,就是不肯停下。   “商战现在被皇帝秘密关押,大姐,你知道秘密关押是什么意思吗?身为逆贼,没有同太子一起关押在天牢,也没有传出几日后处斩的消息,甚至没有满门抄斩的消息,你可知这又是为何……”   想到或许是某种可能,商云烟突就大叫起来。   “不,不会……不会的,父亲他那么爱我,他那么爱我……”   “大姐,实话跟你说吧,商战其实从未真心投靠太子,他的一切行为,不过是皇帝暗中授意罢了,不然你以为,为何三万大军,用了三天的时间还不能将皇上带去的五千人马歼灭?”   “不,不会的……”   在商云烟失魂落魄之际,商云浅一掌朝她拍去。   刹那,商云烟便是后退无数,随即,直接砸在地上。   商云浅的身影如影随形……   她一把将商云烟的衣衫拉开,趁她没反应过来之时,将手中的白色粉末倒入商云烟的伤口之上。   疼痛,瞬间袭来。   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咬,又像是被千军万马踩踏着。   商云烟疼得满地打滚。   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落下。   商云烟疼得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炷香之后,疼痛减缓,可商云烟半点力气也无。   她躺在杂草之上,喘息着,像一堆烂泥……   许久之后,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眼泪,随之滚落,声音中,满满都是祈求,“商云浅,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不,比起杀了你,我更喜欢看到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模样。”   “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让你这般对我。”   “这就要问问大姐了,什么仇什么怨,曾经要那般对我。”   商云浅神色认真,不似开玩笑,商云烟微愣,忍不住开口询问,“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商云浅转移了视线,“大姐只需知道,我现在对你做的,就是你曾经加注在我身上的,这就够了。”   “啊……”   又是一轮疼痛袭来,商云烟不停的翻滚。   每一次疼痛,她都想死。   可是疼痛之后,她连自杀的力气也无。   且,只有真的体会到那种濒临死亡之后,她才越发想要活着……   但是,这些信念,也只是刹那。   特别是在听到商云浅接下来的话之后,便是半点求生的意念都没了。   “大姐,这药是我从青叶国弄来的,无色无味,不会让你伤势加重,但也绝不会让你的伤口好转,每一次疼痛之后,你……都会半点力气也无,我会让这里的人好好关照你,总之,你死不了,但若是想好好活着,也绝不可能……”   商云烟恍惚,一些画面从脑海中闪过,“原来,原来你跟青叶国,早有勾结……”   “现在知道未免太晚了一些。”商云浅嗤笑,“大姐可知,我跟青叶国公主,是生死之交……”   商云烟恍然大悟,可诚如商云浅所说,她现在,什么也改变不了。   大牢内,皆是他们的人,她就算说了实话,也终究会在这阴暗的牢房中发霉,始终传不出去半句……   商云浅,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大姐,若是没有意外,这便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你且放心,你娘,我一定会好好关照,至于你,以后,就在这里,好好承受这蚀骨之痛吧,大姐,别试图寻死,别说你做不到,就算当真可以,若是被我的人抓住,那么,等待你的,将会是更加严酷的折磨。”   商云烟身形一颤,那是来自骨子里的恐惧。   不得不说,商云浅的话,终是断了她最后一点念想。   商云浅的身影,终是渐渐远去。   身上的疼痛,毫无规则的折磨着。   每一次,当她以为快要结束的时候,那疼痛,便怎么也不结束。   当她以为疼痛快要来临时,那疼痛,便怎么也不来……   然后,就在她刚刚松了一口气时,疼痛,便又悄无声息的出现!   来得猛烈,又猝不及防。   一次一次的,摧毁着她的意志力,她的身心……   可,就如商云浅所说,不管她如何努力,在疼痛结束之后,她全身瘫软,根本动弹不了半分。   她,当真连求死都不行。   泪珠,大滴大滴落下,最终,汇成一串呜咽,模糊不清……   商云浅知道,商云烟的此生,都注定在无边的后悔和疑惑中度过。   可她,半点也不想为她解惑。   就让她,一辈子承受那蚀骨之痛,却不知为何吧。   这样,岂不是更加畅快?   次日一早,谣言四起。   “听说了吗?这次暴乱,七殿下力挽狂澜,救皇上于水火之中……”   “哎,平日见太子殿下,只觉是个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竟没想到,他居然暗中做了这如此多的大逆不道之事。”   “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我看啊,是高处不胜寒。”   “这话算是说对了,为了那所谓的皇位,也不知道要罔顾了多少人命,父子,兄弟,都能挥剑斩杀,哎,这人命啊,何其卑贱……”   “嘘,这话可莫要乱说。被听见,可是要被杀头的。”   “可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莫要再说,莫要再说……”   “真的不听嘛?我这儿可还是有着绝密消息的……”   “你你你,哎呀,你当真是会勾人心悬,快说,快说……”   “我有一亲戚是御林军,他跟我说啊,其实这一切都是皇上的计谋,皇上疑心病很重,总觉得有人要害他,先是九千岁大人,之后啊,便是朝中大臣,最后,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怀疑了……”   “我的天,怎会如此?”   “不然你以为,为何七殿下明明才高八斗,却为何被一直关押冷宫?太子殿下如今反了,不也是为求自保?”   “可我听说,太子殿下确实做了很多坏事……”   “是做了坏事不假,可罪不至死啊,不然你们可知,皇帝为何废黜太子……”   “只听说做了坏事,却从未听过原因……”   “是吧……说白了,不就是皇上担心自己的儿子抢了皇位,所以故意让两位皇子相争,他好从中得利……”   “难怪,难怪太子殿下被关,七殿下生死未卜,皇权,当真可怕!”   “可皇帝子孙满堂,死了一个太子一个皇子,还有无数的皇子……难不成,皇上要将所有的儿子都杀光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皇上身边的那些皇子啊,现在年纪适合的,仅仅只剩太子和七殿下,这一次,一箭双雕……余下的那些,全都是三五岁的孩童……”   众人算是明白,原来如此……   谣言,就像瘟疫。   一旦蔓延,便永无休止。   朝中官员极力打压,可流言这种东西,总能绝处逢生……   是以,越是打压,便越是如野草一般,肆意生长……   终究,还是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   老皇帝气急,听着大臣呈上去的那些奏折,在金銮殿上,直接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坤宁宫内。   太监宫女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皇帝面色惨白,唇上无半点血色。   最近颇受皇帝喜爱的新晋贵妃趴在身侧,低低的哭泣着……   老丞相站在一侧,老脸上满是焦虑。   秦慕寒被皇帝派遣出去办事,今日并未早朝。   老丞相身后跟着的,是皇帝近日最看重的新晋将军,张硕。   “娘娘,丞相……”   许久之后,御医终于起身,对着几人行礼之后,这才说道,“皇上劳累过度,加之郁结于心导致的心律不齐,只要多加休息,辅以汤药,不日便能痊愈……”   司徒老丞相微微颔首,终于放心下来。   “那就请张大人快些开出疗养的方子。”   “是。”   之后,老丞相又吩咐了一阵,随即对着贵妃行礼。   “皇上就有劳娘娘照顾了,臣等告退。”   新贵妃很是年轻,只二十不到的年纪。   小脸上一阵慌张,却还是乖乖点头。   “丞相放心,本宫必定会照顾好陛下。”   坤宁宫殿外,黑压压的等待着朝中大臣。   他们一个个面色紧张,脸色担忧……   此刻,看到丞相出来,一个个便是急忙凑了上来。   等丞相将病情告之,众人便是都松了一口气。   各自散去。   一堆老臣忍不住开口感叹,“太子殿下不日便要被问斩,七殿下昏迷不醒,陛下又病倒了,我离国……当真多劫难……”   “哎……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呢……”   “大人慎言……”   “现在谣言满天飞,还怕被听见不成?”   “也罢,只是不知这件事情,大人如何看待?”   “无风不起浪,百姓虽然盲目,可既然已经传出,便说明不是空穴来风,更何况,事情的真相如何,我们这些局中人,不是更加明白……”   “那大人打算作何……”   “顺其自然吧……总觉得,皇帝,大势已去……”   在场的皆是明白人,老皇帝残暴不仁,他们早已生出二心,可,国不能弃,日子,便也只能这么一天一天耗着。   眼下,出了这等事情,虽事出突然,可在他们看来,也是天命所归。   都是知心知己的元朝老人,一把年纪了,早已不畏惧生死。   聚在一起讨论这些,倒也不怕引发事端。   “然,改朝换代,总是需要合适的人,不然,不如不换……”   “依我看,七殿下乃人中龙凤……”   议论声,渐行渐远……   一小太监快速折回,朝坤宁宫跑去……        第89章 浅浅可要跟我回房,有好东西送你   乾坤宫内。   新晋小贵妃已经离开,先前一直昏迷不醒的皇帝,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此刻,听着小太监的禀告,面上,阴沉不定。   “他们的意思,便是要……”   “要什么?”老皇帝冷冷的目光自小太监身上扫过,小太监立即下跪,急忙接话,“是要另立新君。”   “啪。”   “朕还没死呢,就着急另立新君了,这帮老狐狸,是不是觉得活太久了!”   小太监瑟瑟发抖,不敢接话。   “暗影。”   皇帝声音刚落,一道黑色的影子便是落于正前方。   “查,给朕彻查,凡事有二心的臣子,不管是谁,一律上报。”   手指,被他捏得咯嘣作响,就好像他手中捏着的,不是手指,而是某位大臣的脖子。   “是。”   暗影退下之后,皇帝的气好似并未消散,他盯着小太监看了半响,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九千岁可有回来了?”   不等小太监回答,太监总管刘喜便是急忙进入内殿,“皇上,九千岁求见。”   皇帝抿唇,手指打在床榻上,片刻之后,挥手让小太监起身出更衣,嘴中,只吐出一个字,“宣。”   秦慕寒进来时,老皇帝已经穿好衣衫,不似平时那般一丝不苟,此刻,外袍只是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衣衫凌乱,尽显憔悴。   此刻,看到秦慕寒进来,他抬眼看了一下,像是刚刚坐起来的样子。   开口,气若游丝,“爱卿,你回来了。”   秦慕寒躬身上前,“刚一回来就听闻陛下身体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已经宣御医看过,郁结于心,无碍。”   “陛下身子关乎江山社稷,还是要小心为上。”   “嗯。”皇帝懒懒的应了一句,之后,整个坤宁宫内便是没了声音。   许久之后,还是老皇帝率先开口。   “宴会之上爱卿交给朕的东西,可属实?”   原来,那日宴会之上,秦慕寒便交给皇帝一道密信,信中,标注着的,是朝中大臣暗中勾结它国的猜测。   这一次秦慕寒离开,便是为了彻查这件事情是否属实。   “事情真相,已经查明。”   这般说着,秦慕寒便是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子,太监立即接过。   在皇帝查阅之时,秦慕寒已经开口解释,“已经查明,太子殿下暮修染贩卖私盐的实际证据,臣已带人将商船尽数拦截,陛下可随时查看。”   皇帝微微点头,并未言语。   秦慕寒接着说道,“事情当真让人有些出乎意料,此事,居然还牵连了朝中数位大臣,臣觉得事态过于严重,便直接回宫,将证据交给陛下,后续处理事宜,还需陛下亲自定夺。”   皇帝好半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奏章上的内容以及附加的证据,面色,越发阴沉。   “好样的,一个个的,都是好样的!”   看完,便是直接摔了奏折。   “朕倒是不知,朕的这些大臣,居然这般肆意妄为。”   “他们,是觉得朕老了不中用了吗?”   皇帝气得一抖一抖的。   老的,他只是稍感不适便想着另立新君,新提拔的,一个个更是胆大妄为,私自做生意这些都是小的,暗中,居然还敢跟其他国家有所牵扯……   还有那丞相府!   这是他最为痛心的事情,平日看司徒老丞相中规中矩,恪守本分,也从不私下聚会,更不搭理任何人想要拉拢的皇子。之前,他一度为此感到欣慰,现在才知,原来他才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可有直接证据指明,丞相和华夏有所牵扯?”   秦慕寒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上边详细记录了一切事情。   “司徒老丞相年事已高,一心想为自己女儿谋一个好的前程,暗中,跟华夏有着商业往来,暗中,却是让其女司徒雪不断徘徊两国之中,为的,是互相传递消息……”   “为避免意外发生,臣知晓老丞相有异心之后,便一直暗中派人监督丞相府,这,是今天早上刚刚截获的密报。”   这般说着,秦慕寒自手袖中再次拿出一个纸条。亲自递给了皇帝。   皇帝打开,上边寥寥数语。   内容大抵是,云国皇帝病重,恐命不久矣。   皇帝怒急,当场将床榻一侧桌子上的东西尽数扫下。   “这个老东西,当真不想活了。”   命不久矣,命不久矣,当时太医分明说的很清楚,他只是郁结于心,稍加休息便能好。   果真,这些混蛋,一个个都巴不得他早点死。   秦慕寒躬身,“陛下息怒。为这些事情伤了身子,不值当。”   皇帝彻底坐直了身子,他颤抖着双手,指着秦慕寒问道。   “说,你还查到什么了。”   “臣还查到,司徒老丞相有意脱离国籍,带着司徒雪转投华夏皇朝麾下,这件事情,已经在秘密筹备,表面上,司徒雪看似爱慕七殿下,甚至不惜棒打鸳鸯,大闹七殿下府邸,甚至说出非君不嫁之言,实则……司徒雪早已和华夏一皇子暗生情愫,只等她过去之后,便会举行大婚仪式……”   秦慕寒扫了一眼皇帝,接着说道,“臣还查到,司徒老丞相,已在华夏另娶,如今,那位新夫人已怀有身孕,据探子来报,再过月余便要生产……”   也就是说,丞相,最迟也会在两个月之内,发生叛变!   “气煞朕,气煞朕。”   皇帝怒目圆睁,事实上,他很信任自己的丞相。   丞相如今年过六十,司徒雪是他老来得子,妻子在生司徒雪时大出血死亡,他便一直洁身自好,不再纳妾……    可谁知,暗地里,他居然如此荒谬。   可,如何将这些消息放出去,如何名正言顺的处置丞相且不被华夏那边察觉,这,是一个问题。   皇帝心思微动,心中百转千回。   发了一阵子的火,现在倒是彻底冷静下来。   他将查到的东西放到一侧,此事,他需要好好斟酌。   秦慕寒,依旧站在对面,沉思片刻,皇帝这才说道。   “爱卿此次辛苦,朕这江山,如今是外有内患,好在有爱卿一直在……”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臣分内之事。”   “爱卿此次又立奇功,说吧,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这话,是试探。   皇帝目光紧紧盯着秦慕寒,好似不肯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只是很可惜,自始至终,秦慕寒情绪半点变化也无。   “臣没有什么需要的。”   “哎。”皇帝摆手,“这怎么行,朕向来赏罚分明,爱卿立了功,必须要赏……”不等秦慕寒接话,皇帝接着说道,“不然,若是传了出去,朕还如何立威?”   话已至此,秦慕寒便不能继续推辞。   “既然陛下当真要赏……”   “赏,必须赏,爱卿且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给你,权利,美人,又或者其他?”   老皇帝目光如钩,紧紧盯着秦慕寒。   暗中的暗卫蓄势待发。   好似只要秦慕寒敢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今日,他便不能从这坤宁宫离开。   身侧的太监更是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心中,惶惶不安。   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皇帝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臣有今日的一切,全凭陛下恩赐,如今,臣已不缺什么,若是陛下当真要赏,那便……将商云浅赏给微臣吧。”   有什么东西正在炸裂。   皇帝脸上也有片刻不解。   谁也没想到,秦慕寒所求,居然是一个女人。   像是看出皇帝心中疑惑,秦慕寒难得露出些许局促,“想必陛下早有耳闻,臣钟情一女子,只是因为臣的身份,实在有些尴尬,婚嫁已是不能,可心中,还是对那商云浅念念不忘……”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的情绪放松许多。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若喜欢,那朕便是赐下又如何。”   秦慕寒像是很激动,立即跪拜,“多谢陛下成全。”   老皇帝眯眼看了许久,实在无法查出异常,只得悻悻放弃,“说起来,爱卿这等贤良,若是完整,必定鞥个觅得佳音无数,如今这般,可曾后悔?”   “是陛下在微臣危难时给了臣一口饭吃,如今,又给了微臣这至高的权利,微臣心中只有感激,从不后悔。”   “至高的权利又如何?你终究,不再完整……”   “虽然有些遗憾,但这并不妨碍臣爱人的权利,如今,又得了陛下亲口承诺,臣,已是满足。”   “哈哈。”皇帝大笑。“好男儿就该如你这般不拘小节。放心,朕看那商云浅也不是个拘泥于凡尘的人,必定能好好对你。”   秦慕寒再次鞠躬,“谢陛下。”   “爱卿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秦慕寒依言起身,皇帝又扫视一阵,这才说道,“你我君臣十几载,朕可从未在见你如此开心过,看来爱卿这次,是真的动了心了。”   “此生得她,夫复何求。”   皇帝眯眼,一直拍着秦慕寒的肩膀说好。   离了皇宫,秦慕寒便又恢复之前神色。   青玄很是不解。   “大人为何如此自爆弱点?”   “老皇帝现在要的,不就是我的弱点?既然他想要,我便是给他又如何。”   “可是这般做法,可会对二小姐……”   “浅浅,我自会设法保护好她。”   “属下还是不明白。”   秦慕寒扫了一眼青玄,难得开口解释。   “我跟浅浅关系本就如此,不管皇帝确定不确定,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如今,皇帝对我的防备日渐加深,他急需一个自认为可以掌控我的弱点,只有给了他,他方才能够放松警惕……”   青玄恍然大悟……   说话间,便是到了千岁府。   小童正在练剑,商云浅坐在秋千上,像是在看。   可仔细看去,方能发现她眼中并无焦距。   秦慕寒心中微疼,接过管家刚刚端来的点心,疾步上前。   “福伯的手艺如今倒是愈发精近了,以后若是做不了大夫,便也能做个厨子。”   熟悉的声音瞬间将商云浅的心思拉了回来,侧头一看,秦慕寒已至身侧。   手中端着的,是昔日她喜欢的糕点。   “梨花糕要采摘刚刚开放的梨花做出来的糕点味道方才最美,闻着倒是很香,浅浅要不要尝尝?”   “大人何时也对糕点有所研究了?”   商云浅伸手接过一块,秦慕寒便在她身侧坐下。   小童已极有眼力的离开。   院中,花香四溢。   蝴蝶蜜蜂翩翩飞舞。   假山流水轻轻流淌,商云浅抬头,阳光正好。   不过,这秋千架于院中的一株大槐树之下,倒是半点也不觉得热。   “浅浅不开心?”   商云浅微微一笑,“当真是什么事情也瞒不住大人。”   “听青玄说,浅浅去过将军府了?”   商云浅点头,“从大牢出来之后便去了一趟。”   “可需要我帮忙?”   商云浅又是摇头,“早在之前便让三姨娘将将军府十二间商铺都转移到她和三妹名下,商战对三姨娘还算有些情谊,在出事之前,就主动给了三姨娘休书,所以,不管商战如何,她们,都不会受到牵连。”   事实上,商战不是心念三姨娘,他只是为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他知晓皇帝必定不会留下将军府,便事先做了准备,待日后重新归来,好以新的身份,将这些东西收入囊中。   随即,商云浅又是说道,“此事,还得感谢大人暗中帮助,事先筹备,否则……商战这一意孤行的,倒是要害惨了将军府众人。”   “我已探查过皇帝口风,虽商战是归顺于他,可将军府反叛一事已成定局,皇帝务必要对将军府采取措施。”   “好在我们已经将将军府众人悄悄转移,现在的将军府,除了大夫人以及她的几个丫鬟之外,再无其他。”   “浅浅,你不开心?”   商云浅微微一愣,心中预发苦涩,她将脑袋埋在秦慕寒怀中,声音,也带着一丝闷闷的气息,“大人,按理说如今大仇得报,商战会被处死,大夫人也难逃一死,至于商云烟,我更是亲手将她囚禁,暮修染也马上就要人头落地,曾经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都已经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可是不知为何,我就是开心不起来,总觉得,心好像突然就空了一块,很失落。”   秦慕寒反手将商云浅抱住,“浅浅莫要怀疑自己,不管你是为了报仇还是其他,这些人作恶多端,本就应该是如此下场,你做的没错。”   “将军府众人在我们的安排下方有一线生机,可是其他人呢?改朝换代,战争,哪一样不是用人命铺设而成,大人,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在我面前死去,而我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过。”   “老皇帝残暴不仁,改朝换代,这是天命使然,浅浅,战争无法避免,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混乱中,尽可能的减少伤亡,而且,你要相信,若是不换掉皇帝,将来,便会有更多人因此丧命……”   “大人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只是……”   “我知道,我的浅浅很善良,但是你看,目前来说,死去的,都是坏人,好人都还好端端的活着,我们,应该庆幸不是。”   商云浅也只是因为大仇得报突然心慌罢了。   如今,秦慕寒随便几句开导,她便已经精神抖擞。   本就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性格,既然做了,便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她坚定点头,“大人说的对,我们现在做的,是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的好事,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坏了大事。”   秦慕寒也笑,“浅浅,说好回来之后便拜我为师的,怎么,还不打算练功?”   商云浅立即站了起来。“我可从未偷懒,不如大人来试试我如今实力如何?”   说着,两人便是直接打在一处。   许久之后,商云浅气喘吁吁停下,秦慕寒身上半点灰尘也无。   商云浅双手叉腰,她自认为还算不错的,虽比不上前世那巅峰时期,但也没差了多少,可在秦慕寒这里,怎就半点好处也讨不到?   此刻,看着秦慕寒又朝自己迈动双腿,商云浅立即举手求饶,“大人,求放过。”   秦慕寒轻笑一声,拦腰将商云浅一把抱住。   “浅浅可要跟我回房,有好东西送你。”   他的呼吸,轻轻浅浅的打在商云浅脸颊,原本因为过度劳累而流下的汗珠,好似也在秦慕寒的呼吸中,渐渐散了。   “什,什么……”   商云浅舌头都在打颤,这段时间太忙,两人之间,许久没有这般亲近过了。   乍一靠近,听着秦慕寒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商云浅就极不争气的脸红心跳起来。   “大人,浅浅满身都是汗,臭死了,你快放我下来。”   好似人就是这样,越是在乎的,就越是担心。   在不喜欢的人面前,蓬头垢面也觉得没什么,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头发稍微乱了几根都会觉得不安。   商云浅此刻,倒是将小女儿心思尽数显露了出来。   秦慕寒轻笑,刻意凑近商云浅,还深呼吸闻了一下。   商云浅大囧,不安的挣扎着。   “怎会,浅浅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就连流出来的汗,好似也带着香味呢。”   心跳,仿似突然停止。   脸上的温度,逐渐上升。   不是没有这般亲近过,但是每一次,还是让商云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   心,好像飘了起来,一颤一颤的。   秦慕寒的声音就像棉花,一点一点的,浸入商云浅的身体里,骨血中。   然后,全身都像是躺在了棉花上,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起来。   悸动,好似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眼前男人的脸,是那么的清晰。   他的唇,微微上扬着,带着致命的诱惑。   商云浅突就产生了一种感觉。   好像,下一刻,不管从这张嘴中说出什么,她都会立刻点头答应。   “浅浅,随我回房,可好?”   看着少女懵懂的眼神中带着水润的情意。秦慕寒喉结微微滚动。   双手,不自觉紧了一些。   从花园,到房间,他走的很快。   所到之处,如同一阵风。   那猴急的模样,简直让路过之人傻眼。   原来,稳重如大人,也会有这般模样呢。   半个时辰之后,商云浅终于爆发。   那声音,颇有要穿越整个千岁府的迹象。   “大人,这就是你让我回房的原因?”   此刻,秦慕寒神色如常,他站在商云浅对面,模样松散。   “我,我,我……”   商云浅欲哭无泪,半个时辰了,她盯着手中这柄剑已经整整半个时辰了。   剑,自然是好剑。   可,事情不该这样发展啊。   她分明已经做好被大人抽丝剥茧的准备,大人当时看着也很是饥渴。   可是为什么进来之后,居然是将她一放,然后就给了她一柄剑?   这神一般的操作,委实让商云浅愣了好半晌。   大人,莫不是个智障吧?   “怎么,浅浅不喜欢?”   商云浅欲哭无泪,喜欢,怎会不喜欢。   一直以来,她都很想弄一柄属于自己的好剑,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秦慕寒给她的,只一眼她便喜欢得不得了。   只是……   “既然喜欢,为何一副要哭的表情?”   商云浅险些将自己的牙齿咬碎,她总不能告诉秦慕寒,嗯,我其实已经做好准备被你上了。   怎么说她也是女孩子,万一人家秦慕寒没有这样的心思,她说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没,没有……大人你误会了。”   秦慕寒的身影突然靠近,看着商云浅脸上的局促,他好似心情很好。   “误会,我误会什么了?”   “没有吗?”商云浅节节败退,“那看来是浅浅误会了。”   秦慕寒不依不饶,“浅浅误会什么了?”   “大人,你,别再靠近我了。”   他的气息,实在太炙热。   商云浅刚刚压制下去的想法,被他这么一撩拨,好似又重新冒了出来。   无奈,只得苦着一张脸不断抵制着。   秦慕寒微微一笑,长臂一伸,商云浅手中的剑便是一溜烟插到了墙壁上的剑鞘里。   那里,还有另外一柄黑色的剑。   秦慕寒给商云浅的剑通体白色,打开时,还泛着淡淡的白光。   像极了月光。   秦慕寒的这柄,商云浅之前见他用过,泛着阴冷的寒光,锋利无比。   这么放在一起,怎么越看越像两口子哦。   “浅浅。”   秦慕寒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商云浅猛地回神,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        第90章 要命,真要命!   “浅浅,你的脸色这般红,是不是脑袋里边又再想些什么不健康的东西了?”   他的呼吸,源源不断的打在商云浅面颊上。   忽冷忽热,似有似无,撩得商云浅心肝都颤抖起来。   商云浅猛地闭眼,要命,真要命!   大人怎就生了这一张这般魅惑众生的脸。   此刻靠得这般近,实在让她招架不住呐。   “就算当真是不健康的东西,那也是大人教的。”   秦慕寒微微勾唇,不错,他的小兔子,终是养大了。   “浅浅可想试试,滚床单是何种感觉?”   商云浅的脸,此刻是彻底的烧了起来。   火辣辣的。   她再怎么单纯,滚床单这种粗暴的话语,她还是明白的。   “浅浅?”   秦慕寒的身影,越发靠近了一些。   商云浅伸手,一把将猝不及防的秦慕寒按下,对着他的唇瓣便是啄了上去。   她并不会亲吻,此刻,虽然将秦慕寒拉下,但也只是唇瓣碰着唇瓣,至于接下来应该如何……   好吧,商云浅不知道。   这算是她第一次这般主动,秦慕寒的愣神也只是在片刻之间,此刻,他反客为主,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商云浅的唇瓣。   商云浅只觉好似被一股电流击中,全身都变得绵软无力。   身子,软绵绵的落在床榻之上!   然而,秦慕寒并未因此停止,他不间断的,朝着商云浅的唇瓣攻击而去。   商云浅愣愣的盯着眼前,完全忘了呼吸。   那紧张的模样,好似立刻就要上战场一般。   颇有些视死如归之感。   秦慕寒伸手,指腹一点点从商云浅唇瓣上划过,带着怜惜,带着疼爱。   轻笑声自秦慕寒那好看的唇中溢出,“浅浅,亲吻的时候,要记得呼吸。”   商云浅大窘,此刻,两人完全抱在一起。   秦慕寒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揽住她的腰,盈盈不足一握,细腻的手感,光滑的肌肤,让秦慕寒爱不释手。   不过……   自始至终,秦慕寒并未再进一步。   饶是他现在全身好似被火烧,那里,也疼得不像样。   他却依旧含笑看着商云浅。   “好。”   商云浅点头,秦慕寒的某个地方顶得她实在难受,那炙热的温度,就像是夏天的太阳一般,让商云浅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感受着面前人不断加重的呼吸,商云浅突然有些心疼,她抬手,轻轻落在秦慕寒的脸颊,一寸一寸的,让人流连忘返。   “大人,你是不是很难受?”   秦慕寒认真点头,模样有些小可怜,“嗯,是很难受,所以浅浅要帮我吗?”   商云浅脸上的红晕从未褪去,此刻,像是要滴血一般,她侧开视线,实在不敢直视秦慕寒那炙热的眼神。   小手,跃跃欲试。   “怎,怎么帮?”   “好了。”   秦慕寒实在不忍心自己的小丫头为难,一个翻身便是坐了起来,顺便,也将商云浅抱了起来。   此刻,正慢条斯理的帮商云浅整理稍显凌乱的衣衫。   “一会儿就好了,浅浅不必自责。”   商云浅目光从秦慕寒那处扫过,脑袋垂得越发厉害,“都是我不好。”   若不是她主动挑拨,秦慕寒也不会这样。   可这般想着,商云浅又忍不住伤心起来。   大人一直都很喜欢她,这她是知道的。   可是三姨娘说了,若是当真很喜欢一个人,要睡了才知道……   大人都已经箭在弦上还不肯睡她,难不成,是因为喜欢的不够深?   亦或者,是爱的不够彻底或是有所保留?   啊,这可怎么办?   商云浅忍不住挠头,她对秦慕寒的喜欢已经深入骨髓,她甚至已经做好跟秦慕寒睡觉的准备,可秦慕寒……   到底将她当成了什么?   之前他与皇帝的对话都已经尽数告诉了她,商云浅刚刚还想的很清楚呢,可是这会儿别扭起来,便忍不住怀疑。   莫不是,大人真的将她当成合作伙伴,当成挡箭牌了?   心中只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便被她快速否认,不会的!   她这样的,有什么值得合作值得利用的,用她做挡箭牌,那秦慕寒简直是给自己增加难度……   一直以来,她都是拖油瓶吧。   还是那种,一直烦着大人的拖油瓶……   秦慕寒刚才调整了一下气息,这边的商云浅便一个劲儿的摇头晃脑。   只一眼,秦慕寒便大致能够猜到。   他的小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   得,家里有个小糊涂鬼,他时时刻刻都要做好解释的准备!   不过,解释给商云浅听,他,甘之如饴。   “浅浅可是再想,我为什么箭在弦上却不发?明明很难受偏要忍着不动你。”   商云浅正胡思乱想呢,一听到秦慕寒这真相一般的话,立即点头。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便是窘迫不已。   她点头又摇头的样子,当真是取悦了秦慕寒。   他大手一捞,商云浅便彻底坐在他怀中。   很温暖,还有一点热。   商云浅有些不自在,拼命的扭动着身子。   这样就导致……   秦慕寒刚刚才压制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冒了出来。   可是这种感觉吧,明明很难受,但又不舍得放开。   他想,这大抵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痛苦却快乐着?   “浅浅你看,你只要靠近我,我便有了反应,这说明什么?”   秦慕寒摁住商云浅,不让她乱动。   他将脑袋垂在商云浅脑袋上,此刻,呼吸便是全都打在商云浅粉嫩粉嫩的耳朵上了。   想打冷颤,还有的不知所措。   反正此刻的商云浅,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红着脸,也不敢挣扎,声音,更是细如蚊蝇,“说,说明什么?”   “说明……浅浅魅力很大,也说明,不止是我很喜欢浅浅,我的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也都很喜欢浅浅。”   这话……   当真让人觉得很羞耻。   不过羞耻归羞耻,商云浅心中的那些小难过倒是彻底被弄没了,剩下的,满满都是疑惑。   商云浅低垂着脑袋,只用后脑勺对着秦慕寒,“既然喜欢,大人为何隐忍?我,我又没有不愿意……”   低低的叹气声夹杂着秦慕寒的声音柔柔的传入商云浅耳中,“那是因为,我的浅浅还没有彻底长大。”   “且,现在我们名不正言不顺,我不想委屈了我的浅浅。”   他还说,“我的浅浅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子,她值得被最好对待。”   他说,“等我们大婚之日,等一切都名正言顺之后,我才能要了你,这是我的承诺,也是让你父母放心把你交给我的筹码。”   商云浅的心,突就飘了起来。   整颗心都变得甜丝丝的。   她想,一定是因为喜欢到了骨子里,所以才宁愿自己难受也始终为她考虑。   想着想着,商云浅便是笑了出来。   有人说,终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如彩虹般绚丽的人,之后,再遇到其他人,都不过是匆匆浮云。   如今,商云浅总算是懂得了这话的含义。   她本以为自己上辈子错付真心,就活该孤独一辈子。   这辈子本已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却不曾想,感情这种东西,来得猝不及防。   它猛烈,炙热,又让人手足无措。   然后,当对的那个人出现之后,全世界的人,便是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大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倒是没想到商云浅脑瓜里突然就蹦出这样的誓言,秦慕寒拉着她的小手不停揉捏,“好,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得浅浅一人,足以。”   “大人也不觉亏?”   “浅浅一个顶十,怎会亏?”   商云浅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那我岂不是要找十个夫君?”   秦慕寒嘴角微抽,倒是很快冷静下来,“依我看呢,十个夫君倒是没必要。”   “为何?”   “以后浅浅就会知道,为夫……也一个顶十!”   秦慕寒说的暧昧,商云浅便也不会单纯的以为秦慕寒口中的十个跟她口中的十个是同样的意思。   懒得跟秦慕寒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商云浅趁秦慕寒不备快速跑开,一把拔下墙壁上的剑,“大人有这等好剑,为何不早些给我?”   若是她一早就有了称心如意的武器,之前打架的时候,也不至于那般被动不是。   “刚一寻到便给你了。”   心,猝不及防的又被秦慕寒暖了一下,商云浅稍微有些不自然,“小童最近进步很大,我出去跟他练练。”   说着,便是落荒而逃了。   这一次,秦慕寒并未拦截,他看了一眼自己依旧膨胀的内心,只叹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之后,便是一头扎进后院的溪流下。   皇帝一连下了多道圣旨!   名曰,整顿朝纲!   一时间吏部,刑部,多个部门完全行动起来,朝中大臣人人自危。   三日后,一项一项的证据自御书房流出,涉及到的大臣人数之多,简直让百姓汗颜。   朝中百位大臣,一天之内,十几人连同太子暮修染一起被问斩,十几人被收监查办,如此大范围查办,百姓人心惶惶。   暮修染脑袋落地的那一天,秦慕寒监斩!   商云浅站在人群之中,听着周围的唏嘘声,微微莞尔。   一生成败,一世繁华,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   有些选择,一旦做了,便注定错了。   只是暮修黎,事到如今,你可后悔过?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暮修染在人头落地前一直盯着商云浅。   那愤怒仇视的目光,并未在商云浅心中惊起半点尘埃。   她微微奴唇,直接用嘴型说道,“暮修染,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商云浅并不知道暮修染有没有看懂,但是她清晰的看到暮修染之后的反应。   他疯狂挣扎,眼睛死死盯着商云浅,恨不得将商云浅碎尸万段。   可,他被人强行压制着,不管怎么挣扎,也始终无能为力。   那种困兽之斗,倒是让商云浅心中畅快。   看吧暮修染,我说过的,若是我们再次遇到,我会让你死的连渣都不剩!   商云浅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暮修染人头落地之后,秦慕寒直接以权谋私,将暮修染的尸体带走,问商云浅要怎么做时,商云浅将毫不犹豫的其丢到了狼群之中。   他的两截身体,很快就成了饿狼口中最美味的食物。   经此一斩,皇城风起云涌。   那一天,十几位大臣的鲜血,染红了整个菜市场……   不得不说,秦慕寒的这一招,当真滴水不漏。   既做实了太子暮修染的罪证,让他无从抵赖。   也让皇帝的名声越来越差。   眼下,皇帝更是大动干戈……   这是必然的。   眼下的云国,必须来一次大换血,如此,方能凤凰涅磐,浴火重生。   当然,皇帝下令斩杀和收押的大臣中,并不全都是作奸犯科之辈。   其中,部分官员死有余辜,部分,却是几代贤良。   百姓的眼睛,并不全是盲目的。   百姓对他们的好,他们心中也是有分寸的。   随即,秦慕寒暗中推动人潮,百姓便是自发组织游街叫喊。   不得不说,百姓的力量,十分巨大。   才一天的时间,那聚起来要求放了部分官员的呐喊,便是遍布了整个皇城。   所到之处,人潮拥挤……   吏部,刑部等大臣的家门口,更是自发围堵了无数百姓,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   他们叫嚣着,怒吼着,目的,只有一个……   放了那些贤良……   阵仗太大,以至于这些管事的大臣,平日里的正常生活都没了影子。   下人小厮想出门买个菜的,要么就是出不来,要么出来之后就再也进不去……   而那些大臣,更是寸步难行,几日之后,便是连出门上朝都成了奢望……   而这种时候,若是有官员出面打压,百姓的逆反心理更是越发的强大。   越是打压,他们便越是觉得做贼心虚。   越是动粗,此事,便越是无法解决……   可,还是有不怕死的大臣因为太影响他的日常生活而动怒,甚至让家中护院动了手。   这一次,造成百姓一人死亡五人受伤……   这件事情,被彻底传了出去。   以至于到最后,直接上升为全民问题。   那条原本除了官员只能走的通往皇宫的官道上,如今,已经被百姓围堵。   他们哭着喊着,要求皇帝秉公执法,给大伙儿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一次,老皇帝是真的病了。   他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皇帝,至高无上。   居然有一天,会被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逼成这样。   而,在这样的压力下,那些说了要另立新君不得他心意的大臣们,也不得不全都放了出来。   而丞相,那个他原本找准时机想要宰掉的老狐狸。   居然趁乱拖家带口的跑了。   现在,罪证确凿,他却找不到人……   这种憋屈的感觉,何止是一个郁结于心就能解决的?   好在,也不全然都是坏消息。   那些个贪污受贿跟太子一起犯错的人,算是被斩了……   可……   饶是如此,老皇帝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他一病……   一直昏迷不醒的暮修黎却是醒过来了。   然后,无奈之下,只能让暮修黎出面镇压……   可恶的是,暮修黎之前刚刚打了胜仗,又在太子叛逆一事中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人气极高。   此刻,他带伤出面安抚众人,更是得到了百姓和大臣们绝对的拥护。   皇帝,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可他,无能为力。   自己出面镇压,身体受不了还是次要,在接连的改革之后,百姓和大臣都怨声四起。   可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所以前几天他还安排了一次微服私访。   虽说是微服私访,实际上还是亮出了皇帝的身份,只是排场没那么讲究而已。   他本想着借机亲近一下百姓,重新挽回一下自己在百姓心目中的名声……   为了足够亲民,他甚至一直揣着和善的微笑。   饶是这样……当百姓知晓他是皇帝之后,还是有人朝他扔了臭鸡蛋……   哪怕他被保护的很好,那些臭鸡蛋最终也没落在他身上。   可这件事情,着实把他气坏了。   平日上朝,大臣虽然已经转述了百姓的意思,可言语上始终是经过多番斟酌和修改的。   这一次……   亲耳听到,他当场便被气出一口老血。   而这些可恶的百姓啊,看到他这个样子,非但不同情,还说是罪有应得……   总之就是,什么难听捡什么说。   从小到大,老皇帝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最后,老血被卡在喉咙之中,不敢吐出,又咽不下去。   他就这样含着一口血回到了皇宫……   御医一检查,得……这一次,危急根本,为避免有性命之忧,必须卧床休息……   他是真心累了。   心中不待见暮修黎,却也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养精蓄锐暂避锋芒。   暮修黎身子其实已经大好,沐墨雪好似什么药丸都有,而且效果都很好。   她离开云国之前,给商云浅留下不少好东西。   这会儿,倒是都派上了用场。   之前,暮修黎一直卧床休息,等待的,便是这样一个顶好的时机……   现在机会来了。   他也趁机以“病患的”身份出现安抚众人。   奇异的是,暮修黎说话好像很有用。   百姓们也愿意安静下来听他讲。   也是……   暮修黎本就深得民心,现在出现,还惨白着脸色,百姓一下就心疼了,哪里舍得对这位守护神吵吵闹闹?   将众人的诉求认真记下,暮修黎承诺会以最快的速度给大家一个说法。   是以,在暮修黎接手这些事情的第一天,那位涉世官员已经被收押审问,对方是太师的身份,一品大员,尊贵无比。   可暮修黎照抓不误。   因而,虽然只是抓了一个人,但暮修黎认真,负责任的态度,依旧赢得大片百姓称赞。   暮修黎掌管这些事情的第二天,那位一品大员的大师主动向出事家庭道歉,而且还是一对一的。   每一家每一户的上门道歉。   涉世小厮被仗毙。   死了人的那户人家也得到了足够整个家庭余下五十年的银两补贴。   其余几个受伤百姓家庭,除了道歉之外,那位太师也付清了之前所用的所有医药费,最后,还每一户人家补贴一白两银子。   自此,这件事情算是完美解决。   暮修黎接管这些事情的第五日……   被抓走审问的众位元老除个别当真犯事的之外,全被无罪释放……   暮修黎甚至还代表皇家对他们表达了最诚挚的歉意……   最后,暮修黎甚至还找到了逆贼商战。   原来,他被人用死刑犯浑水摸鱼给放了出来,要不是有百姓举报有人长得像那将军府的商战,他可能就真的逃之夭夭了。   暮修黎接到消息之后,立即带人围剿,终于抓到了商战。   不过,因为他过分反抗,在抓捕过程中被意外射杀……   当场死亡。   短短几日,暮修黎拖着重伤的身子,带领九千岁秦慕寒,一起做了诸多大事。   一桩桩一件件,皆让人拍手称快。   当然,当大部分人都对这个结果感到开心时。   只有少部分人对其中的细节感兴趣。   商云浅把玩着手中的剑,秦慕寒站在她的身侧。   少女一直扬着脸,阳光,尽数打在她的小脸上。   她唇角含笑,显然心情很好。   “咳咳。”商云浅咳嗽两声,装模作样的对着秦慕寒作揖,“小女多谢大人给小女这个机会,得意亲自斩杀仇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秦慕寒也是笑,暮修黎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喝茶,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一脸鄙夷。   “怎么样,要以身相许吗?”   商云浅笑得愈发灿烂,“自从上次大人将小女从那老淫贼手中救出之后,小女便已经做好随时献身的准备,只要大人需要,小女保证,随叫随到……”   “得了。”不等秦慕寒说话,暮修黎率先受不了,“商云浅,那商战可是我的人发现的,你就算要以身相许,对象也是我,怎么现在反而在这里对着秦慕寒千恩万谢?”   商云浅眯眼,暗中扫了一眼已经变了脸色的秦慕寒,娇声说道,“浅浅倒是很想好好感谢殿下一番,只是不知,浅浅的以身相许,七殿下您,可能承受得住?”        第91章 叫天天不应   暮修黎只觉身后一凉,下一瞬,一阵掌风逼近,暮修黎堪堪避开,却也因躲避匆忙而摔了一跤。   “不是吧,秦慕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气了?说说也不行。”   秦慕寒冷眼扫去,占有欲极强的逼近商云浅,“朋友妻,不可欺。”   暮修染不满,“开玩笑也不行。”这般说完,他揉着摔得不轻的屁股,抱怨道,“至于这么认真么?”   他敢保证,秦慕寒方才那一下,必定用了全力,若不是他机智过人,这会儿,小命都交代出去了。   秦慕寒却是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他阴寒着脸,一步步朝商云浅靠近,“想感谢他?还想以身相许,嗯?”   商云浅只觉大事不妙,刚才只想着逗弄暮修黎,倒是没想到惹祸上身了。   “不不不,浅浅心中只有大人一人,别人啊,不管什么身份有多优秀,在我心中,连大人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商云浅眨巴着眼睛,她可是将大人曾经对她说的话都还给他了,这回,大人该满意了吧。   果然,眯眼望去,果真看到秦慕寒上扬了唇瓣。   然,还未等商云浅感叹危机解除,下一瞬,柔软的唇瓣已经覆了上来。   商云浅直接便是定住了。   直到……   “啧啧,本王倒是不知,我云国的民风,何时开放到这等地步了。”   暮修黎的脑袋突然凑近,商云浅方从震惊中惊醒。   好羞耻!   大庭广众接吻,她没脸见人了。   “喂,你这人还有没有一点自觉了,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不知道避嫌吗?”   心中尴尬,嘴上却不饶人。   她顶着一张俏脸教训人的样子,当真好笑。   秦慕寒大手一伸,商云浅便被他整个捞在怀中,此刻,他盯着暮修黎,一本正经,“就是,本大人跟浅浅情到深处你侬我侬的时候,殿下难道就不知道遮住眼睛避嫌?”   暮修黎气急,“你们不知羞耻在本王面前乱来,还不敢让本王看?这是什么道理。”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秦慕寒冷嗤,“且,偷看会长针眼。殿下难道就不怕明日面见大臣时,眼睛出问题?”   秦慕寒怼人向来快准狠,商云浅看得直点头,心中对秦慕寒的崇拜,越发浓烈。   暮修黎看着眼前这两个不要脸的,心中有一万只马匹在奔腾。   “哼,你们愿意做,本王还不想看了呢。”   想了半天,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暮修黎索性一甩手便要离开。   得,嫌弃他了。   觉得他碍眼是吧。   他惹不起,躲开总行了吧?   然……   刚转身欲走,秦慕寒那魔鬼一般的声音接踵而至,“殿下这是要去哪儿,不商量对策了。”   暮修黎一个踉跄。险些再次来了个狗吃屎。   是哦。   被气晕了。   连来这儿的正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   气煞我也!   暮修黎觉得自己大概跟商云浅八字不合。   要不然为什么之前都好好的,自从这个商云浅出现之后,每一次见面,他几乎都要摔了狗吃屎。   他是皇子耶!   仪态形象最要紧,怎能因一小小女子毁于一旦?   再转身,秦慕寒已经坐回凉亭之中,商云浅坐在一侧,此刻,两人正在……把茶言欢。   秦慕寒悻悻的折了回去,刚巧看到福伯拿了吃食过来。   心中有气儿,便欲拿糕点撒气。   可惜,就连这卑微的请求,他也得不到满足。   手还未伸出,凉亭内,秦慕寒的声音便已率先传出,“那是浅浅最爱的梨花糕,没你的份儿。”   暮修黎只觉得心中有了小火气,看商云浅,越发不满起来。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浅浅,不然……会让她误以为,你喜欢本大人。”   暮修黎已经到了凉亭,听到这话,一个趔趄,若不是管家一把拽住,只怕又要重蹈覆辙。   “怎么,莫不是因为最近殿下日子好了起来,每日美人环绕,纵欲过度,导致的下盘不稳……”   不等暮修黎接话,秦慕寒自顾自说着,“殿下,身体重要,悠着点儿。”   暮修黎气愤的坐在一侧,心中有一句草泥马想要讲,但是不敢。   “之前不是听闻陛下给七殿下赏赐了不少美人,想必七殿下也是初经人事,有些欲罢不能……”这般说着,商云浅看着秦慕寒,看似是劝慰,“大人,您也不能对七殿下太过严厉,男人嘛,初初经历这些事情,必定会觉得新鲜刺激,是以,用力过猛了一些也实属正常,不过……”商云浅话锋一转,话题再次落到暮修黎身上,“不过,七殿下,您现在的处境不一般了,无时无刻都有无数眼睛盯着,还是注意一些为好。”   “且……年纪轻轻的,若是纵欲过度导致阳痿什么的,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一次,秦慕寒没忍住,险些将一口茶喷出。   暮修黎简直要被这两人给玩死,“商云浅,你是个还未及笄的女人,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像样么?”   商云浅一愣,猛然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   见状,暮修黎终于觉得自己扳回一成,“你是女孩子,该自重自爱一些,这般不受拘束,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无碍。”秦慕寒再次开口解围,他亲自给暮修黎倒了一杯茶,“浅浅早就与我私定终身,这些事情,她不需要考虑,再者,她这样口直心快,本大人觉得,很可爱。”   暮修黎冷哼,“你一个太监,还敢私定终身,说不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死。”   一杯茶饮尽,秦慕寒并不恼,“很快就不是了。”   闻言,几人神色一正,便是彻底的收起了玩闹之心。   暮修黎踟蹰半晌,终是开口,“你们,非走不可吗?”   秦慕寒将杯子扣在桌面上,“之前说好的,等你登基为皇,便是我离开之时。”   “我知道。”暮修黎微微感叹,“只是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便已十年。”随即,他轻笑,“这十年,为难你了。”   商云浅从不知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一直很好奇,却不好打听。   眼下,见这两人主动说起,便安静的支着下巴认真听着,也不插话了。   “哪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当初若不是你的提议,此刻,我还不知在哪呢。”这般说着,秦慕寒便将手掌落在商云浅头上。   言语温柔,“若我当时不离开那里,此刻,又怎会遇到浅浅。”   他说,“遇到浅浅之后,我才发现,曾经吃下的所有苦难,都是为了迎接一个更好的未来。”   “你知道的,曾经的我,只为仇恨而活,可是现在,心中有爱,便是觉得,原来,活着,也可以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秦慕寒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他的这些言语,暮修黎又无从插口。   他太了解秦慕寒了。   这个男人啊。   嚣张霸道,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实际骨子里,最是重情意。   只是可惜,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难以抹去的痛苦,他如此,秦慕寒亦是如此。   诚如他所说,他现在,是幸福的。   暮修黎嘴上虽然百般看不上商云浅也一直诋毁,可心中,却很感激她。   秦慕寒的改变,全都来自她!   “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暮修黎摆手,“得,不管怎么说,你这个朋友是一辈子的,以后,这云国便是我暮修黎的了,只要你愿意,随时躲到我怀中来,这里,时时刻刻,都有你的位置。”   本是悲凉的气氛,被他这么一闹,半点悲伤的痕迹也没了。   秦慕寒鄙夷的目光自暮修黎怀中扫过,语气寡淡,“你这小身板,保护个女人还嫌柔弱,保护本大人,你也配?”   再次被怼,暮修黎也不恼,“你也别看不上我,我这胸膛好歹是软的,你那个硬邦邦的,也不怕磕了碰了你这柔柔弱弱的小娇妻。”   秦慕寒将商云浅朝怀中一揽。“她才不娇弱。”   闻言,商云浅立即露出一抹讨好的微笑。   这两人的互动太碍眼,暮修黎选择无视。   “如今朝中大臣大数以我为首,特别是那些元老,明里暗里的跟我说过许多次取而代之这样的话,你怎么看?”   “他们已经亲眼见证了老皇帝的暴政,也亲眼见过你的实力,且,经过这次牢狱之灾,说出来的话,必定是真的。”   暮修黎点头,“我就知道,我的魅力就是如此大,男女老少,全都会为我折服……”   商云浅:……   秦慕寒:……   拜托,这不是重点好嘛!   好在暮修黎的自恋并未让他失了心智,很快便是回归了正题,“现在,我当皇帝,已经是众望所归,百姓,大臣,皆不会有太大波动,可问题的关键是……”   秦慕寒接话,“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让老皇帝心甘情愿的,将这皇位,传给你。”   暮修黎点头,“只是你也知道,父皇那性子,就算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绝不会将皇位给我,所以……”   “容不得他反对。”   “你的意思是……”   秦慕寒微微点头,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暮修黎便是起身离去。   暮修黎的行踪受到很多人关注。   是以,他从不敢从大门直接进入千岁府。   这不,跟往常一样,他爬墙。   一直以来,他的墙爬得很顺利。   可是这一次,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暮修黎是卯足了劲儿朝外边蹦去的,那成想,用力过猛,直接砸到一个娇滴滴的身体上,随即,那姑娘还成了他的人肉垫子。   此刻,看着床上昏迷不醒还被他将手砸折了的姑娘,暮修黎很是焦躁。   “咳咳。”   床上的人悠然转醒,看着眼前并不熟悉的一切,眼神迷离。   哟,这小脸,倒是很清秀呢。   “你醒了?”   看着这张近日不知为何总是跑到自己梦中的脸,商云菲大脑一片空白。   “殿,殿下……”   “你认得我?”   温热的气息打在商云菲脸上,商云菲又是一愣,慌忙朝四周望去,折了的手微微犯疼。   这……果真不是她的家。   近日,因为商战的事情,她跟娘亲重新买了院子带着将军府众人搬出来住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忙碌,这才勉强算是将一大家子安顿好了。   这不,刚刚忙完她就跑到千岁府,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商云浅。   哪知,刚到千岁府外墙,不明物体从天而降,然后呢?   想清前因后果之后,商云菲立即坐了起来,“我要回家。”   暮修黎微微愣神,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按理说,知道他身份之后,这姑娘不是应该哭诉着让他负责之类?   毕竟当时,他也确实是睡到人家姑娘身上了。   “你,你等等……”   商云菲哪里会理,跳下床便往外跑。   “你不要我负责么?”   终于,还是将这话问了出来,此刻,商云菲早已跑出房间,连头都不带回的,“不用。”   暮修黎站在门口,侧目忘了一眼那双因为慌张没来得及穿上的鞋,微微勾唇。   这个女人,他是有些印象的。   宴会上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女人之一。   不过,或许是因为她唇角那抹自嘲的笑,那天晚上,众多女人中,他唯独记住了她。   商战被杀,大夫人早已被他赐下毒酒一杯,如今,连将军府也被查封,本以为,两人之间再无交集。   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呵……   商家的女人,都如此特别么?   挥手,侍卫立即出现,“将她安全送回家。”   琐碎的事情从不间断,忙碌中,冬天便到了。   天气越来越冷,老皇帝本就虚弱的身子,如今,更是大不如从前。   小贵妃没日没夜的照顾,也没能将老皇帝的身体照顾的好一些。   这一降温,老皇帝连同小贵妃一起,便都感染了风寒。   御医跪了一地。   前前后后查看过很多次,也一直用着最好的药,可皇帝的身子,就是不见好。   汤汤药药的,每日灌下无数,倒是越发虚弱起来。   “咳咳。”   咳嗽声,不断从坤宁宫传出,有大臣开口劝说,“贵妃娘娘,您的身体也很重要,还请回去休息。”   小贵妃宁死不去。   她好不容易爬到这一步,跟皇帝睡了几次,肚子还没什么变化呢。   若皇帝就此离去,她又该如何?   她才十六岁,往后的几十年,又没个孩子,她的日子,又该如何来过。   “不,本宫,咳咳,本宫要陪着陛下。”   她的行为,老皇帝很感动。   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能赏下大堆财宝。   “贵妃,你,你听话,回去休息。”   到底是自己的小娇妻,看着那张原本娇嫩红润的小脸此刻又是憔悴又是苍白的,皇帝心都要碎了。   “不,臣妾不走,陛下不要赶妾身走。”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一天都会在坤宁宫上演,说着说着,便也就没人劝了。   罢了,人家夫妻情深,他们这些外人插什么嘴。   “咳咳。”   听着里边不断传出的咳嗽声,暮修黎面色未变。   看到他的出现,前来探望的大臣以及御医跪了一地。   “别打扰父皇休息。”   暮修黎声音低沉,像是刻意压制。   众人讪讪点头,暮修黎脚步快了一些,“父皇,您感觉如何了?”   看见暮修黎,老皇帝更是难受。   “咳咳。”   这么一咳,便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剧烈的咳嗽声,咳得老皇帝心肝都开始颤抖,面色,也越来越差。   “无关人等迅速离开,莫要再来打扰了父皇。”   于是,前来探望的大臣快速离开,小贵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吓得不轻。   这,这……陛下该不是得了肺痨吧。   那,那可是会传染的东西。   小贵妃越想越怕,越怕越想,然后……计上心头。   小贵妃脑袋一歪,整个人便是不受控制的朝后边倒去。   那拙劣的演技,让暮修黎眉头微跳,可老皇帝不知啊,自己咳得要死,心爱的妃子又晕了,老皇帝一口气下不来,咳嗽的越发厉害。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皇上,您怎么样?”   脚步声,东西打碎的声音,人倒地的声音接踵而至。   坤宁宫内,瞬间乱做一团。   暮修黎一手帮老皇帝拍背,一边吩咐,“来人,快将贵妃娘娘送回去休息,御医,跟过去看看。”   乱糟糟的大殿,随着太监宫女御医的离开,嘈杂的声音,终是渐渐散去。   一侧,只剩下刘喜。   两人对视一眼,暮修黎便是吩咐,“本王听闻父皇一整日没吃东西了,这可怎么行?刘喜,你去御膳房弄些易消化的食物来。”   刘喜躬身离开。   皇帝白眼一番,伸着手想叫刘喜留下,伸出去的手,也被暮修黎握在手中。   也是这时,老皇帝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父皇,何必挣扎。”   暮修黎的声自头顶响起,老皇帝试图抬头,却被暮修黎先一步按回床上。   暮修黎和老皇帝的轮廓,有三分相似。   不过对于眼前之人,暮修黎并无半分父子情意。   诚如众人所传那般,他的母亲,只是一个伺候在皇后身边无半点身份地位的普通宫女,因长得好看被老皇帝看上,强行与之发生了关系。   自那之后,皇后对她恨之入骨,但因为她是皇后自己宫中的人,皇帝也曾说过要善待她,便不敢对她下死手。   哪知,母亲如此“幸运。”只一次便有了身孕。   知晓她有身孕之后,一直无所出的皇后多少次险些将她折磨致死,最终,还是一个年迈的嬷嬷将之救下,悄悄藏在冷宫之中。   他出生之后,听得最多的,便是母亲对老皇帝的恨。   恨他不顾她意愿强行要了她。   恨他要了她让他有了身孕之后又不管不顾。   他只知新人笑,从来看不见旧人哭……   可尽管如此,母亲对他却是极好的……   那几年,也是他最幸福的几年。   可惜好景不长,他们的行踪终究败露,皇后先皇帝一步发现了他们。   那一天,母亲被皇后活活打死,而他,也险些命丧当场……   好在,老嬷嬷不知用什么方法找到了老皇帝,老皇帝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命。   不过,他的地位,并未因此而发生任何的改变。   皇帝赐给了他一座宫殿,不过,却是之前他们的藏身之地,依旧是那座荒无人烟的冷宫。   自始至终,他身边的婢女,只有老嬷嬷一人。   十年前,他九岁,老嬷嬷也离他而去……   他辗转许久逃出皇宫,一路跌跌撞撞,遇到了有着差不多命运的秦慕寒,两人结拜为兄弟,一起回到了云国皇城。   这些年,他也偶尔会见到皇帝。   在别人的提及下,老皇帝隐约能够想起他是谁。   几年前,倒也赐了他如今的这个名字。   可事实上,对于皇帝,暮修黎心中只有恨。   若不是他的专横,霸道,母亲又怎会受那么多的苦?   若不是他的薄情寡义,母亲又怎会死?   若不是他半点亲情也不顾及,他,也不会独自在冷宫之中,生活那么多年。   不是没有怀揣过希望。   年少时,暮修黎也如其他孩子一般,渴望亲人,渴望亲情,渴望他的这位父皇能够给他一丁点的疼爱。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老皇帝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现在,就算杀了他,暮修黎也只会觉得是大仇得报并不会半点的愧疚。   此刻,他只要一伸手,便能将这老混蛋掐死,可……   “父皇,你躲什么?”   他只是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老皇帝便是不自觉的朝后躲了一下,那模样,颇为滑稽。   “你,孽子,你,你想弑父!”   暮修黎唇角含笑,带着厚厚老茧的手,直接落在老皇帝的脖颈之上,他眼眶微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恨的。   “父皇,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你可曾梦到过母亲,可曾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叫声?又可曾看见,她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模样?”   “母亲可曾跟你说过话?又可曾问过你,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起她?”        第92章 他是独一无二的九千岁   老皇帝身子不停颤抖,随着暮修黎那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是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画面。   原本绝美的妇人经过长时间的压迫和逃亡,已经骨瘦如柴,她被四个人摁在长凳上,那些带着小刺的板子,毫不留情的朝她整个后半身砸去。   每一下,都很沉重,半点也不留情。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血水中一般。   年幼的孩子跪在一侧,大雨,倾泻而下……   皇后被众人簇拥着,站在走廊上,那些雨水,半点也溅不到她身上。   那一天,电闪雷鸣。   闪电的光打在她乱糟糟湿漉漉还满是鲜血的惨白脸蛋上,那么的瘆人。   他其实早就到了。   但跟一个宫女睡了这种事情,虽然之前一直发生,但被闹到之后,面子上终究过不去。   若说她还有当年的美貌,他或许会心软一二。   可是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很丑。   皮肤,也变得极为粗糙。   这样的女人,就算扒光了丢在他面前,他也再难提起半点兴趣。   于是……   他选择视而不见。   他一直在暗处,亲眼看着她们将她折磨致死……   她刚刚死去的那几年,他偶尔还是会梦到她的。   梦中的她,总是她死不瞑目的样子。   但也只是几次而已,自从李贵妃入宫之后,他的心思便被李贵妃吸引,之后,便再也没有了。   他手中沾染鲜血无数,可其他的,终究没有亲眼看到。   她,是第一个在他面前,死的如此惨厉的。   不止因为她死时的模样,还因为一侧孩童那愤恨的眼神。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孩子,是豺狼,是虎豹。   他不能养虎为患。   为了不让别人过分诟病,他给他取了名字,给他安排了居住的地方……   他从不缺儿子。   是以,很多时候他甚至想着,要是这个孩子跟他娘一样,被皇后悄悄弄死就好了……   渐渐的,他甚至彻底忘了这个儿子的存在!   直到,大半年前,秦慕寒突然提及。   他也并未放在心上。   在让它出战前,他是见过他的。   长得温文儒雅,哪里像个会打仗的样子。   且,身居冷宫,他并没有机会学习任何兵法和功夫,所以,他便放心的让他去了。   一来是,虽然暮修黎并不受宠,但他终究是皇子。   皇子出战,可以很大程度上的鼓舞士气。   二来是,他并不认为暮修黎当真有什么本事,能够降服众位将军并且顺利出战。   甚至,知道暮修染对他暗中出手之后,他也从未放在心上。   可,事情当真出乎意料。   等他发觉事情无法控制时,暮修黎已经取得了第一次的胜利……   那个时候,已经无法动手。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好似一步步的,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一直看不上暮修染,更看不上暮修黎,知晓他们会内斗,便放任他们去……   最好是弄个两败俱伤,他便真的能够高枕无忧。   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利用这些人的时候,这些人,同样在利用他……   那些舆论……   必定是有人刻意放出……   思来想去,老皇帝便是觉得,能够如此煽动民心的人,只有一人。   “是秦慕寒,是秦慕寒对不对?”   暮修染神色寡淡的扫了一眼皇帝,落在他脖颈上的手并未拿开,捏得不紧,但也不松。   不会让他很难受,但也绝不好受。   “你才知道?”   暮修黎的话,险些让皇帝疯狂,“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他,从一开始,他就算计好了一切,让你,一步步的,取代朕……”   “是啊,从一开始,都是算计好的。”   暮修黎并不反驳,秦慕寒之所以说动皇帝让他出征,用的借口,无非就是他是个无足轻重的皇子而已,而太子生命可贵,不该出现在危险的地方……   呵,同样是命,凭什么皇帝就认为他暮修黎要低人一等?   他想,也只有在帝王之家,这样的理由,才能被征用且不被怀疑。   “你们,你们从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皇帝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喜怒,像是接受了事实,他问,“你们,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十年前。”   许是这个时间当真吓到了老皇帝,他愣了好半晌。   突然就笑了出来,“十年前,十年前,居然那么久了……”   十年前,他外出狩猎,受了伤,是秦慕寒救了他。   少年英姿飒爽,绝代风华。   就是不肯随他一同入宫。   之后,他再三邀请,少年才勉为其难入朝为官。   再然后,更是发现他才高八斗,很是不凡。   这十年来,秦慕寒为他出生入死无数次,每一次他心中升起一丁点怀疑时,他就总是做出一些让他感动的事情来。   他的官职,越来越高。   他对他,越来越不放心。   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人,被称之为忘年交的两人,终于还是生出了间隙。   五年前,这份间隙,已经到了不可磨灭的地步。   朝中大臣皆对这个少年赞誉有加,夸他慧眼识珠,可他心中,越发不平衡,越发担忧。   自古君被臣取而代之多不胜数,秦慕寒已经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而这个时候,他还得到了最为关键的,民心   他,已经不在相信他。   甚至开始日夜提防着他……   而这个时候,秦慕寒居然……   自请成为阉人……   直到现在,他犹记得,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跪在他身前,言之凿凿,“陛下,臣自愿成为阉人,只愿一辈子陪伴陛下,还请陛下恩准。”   当时,他内心狂喜。   毕竟成为了太监,秦慕寒便再也不可能成为皇帝。   届时,不管他手中有怎样的权利,他终究不可能越过他。   可,面上,还是要纠结一下的……   “爱卿,不必如此……”   秦慕寒并未给他拒绝的机会,当着他的面,自断其根……   少年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气若游丝,他冷寂了许久的心,再次被温暖了。   那一天,本是册封太子的日子。   他大手一挥,直接将整个东厂都给了秦慕寒,甚至,将他册封为九千岁!   自此,太子暮修染,九千岁秦慕寒,便总是被人争相提及。   可他不以为意。   他给了秦慕寒最高的地位,他认为这是秦慕寒该得的。   毕竟,他对他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真心。   可即使是这样,这份信任并未维持多久。   秦慕寒成为太监之后,那些追随他的人依旧追随。   那个从一开始建立的时候,打着保护皇帝的青衣卫,更是不受控制,除秦慕寒之外,再无任何一人可调动。   东厂,本是一群他最看不上眼的太监,居然也渐渐成了秦慕寒的忠臣……   秦慕寒为他多次险些丧命,他初初生出这种想法时,还一度有些自责。   可是这份自责,终究短暂。   来的快,去的也快。   呵……   身居高位,身边便越是没有可以说真话的人。   曾几何时,他一度以为秦慕寒是那个敢对他说真话的人。   所以这些年,防备归防备,该交给秦慕寒做的事情,依旧交给他。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从最开始,他们这场所谓的忘年交便是一场阴谋。   那些他自以为感动了自己的事情,也都是提前设计……   “你许诺了他什么,居然让他这般对你。”   暮修黎却是勾唇笑了,“我和他之前,是真正的朋友,且,以他的身份,又何须我许诺他什么?”   皇帝敏锐的抓住关键点,“他的身份?”   “父皇您还不知道吧,秦慕寒原名,北宫冥。”   皇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是此刻,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硬是瞪大了双眼,“北宫,北宫,他,他竟是华夏皇室中人……”   “可不。”暮修黎依旧再笑,“父皇怎么也没想到吧,您的九千岁,其实是第一大国的皇子。”   皇帝微微颤抖,瞬间,像是老了十几岁。   原来,当年留了暮修黎一命不算什么。   将秦慕寒当成心腹,才是真正的养虎为患。   他自以为一世英名,从未想过,居然做了这等糊涂事。   如今看来,当年暮修染所说之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秦慕寒私通外敌。   可他,为了那所谓的兵器,便恼羞成怒将暮修染关了禁闭。   可事实上,秦慕寒确实很华夏有所勾结,甚至……关系匪浅。   呵……   讽刺,当真讽刺。   他自以为聪明一世,到头来,却是糊涂至极。   “你们这份友情当真让朕羡慕,为了你,他居然不惜断了根基,成为一阉人,如今,就算你登基又如何,他回归自己的身份又能如何?华夏皇帝手段更是毒辣,他怎会允许一个太监登基为皇。”   暮修黎依旧不以为意,“父皇,以你的聪明才智,就当真察觉不出,秦慕寒到底是不是真的太监?”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一般人成为阉人之后,声音各方面都会有一些偏女相,要么就是标准的公鸭嗓,可这些特征,在秦慕寒身上从未出现过。   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当初也是亲眼所见。   如今,被暮修黎这般提及,皇帝便忍不住再次怀疑起来。   “你是说,秦慕寒根本不是太监。”   暮修黎已经放开了皇帝,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那匕首被他擦得锃亮,还反光,晃得人眼睛都快瞎了。   老皇帝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不然父皇以为,他为何能跟那商云浅相处如此融洽?父皇莫不是天真的以为,一个太监,当真能让一个女人心甘情愿跟着他?”   皇帝身子微微颤抖,暮修黎接着说道,“商云浅你是见过的吧,鬼精鬼精的,她可跟你安插在秦慕寒身边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你以为,她就那么傻,会真的愿意做一个太监的对食女?”   “不,当年我亲眼所见。”老皇帝始终不愿意再怀疑自己。   其他事情或许可以作假,这件事情,他看得清清楚楚。   当年,那些鲜红的血液,染湿了秦慕寒一整条裤子,地上也流了一大滩血。   还有他当时那虚弱的样子,惨白的脸色,绝不可能是装的……   “当时秦慕寒确实很虚弱,只不过,那是因为,那秦慕寒身中寒毒,自断其根之后,秦慕寒便催动了内力,引发寒毒提前发作……。”   寒毒两个字一出,老皇帝脸色又是变了几变。   他也曾见识过寒毒发作时的状况,不过那人没有秦慕寒这般自制力,只发作了三五次,那人便受不了自杀了。   秦慕寒……   他当真小看了他。   一个能忍受痛苦,不惜对自己下毒手的人,他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是朕输了,是朕输了……”   老皇帝呢喃,暮修黎的兴致也并不高。   秦慕寒身上的寒毒,福伯已经研究十余年。   依旧半点进展也无……   上次秦慕寒寒毒发作,他偶然听到福伯和青玄的对话。   方才得知,商云浅的血可以压制寒毒,且……若是商云浅心甘情愿将全身血液换给秦慕寒的话,秦慕寒身上的寒毒便可以解除……   商云浅对秦慕寒有几分真心他不清楚。   可他知道秦慕寒对商云浅用了真心。   以他的性子,只怕宁愿自己死,也绝不会让商云浅受到半点伤害……   那寒毒已经在秦慕寒身上十年之久。   如今,他算是病入膏肓。   福伯之前就说过,若是不遇到什么大喜大悲不过分牵动他情绪的话,尚且还能活个十来年。   一旦遇到什么意外,秦慕寒随时会有性命之忧……   每每想到这些,暮修黎心中就恍如针刺一般,疼得无法自拔。   诚如他之前所说,秦慕寒为了他付出太多。   可他,还为开始回报于他!   他说过不在意,可他心中,并不愿意一直看到秦慕寒为他付出……   秦慕寒……   欠了你的,我该怎么办呢。   虽然你一直说,你这些年的努力和付出,都是为了你自己。   可是我知道,你看似聪明,早已替所有人铺设好将来要走的路。   可唯独你自己,你从未做过任何规划。   确实,你这些年组建了不少的势力。   可这些东西,我知道你是留给谁的……   曾经,你心中有我,有他,你帮我夺得皇位,也准备将一切留给他……   可是现在,你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商云浅,这种时候,你可为自己算计过一下了?   心中,有太多的事情萦绕,暮修黎很是烦闷。   心情不好,看老皇帝就越发不顺眼。   要不是这个老混蛋。   他不会吃那么多苦。   要不是他总是疑神疑鬼,秦慕寒也不必多次伤害自己……   曾经的秦慕寒,用的方法,大多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   因为生命于他,好似从来都无关紧要。   那么秦慕寒,你现在也有了你想守护的人,为了她,你可愿对自己好一些?   若是,若是你能为自己活一次的话,我……便绝不将这个秘密告知商云浅。   可若是你依旧一意孤行为所有人算计好一切的话,你也莫要怪我……   将商云浅牵扯进来!   毕竟,同你的命比起来,商云浅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唔。”   手上稍稍用力,一道细小的痕迹便从老皇帝手背上蔓延。   口子很浅,但不知他在匕首上涂了什么,伤口上麻痒麻痒的。让老皇帝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父皇放心,死不了。”   老皇帝阴沉着脸,一张老脸上满是沟壑,看着,越发憔悴,却也更加可怖和阴毒。   “你信不信,今日你若没有杀了我,等你从这里出去之后,便是你的死期。”   “激将法对我没用。”   暮修黎轻笑,“父皇可是听到那小贵妃跟你说的事情了?那商云烟啊,都快被折磨死了……”   之前,她们便已买通了贵妃身边的宫女,每日给她说些事情解闷儿,而商云烟的事情,便被绘声绘色的说给她听。   小贵妃虽然被吓得不轻,但因为整日陪伴皇帝实在无聊,便将之前宫女说的故事都告诉了老皇帝。   小贵妃不知道商云烟的名字,是以,就算害怕,也只当成一个故事来听。   可皇帝知晓。   所以这些日子,他病一直好不了,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这个故事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商云浅尚且对商云烟如此。   那保不准,暮修黎也会用这样的方法对他。   如今使用这激将法,一来,是测试暮修黎到底敢不敢真的杀了他。   二来,则是试探暮修黎会不会也这么对他。   “你,你们果真是故意的,贵妃,贵妃居然也是你们的人……”   老皇帝生性多疑,就算此刻暮修黎告诉他不是,他也不见得会信。   于是,暮修黎索性……“父皇果真慧眼如炬。”   如此,便是彻底断了皇帝在这宫中的最后一点温暖。   日后,等小贵妃调节好情绪再来时,老皇帝也必定会她横眉冷对。   嗯。   不错不错。   看着他们都不好,他就觉得畅快多了。   “暮修黎,你最好现在杀了朕,否则,朕一定会让你后悔。”   暮修黎俯身,将匕首放在老皇帝脸上拍了几下。   “父皇,从你决定让我出面帮你挡住那些琐碎的事情开始,你就没有退路了,现在才想着要杀了我,未免太晚了一些。”   “说到底,你就是不敢杀了朕。”   皇帝一双老眼满是算计,他说,“倒是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你暮修黎会怕的事情。”   “呵,让朕猜猜看,你怕什么呢?你担心你也会成为下一个千夫所指之人,你其实一直等我开口,退位让贤,可是暮修黎,你如此对朕,朕又怎会心甘情愿将这些东西给你?”   “你越想得到的,朕便越是不让你如愿,就算朕死了,你的这个皇位,也别想名正言顺。”   暮修黎看着老皇帝,那眼神,活像看一个傻子。   “杀了你,不过是动动小手指的事情罢了,只是父皇,杀了你,脏了我的手,儿臣啊,要你跟那商云烟一样,这一辈子,都活在折磨之中。”   “你以为朕动弹不得,便能随意让你蹂躏?暮修黎,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儿臣只是不知,事到如今,父皇你到底哪来的自信?你的那些暗卫么?”   啪啪!   暮修黎拍了两下手,属于皇帝的暗卫便立即出现。   皇帝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切,不可置信。   暗卫是他最后一道筹码,且暗卫世代相传,只听命于历届皇帝。   他还没死,他们,怎就听从了暮修黎的号令?   “父皇一定觉得奇怪,可在我看来,你被暗卫背叛,全都咎由自取。”   “你,你胡说……”   “不管任何事情,终究逃不过心之一字,父皇,暗卫虽然不爱说话,可不代表他们没有思想,不辨是非,父皇,这些年,您的所作所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他们要保护的,是一心为百姓的皇帝,而不是你这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皇帝……”   这一次,老皇帝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原本微微直起的身子,此刻,直接躺了下去。   他盯着帐幔,脑海中一片空白。   是他错了么?   不,他是皇帝,他怎么可能错。   是这些人背叛了他,是他们逼他这么做的。   “暗影,朕是皇帝,是你的主子,现在,朕让你将这孽子拿下,你,立即行动。”   暗影却是一直跪在原地,半点要行动的迹象也没有。   “暗影,朕命令你,立即行动。”   这一次,暗影终于抬头,他淡淡的扫了皇帝一眼,“我们暗卫一族,只效忠对百姓好的皇帝,可你,并不是。”   “你,你……”   “新主诞生之后,你,便不再能号令我们。”   所以说,其实从很久之前,就连暗卫都不在为他所用。   他之前发布的命令,他们虽然听从,却一直报备给了暮修黎。   是以,他接到的消息,也都是处理和筛选过的。   一想到这个事实,老皇帝被气得不轻。   他一生追逐名利和权利,到头来,这些东西,都不属于他。             第93章 掌控全局的男人   想笑,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   这一生,老皇帝从未这般憋屈过。   本以为所有东西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到头来才发现,原来,一切的一切,早已脱离他的掌控。   “出去吧,朕罚了。”   “父皇,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别试图自杀,不然,儿臣一定会让您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老皇帝脸色僵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刘喜已经重新回到坤宁宫,手中什么东西也无,老皇帝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暗影也消失不见,可老皇帝知道,这些人,都在盯着他。   呵,暮修黎……   小贵妃只休息了一日便重新回到皇帝身边,当然,她之所以敢回来,全是因为御医保证过,皇帝得的,并不是肺痨。   可是,这一日,不管她怎么软言细语,皇帝都未曾再对她笑过一次。   甚至好几次,看向她的那个目光,是恨不得掐死她的。   她亲自做来的吃食,给皇帝端来的洗脚水,都被掀翻,打翻,踹翻……   那个之前一直对她温言细语的皇帝,好似一夜之间就突然变了个人?   对于这些,小贵妃很是不解。   可每一次询问皇帝为何这般对她时,总能换来皇帝那一句,“你自己心里没数?”   小贵妃直呼冤枉,她没数,她有什么数?   她只是想要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   想归想,气愤归气愤。   该照顾的,还是得照顾。   如今,小贵妃只盼望着皇帝能被她的真诚感化,最好是好起来,然后给她个所有女人都梦想着的那个最高地位……   然,事情的发展,总是这般让人出乎意料。   小贵妃的美梦还没醒,噩梦率先来临。   这几天,皇帝闹脾气归闹脾气,但是该吃的东西,还是要吃的。   虽然周围的人都成了暮修黎的,但他是谁,是皇帝!   是一个无时无刻不想着怎样将权利夺回来的皇帝。   闹脾气是心情不好,但他绝不会拿自己的肚子开玩笑。   笑话,不吃饱哪有力气反抗。   不吃饱病又怎么可能好?   而且,小贵妃年岁还小,心思也较为单纯,这几日,她的所有表现他都看在眼中。   是以,老皇帝总是觉得,自己,或许被暮修黎骗了。   小贵妃看上去,实在不似暮修黎他们那般有心机。   所以,这两日为难的少了,东西吃的也多了。   但是,这么一吃,就吃出问题来了。   这日,老皇帝在小贵妃的照顾下刚刚吃完一碗粥,然后,突然口吐鲜血,脑袋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小贵妃被吓得愣在当场。   且,几日未曾出现的七皇子暮修黎今日居然刚巧来看望老皇帝。   “传御医,快传御医。”   刘喜匆忙朝太医院跑,小贵妃愣在当场。   暮修黎连同几个太监快速将皇帝放回床上掖好被子。   太医很快就到,检查结果,却让人大惊失色。   “殿下,皇上这是中毒了。”   暮修黎一愣,随即开口问道,“中毒,怎会中毒?”   “此乃食物中毒之征兆。”   随即,御医将手中的银针在面前的食物中一一试过,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小贵妃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方才,皇帝是吃了她的东西之后才口吐白沫口吐鲜血的,她都快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她的膳食中放了什么,好在,是她想太多了。   “可能解?”   御医躬着身子,面露难色,“臣实力有限,目前只能判断出大致是中毒之兆,具体是什么毒,又该如何解,微臣,微臣实在……”   “别给本王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是太医院首席御医,若是连你都没有办法,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微臣……”   “好了。”暮修黎开口打断,“别给本王推卸责任,本王命令你,必须治好父皇,否则,提头来见。”   “臣……”   “若是找到毒源,可能解?”   再一次打断御医的话,暮修黎自顾自开口。   御医神色稍微缓和了些,“臣定当竭尽全力。”   “好。”   听到这话,暮修黎好似稍微放心了一些,他凝眉问道,“父皇的吃穿用度一直有专人负责,好端端的,怎会中毒?”   刘喜讪讪,看了小贵妃好几眼,不敢开口。   “将负责此事以及跟这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人,都给本王带上来。”   这些日子,老皇帝病重,暮修黎代替皇帝打理一切事务,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此刻,在等待相关人等出现的时候,他靠在椅子上,一脸疲惫。   身侧的侍卫十分心疼,“殿下,殿下,不若您先休息,此事交给他人负责如何?”   暮修黎疲惫的揉着眉心,面色苍白,“此事关乎父皇安危,交给他人,我实在不放心。”   “臣倒是觉得,有一人可信任。”   “嗯?”   “九千岁秦大人。”   “九千岁确实是可信任之人,可,近日一直陪伴本王身侧,陪同本王一直处理公务,也许久未曾合眼了。”   侍卫稍加思索,继续开口建议,“不如,将此事交给大将军张硕负责?”   暮修黎眼睛一亮。“张硕为人耿直,是个不错人选,不过他身为武将,不够细心……”   “那中庭太尉李岩呢?”   “李大人是今年文状元,之前处理事情时倒是见过几次,是个细心的人。”听到这话,暮修黎终于面露喜色。“这样,你马上派人去将张硕,李岩叫来,他二人若是合作,必定能事半功倍,此事,交给他二人同时查办,本王倒也放心。”   “是。”   看着侍卫离去,暮修黎唇角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父皇,这些都是儿臣刚刚提拔上来将才,可惜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让他们大展拳脚让众人知晓他们的能力,眼下,他们的历练,便从您开始吧。   很快,两人便是到了。   暮修黎交代了一番,就暂时离去了。   相关人等已经在等待,事关皇上安危,两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即刻行动。   只是很可惜,一番查探之后,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那毒无色无味。   从皇帝平时的吃穿用度上,什么也查不到。   老皇帝已经陷入昏迷,此事,好似也陷入僵局。   朝中大臣很是担忧,借机前来打探,甚至是亲自前来查看情况的人,络绎不绝。   当然,皇帝昏迷,只有少数官员能够见到。   至于其他的,就算担心,也只能从两位负责人这里打探消息。   不过,经此一闹,朝堂上下的人,便都知晓皇上昏迷不醒这件事了。   原本很是动荡的朝堂,越发不安起来。   有人说,“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已经病了许久,该推举新的太子。”   有人说,“七殿下为人稳重,顾全大局,身负战功,又深得民心,是太子殿下的不二之选。”   当然,有人推举,自然就有人反对。   “七殿下再怎么厉害,可他终究是宫女所生,身份摆在这里,上不得台面,该从小皇子中挑选。”   所以,朝中的两班人马,便是又互相掐了起来。   每日早朝依旧。   不过皇帝不出席,就变成了大臣们之间的辩论赛。   起初只是小声议论,渐渐的,就变成大规模的争斗。   当真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而张硕,李岩这边,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终是发现了新的契机。   正在两人苦无进展时,有小太监颤颤巍巍报告,“这段时间,其他人其实都是打下手的,陛下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小贵妃操劳……”   冬天,终于是彻底到了。   老皇帝昏迷之后的第二天,朝中大臣议论依旧热火朝天。   后宫之中,小贵妃刚刚起身,婢女正在一侧梳妆打扮。   她,心事重重。   “娘娘可是再为陛下担忧。”   这位婢女自小跟小贵妃一起长大,是小贵妃父亲的养女,容貌姣好,不失为一个美人。   一直以来,她跟小贵妃情同姐妹。   小贵妃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少不了她在身后出谋划策。   而小贵妃,身份并不简单。   乃当朝太师之嫡孙女,让她务必在皇帝死之前怀上龙胎这件事情,也是太师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   如今,丞相已跑,九千岁是暮修黎那边的人,大将军商战已死。   能跟这位太师相抗衡的,倒是不多了。   他,要借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所以,朝中的硝烟,实则,是这位太师一手促成。   他早已看暮修黎不顺眼。   上次的事情,更是让他一直怀恨在心。   只等孙女怀上龙胎,若刚好怀了龙子,那么……   他必定有办法将之扶持上位……   当然,就算不是龙子,他也有一百种方法将之换为龙子……   只不过这些小心思,他,绝不说给任何人听。   “巧黛,你说,陛下会不会就这么……”   话没说完,巧黛的手已经伸了过去将她的嘴巴捂住,“这种话,娘娘莫要乱说。”   “可是我真的快没耐心了,每日伺候一个糟老头,还要忍受他的坏脾气,心情实在很糟糕。”   “我才十六岁,这大好的青春,真的要就此葬送吗?”   “娘娘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小小年纪便得了贵妃的身份,多少人羡慕都来不及。”   “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听说,听说若是陛下死了,会从后宫妃嫔中挑选一些生前受宠的妃子殉葬,若是选到了我,我该怎么办啊巧黛。”   “娘娘别着急,一切都是道听途说,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   看着趴在自己怀中乖巧的女子,巧黛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转瞬即逝,很快,她就恢复如初,“娘娘今日可还要过去照顾陛下的?”   小贵妃脑袋摇成拨浪鼓,“不去不去,你是没看见,他晕倒之后那模样,可怕的要命,我不要孩子了,反正只要不让我接近他,做什么都行。”   “可是……娘娘你这段时间一直陪伴陛下左右,其他妃子就算要靠近陛下也都被您赶走了,眼下陛下出了事,这种时候您若不去,只怕过几日,便会有对您不利的流言传出……”   小贵妃烦躁不已,听到这话,依旧不为所动。   “爱说就说吧,反正我不去。”   “娘娘今日怎会这般任性?”   “巧黛。”   小贵妃有些着急,葱白的手指一直拽着巧黛不曾放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日一直心慌得很,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话未说完,一小宫女匆忙跑进。   “娘娘,大将军和太尉大人求见。”   小贵妃猛地坐了起来,小脸有瞬间惨白,“他,他们来找本宫做什么?他们是外臣,怎能入这后宫,不见,不见!”   “娘娘,两位大人得了七殿下口谕,还说……还说事关陛下中毒一事,请您,务必配合。”   小贵妃心更慌了。   不过,她怎会允许这些大臣进入她的宫殿。   烦躁摆手,“按照辈分,七殿下暮修黎也得唤本宫一声额娘,怎还有权利让人随随便便进入本宫宫中?”   “娘娘。”巧黛劝慰,“如今七殿下监理国事,是代理陛下一职,虽身份卑微也是后辈,可是……他的面子,咱们还是要给的。”   “哼,不就是一个宫女生出的皇子们,能成什么事儿?”   太师家中代代单传,到了这一辈,只剩下小贵妃一人。   且,因为是女孩,被加重所有人轮番宠着。   脾气,自然也大了些。   “娘娘……”   “哼,陛下早就与我说过,不必给他脸色,如今,他居然趁陛下出事这般为难本宫,本宫难道要屈服吗?”   “娘娘,太师让您在宫中低调行事,免得因祸上身,现在,乃是多事之秋……”   “哼,爷爷是太师,两朝元老,如今,你看,其余人都已死绝,只有爷爷一人独活,一品大员之位尽数空缺,只有爷爷一家独大……他暮修黎若是够聪明,这个时候,就该好好讨好本宫,而不是,放任外臣进入本宫宫殿。惹恼本宫。”   见好说歹说小贵妃都不肯听,身侧的婢女便都着急起来。   巧黛无奈,只得吩咐婢女将小贵妃原话送了出去……   张硕和李岩倒也配合,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让小贵妃很是满意。   “看吧,还说什么是新晋势力,还不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儿……”   心情好了,心慌的感觉好似也随之消失。   日后,等小贵妃为这拒绝两人这件事情后悔时,一切,都已来不及。   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两人刚刚离开皇宫,便又无数等待着的大臣上前询问情况,两人只得将所有事情尽数告知。   于是,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像燎原之火一般,快速从大臣口中传了出去。   这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小贵妃的诸多事迹。   “贵妃娘娘心思歹毒,进宫之后,仗着皇上对其宠爱,便以权谋私,对其她妃子横眉冷对,甚至不惜一切手段,扼杀其她妃子见皇上的机会。”   “贵妃娘娘小小年纪手段却是不得了,听闻啊,自从皇上生病之后,她便一直陪伴左右,不准任何妃子靠近皇上半步。”   “暧,你们说的这些都过时了,可想知道最新消息?”   “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皇上啊,被人下毒了……”   “天哪,虽然我不待见这皇上,可下毒,这是谁干的?”   “据说啊,这件事情七殿下已经交给张大人和李岩大人调查了,调查几天终于有了进展,原来啊,是有人在陛下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   “啊,照顾皇上的人,不一直是那太师家的小贵妃?”   “可不是?太师之前纵容属下打死了百姓,现在,又纵容自己的孙女为所欲为,这次,竟然毒杀皇上,这,造孽啊……”   “要我说,也是皇上活该,此前这般暗害自己的孩子,现在,遭到报应了吧。”   “别乱说,别乱说。”   “哼,说了又能如何?咱们这天啊,早该变了……”   “你听说了吗?皇宫中的大臣们啊,都为另立新君这件事情,吵破了天了……”   “大家快看,那是九千岁的马车耶。”   “九千岁是个好人,有能力对百姓又好,可惜啊,不是皇子……”   “哼,皇子有什么用?谁生来就是皇子了?要我说啊,就该九千岁登基才是……”   “瞎说了不是,九千岁可是太监……”   “哎,都是老皇帝害的,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听闻九千岁一直扶持七殿下,九千岁是这般好的人,七殿下也是顶好的人,他们联手啊,百姓有好日子过了。”   “快快快,九千岁要走了,我们过去问问情况如何?”   有人这般提议,众人便是一蜂拥全都朝秦慕寒的马车涌去。   不过人潮倒是朝着马车流动了没错,众人也都知晓九千岁是个好人。   可惜,就是没有人有那个胆子靠近马车……   毕竟,马车外那个绷着脸的青玄,看上去不是好惹的。   再者,千岁大人凶名在外十几年,他们呀,已经刻骨铭心!   于是,因好奇心使然朝秦慕寒靠近的人,再看到那个烫金九字之后,便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步伐。   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从面前驶过,硬是没人敢发出半个声音。   不过,倒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秦慕寒这般幸运的。   重立太子,将来皇帝到底由谁来当,这些,可都是百姓们最为关心的事情。   所以,在那条通往皇宫的官道入口处。   时不时的围聚着不少百姓在那儿打探消息。   而因为有了之前太师主动道歉的这个先列之后,如今,就算有脾气暴躁的大臣看这些百姓不顺眼,却也不敢动手……   被缠的最凶的,就是张硕和李岩了。   在皇宫,被大臣围困,在外边,被百姓围困。   弄得两人只能暂时居住皇宫,连家也不敢回。   对此,两人可是对着暮修黎抱怨了许久……   此刻,几人围坐在暮修黎宫中。   秦慕寒正在喝茶,暮修黎和李岩正在对弈,张硕这人脾气暴躁,坐不住,也干不来这些事儿,且心中有事儿,只能一直在院中走走停停,时不时的,还挥舞着拳头胡乱打上一通。   “喂,我说你们这样是不是太淡定了一些?这种时候还有心思下棋?”   下棋的两人充耳不闻,张硕只能怯怯的朝秦慕寒走去,“还有您,千岁大人,那茶,当真这般好喝?”   闻言,三人几乎是同时朝他看去。   那眼神,当真一言难尽。   张硕一张刚毅的脸被三人盯得火辣辣的。索性摆手,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之感。   “啧,真不懂你们这些文人,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干脆。”   “要干脆做什么?”   李岩轻笑,“如今事情已经大了收官之时,比的就是耐心。”   闻言,其余两人便是笑了。   就张硕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揪着头发,一脸不解。   现在这种时候,不就应该直接冲到小贵妃宫殿之中,将她抓起来,严刑逼供?   只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细皮嫩肉的,往大牢中一放,还怕她不乱说话?   且,那小贵妃是太师家唯一的独苗,若是入了大狱,率先着急的,不就是太师自己?   这种方法多么的简单干脆啊。   可是搞不懂,这几人为何不用。   之前,还硬是让他们去贵妃宫殿外求见,随即,得到回应之后,便马上离开……   既然去了又不进去,还去干嘛?   啧啧,好多事情啊,烦躁。   一点也想不明白。   更是烦躁。   “最后一步。”不理会张硕,暮修黎将手中一枚棋子落下,这盘棋,下到这里,才算是彻底结束。   李岩将还未曾落下的棋子丢到一侧,微微一笑,   “果真还是殿下棋高一筹。”   随即,两人结伴朝秦慕寒走去,那里,已经摆放好另外三个杯子。   张硕的已经一口饮尽,其余三人,都在优雅小酌。   那造作的姿态,看得张硕只想打人。   都是男人,喝茶什么的,能不能换大碗来?   “真正掌控全局的人,在这里呢。”   一杯茶饮尽,暮修黎扫了一眼秦慕寒,这才悠悠开口,闻言,李岩便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第94章 一切都是本宫所为,跟任何人无关   张硕实在着急。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般高深莫测?我就问一句,若太师一直不行动,我们就一直等下去吗?”   “不会。”   秦慕寒突然开口,他说,“现在最着急的人是他,不是我们。”   暮修黎及时接话,“是的,经此一闹,加之上次的事情,小贵妃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且,我已经让你们适当的将那人的情况透露出去,现在,他该着急了。”   “怎么说?”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小贵妃的安危,也不是她的名声如何,而是那人真正的安危,在他看来,皇帝可以死,也必须死,但绝对不是现在,最起码,在小贵妃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之前,他绝不想看到那人死。”   在老皇帝面前,为了膈应他,暮修黎还会故意叫一声父皇,但是在兄弟面前,那句父皇,便是怎么也叫不出口的。   “而且之前,你让我们透露的信息中,多多少少是针对小贵妃的,也就是说,我们将下毒的苗头直接指向了小贵妃,之前我的人传来消息,小贵妃不止一次对家里人抱怨过皇帝又老又丑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小贵妃骄纵,太师一直都知道,他或许会认为自己骄纵的孙女会因为承受不住而下毒……而之后,我们主动去找小贵妃要求配合调查被小贵妃赶走,无疑会被太师认为是做贼心虚的表现,现在,这事已经传到百姓口中,他……必定已经将这件事情算在小贵妃头上,所以,最近几天,他一定会想办法接近小贵妃了解真相……”   “而他接到的真相,绝对会是肯定的。”   听到李岩如此说,张硕越发想不明白,“这又是为何?小贵妃并未做过这件事情,为何他收到的消息会是肯定的?”   几人对视一笑,就是不说话,急死张硕。   而这个时候,小贵妃宫中的巧黛刚刚接到宫女传信,巧黛认真看过之后,提笔写下,随即,又交给小宫女快速送出。   一天后,小宫女又送来另外的信息,还未来得及将这个信息交给小贵妃,宫殿外,张硕和李岩再度闯了进来。   门口的宫女太监压根拦不住!   两人身后还带着御林军,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巧黛被强行摁住,手中的纸条立即被躲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李岩面色大变。   “果真是你们!”   “大人这是做什么?这般闯进来,可是不将我家娘娘放在眼里?”   “娘娘?很快就不是了。”   李岩话音刚落,听到动静的小贵妃也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出。   看到跪了一地的人以及银色铠甲的御林军,眉眼微微一跳。   “大胆,来着何人,居然敢擅闯我栖霞宫?”   “贵妃娘娘好大的威风。”   被训斥,李岩依旧不骄不躁。   张硕本就不善于处理这些事情,此刻,便安静的站在身后,不过,若是细看,必定能够发现,他眼中不断闪现着的,是好奇的光芒。   “怎么,擅闯本宫宫殿,你们还有理了?”   “上次我等奉命请娘娘协助调查娘娘不肯,这一次,臣只好来硬的了。”   随即,李岩似是不欲与小贵妃多费口舌,“我等接到线报,贵妃与太师串通,谋害陛下,我等奉七殿下之命,前来搜查。”   这般说完,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御林军便是整齐有序的朝宫殿各处散去。   而小贵妃,早已经因为他的话愣住了。   此刻,见到众人随意闯入她的宫殿,抬着手瞪着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也是颇为可怜。   李岩不动声色的扫了巧黛一眼,随即移开目光。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家娘娘对陛下的心,乃日月可鉴,栖霞宫中所有人都能作证。”   巧黛急急开口,小贵妃也被拉回神,语气焦急,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你们,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一直以来,都是本宫照顾陛下,始终不离不弃,为此,本宫险些熬坏了身子,如今,怎就成了谋害陛下之人了?且,这件事情,又跟我爷爷有什么关系?”   “……”   没有人回答,宫殿内,时不时传出一阵阵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每一个声音,都让她心尖跟着颤抖。   “找到了,找到了。”   正在这时,有侍卫的声音传来。   众人望去,便看到一御林军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出来。   小贵妃一脸茫然。   她并不记得,她在哪里见过这个盒子。   倒是身侧的巧黛,猛地垂下了脑袋,身子,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巧黛的动作太突兀了,小贵妃想不看到都难。   “巧黛,你怎么了?”   巧黛却是猛地摇头,不言不语。   而这个时候,那个精致的锦盒已经被打开,里边的东西,被用隔水纸层层叠叠的包裹住,随着隔水纸被一层层揭开,淡淡的药味便是弥漫开来,而最中间一层打开后,一些白色粉末便也呈现在众人眼前。   结合之前的话,小贵妃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跟那天他们来之前一模一样。   只是今日,好似比那个时候更加猛烈。   这,难不成是毒药?   可,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宫殿之中的?   “太医,你看看。”   这一次,两人不但带来了御林军,更是连太医院的太医都带来了好几个。   此刻,听到李岩吩咐,太医院首席太医急忙接过。   几个太医凑在一起东瞧西瞧,很快便得出结论。   “启禀大人,此药乃蛇涎果粉末,剧毒之物,刚开始服用,会导致人心神不宁,脾气暴躁,若是长期服用,会陷入昏迷,昏迷之后……”   见太医面露难色,李岩急忙问道。“昏迷之后如何?”   众人皆知,皇帝之前一度暴怒,甚至因为脾气突然变差而斩杀了无数大臣。   甚至还关押了十几位忠良之士,之前众人一直想不到原因,原来,竟是如此。   而现在,皇帝已经昏迷,很显然,这个药,皇帝已经服用许久……   “昏迷之后,若是得不到及时救治,重则丧命,轻则疯癫……”   闻言,小贵妃险些站立不住,她朝巧黛看去,眼中,满是疑惑。   她是骄纵了一些,但绝对不傻。   一时之间,她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为何,可她很清楚,此事,一定跟巧黛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这样,巧黛方才为何那般反应?   李岩大惊,“为何之前从陛下的膳食之中,你并未发现此药?”   见首席太师脸色难看,另外一位随行太医急忙开口,“大人有所不知,此药十分狡诈,若加入膳食之中,无色无味,且,可以避开银针等所有可测试的器具,是以,这件事情,当真不怪首席太医……”   李岩阴沉的脸色并未因这件事情而好转,他盯着小贵妃,“证据确凿,贵妃娘娘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贵妃吓得不轻,“本宫,本宫从未做过此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宫,有人陷害本宫。”   她疾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岩的手臂,“大人,此事关呼本宫清白,请你一定要彻查,务必还本宫一个公道。”   “本宫发誓,本宫绝没做过此等事情,本宫与陛下夫妻情深,怎会对他下如此毒手?”   李岩面色一寒,一把将小贵妃甩开,小贵妃便是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她的脸上,还带着惊慌和不安,眼泪,也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贵妃娘娘何必装无辜,你若无辜,谁清白?”   一句话,算是把小贵妃问住了。   她一直摇头,口中的那句,“不是本宫,不是本宫……”从未停下。   “贵妃娘娘的脸皮当真挺厚的。”   李岩突然开口,“上次将我等赶出殿外,这一次,便又要装傻充愣了么?”   “我,我没有,你们血口喷人,故意诬陷本宫……”   “诬陷你?”李岩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极为残忍的笑,“毒药,是从贵妃娘娘宫中搜出……”   “那算什么?我若是当真要对陛下下毒,我又怎会将毒药藏于自己宫中,本宫,本宫看起来,是那么傻的人吗?”   “有时候,看着越是聪明的人,反而越糊涂,之前我办过太多类似的案子了,有些人啊,心态有些问题,总喜欢做了错事之后,还将证据放在自己身边,以便随时观赏自己的杰作……”   小贵妃错愕的盯着李岩,她实在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温和的男子,嘴巴,怎会,这般恶毒?   “不,陛下对本宫很好,他是本宫的天,陛下若是有事,本宫又岂会好过?我还没傻到对自己的倚仗动手的地步……”   “可是,我们调查到的,跟贵妃娘娘说的不太一样呢。”   “什,什么?”   “你说。”   李岩指着一个小宫女,小宫女身子抖动的厉害,眼睛快速扫了一样小贵妃,随即快速转移,“大人,奴婢,奴婢……”   “你且放心说,七殿下既然将此事交给我等,我等定会秉公执法,一旦查明,跟此事无关之人,必定不会牵连,你且说,若是对案情有帮助,不罚反赏。”   闻言,小宫女再无顾忌,她说,“之前,之前伺候贵妃娘娘的时候,经常听到贵妃娘娘跟巧黛姑姑抱怨,说陛下又老又丑又恶心,还说,若不是为了太师,她倒宁愿陛下死了的好……”   “大人,奴婢,奴婢也听到了。”   一侧的小宫女颤颤巍巍开口,紧接着,四五个小宫女便异口同声回答。   小贵妃瞪大双眼,“本宫平日待你们不薄,你们,你们为何要这般害本宫。”   有李岩之前的话撑腰,那小宫女胆子好似大了不少。   “娘娘何时对我们好过?哪一次不是受了委屈便对奴婢们非打即骂?只要饭食稍微不合口味的,不管烫辣,却也直接砸在奴婢们身上,奴婢脸上的疤,全拜娘娘所赐……”   李岩这才看到,那婢女脸上,确实有一道疤痕,看着,像是被利器割破的……   神色一暖,“委屈你们了。”   几个小宫女何时听过这种安慰,当即便是哭了出来。   李岩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截获了贵妃娘娘与太师之间的书信……”   “信?什么信,本宫从未写过信。”   “是么?”   这般说着,李岩便是将两封书信打开,随即,将其内容念出。   “爷爷,孙女不负所望,已经取得陛下信任,如今,已将蛇涎果渗入皇帝饮食之中,没人察觉。”   小贵妃脸色惨白,“不,本宫从未做过这种事情,也从未写过这般书信。”   “传,笔迹鉴定大师。”   李岩话刚说完没多久,一个夫子模样的人便是被带了上来。   很快,小贵妃平日打发时间写写画画的那些东西,也被人尽数搬了出来。   那夫子将李岩交给他的书信与之一一比对,最终得出结论,“确实出自一人之手。”   小贵妃险些晕厥。   方才,那书信她也看过了。   那字迹,当真如他们所说,跟自己的,如出一辙。   别说其他人了,就她自己,也无法辨别!   到底是谁要害她?   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巧黛身上。   想到昔日种种,便又不想怀疑。   她垂眸,李岩的声音再度传出。   “这是方才从这位婢女手中截获的书信。”这般说着,李岩便是又念了一遍。   内容大致是,皇帝已经昏迷不醒,他们该早日找好后路之类……   小贵妃看到,上边的字迹,是爷爷的没错……   小贵妃大脑一片空白,总觉得有一张网将她罩住了。   可不管她如何挣扎,始终没有办法挣脱。   她记得很清楚,她没有写过这样的书信。   可为何,这字迹是自己的?   爷爷,又为何要给她写这样的书信呢?   不,不对,一定是哪里错了。   “这是哪里来的?”   李岩看向巧黛,眼中闪过一抹布艺察觉的情绪,“方才我们闯进来时,这书信,还在这宫女手中,帮她送信的人也已经被抓到。”   这般说着,之前送信的小宫女便是被丢了出来。   只一眼,小贵妃便是认出这人。   这是爷爷安插在宫中方便通信之人,这没错。   难道说,这件事情,当真跟爷爷有关。   这般想着,小贵妃便朝巧黛看去,便是看到巧黛微微点头。   小贵妃瞬间明了。   原来,是她误会巧黛了。   虽然还没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已经可以肯定,这件事情,必定能够跟爷爷有关。   可是眼下,她没有办法询问巧黛其中细节……   “本宫,本宫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管你们信不信,本宫从未写过这书信。”   眼下,拒不认罪才是关键。   可……   “你叫什么?”   “奴婢巧黛。”   “这信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你告诉本官,到底是怎么回事?”   巧黛抿唇,什么也不肯说。   李岩眸光微沉,“来人,拖下去,打。”   众人神色大变,似是没想到,看似温和的李岩,居然开口便是要打。   “本官问你最后一次,你说,还是不说?”   巧黛抿唇,依旧不肯多说一个字。   “拖下去。”   小贵妃神色讪讪,她实在想不明白,爷爷明明只是想让她怀上龙子而已,为何……为何要对陛下动手?   这不是最初的计划?   还有巧黛,她为何要瞒着自己?   难道是担心自己下了不手?   “啊。”撕心裂肺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棍棒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啪啪。”   小贵妃死死闭眼,不想去听,可是那些声音,偏偏不受控制的朝她耳朵里边钻去。   一炷香之后,巧黛被重新拖了出来,此刻,她全身是血。   满脸憔悴。   许是衣服被打坏了,执行的人居然还盖了个外套在她身上。   “大人,这婢女体质很差,只打了二十大板就撑不住了。”   巧黛被他们丢在地上,那些血液,从隔壁房间一直到栖霞宫门口。   稀稀拉拉的,一地都是。   看得她身子都微微发颤。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   巧黛微微抬了一下眼帘,唇角微微蠕动着,就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张硕可没李岩这般好脾气,直接拔了剑便是朝巧黛而去。“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一个婢女而已,又能知道多少,既然这般不识抬举,杀了便是。”   他还说,“也让这些人看看,做坏事的下场。”   他,一步步朝巧黛而去,小贵妃终是没忍住,急忙扑了出去,“不关巧黛的事,巧黛什么都不知道。”   张硕冷眼以对,“她不知道,那贵妃娘娘您呢?”   手臂,被巧黛一把抓住,那些血液,将小贵妃的衣袖染红,“娘娘……”   巧黛眼中满是急切,她眼中带泪,对着小贵妃拼命摇头。   小贵妃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满是决绝,“巧黛,没事,没事,你会没事的。”   巧黛一直摇头,“娘娘,我都快死了,您无需为了我做什么,这些事情,您本就一无所知,跟您无关。”   她还说,“这些年,能够跟您成为姐妹,巧黛,已经很满足了……”   “巧黛……”   巧黛却是不再看她,转身朝张硕李岩两人爬去,爬到一半,又被小贵妃死死抱住。   “大人,一切都是我做的,是奴婢做的。”    张硕和李岩对视一样,终是将手中长剑收了回去。   吏部尚书急忙上前,摊开纸笔,准备将一切都记录下来。   “那你说说,你一个小婢女,若是没有人指使的话,又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你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方才她们不是说了么?”   巧黛吐出一大口血,靠在小贵妃怀中,小贵妃的眼泪,不断滑落。   “我跟娘娘情同姐妹,因为听到娘娘抱怨,老皇帝残暴不仁,又老又丑还总是打她骂她,我气不过,便悄悄弄来这毒药,之后,趁娘娘不注意之时,悄悄将这毒药混入老皇帝的食物之中……”   “你说谎。”   不等两人说话,那位首席太医便是率先开口。   “蛇涎果无比稀少,价格又极其昂贵,一般人别说买到,就连见到的机会都很少,而且,因为其毒性太过凶残,早已被诸国立为禁药……你一个小小婢女,如何能够得到?”   果然,这话一出,巧黛便是瞬间变了脸色。   声音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我,我无意中得到的……谁还不能有个机缘巧合了……咳咳。”因为着急,巧黛立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看得小贵妃心疼得要死。   “漏洞百出。”李岩冷哼,“就算你想替你的主子卖命,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再说。”   巧黛咬唇,说不出细节,只能一口咬定,“就是奴婢做的,此事跟任何人无关,是奴婢看不顺眼老皇帝,是奴婢觉得他该死……”   “放肆。”李岩大喝,“陛下该不该死,不是你可以决定的,来人,押入刑部大牢,择日重审。”   “不必择日了。”   看着侍卫拽着巧黛,小贵妃擦掉眼睛站了起来。   她,姿态还算优雅,只是身子微微颤抖。   “她不过是一个婢女,知道什么?一切的事情都是本宫所为,你们,何须为难她?”   “娘娘……”   巧黛惊呼,随即便是趴在地上哭了出来。   小贵妃吸了一下鼻子,她知道她被人陷害了,可现在,证据确凿,这一劫,她躲不过,而眼下最好得办法,便是她认下一切罪行,如此,爷爷,父亲,娘,巧黛……他们才能无碍。   而且,她坚信,只要暂时保住爷爷,那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她……   毕竟,陛下还没死不是么?   就算当真是她做的,也终究杀人未遂……   他们,总不至于要了她的命才是。   “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   李岩点头,“贵妃娘娘若是早这般配合,也无需这般大费周折不是。”   “哼。”小贵妃冷哼一声,起身跟随他们离开。   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宫殿不远处,其他妃嫔早已闻讯赶来,此刻,密密麻麻的人,就这般看着她。   那些人,虽然不敢靠近,但她从他们眼中,看到了错愕和不解。   她们的嘴唇,一直蠕动着。   “让她平日这般嚣张,活该。”   “她居然仗着陛下的宠爱对陛下下毒,该死。”   “是她害了陛下,大人,杀了她。”   “若陛下有个闪失,我们该怎么活啊……”   “罪魁祸首,杀了她。”   “杀了她,她该死!”   小贵妃只觉全身冷如冰窖。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发一言。             第95章 秦慕寒,你干嘛?   小贵妃对下毒一事供认不讳,当即被打入冷宫,太师与之串通罪证确凿,暂关入大牢,择日问斩,为保住家人,太师将一切罪证揽入自己名下,然,他的所作所为,无济于事。   刑部那边传来消息,太师利用权力之便,这些年私自贩卖官职,收受贿赂不计其数,太师家中之人皆对这些事情供认不讳,遂,太师家产尽数充公,家中之人被流放,此生,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此刻,千岁府门口,商云浅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青玄等人收拾东西,秦慕寒站在一侧,眉眼含笑的看着。   许久之后,他进屋拿了一件白色的裘衣,亲自帮商云浅披上。   “这么冷,让他们去做便是。”   两人本来预计今日便要走的,哪成想,昨夜突然就下了一场大雪,不得已,只得暂时推迟。   之前一直跟着青玄他们进进出出的,商云浅倒也没察觉有多冷,此刻被秦慕寒提及,方才觉得当真有些冷。   他将身子整个儿塞进秦慕寒怀中,不断搓着冻得有些通红的手掌,“青玄他们也会冷啊。我就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儿。”   哪知青玄压根不买账,“二小姐您不过来添乱便是好的,再者,我们这些大男人,能有多冷。”   相处的久了,众人间的相处也是轻松愉快的。   被青玄这么一怼,商云浅脸上有些挂不住,亏她方才还装得一脸淡定呢,感情在他们眼中,都是胡闹?   那……   “我的浅浅很棒,整理的十分不错,若不是担心你被累到被冻到,我倒是很乐意看着你全部收拾好。”   不管这话是不是真心,反正商云浅是被安慰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大人,你冷不冷?”   秦慕寒身中寒毒,平时还能忍,到了冬天,若是不发作还好,一旦发作,那简直是致命的。   这也是两人决定推迟行程的原因。   毕竟……   秦慕寒最近一次寒毒发作,就在这几天。   秦慕寒神色淡淡,伸手将商云浅的小手握住,他掌心宽厚,硬是将商云浅的小爪子给完全包裹。   商云浅瞬间便是觉得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你这身体还真是极端,现在温暖的像火炉子,让人都忍不住想要抱着睡觉,一旦那该死的寒毒发作的时候,又冷得像冰条子。”   秦慕寒唇角一勾,整个人从身后将商云浅抱住,“既然我这么有用,浅浅睡觉时为何不抱着我。”   也不知道秦慕寒是不是故意的,一直俯身贴着商云浅的耳廓,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不断朝商云浅的耳朵里边钻,又热又痒,弄得商云浅只想躲。   “重点是冰条子不是抱着……”   “不,重点是抱着。”秦慕寒又凑近了一些,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秦慕寒这般亲热过。   此刻,还当着这么多人……   虽然大家都极有默契的快速消失,商云浅还是觉得脸蛋似火烧了一般。   “大人,这么多人呢,你别乱来。”   秦慕寒低声笑开,“浅浅若是害羞,陪我回房便是。”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商云浅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外便是响起了一道浮夸的声音。   抬头望去,是暮修黎。   他身侧,还有直性子的张硕,长得很好看的李岩。   他们,踏着风雪而来,都穿着极厚的裘衣。   当然,吸引商云浅目光的,是张硕身侧的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裘衣,哪怕被包裹的厚厚的,也难掩她婀娜的身材。   标准的瓜子脸,双眼皮,长睫毛,反正满足商云浅的一切审美。   “一时兴起想要过来陪你小酌几杯,竟没想到,千岁大人如此忙碌。”   李岩的声音很温和,语气揶揄。   只一句话,便让商云浅尴尬不已。   快速从秦慕寒怀中挣脱,商云浅瞪了暮修黎一眼。   这些人,最近她倒是见的频繁。   一来二去的,也都熟了。   懒得搭理这些臭男人,商云浅主动上前拉了华裳的手,“这位就是华裳吧?”   华裳微微点头,商云浅发现,她笑起来就像冬日里边的梅花,姹紫嫣红。   “这次事情的关键人物呢,若不是你提前扮作巧黛,他们哪里能这般顺利。”   华裳,也就是之前的巧黛。   当然,真正的巧黛早在一年前便跟随自己的如意郎君离开皇城,之后的巧黛,是华裳扮作,听秦慕寒说,她精通易容术,最擅长模仿,当然,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李岩李大人的未婚妻。   也是现任户部尚书华大人之女。   “二小姐过奖了,若不是九千岁事先安排好一切,我又怎能如此顺利。”   被夸的人是秦慕寒,商云浅也很开心。   “快来跟我说说细节,大人硬是说没我参与的份儿,那几天都不让我出门,精彩的部分我都不曾亲眼见到,大人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害我好奇了许久硬是没有地方打探。”   华裳并未拒绝,一行人全都移步去了前厅,屋子里边架了好些个炭火,就着热茶和点心,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冷。   暮修黎说是要走了,硬是拉着秦慕寒陪他下棋,张硕就在一旁听故事,李岩坐在一侧烹茶,气氛好得不得了。   整个过程听完,商云浅大呼过瘾,“所以当时并未打到你身上,只是泼了事先准备好的血浆?”   华裳微微点头,这些事情,不提还好,一提及,她就想到那日李岩对那些婢女关心有加,这件事情过去好几天了,不过一直杵在她心里,并未过去,“李大人倒是不辜负这张脸,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呢。”   乍一听华裳这话,李岩只觉不妙,讪笑着,“那不是为了让小丫头感动,好配合我们一些不是,娘子无需在意,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本是就着这件事情撒个娇,那成想李岩居然登鼻子上脸,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来,华裳瞬间被弄得脸红心跳。   “什么娘子,还没成亲,乱叫什么。”   华裳恼羞成怒,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番模样,在李岩眼中很是可爱,“反正婚期已经定下,你早晚都是我的人……”   这一次,不等华裳抱怨,多嘴的暮修黎率先看不下去,“差不多就行了,忘记此行的目的了?要打情骂俏的,先回去。”   “就是,弄得像是有娘子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似的,不知道我跟七殿下还没心仪的对象?”   张硕难得插上话,便是不忘带上暮修黎。   可惜,暮修黎从不觉得自己跟五大三粗的张硕是一波的,他摇头,“非也,本殿最近发生一个很好玩的姑娘,准备下手了。”   话匣子一打开,众人便是好奇不已,全都问那姑娘所出何处,哪知,这么一问,话最多的暮修黎便是停了下来。   目光,在商云浅身上扫了几下便是生硬的转移话题,“下棋下棋,你们聊你们的天,别扯上我们,要输了。”   见状,商云浅忍不住在心中诽谤,这人,还真是,不要脸。   分明是他自己先搭话,现在事情到了他身上,便用这般蹩脚的借口。   咦,不对。   问他喜欢谁,他干嘛看自己?   不是商云浅敏感,而是暮修黎那一眼,当真让人误会。   李岩这种老狐狸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但张硕不一样啊。   直肠子的他一看事情不对便已经开口,“七殿下您该不会是喜欢二小姐吧,这不对,谁都知道,二小姐是九千岁的,你这种做法对不起兄弟。”   暮修黎一口查险些喷出,“你哪只眼睛看到本殿喜欢二小姐了,本殿喜欢的,喜欢的是……”   “是谁?”   秦慕寒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这一次,暮修黎算是彻底逃不掉了。   “是商云菲。”   闻言,秦慕寒唇角微勾,半点也不觉得意外。   只一眼,暮修黎便是知道,他上了秦慕寒的道了。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话已说出,又哪能收回。   “本殿上次翻墙时不小心将她撞晕了,反正……反正本殿就是觉得她挺特别的。”   商云浅满脸不赞同。   在她心中,暮修黎就是个不靠谱的,且,现在云国局势已定,暮修黎就是下一任皇帝。   如今,日子都已经选好了,只等来年春天,便要登基为皇。   皇帝耶。   后宫佳丽三千,她家云菲,不行不行。   “七殿下你行行好,别招惹我家菲菲,她还是个孩子!”   暮修黎冷冷的瞥了商云浅一眼,“你跟秦慕寒在一起的时候,可比她大多了。”   商云浅脸颊有些热,商云浅只比她小几个月而已,如今,也快及笄了,跟她那会儿比起来确实不算小。   但是……   她就是不同意。   “要跟菲菲在一起也不是不行,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本殿马上就是皇帝了,云国都是我的,何须答应你什么。”   “暮修黎。”   商云浅一生气,便是连称呼都不想叫了。   她双手叉腰,怒目圆瞪,颇有一种,暮修黎今日若是不同意,她绝不善罢甘休之感。   暮修黎本懒得理他。   他一直看这个商云浅不顺眼,加之秦慕寒的事情,每次看到商云浅就觉得别扭。   奈何……   秦慕寒看他一眼,他立刻就言不由衷起来,“你先说。”   商云浅朝秦慕寒微微一笑,这才说道,“第一,如果暮修黎你只是觉得好奇而不是真的喜欢,就请不要招惹菲菲,第二,除非你能做到虚设后宫,此生只娶菲菲一人,否则,别惹她伤心也别爱上她。”   这两个条件,当真是苛刻了。   如今,本就是男尊女卑的时代。   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乃是正常不过之事。   再者,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好奇,有兴趣已经是那个女人的福分……   所以……   “你若是做不到……我也不逼迫你必须这么做,但希望你给自己一点时间考虑清楚,在她还没及笄之前,不要招惹她。”   这一次,暮修黎没有着急拒绝。   开春之后,他就要登基了。   接下来,会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也确实没时间考虑其他。   思考再三,他点头,“我只能答应你,暂时不去招惹她,至于其他的,二小姐,就算你们姐妹情深,感情的事情,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若她因为我的招惹而喜欢上我,又或者就算我后宫佳丽三千她也依旧愿意跟着我,那么,一切都是我们心甘情愿,你……管不了。”   商云浅蠕动了一下唇瓣,终究什么也没说。   是啊,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一厢情愿。   商云菲喜欢谁,嫁给谁,那都是她的事情,她确实管不了。   张硕这根木头此刻居然起了大作用,他说,“华裳小姐,前几天看你情绪不对,可是在为小贵妃难过?”   事实上,张硕哪里能看得出来,无非是之前李岩在他面前提及过罢了。   如今用起来,倒是不带喘气的。   不过这种时候,倒也没有人追究细节。   “跟她也相处了一年,虽然她骄纵任性了一些,对我却是好的,再者,她家中的那些事情,她也从未参与,且,她如今只有十六岁,一想到她接下来的几十年都要在冷宫中度过,我就于心不忍。”   说到底,小贵妃终究是这场阴谋的牺牲者。   骄纵或许不讨人喜欢,可她没做错什么。   “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商云浅这般问出,所有人都看向暮修黎。   暮修黎落错一子,满盘皆输。   他悻悻撇嘴,“好吧,看来今日这棋,本殿是没有办法继续了。”   这般说着,他洗了手便是率先站了起来。   “太师一家罪孽深重,按律当满门抄斩,本殿如今只斩了太师一人,其余人都留下了,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哎呀。”看着众人情绪不佳,暮修黎再度说道,“你们何须这样,眼下乃多事之秋,本殿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牢牢盯着,若此刻就放了她,岂不是打我自己的脸。”   “殿下的意思是,不会一直关着她?”   这算是华裳的心结,听到事情或许有转机,最激动的就是她了。   “看她表现吧。”   这话说的含糊,但意思大家都听懂了。   华裳立即便是笑了,“多谢殿下。”   暮修黎哼哼两声算是回应。   他说,“其实能够也没你们想的那么恐怖,我之前不也在冷宫中待了十几年?到时候我安排几个机灵点的婢女过去,保证不会让她过得太痛苦就是。”   许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暮修黎接着说道,“你们决定什么时候走了没有?”   秦慕寒也洗好了手,几人全都围聚在炭火边,气氛,很是融洽。   “等这场大雪停了之后便走。”   暮修黎手指微顿,“这么快?”   其他两人也不可置信的看着,“为何这般着急?马上就要过年了,之后,就是殿下的登基大典,你,不留下?”   不顾众人目光,秦慕寒将商云浅的小手执在手中。   “若不是突然下雪,今日,你们该见不到我了。”   暮修黎瞪眼,“你们居然还想不辞而别。”   商云浅浅笑,“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之所以决定不打招呼的离开,就是受不了这种腻腻歪歪的分别。”   “过分了啊秦慕寒,你帮我谋划一生,到最后,最关键的时刻,你居然不在。”   秦慕寒神色不变,“浅浅说得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若是有缘,总能再见。”   “再者……”不给暮修黎插话的机会,秦慕寒跟商云浅相视一笑,随即说道,“孩子大了,总该放手让他自己去闯。”   “什么!”   暮修黎简直要被气死,“你们居然管我叫孩子,秦慕寒,你这年纪未免太大了一些。”   刚刚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便也是跟着笑了。   商云浅这才笑着解释,“前几日接到父皇来信,他那边遇到一些小麻烦,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我们总该过去帮帮。”   商云浅的身份这几人也是知晓的,此刻听到她这般说,那便没有继续劝说的理由。   父亲找闺女了。   女婿要见丈母娘了。   暮修黎冷哼,得,输给人家丈母娘,这一次,他认。   “去帮忙是假,想一家团聚才是真吧。”   秦慕寒微微一笑,没做回应。   “最近得到消息,华夏那边动静也是不小,慕寒,你是不是也要回去一趟。”   提及华夏,几人的神色有些怪异。   秦慕寒却是微微摇头,单手覆盖在商云浅肩膀之上,语调十分欠揍,“它要乱,便让他彻底乱了便是,我现在没时间理会这些俗世。”   几人又是啧了一声。   之前也不知是谁眼里只有算计只有权利,眼下,有了美人在怀,秦慕寒便是连江山也不要了。   不过,揶揄归揶揄,几人倒也真的为秦慕寒感到高兴。   十年了,他们终于在秦慕寒身上看到了这种发自内心的微笑。   “既然都来了,便一起提前吃个团圆饭吧。”   秦慕寒如此一说,众人便是立即赞同。   “那么,就祝愿我们,越来越好。”   “好。”   一番闹腾,硬是到深夜方才结束。   几人都喝多了。   福伯便都安排大家在客房住下。   商云浅被秦慕寒直接拎回了房中,看着喝了酒面色微红的秦慕寒,商云浅心中如打鼓。   方才跟华裳聊天的时候,华裳可是说了,这些男人啊,别看平时正儿八经的,一旦喝了酒,原形毕露。   这……   大人在她面前从来也不老实,这喝了酒,就更不老实了吧?   胡思乱想时,身子,已经被秦慕寒轻轻放下。   大衣早已不见了踪影。   不过商云浅半点也不觉得冷。   知晓秦慕寒身子不好,福伯老早就在屋内放好炭火,如今,几个时辰过去,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   脊背方才接触到床板,商云浅一个翻身便是要起身,然,秦慕寒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刚起身,秦慕寒便压了下去。   商云浅的小手整个儿撑在秦慕寒胸口。   咚咚咚。   他的心跳,自她手心处传来。   商云浅瞬间就慌了。   “大,大人。”   “我已辞去九千岁一职,现在,我是秦慕寒。”   “慕寒!”   “这两个字从浅浅口中说出,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般说着,他俯身,朝着商云浅靠近。   商云浅很是用力,死死的将他抵住,硬是不让他向下一分。   “浅浅白日不是还说要抱着我睡的,怎么,现在不敢了?”   商云浅恨不得将自己牙齿咬碎,“口误,秦慕寒你知道口误是什么意思吧?”   “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才更是代表了你的心。”秦慕寒猛地靠近,唇瓣,落在商云浅的鼻尖之上,“浅浅,你的内心告诉我,你,很想抱着我睡。”   跟平时的秦慕寒不同,今天的他很妖娆。   至少在商云浅看来是这样的。   因为喝了酒,他的唇瓣水汪汪的,比平时多了几分红润。   就连眉眼之间,好似也温和了不少。   他的眼中,好似带着一汪水雾,颇有一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平时的他,是清冽的,身上除了淡淡的气息什么也没有。   今日,他身上带了一丝淡淡的酒味。   大家喝的是果子酒,味道香甜,也没有很浓烈的酒味,商云浅悄悄尝了一口,有些甜甜的,味道很好,不过听说后劲儿很大。   “秦慕寒!”   商云浅刚刚开口,秦慕寒一张口,便是轻轻咬住了她的鼻尖,一点也疼。慌乱中,商云浅放开了手,秦慕寒顺势躺了下去。   温热的手指,落在商云浅小巧的耳垂上。   依旧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捏着。   商云浅瞬间便是觉得全身火辣辣的。   “福伯越来越没分寸了,这么多炭火,是要将人烤成肉干吗?”   耳畔,传来一阵低笑声。   震得商云浅有些头皮发麻。   “浅浅,不怪福伯,是你自己,太热了。”   这般说着,秦慕寒微微低头,一口含住了商云浅另外一只耳垂。   酥麻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商云浅大脑一片空白。   “浅浅,舒服吗?”   商云浅又急又羞,拳打脚踢,“你,你,秦慕寒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秦慕寒并未理会,依旧轻轻的咬着商云浅那小巧的耳垂,似是恶作剧一般,舌头快速从商云浅耳垂上划过。   随即,他的一只手掌,便是不着痕迹的,从商云浅的脊背处探了进去。        第96章 商云浅配不上那么好的秦慕寒   他的掌心,带着炙热的温度。   一寸一寸的,好似要将商云浅整个儿燃烧。   唇瓣,带着十分强烈的攻略性,从商云浅的耳垂,落到了眉心处。   随即,一路向下。   眼睛,鼻子,脸颊,唇瓣,脖颈……   商云浅被他吻的全身瘫软,她闭着眼睛,身子微微颤抖。   她是个练武之人,实在不喜欢连在一起的襦裙。   为了行动方便,她的衣服大多是这种改良过的,衣服裙子分开的!   之前这么穿,纯粹了为了自己方便,可是现在,居然先方便了秦慕寒。   “撕拉。”   只听一声脆响,商云浅的衣服被秦慕寒撕开,露出了她白皙圆润的肩膀,秦慕寒眼睛一黯,再度俯身吻了下去。   手掌,已辗转到小腹之上。   商云浅化为一汪春水,眉眼中,满满都是柔情。   心中,很害怕,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胸口,热的发闷。   似燎原之火一般,快速将她燃烧,包裹……   商云浅红似朝霞,噘着小嘴硬是说不出一句话。   秦慕寒低沉的笑声在身上响起,下一刻,双手已经缩了出去,身侧突然就陷了下去,等商云浅再睁眼,秦慕寒已经倒在她身侧,并且闭上了双眼,竟是要睡了。   “秦慕寒,你……”   闭着眼睛,依旧准确无误的将商云浅的小手捉回被窝之中,“夜深了,浅浅,睡觉。”   商云浅瞪大双眼。   心中又气又脑。   心中的那团火焰,怎么也降不下去。   她伸出小手,笨拙且不安分的在秦慕寒心口抚摸着。   甚至,还学着秦慕寒方才的样子,对着秦慕寒的唇瓣便是咬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情动的画面。   秦慕寒咧开唇瓣,硬是笑出了声。   “浅浅,别闹。”   商云浅有些挫败的躺了回去,秦慕寒将她整个儿抱住。   他眼睛一直闭着,声音很是温和,“浅浅,快睡。”   商云浅觉得,今天绝对是最糟糕的一天。   被撩拨的不能自己很难受时,身侧的人却是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商云浅很想踢秦慕寒一脚,气呼呼转身时,去看到男子如画一般的眉眼。   瞬间就忘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伸出手,不自觉的将指尖落在秦慕寒的眉心。   灼灼其华,俊美清萧。   他当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没有之一。   初见时,他清冷孤傲,气势逼人。   如今,这个对任何事情都有着超高防备心的男人,居然这么放心的在她身侧沉沉睡去。   心中,突然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这么看着看着,困意袭来,也顾不得这是秦慕寒房间两人是第一次睡在一起,商云浅打了个哈欠,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商云浅是被冻醒的。   她做了梦,梦见自己好似突然就掉进了冰窖中。   她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之后,只能静静等死。   之后,终于看到自己的身子被冻成冰渣。   呼吸,也渐渐衰弱……   商云浅从梦中惊醒,额头上还冒着汗。   她的身子,被秦慕寒紧紧抱在怀中。   而秦慕寒……   他的眉眼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房间内的炭火依旧燃烧着,这样的温度,商云浅就算不穿衣服也不会觉得很冷,可是秦慕寒全身冰得没有半点温度。   心下一慌,商云浅急忙开口。   “慕寒?”   没有回应,商云浅颤抖着伸出手指朝秦慕寒的鼻息探去,待发现还有呼吸之后,眼泪突兀的滑落。   “秦慕寒?”   她叫了几声,发现秦慕寒已经半点意识也没有了。   商云浅不再迟疑,快速从他怀中挣脱,将厚厚的被子一股脑全都朝秦慕寒身上盖去,之后,又快速将炭火朝床边移了一些。   衣服被秦慕寒撕坏了。   但她也不能就这样出去,胡乱捡起掉在门口得裘衣套上便是朝外边跑去。   “福伯,福伯,青玄,快来人,秦慕寒不好了。”   这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是被商云浅那句,“秦慕寒不好了。”给震醒的。   此刻,所有人都簇拥在秦慕寒的房中,福伯正在给秦慕寒施针,一碗汤药下去,秦慕寒依旧紧紧闭着眼睛。   只过去半个时辰而去,他脸上的冰渣滓,已经多了许多。   商云浅坐在床边,颤抖着手用热毛巾不间断的帮他除去那些冰渣滓,可是效果并不明显。   几乎她这边刚刚擦掉,那边便是再次长出新的。   商云浅的眼泪,硬是没忍住,一直一直掉。   她虽然披着裘衣,可里边的衣服很是单薄。   且,方才她太着急朝外边跑,连鞋子都没穿,现在一双小脚早已被冻得通红。   可她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这样,一直掉眼泪,一直擦。   商云浅是不常哭的。   平时的她也一直都是笑意吟吟的,会说几句连自己都不懂得意思的荤段子。   也会恶作剧的欺负小童,福伯或者青玄。   她胆子很大,马上就要成为皇帝的暮修黎她好似也不放在眼中。   没心没肺,是活脱脱的乐天派。   可是今天,自叫了福伯进来之后,她就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半句话也没有再说了。   这样了无生气的她,无端让人觉得心疼。   暮修黎嘴唇蠕动了好几次,硬是一句话没有说出。   “快给二小姐把鞋子穿上。”   福伯一说,众人便将目光朝商云浅的脚丫子上看去,待看见那红彤彤的小脚丫之后,又是微微叹气。   千岁府没有女婢,老皇帝送来的那两位早已秘密处决,可大家顾不得那么多,青玄更是拎着鞋子就要上前。   二小姐是大人心尖上的人,纵使大人昏迷不醒,也绝不希望看到这样样子的她。   “我来吧!”   华裳接了过去,蹲下便要帮商云浅穿,被碰到脚,商云浅猛然惊醒。   随即弯腰,但因为身子发软,一弯腰便是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朝前砸去。   好在华裳就在面前,倒也没有让她摔倒。   看着她晕乎乎的模样,华裳直接用力,将她摁了回去。   “我来。”   商云浅只是看着她,倒也没有继续拒绝。   乖巧的让华裳帮她穿好,然后,她又转身,继续刚才的动作。   盆是铁盆,直接架在火上的,里边的水并不会冷。   只是,随着她的动作,华裳这才注意到,她的手红了一大块,上边,还有几个水泡,因为她拧毛巾的动作,水泡还破了几个。   华裳快速试了一下水,温度有些高,但还能接受。   所以,那些水泡跟水没关系。   “怎么了?”   她一把抓住商云浅的手,语气焦急。   商云浅神色讪讪,脑海中倒是回想了一下。   这个,好像是之前直接端火盆时被烫伤的,刚刚一直没感觉,现在被华裳这么一拽,倒是有些钻心的疼。   福伯微微叹气,急忙坐了过来帮商云浅上药。   商云浅是个怕疼的孩子。   现在,虽然疼,眼泪却奇迹般的止住了。   她目光灼灼,一直盯着福伯。   看着他熟练的上药,熟练的包扎,当真一丝瑕疵都没有。   就在福伯要起身的时候,商云浅突就一把拽住了他。   眼泪,再次随之滚落。   “福伯,你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福伯目光一顿,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商云浅一眼,又生硬的将目光移开。   只一眼,商云浅便确定。   他们,是当真有办法。   “我不懂。”她说,“你们对秦慕寒的好我都看在眼中,可是为何,明明知道有办法,却不救?”   “二小姐……”   福伯叹息,不是他们不救,而是……不能救。   “告诉我,办法到底是什么?或者,告诉我不救的原因。”   商云浅死死的拽着管家,硬是不让他移开半分。   目光,从福伯身上,转移到青玄身上,之后,是张硕,李岩,最终,在暮修黎身上停下。   除了张硕和李岩之外,其余人看到她的目光都转移了。   所以……   除了少部分人之外,他们都知道救治方法。   “我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的办法,会让你们这般守口如瓶。”   闻言,福伯又是一阵叹息。   暮修黎看不下去了,“商云浅你也别问了,既然他们不说,那就肯定有不能说的道理,你何必揪着不放。”   “暮修黎,你知道对不对?”   “什,什么?”   暮修黎眼神闪躲,似是没想到,这话题会扯到他身上来。   “你知道的,救秦慕寒的办法,我一直以为,这些人当中,你是最在乎秦慕寒的人,可是为什么连你也不说?”   暮修黎瞬间便是转移了目光,脸色也变得极为不自然。   他是比他们几个在乎一些,只是这件事情,他也无能为力。   商云浅一个闪身,人便到了暮修黎跟前。   这段时间,秦慕寒一直忙,她没事情做就一直练武。   她会的招式,内功心法本就很多,加之之前的基础以及冲破了那道妨碍,现在可谓是进步极快。   暮修黎被她逼得后退,她掐着暮修黎的脖颈,半点力气也没省。   少女身材娇小,此刻,半个身子都浮在半空中,她红着眼睛捏住没暮修黎的脖颈,“到底是什么办法,你们说还是不说?”   “二小姐,别冲动。”   “云浅……”   惊呼声,瞬间响遍整个房间,暮修黎脸色很难看,管家蠕动着嘴唇,却不发一言。   “若是不说,我就让他给秦慕寒陪葬。”   手指微动,暮修黎立即就透不过气来。   “说。”   半晌后,商云浅将暮修黎放开,她落了下来。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一个闪身,已经将挂在墙壁上的秦慕寒的剑拔在手中。   锋利的刀刃,直接架在自己脖颈上。   刹那,脖颈上便溢出一大片血迹。   “浅浅。”   “二小姐!”   “姐姐。”   又是一片惊呼声,商云浅已退到角落处,目光,很是绝望。   她说,“你们知道我不会杀了他,知道我不可能杀了一国之君,对,你们猜的很对,我是不敢杀了暮修黎,可是,我敢杀了我自己。”   这般说着,手中的力道又大了一分。   刀刃,已经将商云浅的脖颈划开好大一个口子。   暮修黎刚刚站了起来,他咳嗽着,目光复杂。   他一直都知道秦慕寒为了商云浅可以连命都不要。   一度觉得,商云浅配不上那么好的秦慕寒。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他好像错了。   商云浅爱秦慕寒,半点也不比秦慕寒爱商云浅少。   可越是这样,他们这些秦慕寒的兄弟,就越是不能让商云浅出事……   商云浅目光决绝,她看着秦慕寒,目光中满是眷恋,她说,“其实我都知道的,能够让你们隐忍这般不肯说的办法,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办法,可是……”   “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多,也没那么多大道理可讲,我只是喜欢秦慕寒,我只要他活着……”   “算我求你们了,求求你们告诉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是那么卑微,那么悲伤。   暮修黎微微叹息,眼睛有些酸涩。终是不忍开口,“你把剑拿开,我告诉你。”   “殿下。”   管家惊呼,可暮修黎好似已经下定决心。   他挥手,开口说道,“她这个样子,我们今日若是不说,她一定敢自杀。”   福伯和青玄对视一眼,之后,又将目光移开。   他们知道,暮修黎说的,是真的。   可若是二小姐出事,他们,也难逃其咎。   可,这不重要。   若二小姐有什么事情,到时候殿下责怪,他们,追随而去便是。   前提是,殿下相安无事的情况下。   “算了。”福伯叹息,“早晚都会知道的。”他说,“而且大人这一次情况很是危急,若再得不到救治,寒冰伤及心脉,回天乏力。”   闻言,暮修黎最后一点顾忌也彻底没了。   他看着商云浅,目光灼灼,“你听说过什么叫做火血吗?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血液带着火属性,他们,好像是专门为寒毒之人而生……”   饶是暮修染只说了开头,商云浅就已经可以猜到一些,“所以,我就是这种体质?”   所以,他们才不肯告诉她?   可是为什么?   “没错,你就是。”   “那你们为什么……”   趁着商云浅神情松懈,张硕猛地冲上去将商云浅手中的剑抢过,商云浅脖颈受伤,立即跌倒在地。   华裳和管家立即迎了上去,手脚麻利的帮她包扎止血。   商云浅充耳不闻,她看着暮修黎,“快说。”   “你的血对秦慕寒的寒毒有很好的疗效,若是服用一次,可压制两个月,不过,若是想让他痊愈……”   “需要我做什么?”   “其实也不是不行,只要你们双方都心甘情愿,找到血红花之后,那么,福伯完全可以把你的血全部换给秦慕寒,只不过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商云浅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为何所有人都知道,唯独瞒着她了。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秦慕寒。   她自然是愿意的。   只是她知道,秦慕寒一定不同意。   她目光深沉,随即说道,“先救他。”   这般说完,将手腕直接递给福伯,这一次,福伯不再迟疑,对着商云浅的手腕就割了下去,接了一小碗之后,递给青玄去熬药,他又继续帮商云浅处理伤口。   商云浅蹦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   她说,“从我知道我自己喜欢上秦慕寒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这一生一世,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可惜后来,我便又知道他身中寒毒命不久矣,我伤心过,难过过,也绝望过,甚至觉得,命运为何这般喜欢开玩笑,让我得到,又要让我失去……”   “可是当我第一次亲眼看着秦慕寒在我面前发作时,我便下定决心,此生,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说到这里,商云浅眨了一下眼睛,眼泪随之滚落。   她慌忙擦掉,想要笑,但是笑出来比哭还要难看。   “我早已做好跟他一起共赴黄泉的准备,所以突然知道有办法可以救他的时候,我心中其实很庆幸。”   “我想,就算那方法违反你们这些正义之士的原则,违反世间一切,或者是要谁的項上人头,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取来,因为在我心中,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华裳鼻子一酸,昨日她还对商云浅拥有秦慕寒的爱而羡慕不已。   今日,便为商云浅的这份傻气哭红了眼。   商云浅吸了一下鼻子,“我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和天下人为敌的准备,可是老天爷似乎总是喜欢针对我。”   她擦了一把眼睛,走到秦慕寒身边坐下。   她看着秦慕寒,目光中全是深情。   只是看着这样的秦慕寒,她就觉得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说,“我了解他,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我出事。”然后,她恳求福伯,“福伯,你想想办法,或许,或许那说法是骗人的,其实只要我自己愿意就可以?我们试试好不好?”   福伯微微叹气,“对于大人的身体,我从不开玩笑,那是真实的,少了一方都不行,再者,二小姐,我希望您能够明白,就算您愿意我也帮您达成心愿,可若是大人醒来之后发现你不在了,他,也必定不会独活。”   商云浅不再说话。   而这个时候,青玄已经将药熬好端了过来。   商云浅接过,不顾自己手上的伤,一点一点亲自给秦慕寒喂了下去。   暮修黎挥手,所有人便是默默的退了出去。   小童是被青玄给拽出去的。   房间内,瞬间就陷入安静。   商云浅将药喂的一滴不剩。   看着空空如也的小碗,再看看秦慕寒已经明显好转许多的脸色,她突然就笑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吧,最起码现在,我们骨血相融了呢。”   商云浅弄了毛巾帮秦慕寒仔细擦了手,一边说,“我在想,这或许是上天注定的,让我成为你的药引,我们,需要为彼此而活。”   “秦慕寒,你看,这故事若是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吧。”   “秦慕寒你看,现在,你的身体里也流着我的血了,你呀,这辈子也没办法将我甩开了呢。”   “只是……你为什么还不肯醒过来呢?”   “我好怕,我真的好害怕。”   说着说着,商云浅便扶在秦慕寒身上,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她手紧紧拉着他的,脸蛋,也靠着他的脸蛋。   整个人直接扶在他的胸口。   只有感受着他渐渐恢复正常节奏的心跳,感受着他渐渐回暖的身子,她才安心。   方才那一刻,她甚至害怕这一切都是暮修黎为了稳住她临时想到缓兵之计。   好在,这是真的。   秦慕寒醒来的时候,商云浅还靠在他怀中。   唇角传来淡淡的血腥味,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满身是伤的商云浅。   脖颈上已经缠了纱布,依旧有血从里边渗透,不必看,他也知道伤口有多深。   目光下移,落在她的手腕上,以及那被缠绕的几乎看不见手指的手掌。   眼睛一红,鼻子酸涩难挡。   他这一次,当真把她吓坏了吧。   手指,轻柔的落在商云浅苍白的小脸上。   很轻微,但商云浅还是立即就睁开了眼睛。   不顾手上的伤,她几乎是立刻伸手抓住他的。   然后,这才抬头看他。   接触到秦慕寒那双漆黑的瞳孔时,商云浅突然就讶了声。   秦慕寒另外一只手落在她的后脑勺上,将她重新按回怀中。   “浅浅,我没事了。”   商云浅却并不安分,猛地抬头,随即,不等秦慕寒反应过来,对着他的唇瓣便是狠狠的吻了下去。   她来势汹涌,力道很大,一下便是将秦慕寒彻底按在床上。   她还很生涩。   力道也控制不住,更是没有半点欲望。   她只是狠狠的啃咬着秦慕寒的唇瓣,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秦慕寒还活着。   秦慕寒微微一愣,随即抱住商云浅,慢慢回应。   这个吻,是两人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这般凶猛又不带任何情绪的吻。   很快,两人的唇瓣便是都破了皮。   淡淡的血腥味,加上眼泪那咸咸的味道,当真无半点美味可言。   许久之后,商云浅才放开秦慕寒,而此刻,两人唇瓣上已经被鲜血染红。   直到这个时候,商云浅好似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看着秦慕寒,愣了好半晌。   “对不起浅浅。”   秦慕寒神色一暖,看着她因为剧烈运动而被彻底染红的纱布,心疼不已。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第97章 真怕一觉醒来,他还没醒   商云浅实在说不出话,只能顶着两只通红的眼睛疯狂点头。   何止是吓到,简直快要吓死了。   昨天晚上触碰到秦慕寒那细微几乎感觉不到的脉搏,看着他脸上的冰渣,天知道她有多害怕。   “对不起。”   商云浅又开始疯狂摇头,对不起什么的,真的不存在,因为她知道,她的秦慕寒不会故意让她害怕。   “好了。”   秦慕寒鼻头酸涩,强行将商云浅的小脑袋摁住不让她做任何动作。   “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好吗?”   商云浅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脑袋顺从的埋在秦慕寒怀中,真好,这是热乎的秦慕寒。   他没事,他真的醒过来了。   她不是再做梦!   想清楚之后,商云浅又是喜极而泣,那又哭又笑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疼。   秦慕寒扫了一眼窗外,依旧是深夜。   挥动了一下响指,青玄立即推门而入。   他一直守在门外,所以早就知道秦慕寒已经醒来,不过,他没有叫,他便也不进来打扰,此刻,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青玄心中满是感动。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秦慕寒微微点头,果然是这样。   也就是说,自他昏迷的那个凌晨开始,商云浅一直守在他身边不曾离开过。   心中微叹,这个傻丫头。   手指落在商云浅的后脑勺上,秦慕寒吩咐,“让厨房弄些清淡的饮食过来,再去叫福伯过来一趟。”   “属下马上去。”   许是担心他们醒来会饿,福伯一直让厨房准备着吃的东西。   秦慕寒吩咐之后,很快便有其他的青衣卫将煮得软软糯糯的白粥端了上来,福伯也快速赶到。   “怎么又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商云浅脖颈上那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纱布,福伯眼中带着一丝责怪和心疼。   商云浅微微摇头,示意没事。   但为了不让秦慕寒担心,她也乖巧的坐了过去。   不过……   商云浅心中有顾虑。   “福伯,慕寒刚刚醒来,我们不要打扰他休息,去隔壁换好不好?”   她许久没说话了,秦慕寒倒是没想到开口就是这个。   那沙哑的小声音中,带着一些祈求。   福伯哪里会不清楚她的小心思。   收回了刚想打开药箱的手说道,“好。”   秦慕寒靠在床上,很是憔悴。   “就在这儿换。”   商云浅面露局促,秦慕寒神色一软,“我睡了太久,很饿了,浅浅快些换完陪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他的声音实在太温柔了,商云浅根本无法拒绝。   且,看了眼桌子上还还冒着热气的白粥,瞬间便觉得香味不断的往鼻子里边钻。   她也好饿!   商云浅不再犹豫,几乎是立刻点头。   “好。”   可是很快,商云浅就后悔了。   纱布,被一层一层揭开,那道深深的疤痕,就这么浮现在秦慕寒眼前。   只过了一天一夜,疤痕并未长好,此刻,那不断外翻的肉,还是让秦慕寒眼睛都深邃了许多。   商云浅突然就觉得坐立难安。   “撕。”   药水刚刚抹上,商云浅便疼得冒眼泪。   “现在知道疼了?昨天不是很厉害的?”   福伯幽幽开口,商云浅吓得不轻,急忙朝秦慕寒看去。   后者却只是盯着伤口,不发一言。   心下一慌,商云浅急忙对福伯使了个眼色。   福伯却压根不看她。   一直低着头认真处理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商云浅觉得,今天福伯上药一点也不温柔,特别疼。   “福伯,轻点轻点。”   福伯微微叹息,“让你长长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商云浅又疼又着急。   “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福伯手下留情,真的好疼啊。”   福伯依旧漠视,“这些天要好好养着了。”说这话的时候,福伯终于帮商云浅将脖颈重新包好。   此刻,便是又帮她处理手上的。   手腕上的那道伤口到底是福伯割的,只是细小的一根,现在看上去已经好了很多。   但是手指上的那些水泡全都破了,一碰便是火烧火燎的。   此刻,商云浅疼得不行。   也没心思去思考秦慕寒到底想什么了。   眼睛紧紧的盯着福伯的动作,只希望这场折磨快点儿结束。   结果……   福伯居然还幸灾乐祸。   “得,不止脖颈不能动,这下手也不能动了,二小姐,您现在算半残废了。”   随即,他还叹气,“千岁府的人可真幸苦,人手本就少,这一下子的要照顾两个病患,真可怜。”   商云浅脸蛋涨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不能碰水,若是不听话被感染的话,这双手可是要废了。”   讲了半天,终于说了句有用的,结果还这么可怕。   商云浅立即就虚心的询问了相关细节。   待包扎结束之后,秦慕寒也已经收回目光,此刻,正在青玄的搀扶下费力的坐起。   为方便秦慕寒和商云浅,青玄直接将桌子搬到床前。   秦慕寒洗漱之后,披了裘衣便直接坐在床上喝粥。   “浅浅,过来。”   商云浅此刻正心虚的紧,就怕秦慕寒问她那些伤是从哪儿来的。   哪里还敢过去。   “过来。”   秦慕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商云浅还想拒绝。   待接触到那苍白的脸色之后,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急忙挪了过去。   “张嘴。”   刚坐下,一只勺子已经到了唇边。   商云浅本想说自己来,但是不知怎的,今日的秦慕寒,实在让她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来。   顺从的让秦慕寒喂了一小碗,商云浅才说不要了。   秦慕寒也没坚持,自己转身回去喝了一口,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先喝点垫垫肚子,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可以吃好吃的了。”   商云浅点头,等反应过来之后,又急忙说道,“我不要。”   秦慕寒是直接喝的,很快一碗见底。   “乖。”他说,“我没事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觉,等醒过来,就可以看到活蹦乱跳的我了。”   商云浅很是迟疑。   她确实很困。   她也知道,秦慕寒刚刚醒来还很虚弱,也需要好好休息。   要是她留在这里,两个人都没办法休息好。   分开睡,是最好的。   可她还是很害怕。   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她半点也不想离开秦慕寒。   “二小姐放心,大人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知道的,每次发病之后,他都会虚弱一阵子的。”   “那你保证。”   管家含笑点头,商云浅这才放心一些,“那如果……如果……”   “您放心,您心中的那个如果,不存在。”   “那好。”   商云浅恋恋不舍的起身,“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过来。”   随即,她接着说道,“天亮之后,我们要一起吃早膳。”   秦慕寒含笑点头。   商云浅微微呼了一口气,还好,大人并未询问。   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大家居然都没走。   商云浅忍不住开口,“他还很虚弱,你们看看之后就让他休息。”   华裳一把拉过商云浅,“我送你回去休息,他们有分寸。”   商云浅微微点头,眼角瞥到青玄,她其实很想问问青玄,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火体质的。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他们一早就知道并且是带着目的靠近她,甚至是对她好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之前如何,并不要紧。   关键是现在!   大家对她的好,她真真切切能够感受到。   再者,秦慕寒之前说过,之所以靠近她,是因为,她是他救命恩人的孩子。   这就够了。   许是觉得自己当真太过多疑,商云浅便是忍不住微微摇头笑了。   “什么事情这般开心?”   华裳的声音响起,商云浅依旧浅笑,“想到了一些过往,觉得很开心。”   “能让你笑成这样的,一定跟九千岁有关。”   两人的嬉笑声,渐渐远去。   青玄收回目光,对着暮修黎,张硕,李岩说道,“大人请诸位进去。”   房间内,秦慕寒依旧坐在桌前。   “怎么样了?”暮修黎率先开口。“这一次,你可把我们吓得不轻。”   事实上,除了暮修黎之外,其余两人是不知道秦慕寒的身体情况的。   此刻,几人眼中都带着焦急,李岩说,“一直都知道你身体不好,没想到居然中了这等刁钻之毒。”   “该死的,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居然这样对你,”张硕很是愤怒,“听福伯说这毒已经十年有余,九千岁你且说说,是谁这般丧心病狂,对一个孩子下手。哪怕是拼尽全力,我张硕也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话已至此,几人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只要记得,我们是兄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秦慕寒点头,“我知道。”   几人都不说话了,秦慕寒目光依次扫过几人,最终,在暮修黎身上停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商云浅,怎么回事?”   秦慕寒抿唇,从醒来就想问了。   可商云浅那不断闪躲的眼神终究让他不忍心。   且,他有预感,就算问了,那丫头也不一定会说实话,索性,就一直忍到现在。   “真为你高兴。”暮修黎答非所问,秦慕寒淡漠的扫了一眼,他才在一侧坐下。   “讲真,之前我一直不怎么待见这个商云浅,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   “她是我的,你怎样看她,不重要。”   暮修黎险些被噎死,斜眼说道,“还能吃醋,看来恢复的不错。”   秦慕寒耐心耗尽,语气也变得冷酷无比,“说。”   “好了,别用这么吓人的眼神看着我,我说不就是了。”   随即,暮修黎便将之前的事情尽数说了一遍。   秦慕寒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心口,烧的厉害。   其实方才包扎时他就观察过那些伤口,大致也都有了猜测。   只是没想到,她的丫头这般死心眼。   眼眶,晕出一圈水雾。   热热的,像是随时都要夺眶而出。   他那么怕疼的小丫头,居然对她自己那么狠。   特别是听到她的那句,“他生我生,他死我死。”的时候。   秦慕寒更是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对商云浅的感情他自己很清楚,商云浅喜欢他,他也知道。   可在他自己,甚至所有人看来,商云浅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有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会忍不住问自己。   他的丫头还这么小,她当真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余生满满,她当真可以一直喜欢他,且不变心吗?   说实话,他不确定,特别是他这样的身体,更是让他徒然生出一股不确定来。   有谁能够想到,看似不可一世的九千岁,内心居然如此忐忑。   得知商云浅两世为人之后,他只是有一丁点的诧异。   更多的,是惊喜。   他虽然羡慕暮修染得了商云浅前世所有的爱,但也感激他,教会商云浅成长。   若不是这样,他便遇不到这般好的她。   然而最让他开心的,是商云浅。   他再也不用担心商云浅的喜欢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直到现在,他才知道。   原来商云浅对他的爱,半点也不比他爱她少。   这让他感动,让他开心,更让他心疼。   秦慕寒微微摇头,起初不告诉商云浅她是火血,只是不想那丫头误会自己靠近她别有目的。   毕竟那丫头啊,看着鬼精鬼精的,实际上,是个非常错弱的主儿。   后来不告诉,便是真的担心她会像前日一样,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很感动,可他很后怕。   他真的很怕,若是自己这次再也醒不过来,这丫头是不是真的要追随自己而去。   “秦慕寒?”   暮修染的声音,将秦慕寒唤醒,看着眼前这些人。   他神色复杂。   “宫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我们得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秦慕寒淡淡点头,喉咙发紧,实在无法说话。   “千岁府没有女眷,临时找的又不靠谱,我让华裳留下了,你别拒绝。”   李岩如此说。   秦慕寒又是轻轻点头。   房门关上之后,秦慕寒从床头拿下那块前天晚上他借着酒劲儿撕下来的商云浅的衣服,一脸温柔。   “傻丫头。”   几个字一出,一颗晶莹的泪珠也随之滚落。   大雪已经停了,还出了太阳。   商云浅猛地将房门推开,看到男子正负手站在窗前。   听见动静,秦慕寒转身,商云浅突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今日的他不同以往,难得的传了一身白,神色温和,笑着唤她的名字。   “浅浅,你醒了?”   商云浅猛地撞进他怀中,紧紧将他抱住。   直到鼻尖传来好闻的,只属于秦慕寒的熟悉气息时,商云浅才重新将脸扬了出来。   “真好。”   “什么真好?”   “没什么。”   商云浅笑了一下,又将脑袋埋在秦慕寒胸口,狠狠的吸了几口气。   她真的好害怕。   生怕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生怕醒来时,秦慕寒并没有好。   真好,她果真可以救他!   真好,他已经醒来,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情绪消化的差不多之后,商云浅才将脑袋重新放了出来,手却一直不肯放开。   “说好了要一起吃午饭,可我一觉就睡到这个时候,你……”   “放心,我没有饿着,吃过了。”   说完,秦慕寒长臂一伸,也将商云浅环住。   “那就好,那就好。”   秦慕寒忍不住笑了,“不过倒是马上可以吃晚饭了,饿吗?”   商云浅嗔怪一声,“当然。”   之前是太过于伤心不知道饿。   之后是睡得昏天暗地忘了吃。   可现在她是清醒着的,仔细算下来,她已经很多顿没有吃东西了。   若是平时,该饿死了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饿瘦了。”   秦慕寒轻笑,“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菜,福伯还亲自煲了很补血但又很美味的药膳鸡,你把之前欠下的都补回来?”   商云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被秦慕寒强行按住。   “福伯说了动作幅度不能太大,你是忘记之前那疼痛的感觉了吧?”   这么一提醒,商云浅瞬间化身小绵羊,乖巧不已。   秦慕寒放开了她,转而握住她缠满纱布的手,牵着她一起走到桌前。   门口的青玄立即转身去了厨房。   很快,饭菜全都放好。   华裳本想帮忙,奈何秦慕寒不肯,“这几日,浅浅的洗漱全都要靠你照顾,吃饭就让我来吧。”   他们想培养感情,华裳又怎会拒绝。   找了个借口便是溜了。   甚至每一顿,都不肯跟这两人同桌。   知道她没有不适应,福伯他们也不会为难她,商云浅倒也放心。   再者,不止华裳,就连小童也找了借口溜开不肯跟他们同桌,后来得知他们两凑一桌了。   如此,更是无需担心。   此刻,两人坐于桌前。   秦慕寒硬是不准商云浅动手。   每一样商云浅喜欢的菜,他都一口一口给她喂去。   商云浅是真的饿了,见他坚持便也没拒绝。   只不过她不忍心自己一直吃秦慕寒一直喂。   于是,最终,好好的吃饭就变成了你一口我一口。   那感情,简直没有更好。   “哎呀,你换双筷子,那个刚刚被我吃过。”   “你的口水我都吃过,筷子算什么。”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断从房中传出,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五日后,大雪已经彻底融化。   到处都是干爽的气息。   商云浅手上的伤已无大碍,华裳也已经回去了。   秦慕寒的体力彻底回转,于是,在某个刚刚吃完饭的下午,秦慕寒一把将商云浅抱起,吓得商云浅哇哇大叫。   “你,你这是做什么?”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洗澡水。”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帮我?”   秦慕寒点头,“自然。”   商云浅小脸一红,“我自己可以的。”   “不行,你的手还不能碰水。”   “已经好了。”   “我说没好,就是没有。”   闻言,商云浅便是立即不满意了,“秦慕寒,你诅咒我。”   “不,我这是心疼你。”   “哪有这样心疼人的。”   “这样不对吗?我还可以换一种……”   于是,最后的最后,商云浅果真被秦慕寒扒光丢到后院的温泉中了。   这是天然泉眼,秦慕寒发现之后,直接将千岁府建在这里的,泉眼很大,秦慕寒让人专门修建出这处大浴池之外,其余的泉水也被引到各个房间,是以,整个千岁府的下人不管春夏秋冬,也都有现成的热水用。   不过,后院的这个温泉池,只有秦慕寒一人可以享用。   当然,后来加上一个商云浅。   此刻,商云浅全身赤果。   刚刚发育的身子被温泉中淡淡的雾气所包裹,除了圆润的小肩膀之外,倒是什么也看不见。   饶是这样,商云浅还是觉得全身都不自在。   “你,你怎么可以脱我衣服。”   秦慕寒理所当然,“不脱怎么洗澡。”   “可是你……”   “我什么也没看到。”   商云浅噘着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控诉。   骗鬼哦,什么都没看见,他眼睛难道长后脑勺上的吗?   “撕拉。”   神游之际,秦慕寒大手一挥,他的衣服也瞬间滑落。   前世今生,这是商云浅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了一个男人的身体。   当即便吓得不知所措,整个人都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下一瞬,水花响起,秦慕寒已经到了商云浅身后。   商云浅简直快要被吓死了。   站起来就想跑。   可她忘了,此刻,她在水中,又哪是那么容易便能跑掉的。   秦慕寒手一揽,商云浅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是不受控制的朝后边砸去。   得,这会儿,整个人都坐在秦慕寒怀中了。   他的手,还留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就在肚脐眼的位置,许是刚才的动作也吓到了他,他抱得很紧,很紧。   而身后,是男人精壮的身子。   他的身材,商云浅很早之前就看过,那腹肌,俊美得不得了。   而现在,她光滑的脊背就靠在他身前……   肌肤与肌肤之间的碰撞,是那么的清晰。   最主要的是,许是为了稳住她的身形怕她摔倒,也或许是为了不让商云浅坐坏他的弟弟。   他的一只手,还落在商云浅的小屁股上……        第98章 吃我还是饭,你选一个   这下,商云浅是真的不敢动了。   身后的呼吸声,猛然加重,她甚至还能听见秦慕寒咽口水的声音。   “我……”   商云浅话还没说完,秦慕寒的下巴已经搁在她的肩膀之上,低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浅浅,你当真以为我坐怀不乱吗?”   他的手,并未移开,似乎是为了惩罚这样的懵懂的商云浅,他故意捏了一下。   商云浅很害羞。   但是身子很诚实。   且,她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秦慕寒,你之前说的,我及笄之后,便是长大了。”   而就在秦慕寒昏迷不醒的那天晚上,她已经悄然及笄试。   所以现在,她是大人了。   他们,也可以做大人才能做的事情了。   “你说过,及笄之后,便会……便会……”   商云浅咬唇,有些委屈,“莫不是你现在嫌弃我,不想要了?”   这种话,简直是在挑战男人的底线。   秦慕寒全身血管暴张,当真是忍不住要将商云浅拆骨入腹了。   “浅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商云浅点头,虽然害羞,但她心中很清楚。   秦慕寒爱她,她爱秦慕寒。   她想跟秦慕寒一起做爱做的事。   她想,真真切切,彻彻底底的属于秦慕寒。   从身体,到心。   她想彻底成为他的人,也让他,彻底成为她的人。   她要他们彼此,不止骨血相融,还要身心也彻底属于对方。   于是,她羞涩着,笨拙的朝秦慕寒靠近了一些。   只一个非常浅显又轻微的动作,便是让秦慕寒……   不自觉的暗沉了双眼。   “浅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商云浅很难受,他的掌心所落之地,她都觉得有一股火再燃烧,烧得她不能自己。   似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她只是不断重复,“慕寒,我长大了,我已经长大了。”   我已经长大,果实已经成熟,你可以随意采摘。   这,是直白的邀请。   秦慕寒又如何承受得住心爱之人的撩拨。   眼中,波涛汹涌,手上的动作,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浅浅,你可知道玩火自焚的下场。”   之前,商云浅一直觉得秦慕寒不善言辞。   今日,却觉得他简直磨叽的可以。   她,很烦躁。   身子被秦慕寒固定无法转身,于是,她大着胆子,将手背过身去胡乱摸了一阵。   秦慕寒眼中波涛化为火焰,正在炙热的燃烧着。   “浅浅,我一直说话算话,我说过,大婚之日才能要你,可是很抱歉,这一次,我怕是要食言了。”   目的达到,商云浅轻笑一声。   声音很小,但秦慕寒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好似再说,来吧,来吧,我不怕。   商云浅忍不住低哼一声,带着浓浓情意的低声,那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不同于上一次的感觉!   此刻,许是在温泉中的缘故,商云浅觉得,秦慕寒那口齿中,好似带着很强烈的湿润感。   不断的落在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商云浅不自觉的闭上了双眼。   “慕寒,她们说会很疼,你要温柔一些。”   “好。”   男人的声音,已经带着浓重的鼻音,“浅浅,你真美。”   商云浅勾唇,身子彻底与温泉化为一体。   不知什么何时,身子已经被秦慕寒拉转,此刻,两人面对面。   商云浅害羞不已,全程紧紧闭眼。   直到,秦慕寒抱住她,水声不断自两人身上落下。   商云浅方才微微睁眼。   看着眼前美好的少女,秦慕寒眸光温柔,轻声解释。   “虽然这里也不错,但是浅浅的每一次,我都要认真对待。”   说完,商云浅便感觉到身上改了衣服。   下一瞬,她已经被男人抱着,离开了温泉池。   秦慕寒轻功很好,这一点,商云浅早就知道。   不过,第一次只是盖了件衣服就被抱着在风中凌乱还是第一次。   冬天耶。   哪怕秦慕寒速度已经到达极限,商云浅身上的裘衣也裹得还算严实,等到达房间之后,商云浅还是不可避免的打了个寒颤。   “屋里温暖些。”   说完,秦慕寒便是又继续了方才没有完成的事儿。   于是,商云浅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下冷,身体,已经重新热了起来。   房间内,很温暖。   衣衫卷落一地,厚厚的帐幔,隔绝了一床的旖旎。   商云浅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冬天的太阳从窗外零零散散的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很像极光。   美好,且真实。   身侧的人好似还在浅睡,眼睛并未睁开。   想到昨晚的一切,商云浅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被子,服服帖帖的包裹着她的身躯,她能感觉到自己不着半缕。   秦慕寒的大手还环着她的腰。   一晚上过去,两人还保持着昨晚入睡前的姿势。   察觉身后的人有动静,商云浅赶忙闭上眼睛。   下一瞬,温热的手掌自腰间拿出,怜惜的落在她的脸颊之上。   秦慕寒的吻,也随之落下。   商云浅心头一跳,睫毛不自觉眨了几下。   心跳,也在瞬间加快。   听闻男人早上的时候最意气风发,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   只是……   难不成,他还想接着来。   一想到有可能是这样,商云浅便越发激动起来。   她现在还觉得全身酸软,若是再来一次,大概,骨头会散架的吧?   “浅浅,醒了不睁开眼睛,等着我吻你?”   几乎是立刻的,商云浅便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秦慕寒那深邃的目光。   那么的好看,那么的迷人。   简直秀色可餐……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当真要吻你了。”   “不不不,不要了秦慕寒,我,我……”   秦慕寒又抱紧了一些,手指,随意的在商云浅身上扫过,所到之处,商云浅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浅浅可知,你自己有多迷人。”   商云浅恼羞成怒,害怕他继续,便也冷了脸,“我一直以为,秦慕寒你并不是一个这般不知道节制的人!”   秦慕寒挑眉,“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清心寡欲,洁身自爱,懂得克制,知晓分寸,也知进退……”   闻言,秦慕寒便是笑了,“没有遇到浅浅之前,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清心寡欲,暮修黎还一直调侃我不喜欢女人。”秦慕寒话锋一转,“可遇到浅浅之后,我才发现,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说着,便是又抱紧了一分。   商云浅大惊。   “秦慕寒,我……我腰酸。”   “我帮你揉揉。”   只是吧,揉是揉了,但是在那双并不安分的手掌下,商云浅想好好休息,那也是万万不能。   于是,两人便在这享受又折磨的环境下腻歪了半晌。   好在,商云浅的肚子非常及时的叫了一声。   商云浅软嗒嗒的,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秦慕寒,话语中,尽是求饶和委屈。   “秦慕寒,我饿了。”   日上三竿,不饿才是怪了。   “嗯,我也饿了。”   说完,低头对着商云浅唇瓣便啄了一下。   商云浅费力将其推开,耳根子很热,“我,我,时候不早了,我们再不起床,别人怎么看我们。”   秦慕寒故作不知,将商云浅紧紧钳制,执起一缕商云浅的头发在手中把玩着,“千岁府的人都是我的人。”所以,没有别人。   商云浅险些被他急哭,“秦慕寒!”   见商云浅是真的急了,秦慕寒终于放开了她。   初尝人事,他很难受,还想接着来。   可商云浅体质单薄,他又不忍心继续折腾她。   秦慕寒眼中带着遗憾,看着商云浅将被子全都朝自己身上裹去,眸光温柔似水。   商云浅本意是不想被秦慕寒看到。   可裹了被子之后,她就尴尬了。   看着秦慕寒,以及他身上那些只属于她的抓痕,心中又是满足又是害羞。   眼神,不断闪躲,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望去。   秦慕寒身材真的好好啊。   小麦色的肌肤,健壮的腹肌,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浅浅若是想看,大可光明正大的看。”   商云浅神色一窘,将身侧的裘衣一把丢了过去。   “天冷,快穿起来。”   秦慕寒却故意逗她,“浅浅这是害羞了吗?可是……”他故意顿了片刻,这才接着说道,“可是昨天晚上,该看的,该摸的,我都没有剩下。   “秦慕寒。”   “现在浅浅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很熟悉,并且,看得很清楚。”   商云浅恼羞成怒,“秦慕寒,你,你流氓。”   秦慕寒低笑,“我不止看的很清楚,而且全都刻在了脑海中。”随即,他像是陶醉一般接着说道,“啧啧,我的浅浅,当真美艳不可方物,现在,我只要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的你。”   也就是,没有穿衣服的她!   商云浅突然就后悔了。   昨天晚上,她只想着要彻底成为秦慕寒的人。   却根本不知,原来有些小绵羊,经过那事之后,完全可以化身大灰狼。   她撇嘴,很是不解。   未婚夫太厉害,她到底该难过还是开心?   “禽兽。”   “浅浅若是喜欢,我还可以更禽兽一点。”   实在受不了秦慕寒那炙热的目光,商云浅艰难的转移视线,“你房间没有我的衣服。”   “怎会没有。”   秦慕寒说完,径自套了大衣,翻身下床。   他的房间中又一个很大的衣柜。   商云浅之前打开过,柜子里边的衣服只有黑白两色两种衣服。   她目光紧随其后。   看着秦慕寒像变戏法一般将柜子打开,然后……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她之前见过的,黑白两色的,只属于秦慕寒一个人的衣服。   但是,随着衣柜不断打开,商云浅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为错愕。   只见柜子的另外一端,满满都是女人的衣服。   清一色的白。   春夏秋天,各个季节的不同款式,应有尽有。   商云浅自然不会多疑到怀疑什么,只错愕开口,“你,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从知道自己喜欢你之后就准备的,一个月一套,倒现在,倒也有十几套了。”   漫不经心的语气,最是撩人。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给我?”   “一直想给你,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就连上次那一件,还是瞅着她十三岁生辰时候送的。   她也只穿过一次。   再者,商云浅一直很喜欢白色的衣服,但她,从来也不穿。   秦慕寒从里边拿出一套这个月刚刚准备好的冬装,从里到外,一样都不曾落下。   “浅浅,你那些黑色的,红色的衣服可以丢掉了。”   商云浅神色讪讪。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一直穿黑红两个颜色的衣服呢?   仔细想来,这个习惯,好似是从前世保留下来的!   作为少将军,又是个女人,本身就有诸多不便,被人看不起,轻视都是正常的。   是以,商云浅早已磨练出惊人的意志力。   受伤,她不哭。   流血,也是家常便饭。   “以前你用这种方式保护你自己我不反对,但是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你再也无需担心太多。”   眼睛,突然就有些酸酸的。   血液落在黑色或者红色的衣袍上,若是不仔细看便不容易发现破绽。   将伤口留给自己,将坚强留给别人。   这些话,商云浅从未跟任何人说过。   可是秦慕寒,他都明白。   原来,被一个人放在心上,是一件这般幸福的事情。   “以后,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他还说,“我的浅浅,该是个幸福的小公主,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怕疼了,就撒娇。”   商云浅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此刻的心情,当然,她也并不想克制。   顾不得还没穿衣服,商云浅猛地钻入秦慕寒怀中,“秦慕寒,我商云浅上辈子,哦,上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整个天下,所以这辈子,才会遇见你。”   没有哭,但嗓音中已经带着浓重的鼻音。   秦慕寒微微一笑,“不,幸运的是我,遇到了这么好的你。”   随即,秦慕寒将商云浅拉了起来,看着昨晚留下的那些痕迹,眼底温柔成一汪清泉。   察觉到他的意图,商云浅急忙拽着衣服,“我自己来。”   秦慕寒坚持,“我来。”   “可你是……至高无上的九千岁,怎能做这种事情。”   这话算是惹毛了秦慕寒,他颇为埋怨的看了商云浅一眼,“别说我已经辞去这个职位,就算我依旧是九千岁,将来或许还会成为其他,但是你商云浅,是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爱着的人,我们之间,没有等级之分,你能为我做的事情,我也照样可以为你做。”   “可我,终究是女人,更衣,伺候你,这是我该做的事情。”   秦慕寒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的手指落在商云浅的脖颈之上。   伤口已经结痂。   福伯用的药也一直都是最好的,现在触碰,也只有细微的疼痛。   秦慕寒还是很心疼,他将商云浅的身子扳正,让商云浅直视他的眼睛,“浅浅,没有什么事情就该是女人一定该做的。那些被世人强行加在女人身上的枷锁,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浅浅需要遵守的。”   “而且,我是男人,不是孩子,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这辈子都要保护好,都要捧在手心的人。”   “我自己有手有脚,我能做的事情,都不需要你代劳,当然,若是你需要为夫妻生活增加点调味剂的时候,我并不反对。”   “但是浅浅,我要告诉你的是,你跟我在一起之后,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你无需迎合和讨好任何人,也无需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我所能给你一切,我要的,是你幸福。”   商云浅将脑袋靠在秦慕寒怀中,他只穿了个外袍。   胸口处还是光着的。   不过此刻的她,并不觉得害羞。   满满的,都是幸福感。   她想,就算今日的人不是她,换成任何一个其他女人,听到这些话,也一定会感动。   她也不列外。   “谢谢你,秦慕寒。”   “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   商云浅很快就退了出来,虽然很留恋,但也知道秦慕寒身体情况,“你快穿衣服吧,我好饿。”   福伯一直备着吃的东西,两人一直不出去也没人进来打扰。   只不过,跟以往不同,今日的膳食里边,除了补血的汤之外,单独给秦慕寒炖了一道补身体的。   商云浅看得眼睛都直了。   且,虽然大家不说,但她总觉得,今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比之前多了不少。   她很忐忑。   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之后,商云浅一边喝汤一边小心嘀咕,“我怎么感觉今天大家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   秦慕寒弄了块肉,直接塞到商云浅口中。   肉被炖的很软很烂,入口即化。   可这并未成功将商云浅注意力转移。   “你说,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浅浅很怕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了?”   “那倒不是……”   商云浅搅动着碗中的汤,突然,汤勺一顿,便是洒出了不少,“刚才福伯抱出去的被子,上边,上边……”   话没说完,秦慕寒俯身,直接吻上了商云浅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巴。   “吃我,还是吃饭,你选一个?”   商云浅小脸微红,快速退出,将那块肉快速嚼碎。   没有说话,意思倒是很明显。   不过,人虽然坐回去了。   商云浅的目光,却一直往床的位置瞟去。   床单上还印上了点点红梅,千岁府没有女人……   一想到这些,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说,他们是不是都知道我们昨天……”   “吃我,还是吃饭?”   所有的话,全都被堵在喉咙中,知晓秦慕寒不是开玩笑,商云浅急忙垂头扒了几口饭,又喝了一大口汤。   然后,因为喝的太急,她被呛到了。   “咳咳咳。”   秦慕寒眉头微皱,伸手不断帮商云浅顺背。   秦慕寒屋中炭火从不间断,他们便也懒得出去,就在屋中用膳。   是以,商云浅只穿了平常的衣服。   因而,秦慕寒温热的手掌落在她的脊背之上,她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来的,都是昨天温泉池中的一幕幕。   他的大手滑过她的肩膀,她的脊背……   “咳咳咳。”   商云浅咳嗽没有得到半点缓解,反而越发厉害。   秦慕寒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索性起身。   “我去找福伯。”   商云浅一把拽住,急忙摇头。   拜托,她现在不想看到福伯,甚至不想看到将军府的任何人。   “你确定?”   商云浅点头,又喝了一口汤。   没了秦慕寒的手,她觉得空气通畅多了。   又咳了几声,才算是彻底停了下来。   “看吧,我没事了,就说不用吧。”   秦慕寒盯着商云浅看了好半晌,确定她是真的没事之后。   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浅浅,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商云浅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是有你在吗?”   “我在的时候,自然会倾尽全力照顾你,可是万一哪一天……”   话没说完,柔软的唇瓣已经落在秦慕寒唇瓣之上。   只是浅尝辄止,商云浅很快放开。   不知何时,她已经放下碗筷。   此刻,正双手捧着秦慕寒的脸。   她神色认真,“没有那一天,秦慕寒,我绝不会让那一天出现。”   自从秦慕寒醒过来之后,两人从未直面过这个问题。   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秦慕寒已经知道商云浅的伤疤因何而来,却也从不提及。   只是,那些他们不肯面对的问题,不是不面对就会消散。   秦慕寒心中苦涩,他的身体如何,他又怎会不知。   “浅浅,你知道……”   “不是说我的血可以缓解吗?那就没关系对不对?”   商云浅语气有些急促,“我听福伯说,我这个血啊,不但可以缓解,还可以压制,让你两个月才复发一次,所以,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出事。”   秦慕寒目光苦涩,商云浅何其聪明,知道秦慕寒绝不会同意换血一事,便隐忍不说。   “浅浅你可知道,若是每次都取你的血,我……”我会心疼,更会担心你的身体。   若因为我让你身体变差,我宁愿一死……   商云浅打断秦慕寒的话,“两个月一碗,并不会对我有半点影响,只要事后多喝些汤就补回来了。”   “浅浅。”   “秦慕寒,你要答应我,不许有别的什么心思。”   “再者,福伯不是说了嘛,这个世界上有这种血的人还是不少的,你若是当真心疼我,就多找几个,到时候我们大家换着来好不好?”   懒懒妞儿 说:   想开个车的哈哈,没成功,被驳回了好多次哈哈,都删没了。        第99章 我的秦慕寒,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看着这个样子的商云浅,拒绝的话,秦慕寒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喉结蠕动,只说了一个“好。”字。   商云浅神色微动,重新坐了回去,“秦慕寒,今天的菜色很好,也很适合你,你多吃些,别辜负了福伯的一番心意。”   秦慕寒神色晦暗的看着商云浅不远处的汤。   那里,一个是给商云浅的药膳鸡,一个是给秦慕寒的……牛鞭汤。   秦慕寒神色颇为古怪,福伯这是,有多不信任他?   此刻,见商云浅十分殷切的帮他盛汤,心中突就生出一股疑惑来,“浅浅,你觉得我如何?”   秦慕寒的好,商云浅张口就来,“我的秦慕寒,自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   “浅浅觉得我昨天晚上表现如何?”   商云浅手微顿,汤汁洒了出去,心中很尴尬,面上却装得很老成。   开玩笑,从起床到现在,她不知害羞了多少次,若再这么下去,秦慕寒该笑话她了吧!   “嗯,还行。”   秦慕寒眼睛瞬间便是眯了起来,手中的饭菜也不吃了。   商云浅瞬觉危险,急忙开口,“嗯,我家相公自然是最好的……”   这句相公,很好的取悦了秦慕寒。   可男人,对于某些事情的坚持,出乎意料的坚定。   颇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感。   “那我的表现,可让你满意!”   商云浅连连点头,满意,满意!   简直没有更满意。   她敢断定,若是再来一会儿,她的腰绝对会就此断掉。   商云浅偷偷打量着秦慕寒,如此这般,秦慕寒也该将这个话题绕过了吧。   哪知,秦慕寒不依不饶,“我看浅浅对我一点也不满意。”   商云浅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会?”   “若是满意,浅浅为何要联合福伯,一直给我吃牛鞭?”   “牛鞭怎么了?”   “浅浅当真不知道牛鞭所为何物?”   商云浅茫然!   见她果真不知,秦慕寒突然就觉得一拳打到棉花上。   所以,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汤对他身体好。   但是,话题一旦开始,断没有半途终止的道理。   他俯身,对着商云浅的耳朵小声说了句,“浅浅可知,牛鞭具有壮阳之功效,长期服用,怕是你家夫君会越来越凶猛,到时候,我怕你会承受不住。”   商云浅脸一僵,这一次,别说给秦慕寒吃了。   她阴寒着脸,将满满一碗汤重新倒了回去,之后,还端起那锅汤,直接朝门外走去。   秦慕寒不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的,反正她回来之后,依旧冷着一张脸。   “还生气?”   商云浅越想越气,“福伯也太过分了,这不是摆明了跟我过不去嘛。”   秦慕寒明知故问,“这是给我的,怎会跟你过不去?”   想到秦慕寒的英勇,商云浅脸色一红,“相公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的实力我知道,不必在意别人眼光。”   “……”   秦慕寒的心情,当真有些一言难尽。   为商云浅越来越溜的这句相公,也为那句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   “喝鸡汤吗?”   “嗯。”   秦慕寒终究还是对那锅汤有些好奇,只要一想到商云浅板着一张小脸凶巴巴的将之给府中侍卫或者还给福伯的样子,他就忍俊不禁。   “那锅汤……”   “秦慕寒你很想吃?”   商云浅此刻凶巴巴的模样在秦慕寒看来半点威慑力也没有,甚至觉得挺可爱。   他嘴角微微抽动,“不,只是好奇。”   商云浅心情终于好了一些,“门口刚好有条流浪狗,给它吃了。”   “……公的母的。”   “不知道……”   商云浅又是幽怨的瞪了秦慕寒一眼,她是女孩子,难道投喂之前还要盯着狗狗的那啥看?   这也太不像话了。   “浅浅,你就不怕它沉受不住,当街对着其它狗狗……”   一想到那一幕,商云浅整个儿人都不好了。   狗也是有尊严的,要是因为她的缘故造成它丢了面子,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这般想着,商云浅疾风一般冲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秦慕寒将她刚刚盛好的鸡汤尽数喝下。   嗯,生活虽然有些小打小闹的,可是看起来,似乎如这碗鸡汤一般,很是美好。   若是日子可以如现在一般细水长流,那该多好。   秦慕寒放下碗时,商云浅已经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她说,“完了秦慕寒,已经全都被吃光了,一点渣都不剩。”   秦慕寒轻笑,什么也没说。   只是将重新热好的汤递给她,她也默默吃了。   秦慕寒想,这样就对了。   如此,商云浅方能记住,什么叫做男人的能力不可怀疑。   秦慕寒虽辞去九千岁一职,不过千岁府却依旧保留。   小童以及数十位青衣卫留在云国,一来是暮修黎这边秦慕寒始终还有些不放心,二来是,青衣卫在的话,秦慕寒也方便传递信息。   等一切安排好之后,商云浅和秦慕寒,青玄以及福伯便直接上路了。   除了商云浅特意跑去告诉商云菲一声之外,谁也没通知。   每每想到暮修黎知道之后破口大骂的样子,商云浅就觉得很好笑。   却装模作样的询问,“我们不告诉暮修黎等人一声,真的好吗?”   此刻,大大的马车内,两人并肩而坐,听到商云浅此话,秦慕寒伸手将商云浅揽入怀中。   “没什么不好。”   商云浅莞尔,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乎的,直接从秦慕寒怀中退了出去,“对了,之前一直忙忘了,我其实一直很想问问你,对于我……我父皇,你了解多少?”   秦慕寒没有将商云浅重新拉回,而是将暗格打开开始烹茶。   他说,“你父皇,月舒华,也就是现任离国皇帝。”   商云浅认真听着,并不插话。   “我的人传回的消息,老皇帝,也就是你爷爷,当年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当年的离国太子,叫月舒云,不过在登基之前被人暗害,已经死了,后来不知道怎的,你父皇就成了皇帝。”   一来就这么劲爆,商云浅当真有些吃不消,“那……我父皇会不会……”   秦慕寒摇头,“这个你放心,据我所知,你父皇年少时对权利无半点兴趣,我想,一定是这中间出了什么重大事故,这皇位,估计也是你父皇不得已才捡来当的。”   对于月舒华,商云浅只见过一次,相处和相交都不多,直接他该是个正直的人,但那也只是她的直觉。   所以……   “既然是皇帝,自然就有后宫佳丽三千,我娘跟着他岂不是委屈。”   当时商云浅很想阻止的,可架不住们梦娘心意已决。   再者,一想到梦娘等了月舒华十几年,商云浅便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可是有些话,不说,不代表不担心,不在意。   “我有个小道消息,你要不要听。”   商云浅都快急死了,哀怨的瞪着秦慕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有心思开玩笑?知道什么就快说。”   这一次,秦慕寒并未卖关子,他说,“月舒华作为皇帝,当然也有后宫佳丽三千,不过他只有一个孩子,便是皇后之子,也就是当今太子,叫月长安,今年十八岁。”   商云浅瞬间气恼,“果然,有些人的本性不是看脸就能看出来的,口口声声说最爱我娘,此生非她莫属,背地里还不是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商云浅气得直咬牙,“那我们还去离国干什么?走走走,打道回府,老娘才不想去伺候这种水性杨花的臭男人呢。”   秦慕寒轻笑,给商云浅递了第一杯茶,“别这么生气,还有,水性杨花什么的,用来形容男人,不合适。”   “哼,没什么不合适的,秦慕寒你回不回去?”   “浅浅,我刚才说的重点是什么?”   商云浅将茶一饮而尽,目光凶狠,“他有佳丽三千,有皇后,还有儿子。”   “还有呢?”   商云浅微微一愣,她看着秦慕寒,仔细回想,“他的儿子,今年十八岁?”刚一说完,她便瞪大了双眼。   “按照娘亲之前所说,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在一起,所以,这个儿子哪来的?莫不是他跟我娘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其他女人……”   “别激动。”秦慕寒神色未变,从衣袖中掏出一叠纸递给商云浅,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父皇当时确实跟你娘在一起,他没有说谎,自始至终,他只喜欢你娘一人。”   “朝中局势复杂各方势力层出不穷,后宫妃嫔,那是稳定朝堂的一种办法,不得不娶。”   “不过,据我所知,他从未碰过那些女人,至于皇后和太子,若是我猜的没错,那应该是你父皇的皇嫂,所以,月长安,也该是你堂哥。”   商云浅一边听一边将手中的纸张打开,直到这时,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但是很快,她的眉心又皱了起来,“你给我的这些都是后宫佳丽的身份信息?从上边来看,这一个个的,来头都不小,既然父……月舒华已经将她们接入后果,那就等于默认了她们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他……”   “嗯?”   “他就算心中不喜,可若是一直不行房,那些妃嫔以及家属,该有意见了吧?”   “那是自然。”   “说到底,他还是对不起我娘。”   在商云浅看来,身体的背叛,也是背叛,他跟心灵的背叛一样,同样不值得原谅。   “浅浅,这世间的很多东西,都不能只看表面,你父皇既然从未让任何妃嫔生下孩子,那自然有他的办法。”   “嗯?”   “同房自然是有的,可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生来为别人而活,他们,叫替身。”   如此,商云浅总算明白其中曲折。   随即,便又忍不住为月舒华担忧起来,“那些妃嫔一直无所出,早该有意见了吧?他们会不会逼迫于他?会不会联合家里的人给他施加压力?”   “意见自然是有的,甚至还有大臣怀疑你父皇不举,只是……御医检查之后,你父皇半点事情也无,且,若他当真不举,又如何生下的太子?”   “那,难不成后宫妃嫔全体不孕?”   光是这般想着,商云浅就觉得很是滑稽。   “御医也都一一检查过,妃嫔,也都无碍。”   “那……”   “你父皇说,每个孩子的到来都是一种缘分,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有的,一切随缘……”   商云浅忍不住笑了出来,缘分什么的,当真很伤人。   “好在这些年离国朝堂不稳,你父皇没有过多时间去往后宫,是以,妃嫔不孕便也能够理解。毕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一击而中?”   “再者,后宫本就宫斗不断,那些妃嫔之间每天都在互相陷害,心中总是觉得谁都想害她们,且,既然所有人都没有孩子,那其她人便也不着急。”   商云浅感叹,“她们活得可真累。”   “那是她们活着唯一的乐趣了。”   商云浅一想,觉得也是。   秦慕寒说,“这样也好,甚至你父皇偶尔也会参与其中,为的就是让她们斗得更厉害一些,只有这样,他才稍微消停点儿。”   “倒是个聪明的。”   “怎么,现在不生气了?”   商云浅斜眼,“我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吗?既然知道了事情始末,也知晓他依旧对我娘好且没有做过对不起我娘的事情,那我自然也不会争对他。”   “那我们现在……”   “当然是继续走……”这般说着,商云浅还钻了出去,“青玄,你赶车技术怎这般差了,慢吞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骆驼不是马呢。”   青玄有苦说不清,只觉委屈。   秦慕寒轻笑,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好了,外边冷,快回来。”   紧赶慢赶的,几人在马车上已经度过了大半个月。至于青衣卫众人,早已被秦慕寒化整为零,分散到各个地方去了。   此刻,终于到达离国境内。   离国和云国还是有很大差异的。   从饮食,衣服上最为明显。   不过好在,离国不似云国那边四季分明,这边相对温暖,据说四季如春。   刚进入离国没多久,众人身上的裘衣便都穿不住了。   民风是好的,东西也是好吃的。   商云浅趴在车窗上,一直好奇的看着外边的一切。   突然,商云浅的目光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引,“青玄,停车停车。”   青玄不解,但还是依言停下,秦慕寒也跟着商云浅下了马车。   看着不断朝一侧跑去的人群,商云浅随手拉住一个妇人,开口便是询问,“这位大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你们是外地人吧?”   商云浅点头,那妇人这才说道,“也难怪不知,前几天,城东张员外家的女儿死了,哎呀,死的可惨了,大家可都关注着,今日,听闻有了新的进展,县令大人正准备审理此案,大家这都赶过去看看呢。”   这话说完,那妇人便是跑了。   商云浅凝眉看着她的背影,沉思。   “浅浅想去?”   商云浅眼珠子一转,“这段时间一直赶路,我怕你身子受不了,不如,我们趁机休息一下?”   分明就是想去,还故意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秦慕寒微微一笑,倒也不拆穿她。   伸手,一把抓住她的。   “若是想去,就去好了。”   不等商云浅开口便是说道,“人太多了,怕我们走散了不好联系,我拉着你。”   察觉有理,周围的人也并未察觉他的举动,商云浅虽然害羞,但也任由他去。   “快走吧,顺便看看离国的官员为人如何!”   商云浅正有此意,于是两人便顺着人群朝着县衙赶去。   两人到达衙门的时候,衙门已经被百姓围了水泄不通。   秦慕寒护着商云浅,一直挤到前面一些的位置。   大老远的,一阵恶臭便是传了过来。   商云浅微微蹙眉,快速寻找来源。   “张员外,你这是做什么,令千金死了不下葬,抬到我这衙门做什么?”   大门口,县令盯着那被摆放在县衙大门正中间的一口棺椁,目露凶光。   那里,正是异味的来源之地。   张员外胡子花白,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面色憔悴,看着像是个慈祥的老人。   “真可怜,张员外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闺女,如今还死了。”   “可不是,张员外乐善好施,是个真正的大好人,早年死了妻子,现在又没了女儿,老天爷怎就这般不待见他。”   “哎,有什么办法,谁让他闺女刚巧就被那恶霸看上了呢?”   听到事情可能另有冤屈,商云浅立即来了兴致,当下便是询问起来。   原来,最近这江城中来了一个恶霸,一眼就看上了张员外那水灵灵的女儿,几次上门求娶,可人家姑娘早已许配人家,现在两人关系正好,他这横插一杠别人又怎会搭理。   几番之后,那恶霸便恼羞成怒,直接要上门强抢!   张员外好歹也是这城镇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让他得逞?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那恶霸见明面上讨不到什么好处,带着他的人气冲冲就走了。   可是隔天啊,张员外女儿便死了。   死在自己家里,脸被划伤,死之前还被人给那个了。   而且凶手也是狠心,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都把人家姑娘那个地方弄坏了,里边还塞着酒瓶子,十分可恶。   凶手当时是逃走了,不过张员外却在张小姐手中发现凶手身上佩戴的玉佩。   一查,得,那东西可不就是那恶霸的。   一气之下,就将那恶霸告到了县衙。   可那恶霸似乎来头不少,县令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明面里,县令一直让张员外回去等消息,可是如今,距离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五六天了,事情半点进展也无。   倒是张员外,一直收到各种各样的恐吓。   目的很明显,便是要他快点下葬息事宁人。   越听,商云浅的眉心便是狠狠的皱了起来。   目光,也朝那位老人看去,知晓事情原委之后,瞬间多了几分心疼。   此刻,张员外站在棺椁一侧,那些恶臭,他充耳不闻,神色忧伤,但是目光足够坚定。   他说,“小女蒙受了巨大的冤屈,若是不沉冤得雪,死不瞑目。”   “这件事情本官一直再查,你且回去等等。”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不是事情有了新的进展,而是张员外等不急了。   “大人,事情已经过去六日,证据老朽也在第一天便已经上交,为何迟迟不给结论?”   县令脸色预发难看。   “让你回去等着便说明事情还无任何进展,你这是做什么?”他还说,“本官念在你为江城百姓做了不少善事的情况下一直对你纵容有加,可这不代表你可以这般胡闹。”   “到底是老朽胡闹还是县令大人你欺软怕硬?老朽今日便将话放这里了,今日,你若不给老朽一个交代,老朽便是豁出这条命,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你,你冥顽不灵。”   这些日子,县令已经前前后后去了员外府五次,但是每一次这老家伙都闭门不见,还说什么,要是说的不是已经将凶手绳之以法这件事情的话,就请不要再来了之类。   今日,他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为了将事情闹大,甚至都不进县衙,直接便在这大门口。   还将尸体都抬来了。   县令只觉头大,那头是他惹不起的,这头又是个磨人的。   “是,老朽就是冥顽不灵,一直以为县令大人为民为国,现在才知,原来县令大人只知欺负我们百姓,遇到事情,便想息事宁人。”   “可是这世间,哪有这么好说话的事儿,如今,牵扯到的是小女的清白以及一条人命,县令大人此次,怕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此刻,张员外身侧的一名男子也是立即开口,“还请县令替我未婚妻做主。”   男子长得文文静静的,看着像个温和之人,可是此刻,面对众多的衙役和恶狠狠的县令,他居然半边也没有退缩。   若是张小姐没有死,这绝对是一桩良配。   想到这里,商云浅忍不住鼻头一酸。   这世间有太多的爱而不得,可明明相爱却要生离死别,绝对是最痛苦的一种。   而她跟秦慕寒……   虽然早已做好他死她也死的准备,可是看到张员外之后,商云浅心中又多了一道担忧。   死了的人一死百了,可活着的人,却还要备受煎熬。   娘亲这般爱她,若她当真追随大人而去,娘亲是否也会像面前的张员外一般,一夜白头?   懒懒妞儿 说:   围脖:萌萌哒槿七,小姐姐们有兴趣的可以关注下,么么哒。        第100章 天子方法与庶民同罪   县令怒不可言,心中,早已对这冥顽不灵的一家恨到骨子里,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将人拖出去打一顿。   而这个该死的张员外,务必也是想到这一点,才会将棺椁摆放在正门口。   “张员外,本官觉得,我们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误会?大冬天的,有什么话咱不如进去谈?”   “另外,棺椁什么的,放在这里当真不合适,你不若先将令千金下葬?一切的事情,容后再说?”   商云浅冷哼,这县令,八成是想毁尸灭迹了。   好在,张员外并不给他这个面子。   他始终半弓着身子,不屈不挠,“还请县令大人今日务必要给草民一个交代。”   身后的男子也一直保持之前的动作,“还请县令大人为草民未婚妻做主。”   从老朽,到草民,从我,到草民……   这两个人,今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若是县令大人无法做主,那就请将之前的物证归还,草民会带着小女,去其他地方状告,一处不行,草民便去另外一处,都不行,草民便一直告着走,哪怕此事闹到皇城,哪怕小女一直不下葬,草民就算拼了这后半辈子,也势必要讨一个公道,草民就不信,这天底下,当真没有清官存在。”   县令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物证什么的,早就不在了……   可若是当真让张员外一层层告上去,引起上边质疑,他这顶乌纱帽便也不能继续戴着了。   “张员外!”   张员外不想听他的长篇大论,索性直接跪了下去,身后的男子以及员外府的所有家丁,便也都跪了下去。   “还请县令做主,或者,归还物证。”   这话刚落下,围观的许多百姓便也都跪了下去。   “还请县令做主,还死者一个清白。”   这一幕,商云浅看得很是感动。   一个员外,若不是当真造福于百姓,又怎会得到这么多百姓的拥戴?   商云浅眼眶一红,突就想到了外公。   此刻的张员外,跟外公多像啊。   都是好人,可惜,都没有好报。   “物证,物证……”   县令何时见过这种架势,立即便是被吓傻了,话语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请大人立即逮捕凶手贺兰词。”   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篱落微微皱眉。   他刚刚看过那些大臣资料,贺兰一姓,绝对是离国大姓。   莫不是,这个贺兰词,当真跟那人有关?   倘若真的如此,那事情也就变得棘手了。   也难怪县令都不敢惹他。   不过,若今日这恶霸当真跟那位皇城的二品大员九门提督有关……   那么……   “请大人立即出兵逮捕恶霸贺兰词。”   正当双方僵持之际,一个男人吊儿郎当的声音便是传了过来。   “谁说要逮捕小爷?”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便是微微一顿。   这个贺兰词,来江城时间不久,但名声以及长相,倒是众所皆知。   “哟,这是做什么?知晓本少爷要来,提前下跪迎接?”   说话间,贺兰词已经迈着休闲的步伐行至衙门口。   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打手一样的人,看样子,是他的侍卫,实力都不低。   一看到这人,县令立即便是下跪迎接,“不知贺兰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贺兰词只随便扫了县令一眼,“刚才本公子听说有人有人要逮捕我,是谁啊?”随即,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他便是用手中匕首将县令的下巴抬了起来,眼神阴狠。“是你呢?我的县令大人?”   县令被吓得不轻,急忙退了一些快速磕头,话语中还带着讪笑和恭敬,“怎会,怎会?小的怎敢逮捕公子您,这说的什么话,必定是公子听错了。”   “哦,是么?”   县令急忙点头,“当然。”这般说着,还给张员外投去一眼别冲动的眼神。   可,张员外不是他。   也不是谁都像县令一般,惧怕着贺兰词。   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张员外众人已经站了起来,见状,贺兰词面露不满。   “本少爷还未让你们起来,你这老家伙怎就起来了。”   张员外对其置之不理。   但是,张员外原本的准女婿却突然惊呼,“张伯,是玉佩,县令竟将玉佩还给了这个混蛋!”   贺兰词眼神一闪,下一瞬,张员外的准女婿便是被贺兰词身后的人一拳打在地上。   “楚河,你,你怎么样?”   所有人惊呼,似是没想到,这个贺兰词居然敢动手。   楚河本就是一届出生,文文弱弱的,又哪里会抵得住这样一拳,趴在地上半晌也站不起来。   “谁啊,把这么臭的东西抬到这里来?”   贺兰词只譬了两人一眼,便是直接捏着鼻子朝棺椁口扫了一眼。   随即,十分嫌弃的连连后退几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只我不要的破鞋,怎么,被人上死的,不知道随便丢出去埋了,居然还好意思带着这贱人的尸体到处炫耀?也不觉得丢人?”   这句话,算是彻底惹怒了张员外,他放开楚河,踉跄的朝贺兰词冲去。   “混蛋,我跟你拼了,你还我女儿!”   贺兰词动都没动一下,依旧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身后的人出手教训张员外。   然,那人手还未抬起,便被一只白皙的手掌瞬间敲晕了。   看着侍卫软绵绵倒在自己面前,贺兰词本是很生气的。   但……   眼前出现的人一袭白衣,虽然背对着他,可看那身段,那侧脸,贺兰词便觉得心潮澎湃。   “老伯,您怎么样?”   商云浅弯腰将险些跌倒的张员外扶起,那婀娜的身姿,让贺兰词心痒难耐。   听着她开口,声音更是温柔无比,悦耳动听……   想象着这美人的模样,贺兰词便是不由自主的收敛了怒气。   “没事,姑娘,你……”   张员外确实有冤屈,但自己女儿怎么死的他很清楚。   此刻,看到少女的容颜,心中很是担忧。   虽然看她动作敏捷,实力也不错,可,那混球身边人数众多,这个姑娘,怕是会吃亏。   只片刻时间,张员外心中便是多了许多心思,急忙开口,“姑娘,不用管我们,快走。”   商云浅手指轻轻拍在张员外手背上,声线依旧温和,“老伯你放心,公道自在人心,我就不信,他今日还能翻天不成。”   随即,不等张员外再多说什么,商云浅已经转身。   模样绝美,可,之前的温柔早已收起,此刻,一脸清冷。   在贺兰词的世界里,美人不少。   但是美到商云浅这种地步的,实属凤毛麟角。   且,商云浅这性格,他实在着迷得紧。   “你叫什么?贺兰词?当真是白瞎了这个名字。”   贺兰词并未因为商云浅这话动怒,反而多了一丝兴趣。   他紧紧的盯着商云浅,眼中,全是艳羡和欢喜。   他搓着手掌,色迷迷的朝商云浅走来。   “姑娘,你可知多管闲事的下场?”   “若是我说,今日这事,我管定了呢?”   “那你可能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他的眼神,实在让商云浅厌恶,懒得跟他多说一句,商云浅便是拔了剑鞘,白色的剑上还泛着冷意,“呵,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贺兰词挥手,身后的人便是全都冲了出来。   一个个,恶狠狠的盯着商云浅。   “兄弟们,悠着点,只能生擒,万不能伤了这姑娘。”他想了想,便是又接着说道,“记住,若是姑娘受到一丁点伤害,我要你们好看。”   “是。”   随即,众人便是打在一团。   人群中,秦慕寒让青玄将张员外和楚河带到一侧,又让百姓快速退开,以免刀剑无眼,伤了无辜。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秦慕寒这才同张员外等人站在一起,神色认真的盯着打斗中的那抹白色身影。   许是看出他们关系匪浅。   张员外急忙开口,“这位公子,您跟那位姑娘是一起的吗?快让她停下,那些人禽兽不如,手段毒辣,若是被他们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秦慕寒拉住一直想要冲出去的张员外,难得开口安慰,“放心,她有分寸。”   事实上,他也很想出去啊。   且,打架斗殴这种事儿,也该男人出面才是。   奈何他这样的硬汉最受不了的就是商云浅的软言细语。   她说想试试最近有没有长进,也想试试看新兵器是不是顺手,不让他插手。   他一心软便是同意了。   天知道,若不是这样,贺兰词的眼睛该是不存在了。   商云浅身姿轻盈,赶路过程中很是无聊,便一直修炼内功心法。   这会儿,配上之前的招式,教训起这些人来,半点压力也无。   轻功依旧赶不上秦慕寒,但也算可以的了。   她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白色蝴蝶,硬是将一场打斗演变成个人秀。   那种感觉,就好似,只要她一出场,所有人便会不自觉的沦为陪衬。   很快,贺兰词脸上的笑意不在,看着自己的人噼里啪啦倒了一地,瞳孔,微微缩了起来。   美是美了,只是这美人身上带刺呢。   啪的一声,他将手中匕首收起,阴沉沉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县令。   几乎是立刻的,县令立即回神,随即大声开口,“衙役听令,将这个扰乱秩序的妖女给本官拿下。”   刹那,数十位衙役便是倾巢而出。   他们,像是突然冲入人间的疯子,根本不管眼前是什么,一阵乱摔乱砸。   吓得百姓们大叫着避开。   秦慕寒目光微凌。   而此刻,贺兰词挥手,他身后最后一名侍卫便也猛地冲了出去。   这人,该是他身边实力最强的,看得出来轻易不会出手。   他身形一闪,再出现,已经站在棺椁之上。   棺椁本就没有封棺,这般站在上边,是对死去之人的亵渎。   张员外气得不轻,一侧的楚河也试图冲出去。   他们红着眼睛,怒视着眼前的这些豺狼虎豹。   是的,曾经,众人都以为他们是百姓的守护神,可是现在,守护神突然就变成了侵入者。   这一次,谁对谁错众人皆看在眼中。   县令的此次行为,让百姓寒心,也让他们错愕。   周围的谩骂声接踵而至,有一些脾气暴躁的大汉更是举着手中的农具便是冲了上去。   现场,一度混乱。   眼看那棺椁被人撞来撞去,秦慕寒神色一冷,将张员外交给青玄,墨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立即消失不见。   见状,周围的人错愕的张大嘴巴,连之前的担忧好似也随之消失不见。   沉重的楠木棺材,被秦慕寒单手撑住,只一个转身,便被他一只手移到张员外等人身侧。   而秦慕寒的身子,再一次消失。   因为他看见,商云浅只专心对付身前的那些人,最后出现的那个男子,已经朝着商云浅背部袭去。   在自己的人接连倒下之后,贺兰词已经改变主意。   今日,无比要将这个女人拿下,不管以何种方式。   商云浅其实感觉到了的,她正准备转身,那人便被秦慕寒一巴掌拍飞,现在还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商云浅转身,看到身侧的秦慕寒之后,有些嗔怪,有些幸福,“不是说好了让我练练手嘛,这才刚刚出现个还可以的,就被你打飞了。”   “是说好的,不过,那是建立在你没有危险的情况下。”   商云浅洋装动怒,“你这是不相信我。”   “怎会不信你?”秦慕寒看着地上那人,随即说道,“我是信不过他。”   商云浅唇角微动,这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秦慕寒轻笑出声,“好了,你看看下边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先处理事情,历练什么时候都可以。”   商云浅垂头,这才发现,刚才不知怎么的,打着打着就打到这房顶上来了。   而下边,早已乱成一片。   “这是做什么,县令这是疯了嘛?”   秦慕寒微微一笑,并未说话,大手环在商云浅腰间,带着她一起落下,宛若谪仙。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   打斗,也渐渐停了下来。   那自房顶上落下的两人,男的,一袭墨袍,剑眉入鬓,俊美非凡。   女的,倾国倾城,笑起来宛如画中人。   他们手中的剑,一黑一白,跟他们的衣服一样,熠熠生辉。   此刻,男人目光温柔,女的娇羞含笑。   这样的一个组合,想不被人注意到都很困难。   看着两人,楚河将目光落在棺材之上,目光苦涩。   若是,她还活着,该多好?   就算他们不能活成这两人的样子,也必定会如他们一般恩爱吧。   跟他们的苦涩和周围百姓的艳羡不同,此刻,贺兰词脸色寒冷,他盯着两人,眼中,全是占有之色。   最近真是倒霉。   他看上的每一个女人,身边都站着一个男人。   偏生这些男人,一个长得比一个好看。   之前的楚河是这样,现在这个男人亦是。   可恶的是,这个男人看上去,实力很是出众。   “县令,有人大闹县衙,你管,还是不管?”   县令吓得直打哆嗦。   近日出现的人,一个比一个深不可测。   贺兰词不是他能得罪的,可是眼前这两人,好像也不是他能招惹的啊。   “下官,下官实在是…”   贺兰词目露凶光,“要你何用?我看你这县令是不想做了。”   县令有苦难言,“不是下官不出手,公子您也看到了,那两人武功高强,连您的人都不是对手,县衙里的这些衙役……”   他苦涩的看着地上的人,此刻,哀嚎着的人当中,有百姓,还有衙役。   可,县令说的是实话,他无法反驳。   “废物。”   低咒一声,他冷冷的看着由远及近的两人,越看,越不顺眼。   随即,故意摆出一副高姿态。   “尔等刁民是想做什么?大闹县衙,还有没有王法了?”   商云浅看着秦慕寒,神色微冷,“刁民?大闹县衙?相公,这罪名扣得好大,我好怕。”   秦慕寒又是将她揽得紧了一下,大庭广众下,商云浅的这句相公,让他很受用。   当看见贺兰词那越发臭了的脸,更是觉得畅快。   “娘子别怕,有相公在,他翻不了天。”   “你们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等腻腻歪歪?成何体统?”   “我们夫妻腻腻歪歪关你何事?”   贺兰词险些被噎死,“你们若是在其他地方腻歪本公子自然管不着,可这里是县衙,容不得你们这般胡来?”   秦慕寒神色一冷,扫了一地的狼藉,“所以你们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商云浅适时接话,“相公,我们何须跟这种一会儿本公子一会本少爷的分裂人士废话,赶紧处理完正事儿,咱们该上路了。”   秦慕寒微微颔首,再也不理会脸色阴沉的贺兰词。   他将目光落在县令身上,接触到他的目光,县令被吓得不轻,急忙低头。   “既然是县令,就该做县令该做的事情。”   县令微微一愣,刚想点头,接触到贺兰词的目光,便是不知该如何。   “这件事情,方才我们在外边已经听得很清楚,你这县令若是还想继续,最好秉公处理。”   不等县令说话,贺兰词阴阳怪气的开口。   “呵,说得像是你能决定一样。”   贺兰词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他自小在皇城长大,皇城中的每一位达官显贵,他都认识。   他敢发誓,他从未见过这两位。   他的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瞬间让县令清醒过来。   是啊,他们看上去再怎么高贵再怎么气势逼人,说到底,也只是路人。   既然他们互相不认识,那么……   “这是我江城之事,这位公子莫不是管得太宽了些?”   “呵。”   秦慕寒嘴角溢出一声冷笑,“所以,张员外家的事情,县令大人是决定包庇凶手,任由凶手为虎作伥不管不顾了?”   县令老脸涨红,这话,不管如何也是不敢应了,思索再三,他终是说道,“公子既然只是路过,就莫要管我江城之事,一切,本官自有定夺。”   一侧的商云浅冷冷开口,“我倒是不知,原来离国的法制,竟然对你们这些人毫无用处。”   “在这里,我就是王法,一切,我说了算。”   “是么?”   商云浅嗤笑,“九门提督,是你什么人?”   闻言,贺兰词目光微沉,她说的是九门提督,是害怕,还是试探?   不过,想来也不可能是试探。   于是,他自傲的说道,“现在知道怕了吧,本公子乃二品大员九门提督肚子,别说只是死个人,就算今天皇帝在这里,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也断不会对我做什么。”   “所以,你这是承认你杀了人?”   “本公子就算承认,你们又能奈我何?”看着商云浅不断变化的脸色,他接着说道,“我告诉你啊,我不止杀了她,我还将她里里外外都玩了一遍。”   这般说着,贺兰词便是将那玉佩拿了出来,“这玉佩,就是本公子故意放在她手中的,可是你看,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你们又能如何?”   商云浅狠狠捏拳,若不是为了让这人说出更多罪状,她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你父亲是九门提督,专门掌管皇城安危,你作为他的孩子,不恪守本分反而知法犯法,其罪当诛。”   “你有什么资格诛我?你以为凭借你手中那柄剑?还是凭借你身侧的这个男人?”   这般说完,贺兰词打了个响指,十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不似之前的那些侍卫,这一次的人,各个来势汹汹。   “你们以为,武功高一些就能为所欲为了?甚至还妄想为别人主持公道?你们可知,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那么多公道可言,”   这一举动,可是吓坏了周围百姓,当然,他的真实身份曝光之后,才更是让人觉得无可奈何。   张员外很是绝望,他在楚河的搀扶下上前,拉了着秦慕寒,言之恳切,“很感谢你夫妻愿意为老头子出头,可是这件事情,算了吧,我不告了,不告了。”   “为何不告?”   张员外倒也没有隐瞒心中担忧,“我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自然不在乎什么,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还有大好的未来,没必要为了老朽一个将死之人得罪提督……”   虽然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可当真的听到之后,商云浅还是觉得鼻头泛酸。   “老伯,你不用怕,今日,就算那九门提督当真站在这里,这件事情,我和我家相公,也管到底了。”   懒懒妞儿 说:   小伙伴们加不上围脖的可以加扣扣哈,326220978,问题答案写自己马甲就可以啦,抱歉这个时候才更新,昨晚宝宝闹了一夜,几乎没睡,大脑一片空白,这个章节写完没有修改,有错误记得提醒下哈,么么哒。        第101章 钦差大臣秦慕寒   这话,简直将贺兰词气笑了,“好大的口气,小小贱民也敢大放阙词,你们莫不是当真不知道这天有多高了?”   随即,他退后几步,对着那群黑衣人吩咐,“拿下,不计死活。”   刹那,所有黑衣人便是将四人围了起来,商云浅很生气,“强抢民女,烧杀掠夺,作奸犯科,滥杀无辜……贺兰词,你做了这么多猪狗不如的事情,可知,随便拿出一条,都足以致命!”   “只是不知,贺兰词你的所作所为,只是你个人行为,还是你父亲贺兰韵,也知晓?”   突然被提及父亲,贺兰词微微一愣,似是完全没想到。   他皱眉,难不成这两个人,当真身份尊贵?   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秦慕寒他是半点印象也没有的,至于商云浅,看着稍微有些眼熟。   贺兰词又将朝中显贵尽数想了一遍,但是很遗憾,依旧毫无所获。   “小爷做事情,还需要跟你们报备?”   “这么看来,身为皇城总守卫的贺兰韵也是知晓他儿子作奸犯科的,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也没必要给他留什么面子了。”   商云浅和秦慕寒微微对视,秦慕寒手指翻动,薄唇轻启,“张员外,得罪了。”   下一瞬,张员外与楚河的身子便是直直的飞了出去。   尖叫声再度响了起来,但是很快他们的身子便被外边的青玄牢牢接住,半点损伤也无。   见状,贺兰词瞳孔再次加深了一些。   难怪这两个人如此有恃无恐,原来,还有外援。   只是不知,除了那一直冷着脸的青衣男子之外,可还有其他?   目光,朝人群中一一扫过。   除了那一位之外,倒也没有发现其他。   看这几人的打扮,倒不像是这离国之人,莫不是,他们是其他国家的权贵?   可,事已至此,他断然没了后路,只能将他们除掉,方能平安。   “贺兰词,你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要人性命之事,今日,既然这县令管不了也不敢管你,那么,你的小命,就交给我们父亲了结便是。”   “想要我的命,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才是。”随即,他笑眼咪咪的看着商云浅,“美人,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跟我走,那么,之前你的种种冲撞,我都既往不咎。”   “做梦。”   “啊!”   商云浅声未落,一阵杀猪般的尖叫便是传入众人耳中,仔细看去,这才发现是贺兰词。   他捂着一只眼睛,身侧的侍卫急忙将其扶住,此刻,捂住眼睛的那只手上,已经沾染了鲜血。   “你这双眼睛,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直接废了吧。”   秦慕寒寡淡的声音响起,他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本想看在那九门提督的份上给他留条全尸,可是现在,完全没那个必要。   “你,你们可知道九门提督是何官员,那可是二品大员,二品大员!”   “那又如何?今日,别说你只是个提督之子,就算是皇帝老子,做了你这等错事,我商云浅,也找照杀不误。”   贺兰词不断后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后悔。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要挖了他们的眼睛,剥了他们的皮,还有那个女人,抓住他,这辈子,本少爷非要将她折磨致死方可罢休。”   “说完了么?”   秦慕寒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根本不给贺兰词接话的机会,手指,快速翻动,随即,县衙门口便是再度响起了一阵尖叫声。   “既然已经说完,你的眼睛,便都没用了。”   贺兰词双手是血,扶着他的两个人早已伴随着着他的身子一起倒在地上。   县令一直跪在一侧,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身子,瑟瑟发抖。   今日,不管这案子他结不结。   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怕是都保不住了。   九门提督之子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罪过。   若是今日这些人离开,别说乌纱帽了,只怕人头都保不住了。   可是眼下百姓众多,这件事情,就算想以大化小也绝不可能。   “上,杀了他们,本公子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这该是他们全部的人马了。   秦慕寒和商云浅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却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不管如何,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以免伤及无辜,还请百姓退后。”秦慕寒接着说道,“今日,我们必定要将这些祸害百姓的蛀虫给除了。”   百姓很是关心这场战斗。   毕竟这对夫妻是为他们谋福利,且,对待这些大臣之子,寻常百姓半点办法也没有。   他们,深受这些人的压榨,早就渴望能有人收拾一下。   因而,他们虽然退开,却并未散去。   因为秦慕寒对着县令说道,“县令大人,若想将功补过,最好保护好百姓。”   一句话,让县令立马提起了精神,他立即站了起来,吩咐师爷赶快去给贺兰词找大夫,随即,又让衙役快速将这里围城一个包围圈,将百姓隔绝在外。   反正他只是一个小县令,这些大人物在他门口大动干戈他无力阻止,现在,他也已经做到他能做的。   这,也算是对上面那些人有个交代。   “公子,小姐,注意安全呐。”   张员外一脸焦急,在楚河的搀扶下,一直焦急的看着里边。   一只手,一直扶在棺椁上,微微颤抖着。   “闺女,你若是在天有灵,请保佑这些好人平安无事……”   棺材很是安静,他的话,如石沉大海一般,半点涟漪也不曾惊起。   而此刻,那对夫妻已经和那十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他们夫妻武功很高,一黑一白两个人,配合的居然也十分默契,在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当中,半点也不吃亏。   可是,外行人看不出来。   张员外很紧张,眼睛一直紧紧看着,余光扫到一侧抱着剑安静站着的冷面男子,急忙开口,“你,你们是一起的吗?能不能去帮帮忙?”   这般客气,倒是让青玄有些尴尬,“没事的老伯,公子小姐能应付。”   张员外依旧担心,“对方以多欺少,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你……”   话音未落,四五个黑人便是直接飞了出去。   看着场中淡定不已还相视而笑的两人,张员外咽了咽口水,将剩下的话都卡在喉咙中。   好吧,看样子,确实是他多心了。   “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联手便这么默契。”   对于这个结果,商云浅很满意。   三而商云浅高兴,秦慕寒自然也开心,“还是娘子配合的好。”   商云浅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秦慕寒声音很是温热,侧身说话时还故意吹了一下她的耳垂。   商云浅只觉得整张脸都变得燥热起来。   似是早就料到商云浅会是这般反应,秦慕寒一把揽住她的腰,连带着,一脚将身侧的人踢了出去。   言辞温和,“浅浅,咱们再打架呢,你可要专心些。”   说着,单手用力,抱着商云浅旋转了一圈,右手用力,将刚刚涌上来的一黑衣人一掌拍飞。   商云浅嗔怪不已,“你若是不招惹我,我又怎会分心。”   秦慕寒轻笑,“嗯,是我的错。”   他认错任的爽快,商云浅反而不好多说什么,就在这一空隙,秦慕寒前前后后已经打飞了五六个人,并未下死手,但那些人都躺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进行第二轮的攻击。   “我突然发现,原来打架时,跟浅浅卿卿我我,也是一件特别有情调的事情。”   商云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也是因为我们今日刚巧碰到些不成器的小喽啰,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秦慕寒你这样,简直是再找死。”   “嗯,娘子教训的对。”   商云浅:……   不再跟秦慕寒交流感情,商云浅用力脱离秦慕寒手掌,举着白色的剑对着一个人刺去。   她可没有秦慕寒那样的掌风,无法将人一击倒地,如此,便只能动刀了。   前前后后,只一炷香的时间,打斗声便已经停止。   而贺兰词,也已经在县令的帮助下,将眼睛包好。   听到打斗声停止,他急忙问道,“他们是不是都死了?李杰,将那男的脑袋割下来给本公子当球踢,至于那个女人,看着身段是极美的,你们将她洗干净丢到本公子床上去。”   上尸体这种事儿,他不是第一次做。   反正只要将那些死掉的女人眼睛给蒙住,他照样为所欲为不受控制。   偶尔将那布条拿掉,看着那些死不瞑目的人盯着他,他甚至会觉得畅快。   如今,他的眼睛没了,在这件事情上,便无所顾忌。   那些女人不管将眼珠子瞪成什么样子,他也看不见。   反正皇城医术高明者众多,这双眼睛废了也没关系,待回去之后,父亲一定会给他找到合适的眼睛装上……   到时候,天下,还不是照样认他驰骋。   “暧,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呢?还愣着做什么,李杰,本公子叫你呢,说话。”   半晌没有回应,贺兰词隐约察觉不对。   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他一个人看不见。   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他那么多精英,还打不过他们?   “公子。”   终于,李杰开口。   他是坚持到最后的人,倒不是他武功有多高,而是因为那两人聊天聊太久了懒得搭理他们。   眼下,他肋骨断了一根,根本爬不起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贺兰词终于重新露出笑容,“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没什么问题,还愣着干什么,将事情安排下去之后,过来扶本公子。”   “公子……”李杰踟蹰,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个恶煞,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哦,对了,本公子怎么将那个老不死的给忘了,敢挑衅本公子的人,一个都不许留下,去,将那张员外的脑袋也给我砍下来,不过他太老,直接丢去喂狗吧,本公子看不上。”   “公子!”   “啊,对了,还有他那个为过门的女婿,将他开膛破肚,尸体挂在城门口一个月,本公子要让这些刁民看看,跟本公子作对,是何下场。”   “公子!”李杰的声音,从一开始的错愕,到之后的震惊,现在,已经带着颤抖。   不远处那两尊杀神的眼神,几乎都能将人冻死了。   跟错主人还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贺兰词皱眉,白布包裹在眼睛之上,但他恼怒的神色十分明显。   “干什么?见本公子这般模样,便以为本公子治不了你是么?信不信,本公子也将你送去喂狗?”   “不愧是九门提督的公子,做的事情,总是这般让人出乎意料。”   一声嗤笑传来,贺兰词身子抖了一下,这个声音,好似很……熟悉?   “你,你是……”   “怎么,这么快便不记得我了?”说着,秦慕寒手指一动,贺兰词眼睛上的纱布便是掉了下来。   被上了药的眼睛很可怕,但秦慕寒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匕首从手中弹出,他的耳朵也被割掉了一只。   “啊!”   尖叫声再度传来,贺兰词因疼痛不断后退,结果因为没人搀扶撞到门槛上,整个人翻了进去。   秦慕寒步步紧逼,商云浅紧随其后。   此刻,那柄匕首已经重新回到秦慕寒手中。   “你倒是当真一点也不怕死,这般轻易的便是承认了你所犯下的所有罪恶……”秦慕寒接过青玄递上来的状纸,颇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   这办事效率,倒是越来越快了。   只是这么会儿,他不止拿到了张员外的,还扫视了一圈,将所有这段时间被贺兰词欺压过的百姓都询问了一遍,会写字的,便各自写了,不会写的,也找人代笔写好了,就连方才贺兰词说的那些话,也被人全数记了下来。   秦慕寒看过之后,直接递给青玄。   青玄二话没说,直接上前拉着贺兰词的手便是按下了几个血手印,连印泥都省去了。   “别,别碰我,你们干什么?”   贺兰词受到了惊吓,只一味的说道,“我爹是九门提督,你们这般对本公子,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贺兰公子方才已经应下一切罪证,怎么,现在还想搬出九门提督,不如这样,你也跟我们说说,你爹,做过些什么事情?我们也一并将你爹拿下如何?”   “你们,你们……”   贺兰词气得说不出话来,更多的是惊恐和疼痛。   “你们别过来,否则,否则我就一头撞死,到时候,我看你们如何向上边交代。”   商云浅忍不住便是笑了。   “你若是当真撞死了倒也省得脏了我们的手。”   分明两人一直站在门口,并未靠近,可贺兰词就一直觉得那两人正在朝他走来,不断的像后躲,知晓今日大概是躲不过了,他急忙转了话题,“两位英雄,是贺兰词有眼无珠,是贺兰词不对,我为我之前做的事情向两位道歉,还有那个,那个张员外,我也可以给他道歉的,我保证,只要你们放了我,日后,荣华富贵,你们要什么,我给你们什么。”   “人都死了,道歉有什么用。”   听到商云浅声音,贺兰词便以为商云浅心软,急忙开口,“美,不,女侠,我当真错了,若是道歉不够的话,我可以赔的、”   “赔?你人都死了,你拿什么赔?”   “金银财宝如何?这样,不如我给那张员外一个官当,对了,他不是一直深受百姓爱戴吗?那就把这江城县令给他怎样?”   不等商云浅开口,张员外便是冲了出来,他手中拿着的,是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拐杖,此刻,正淅淅沥沥的落在贺兰词身上。   “一条人命,岂是这些俗物可以赔偿的?混账,劳资今天就是赔上这条命,也定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商云浅急忙让楚河将张员外拉住,倒不是不让他打,而是担心他气坏了身子。   “老伯,你放心,这种人,我夫妻二人,绝不会让他活着。”   秦慕寒微微点头,青玄便是如一道疾风一般快速闪出,一刀,便让那喋喋不休的贺兰词毙了命。   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员外,他抓着秦慕寒的手,焦急不已,“快走,你们快走,我方才听说这九门提督只有这一个儿子,一直当宝贝宠着,若是知道他死在这里,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快走。”   “我们走了,您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如今,已经杀了这畜生,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别无他求……”   商云浅本是随口一问,听到这话,顿觉不妙。   “老伯,若是您的女儿泉下有知,必定不想看到她的父亲这般心态,您要好好活着,连带着她那一份好好活着。”   楚河眼眶不知什么时候也是红了,他扶着张员外,“楚河自小没了爹娘,幸得您一直照顾,还将唯一的女儿交给了我,您放心,虽然我们还未成亲,可我楚河,生是您张家人,死是张家鬼,我楚河发誓,从今日起,改楚为张,一辈子守在您身边,照顾您衣食住行……”   张员外一张老脸上满是泪痕,他反握住楚河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   商云浅吸了一下鼻子,“老伯您放心,既然我们敢这样做,就绝不怕那九门提督。”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骚动。   青玄来报,是那些黑衣人知晓贺兰词死了,如今,正四下逃窜。   秦慕寒微微点头,青玄便闪身追了出去。   不管那些人会不会会到离国皇城,反正这些人,断然不能留了。   为避免意外,这一路上,暗中有数十位青衣卫一路随行。   眼下,就算他们分散逃窜,也绝逃不出青衣卫的追捕。   这里发生的事情,细节,不需要有人知道,皇城中的众人,只需要知道,贺兰词的罪证便可。   “这……”   “放心,没事。”   随即,秦慕寒和商云浅从里边走出,众人紧随其后。   没有百姓已经重新聚拢过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县衙大门内。   他们,有好奇,也有担心,更多的,是想确认一下那混蛋是不是真的死了。   秦慕寒将手中一块金灿灿的令牌取出,“实不相瞒,我跟我夫人乃是当今皇上钦点的钦差大臣,暗中到各处查访。”   闻言,众人恍然大悟。一侧的县令更是啪啦一下便跪了下去,有了他的带头,周围的人瞬间跪了一地。   不过跟之前的下跪不同,这一次,他们拜的,是商云浅和秦慕寒这两位帮他们解决了心头大患的恩人。   “大家放心,此事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如实将过程对皇上说出,是以,祸事不会殃及这里的百姓,还请大家放心。”   百姓急忙称好,心中的大石头,算是彻底落下。   秦慕寒扫了一眼身体还在不断颤抖着的县令,随即说道,“至于县令大人……”   突然被提及,秦慕寒的声音还故意做了停顿,县令便像个鹌鹑一般,止不住的发抖。   他急忙将脑袋磕在地上,“钦差大人有何吩咐,您尽管说,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秦慕寒却并未看他一眼,而是直接对着百姓说道,“县令此次行为大失所望,不止你们寒心,本官也觉得很是不满,不过,本官已经查过县令大人之前的所作所为,除了偶尔占些小便宜,脾气差了一些之外,倒也没有太大过失,且这一次的事情,贺兰词又一直以身份相压,他一个九品官员,不敢不从也是正常。”   “但是,这种为虎作伥的事情,一旦发生,便绝不可饶恕,本官决定……”   县令再次抖了一下,甚至已经默默的闭上了双眼。   他想,此次,这回,乌纱帽必定是保不住了……   “既然犯了错,就必定要罚,扣除县令一年俸禄,给予其半年的改正期,若中途再犯任何诸如此类过错,当斩,若,其改过自新,好好对待江城百姓,一切以百姓利益为主,那么,官复原职,俸禄加之……”   “县令大人,本官如此决定,你可有意见?”   县令抬头,眨巴着眼睛盯着秦慕寒,好似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他居然……居然还能继续出任这县令?   看着秦慕寒眼中不似有假的神情,县令不敢多问,急忙磕头谢恩,“多谢钦差大人,从今以后,下官一定严正己身,以身作则,绝不犯错。”   “贺兰词的事情,本官会亲自向皇上禀明,你就不必管了。”   “是。”   “好了,今天的事情便到此为止吧,你去为张员外千金正名,还有……”   目光,从那些受伤的百姓和衙役上扫过,县令急忙点头,“下官这就去安排,绝对妥善处理伤者。”   懒懒妞儿 说:   明天中秋节,会给大家发个小红包,不多,三千币子,八十八个,先到先得,(本来说十二点之前更新,可是刚刚发现我家宝宝舌头上有青黑色的东西,早上要去医院,反正会尽快,时间不知道……)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合家团圆,事事顺心,天天开心等等等……        第102章 听秦慕寒说他的过去   江城的事情并未让两人停留多少时间,处理完了之后,两人也只是在张员外的盛情邀请下去小坐了一番。   随即,婉言拒绝了张员外的留宿,便是直接上路了。   此刻,几人正在野外露宿。   倒不是篱落有福不肯享。   实在是两人之前办的那件事情太过轰轰烈烈,且因两人长相出众江城相对较小,这件事情早已人尽皆知。   从张员外家出来之后,两人本是想着找家客栈留宿,奈何,架不住当地百姓的热情。   几乎走到哪里都能遇到百姓对他们表达敬意,甚至,得知他们要走,许多百姓还准备了诸多的当地地产……   商云浅和秦慕寒都是性子相对寡淡的人,实在招架不了,便是留下青玄和马车做幌子,两人骑马逃走了。   这会儿,也不知道青玄是不是已经拜托纠缠?   一想到青玄那冰山脸上硬是强行挤出笑容,商云浅就忍不住发笑。   “这么好笑?”   商云浅微微抿唇,将手中的烤鱼又咬了一块,秦慕寒手艺不错,这鱼肉多刺少,又是标准的野生鱼,香甜香甜的,商云浅吃的很满足。   “只是很感触?”   “嗯?”   “看到张员外白发人送黑发人,很感触,看到楚河的所作所为,很感触,看到贺兰词,看到县令,都让我心生感触。”   “突然觉得曾经的自己就是井底之蛙,世界很大,果真需要出来走走,方才能够做出更加争取的决定。”   秦慕寒轻笑,将手中刚刚烤好的兔肉递给她,“居然这般积极想象?我还以为你看到贤良和贺兰词之后,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厌恶感呢。”   “哪个国家都有败类,我总不能因为他们做错了事情,就用恶毒的眼光去看到其他人其他事。”   “嗯。”   商云浅能想到这些,秦慕寒颇感欣慰,“我的浅浅当真英勇无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失为一代女侠!”   篱落被他逗笑,“到底还是不如你,其实最让我觉得震惊的,还是你。”   “哦?”   “我是路见不平脑子一热冲上去就打,根本不顾及后果,也压根没想过后续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倒是你,不但在我们对峙中查出贺兰词的身份,也顺理成章的拿到一切罪证,最主要的是善后工作,当真让我很是佩服。”   “我从未想过,有什么人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一切事情都算计无遗漏,你当真好聪明啊。”   “不觉得阴险?”   商云浅夸张的张大眼睛,“怎会?面对贺兰词这种人,我们就是要比他更阴险才行。”   “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那么短的时间内,你是如何弄来的那令牌,看着很真啊,霸气不已,倒是跟你之前给我的有些相像。”   秦慕寒轻笑,“你竟以为那是假的?”   “不然呢?”   “浅浅当真不记得了?当时你父皇离开时给我们留了些东西……”   商云浅恍然大悟,所以说,令牌是真的,钦差大臣的身份,也是真的?   所以说,她那位只见过一次的父皇早已经想到他们或许会遇到一些诸如此类的窘境,是以,早就给他们留了退路?   虽然有些遗憾那令牌不是秦慕寒变戏法变出来的,但知晓那是月舒华留下的东西,商云浅心中还是很高兴。   “不管怎么说,经历这件事情之后,你秦慕寒,在我商云浅心目中的形象,便是又高大了许多。”   夜色有些黯淡。   身前的火堆发着滋滋的声响,火光映在河水之中,波光粼粼,偶有风吹过,少女忍不住缩了一下肩膀,却依旧神采奕奕。   两匹马在不远处的地方慢条斯理的嚼着青草,一切,美好静谧。   少女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她的眼睛好像会发光,将周围的一切都照得亮堂起来。   秦慕寒喉结微动,手中的食物突然就没了味道。   “浅浅,你吃好了吗?”   不明白秦慕寒为何突然转移话题,商云浅还以为他有事情要说,便将手中兔子肉放下,神色认真。   “怎么了?”   秦慕寒微微一笑,“若是没吃饱就再吃些。”   “你之前不说我都没发现,现在一提及才猛然想起,我好像已经吃了一晚上了。”   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说自己能吃,商云浅也有这样的小心思。   万一长胖了秦慕寒不喜欢可怎么办?   就算秦慕寒不在意,那她穿衣服不好看怎么办?   难得的,秦慕寒并未反驳,“这些东西,晚上吃太多确实不好。”   这不是秦慕寒的风格,商云浅狐疑着眨眼,“秦慕寒,你是不是有事情跟我说。”   秦慕寒眉心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为何这般问?”   “若不是这样,你为何一直无话找话?”   秦慕寒微微一愣,就这么明显?   强迫自己转移目光,秦慕寒对着商云浅问道,“你要不要先去洗漱?”   闻着自己全身都是烟火味,商云浅确实有些嫌弃自己,只狐疑的看了秦慕寒一眼便朝湖边走去。   冬天的水是凉的,商云浅只洗了一把便有些不想动了。   身侧,突然响起一阵水声,侧头望去,便发现秦慕寒也来到身侧。   商云浅跃跃欲试,还想来第二下……   身子,被秦慕寒突然拉住。   “怎么了?”   “浅浅,不洗了。”   “嗯?”   “太冷了,容易生病。”   说话间,秦慕寒微微蹙眉,心中,颇为恼怒。   果然,这人脑袋里边装了其他事情,便不适合思考。   他是疯了才会让商云浅大冬天的洗河水。   “没关系。”商云浅轻笑,“我没那么娇气,再者,已经跑了一天,身上全是臭汗,加之刚刚被火焰熏太久,实在难受。”   说着,商云浅便是要折身回去,秦慕寒却不依不饶,直接拉着商云浅朝山洞中走去。   半点拒绝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这个位置,是秦慕寒找了好半晌才找到的最佳位置。   依山傍水还有山洞,倒是一个临时落脚的好地方。   而且,早在之前吃东西之前,秦慕寒便在山洞中弄了一个炭火,如今,原本冰冷的山洞中,早已温暖不已。   刚才洗脸的那一点冷冽,彻底变得温暖起来。   “还是你有先见之明,看样子,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秦慕寒眸光微动,心中的悸动,越发明显。   “郊外,能睡着就算不错的!”   对此,商云浅不置可否,秦慕寒拉过之前准备好的树枝将洞口临时堵住,山洞中的光亮便是又亮堂了几分。   “我记得你身上有很多夜明珠,为何洞中只有一颗?”   “都落在马车上了。”   商云浅点头,不疑有他。   走进了一些,看着那地面上只有杂草和衣服铺成的一整片,微微有些脸红。   之前她去拾柴火了,这里的一切都是秦慕寒弄的,倒是不知道他才铺了一张床。   “所以,我们要睡一起吗?”   事实上,这段时间两人在马车上也是同吃同睡,不过马上上到底有两个榻,且外边一直都有青玄和几个青衣卫更换着赶车,秦慕寒也很老实。   今夜……   他们都不在。   没有打扰,一起睡,商云浅突然有些紧张。   “天气很冷,你知道我怕冷,睡一起暖和些。”   随即,看着商云浅微微发红的脸蛋,垂眸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商云浅摇头,自从知晓秦慕寒身中寒毒之后,帮他暖身子这件事情,商云浅早已当成是自己的责任。   “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她颇为豪爽的躺了下去,“那边冷,秦慕寒你还不快点过来。”   计谋得逞,秦慕寒轻笑一声,便是直接在商云浅身侧躺下。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他的手环住了她的腰。   所到之处,一片滚烫。   不是第一次拥抱了,只是每一次拥抱,商云浅都觉得特别慌张。   她很是清浅的呼吸着,心中,无比懊恼。   早知道要睡一起,就该不管多冷都洗一下的。   此刻,难闻死了吧?   “怎么还不睡?”   说话时,秦慕寒凑过脑袋对着商云浅的唇瓣微微一啄,商云浅身子一下子便是紧绷起来。   “你,你……”   秦慕寒小鸡啄米一般点了一下,却并未就此放过商云浅。   他的唇瓣,落在她的眉心,落在她的鼻尖,如那次一样,怜惜又小心翼翼的划过她脸上的每一个地方。   半点也不愿错过。   “秦慕寒,你快别亲了,臭烘烘的!”   “我早就说过,我的浅浅全身都是香的。”   商云浅欲哭无泪,“身上全是臭汗,哪里香了?”   “我说香,就香!”   “你,你干什么呢秦慕寒。”   “亲自看看,到底是浅浅说对了,还是我对了。”不等商云浅反应过来,他凑近商云浅,努力呼吸着。   商云浅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自己心中所想。   “果然,我的浅浅,不管任何时候,都是香的。”   唇瓣,终于落在商云浅唇瓣之上。   这一次,不在是浅尝辄止。   商云浅不敢张嘴,秦慕寒有些不满,恶作剧似的咬在商云浅的下巴上,“啊,疼……”   商云浅彻底愣住,手指抓在他的背上,满脑袋都是问号。   刚刚吃了鱼不是?   刚刚吃了兔子不是?   无论哪一样,都是很腥的好嘛?   秦慕寒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重口味了?   “唔。”   “你,你干什么?”   “干……你!”   他的声音很小。   商云浅看着洞口那颗昏暗的夜明珠,终于明白,秦慕寒定是早有预谋。   跟他比起来,她果然还是太单纯了。   夜晚彻底降临,商云浅躺在秦慕寒怀中,再一次感叹他的强大。   “想什么呢?”   温热的手掌落在商云浅侧脸之上,替她凌乱的发丝一根根理顺。   商云浅奴着唇,半点也不想跟她说话。   “还生气呢?”   “哼。”   早知道这人是一禽,兽,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说了等长大就跟他在一起这样的话。   现在,商云浅颇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浅浅,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认为,我技术不佳,让你不快乐。”   “不不不。”商云浅被吓得不轻,“怎会,秦慕寒你最厉害,全天下第一厉害。”   “那浅浅方才可曾觉得开心和快乐?”   商云浅想不明白,像秦慕寒这般寡淡的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上许多。   见商云浅不答,秦慕寒手下微微用力。   商云浅疼得不行。   “……”   “看来确实是我不够好,如此,我们再重复一次?这一次,我必定让浅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上次在千岁府,商云浅身子不佳,两人也算是匆匆结束。   方才,他可是玩了好一阵子的。   听闻秦慕寒这话,商云浅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疯狂点头,“开心开心,快乐快乐。”   “可是浅浅这个样子,看上去很不情愿,好似是我在逼迫你一般。”   商云浅真的是想给秦慕寒跪了,“怎会,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哦,是么?”   “自然。”   “那浅浅再说一次。”   “说,说什么?”看着他不断靠近,商云浅很是紧张,不自觉的将腿并拢了一些,害怕这人又来个突然袭击。   “说,我很快乐。”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商云浅一个不防,便彻底陷入其中。   思想,也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说什么,她就跟着说了什么。   “我很快乐,秦慕寒,你让我觉得很快乐。”   她的声线极美,柔柔的,带着慵懒的气息。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从她口中说出,秦慕寒硬是觉得……身体又开始发生着变化。   本意只是想逗逗她,但他发现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听着她在她身侧软言细语,大脑便是完全失去理智。   “浅浅,我们……”   商云浅猛然惊醒,“不。”   “可是我……”   “不行。”   商云浅义正言辞的间拒绝,且看着她也实在是累了,秦慕寒便退了回去。   “那好,我抱着你睡。”   商云浅本是不放心的,奈何她推不开,便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起初,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防备,防着防,便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怜了秦慕寒。   温软在怀,只能看不能碰,那叫一个折磨。   强行压下心中的那股躁动,秦慕寒抱着商云浅,就这么睡了一晚上。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商云浅为眨眼,好似还没缓过神来。   赶路是没有办法睡好的,之前偶尔有留宿客栈的时候,商云浅也从未睡得这般安稳过。   微微眯眼看了身侧的人,他早已醒来。   是以,商云浅刚睁开眼睛便撞入一双温柔的眸子中。   小脸一红,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边说话,商云浅便一边穿起了衣服,秦慕寒眼神哀怨,看上去像是一只欲,求,不满的小狼狗。   模样十分可怜。   商云浅心中的那点害羞,也在他这样的眼神下,瞬间消失不见。   “怎么了?”   秦慕寒并未说话,只是将身上盖着的衣服一把拉开,商云浅猛地一僵,慌乱中,衣服都穿错了好多次。   她咬牙切齿开口,“秦慕寒,你简直不是人。”   昨晚折磨了她那么久,今天还能斗志昂扬,简直没谁!   秦慕寒依旧委屈巴巴,“他已经孤寂了二十几年,这样一下,如何能喂饱?”   商云浅想死。   “秦慕寒,你够了。”   “浅浅难道不知,男人憋太久,是会生病的吗?”   “生病?”   这算是吓到商云浅了,若是问她此生最怕什么,那一定是秦慕寒生病。   果然,一听到这个,商云浅立马严阵以待,“那,那怎么办?”   “倒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   “嗯?”   “浅浅只需隔三差五的安慰它一下便好。”   隔三差五,安慰?   想到那一幕幕,商云浅嘴角微微抽动着。   经过昨天晚上,她才不会单纯的认为秦慕寒口中的安慰当真只是口头上的安慰而已。   可是目光,在秦慕寒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下,就是狠不下心来。   她的秦慕寒,无论何时都是那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模样,在外边,何时露出过这般委屈的神色?   他,一定是很难受吧。   一想到这些,商云浅内心软得一塌糊涂,“好。”   秦慕寒眼睛一亮,“浅浅,你可知你刚才说了什么?”   商云浅架不住那炙热的目光,索性转移视线,“知道了,不就是个隔三差五的安慰一下你吗?这有什么问题?”   看她眼神闪躲,可小脸一片通红,秦慕寒便是知道,他的小女人懂他的心思。   值得欣慰的是,她居然还是同意了。   内心,充斥着一股狂喜。   秦慕寒一把抓过商云浅,对着她的小嘴猛地啄去。   力道很大,声音很响。   那欢快的样子,像极了刚刚得到糖果的样子。   商云浅本还有些不满的,可看到他这般模样,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罢了,自己的男人,粘自己一点,这大概是好事。   不过,商云浅是无法跟秦慕寒继续沟通了。   看着秦慕寒已经开始穿衣服,便率先走了出去。   山洞外,青玄已经在等待。   之前想好一万种方法奚落青玄的商云浅,突然就面红耳赤的。   直到秦慕寒叫她,她低声应了一句便快速跑开。   秦慕寒尾随其后,看着她局促的样子,低声笑了。   冬日的太阳并不是很温暖,打在人身上,异常温和。   青玄跟了秦慕寒十几年,从未见他这般开心过。   目光,朝河边的少女扫去,她似乎是竖着耳朵在听两人说话。   明明很好奇,却又别扭的不肯靠近,当真可爱至极。   秦慕寒收回目光,神色早已恢复如初,“如何?”   “都甩开了。”   “可查清楚是谁的人?”   原来,秦慕寒之所以带商云浅骑马离开,一是因为江城的百姓太过热情,二来,则是因为追兵将至。   “大皇子的人。”   “他果真坐不住了。”   “主子,可需继续探查他身后之人。”   秦慕寒扫了商云浅一眼,见她又要弄冷水,眉头微皱,下一瞬,身子已经离开原地。   商云浅只觉身子被人强行拽住,秦慕寒的声音已到耳畔。   “浅浅,青玄烧了热水。”   商云浅颇为惊讶,朝火堆上望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烧水壶。   “这是哪里来的?”   青玄便也走了过去,一侧的另外一口锅中,还煮着热汤。   “临走时主子让属下准备的。”   心中很是温暖,他们走的那么急,秦慕寒却总是记得这些细节。   “这就感动了?”   商云浅抿唇不语,她是感动,更多的,还有一些愧疚。   秦慕寒这样一个大男人且知道要准备这些,她身为女人,却连衣服都会忘记带……   每次出门,若不是秦慕寒早有准备,她估计得穿着一套衣服走很久……   “你们方才说什么?”   青玄本能的看了一眼秦慕寒,见他没有隐瞒的意思,便是直接说了起来。   “帝都皇室之中,知晓主人还活着的人本只有秦贵妃一人,如今,大皇子也已经知晓,只怕是……”   “秦贵妃与我母妃交好,该不会做出背叛我之事,此事,应该另有原因。”   “倒不是属下怀疑秦贵妃,只是主子您已经离开华夏十几年,很多人和事,都变了。”   “……”秦慕寒没有立即回答,静默半响之后,他才幽幽开口,“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若是没有后续,我们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若是……有后续呢?”   秦慕寒看了一眼青玄,不同以往,这一次,他看得很深。   青玄就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半点也不曾闪躲。   商云浅知道青玄的为人,秦慕寒也知道。   所以看到他们主仆居然这般对峙,心中,便是对那位秦贵妃有了诸多好奇。   当然,她好奇的,其实是秦慕寒的身世。   目前为止,她除了知晓秦慕寒还是华夏皇室中人之外,对于他为什么去云国,又为什么成了九千岁,一直流离在外的真实原因,当真半点也不知道。   “若是还有下一次,彻查,届时,不管对方是谁,我绝不放过。”   青玄似是突然松了一口气,对着秦慕寒微微点头,便转身去了火堆边。   懒懒妞儿 说:   抱歉抱歉,去医院回来晚了,现在才写完,么么哒。        第103章 玩物丧志   商云浅和秦慕寒站在河边,风吹来的时候有些凉,秦慕寒没有说话,商云浅也没有。   商云浅心中有太多疑问了,可面对沉默中的秦慕寒,有些话,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我是华夏三皇子,北宫陌。”   商云浅微微蹙眉,“可上一次,你跟我说,你的名字,是北宫冥。”   秦慕寒点头,“因为我是双生子。出生时,母妃难产而死,当时华夏朝中局势已经十分复杂,为保住我们的性命,只宣布生了一个,朝中所有人都知道,令妃的孩子,叫北宫陌。而那个孩子,就是我。”   “等等,我怎么越发糊涂了,你怎么一会儿北宫陌,一会儿北宫冥的……我都被你绕晕了。”   秦慕寒轻笑一声,只是这个笑容中带着一些苦涩。   他伸手揽住商云浅的肩膀,这才接着说道,“对,你没有听错,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秦慕寒是双生子中的哥哥,至于另外一个孩子,令妃取名北宫冥,早已在出生当日,便被令妃让当时的御医姜福秘密带出皇宫。   令妃此举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的孩子刚刚出生没多久便被人下了寒毒,性命攸关。   无奈之下,她只得重新将两个孩子换了回来。   从今往后,弟弟生活在皇宫之中,得了寒毒的哥哥生活在外边。   而他们的名字和身份,也在那一刻被彻底替换。   是以,从那天开始,他的名字,就叫北宫冥。   这样的日子,不紧不慢的过了五年。   秦慕寒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一天,天气很是晴朗。   满身是血的北宫陌被令妃的亲信护送出宫,秘密与秦慕寒见了一面。   他说,“母妃吃完午膳之后突然倒地不起,大口大口的咳血,她快不行了。”   秦慕寒想进宫,可百里陌不许,他说,“好像有人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哥哥,为了长久的计划,母妃让你快走。”   母妃的话,他不能不听。   可若是让他就这样离开,他又不甘。   福伯说,“公子,现在的离开,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回击,若是你们兄弟有事情,令妃……她绝不会开心。”   秦慕寒被福伯连夜带走,百里陌在侍卫的护送下回宫。   而那个时候,令妃已经不行了。   她说,“孩子,母妃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生在帝王家,很多事情,很多时候,我们别无选择。”   “你不要怪母妃将你哥哥送出去,也别羡慕他可以过自由的生活,孩子,你哥哥他神中寒毒,怕是活不了几年,你,母妃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让他在活着的时候,稍微自由一些。”   “孩子,别为母妃报仇,任何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尽量开心一些,遇到什么什么不公平或者难过的事情,忍忍就过了,母妃要你们,要你们活着……”   “你要记得,从今往后,你是北宫陌,是华夏的三皇子,这个世界上,母妃只有你一个孩子,你……答应母妃。”   当时,小小的本宫陌跪在床前,他哭着对令妃发誓,“母妃你放心,从今往后,儿臣会忘记北宫冥,我是北宫陌,是华夏的三皇子……独一无二的三皇子。”   令妃终究还是去了。   等这些话原封不动的传到秦慕寒耳中时,年仅五岁的他并没有哭。   他站在窗前,整整站了一夜。   次日一早,他让福伯去联系了北宫陌。   好在他们兄弟齐心,虽然答应过令妃绝不惹是生非,但也发誓,一定不会放过那些伤害了他们的人。   那些原本属于令妃,属于他们哥俩的东西,他们必须要拿回来。   不管这个过程有多漫长,他们,也绝不放弃。   然后,秦慕寒和福伯一起,彻底离开了华夏。   一路辗转,去到云国。   那一年,他八岁。   在福伯的帮助下,他组织了自己的势力,青衣卫!   当时,只有青玄一人。   而青玄,也是母妃家族中派去保护母妃之后被母妃放到他身边的人。   有了福伯和青玄在,组建的过程并没有多困难。   他们挑选的,都是些无父无母或者身上带着仇恨的孩子们。   那段时间,秦慕寒随几个孩子一起,无休止的训练。   他从无半点怨言,很快,他的功力便是增加很多,而那个时候,他认识了落魄出逃的暮修黎。   两人一见如故,本打算将暮修黎收入囊中,每日一起训练,意外得知暮修黎居然跟自己有着类似的命运,而他,居然是云过国皇子。   八岁的秦慕寒已经暴瘦三年寒毒的折磨,三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也早已磨砺出他非常人可及的智力和耐力。   他很快便将心中的想法说给青玄与福伯听,得到他们的认可和修缮之后,终于决定帮助暮修黎在云国站稳脚跟。   之后,便有了后面的一切。   “我们根基尚浅,不管对付谁都是以卵击石,是以,这十几年的时间,我们一直在养精蓄锐,得到云国皇帝的信任之后,我便又利用手中权利,暗中组建并且扩大了青衣卫。”   商云浅眨眼,“所以,青衣卫表面上是皇帝的人,实则,却是你自己的势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哪怕没有令牌,你也可以随意调遣青衣卫的最本质原因。”   秦慕寒点头,“没错,所以当初皇帝虽然收回了我的令牌,但我半点也不着急。”   想到那次的事情,商云浅便忍不住笑了。   “那次,皇帝不也只从你手中将令牌拿走一会儿,都还没捂热吧,就回来了。”   “那是他傻!”   “我从不认为老皇帝傻。”   “嗯?”   “身为上位者,又有几个人肯对他们说实话?又有谁能确定谁对谁是真心的?他身边的人,每天说着谄媚的话,却不一定是真的为他好,他知道身在高处不胜寒,所以,内心或许还是对一些人抱着一丝的期待,我觉得啊,他不是不知道青衣卫只听你的号令,他那么做,或许是心中还存了一丝期待吧。”   秦慕寒轻笑,“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他没那么讨厌了。”   “他是挺可怜的啊?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并不值得同情。”    见话题被扯开太久,商云浅急忙问道,“然后呢然后呢,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秦慕寒也收回了心思,他开口说道,“这些年,我跟我弟弟一直如一个人一般活着,他在朝中稳定局势,小心翼翼步步惊心,而我,在外边不断制造机会,我们还有几个朋友,不过浅浅你当真跟我有缘,我的朋友,我的兄们,现在,除了那个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我的亲生弟弟之外,你都见过了。”   想到张硕李岩暮修黎,篱落微微勾唇,“你的朋友不多,对你却都是不错的。”   随即,她又接着说道,“张硕生性耿直,待人真诚,暮修黎到底是皇子,心中有算计,但一直保持初心,对朋友也挺好,李岩,算是三个人当中性格最好的,不似张硕那般暴躁,也不如暮修黎那般精于算计,不过这样的三个人待在一起,倒是互相中和了。”   秦慕寒勾唇,“你还说说漏了一人。”   “嗯?”   “凤轻歌!”   凤轻歌这个名字,商云浅好似有些熟悉,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乞巧节的时候,你们见过。”   “乞巧节?”重生之后,乞巧节倒是遇到两次了,不过商云浅只出去过一次。   是以,倒还真有些印象。   “啊,你说的,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有着桃花眼的红衣男子么?”   隐约记得,他当时确实这般说过。   他叫凤轻歌。   秦慕寒微微点头,“嗯,他是华夏皇商,生意做的很大,总是天南地北的跑,这些年,我们兄弟之间能够安稳度日且一直互相传递消息不被人发现,大多是他的功劳。”   商云浅点头,“下次见到,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谢他做什么?”   “其一,自然是谢他这么多年一直帮助你们,其二,乞巧节那天若不是因为他,我可能摔惨了,所以,不管是因为你还是因为我自己,我都欠他一句谢谢。”   秦慕寒脸色微变,轻声呢喃,“只怕,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你的这句谢谢了?”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浅浅可愿跟我一起去华夏?”   商云浅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是自然。”   “浅浅,你跟梦娘许久不见了,这些日子,你可曾想过她?”   商云浅转身,从正面抱住秦慕寒,“你是想你母妃了吗?”   “算不上想,说起来,我连母妃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脸也渐渐变得模糊。只是不知为何……我总是会梦见她那模糊的脸,一直跟我说对不起。”   “等我们帮她报仇之后,她会笑的。”   秦慕寒点头,“刚才青玄说的秦贵妃,其实是我母妃的至交好友,他们两一起长大,感情很好,母妃入宫之后,她就成了陪嫁丫鬟,只不过因为容貌姣好,一次在殿外守夜时被我父皇看见,便收了她……”   “皇帝的命令不可违抗,成为父皇的女人也是逼不得已,我娘也从未因为这件事情跟她生分,当然,她也是除了当时伺候在身边的人之外,唯一一个知晓我娘生了双生子的人。”   “刚才我隐约听见你和青玄的对话,我们,又被人追杀了?”   秦慕寒点头,“这一次的人,是华夏那边的。”   商云浅蹙眉,“照你方才所说,当年伺候在身边的人,有的,陪伴着你弟弟还在皇宫,青玄和福伯一直追随在你身边,那……”   “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全部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母妃身边的人,也大多很衷心,可,事情无绝对,谁能保证原主子死了十几年之后,曾经跟过她的人依旧没有改变初心?”   “那你就没有怀疑过……”   知晓商云浅的意思,秦慕寒微微蹙眉,但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想法,“我母妃信任了她一辈子,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怀疑她。”   “她,有孩子吗?”   “有。”   “年龄?”   “早年间,皇后过世,大皇子被过继到她名下,后来她又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公主今年十四,跟你一般大,儿子十六。”   听着这些,商云浅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还来不及捕捉,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当她抬头的时候,发现秦慕寒也微微皱眉。   商云浅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秦慕寒看了商云浅一眼,却只是摇了摇头。   而此刻,青玄那边的饭菜已经做好,几人围坐在火堆旁吃了一顿热乎的便又继续赶路了。   到达离国皇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因之前就已经通过气,是以,他们刚刚进城,便被人接都到了事先准备的客栈。   方才住下,一个容貌俊朗的男子便已找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进到客栈,摆手拒绝了小二的招呼,他的目光,在客栈中扫视一圈,最后,径自朝商云浅和秦慕寒这一桌走来。   “二位可是从云国来的朋友?”   秦慕寒微微颔首,商云浅却是微微挑眉。   秦慕寒向来很谨慎,这一次,怎会这般轻易承认?   听到秦慕寒这般说话,男子微微一笑,入目春风。   目光扫过商云浅,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方便坐下吗?”不过,他也只是扫了一眼便从商云浅身上移开,直接转头看向了秦慕寒,就连这话,也是对着秦慕寒问的。   商云浅微微勾唇,这个人,倒是不让人讨厌。   “当然。”   秦慕寒难得主动开口,“我们刚到,还未吃东西,太子殿下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   “本……”扫视一眼周围,月长安急忙开口,“我也是,刚刚忙完便接到你们到了的消息,急忙赶出来,也未曾吃东西,若是两位不介意的话,我自然是愿意的。”   随即,他又说到,“你们可以叫我长安,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秦慕寒,她是内人,商云浅。”   听到这个介绍,月长安脸上划过一抹失落,但也只是片刻。   倒是商云浅微微诧异。   一来,自然是诧异眼前这人居然就是月长安,二来,是讶异秦慕寒的这个介绍。   当真当她有些小羞涩呢。   “倒是没想到,我们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太子殿下。”   “之前父皇便已经跟我提过,说两位是非常重要的客人,也给了我画像,所以我一直让人关注着城内动向,一接到消息便赶过来了。”   心思,彻底从商云浅身上收回,月长安说道,“等吃饱喝足之后,两位先休息,明日我带你们入宫。”   商云浅见母心切,之前便也就算了,如今到了皇城,又如何能够抵得住。   此刻听到月长安如此安排,有些着急。   “途中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我们需要尽快面圣,太子殿下若是方便的话,还请尽快安排我等入宫!”   “如此,那我现在就让人安排好,待会儿咱们入宫便是。”   如此说完,月舒华对着身侧的人微微点头,那人便立即去安排了。   事情说完,几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可还能习惯离国的气候和吃食?”   这个,是商云浅擅长的问题,她急忙点头,“习惯习惯,东西很好吃,气候也温暖,特别是这皇城,颇有一种四季如春的感觉。”   “那就好,说起这个气候啊,我们这里……”   月长安说起来便滔滔不绝,半点生疏感也无,笑起来很是爽朗。   起初还因为他现在叫月舒华父亲而微微有些不满的商云浅,在看到这人这般不错之后,便也渐渐敞开了心扉。   当然,能够让商云浅这般放松的主要原因,是因为……   这个月长安,当真没她长得像月舒华。   “浅浅,之前不是说很饿了?别只顾着说,吃东西。”   一块排骨出现在商云浅眼前,商云浅微微一笑,端起筷子便去接。   不过……   秦慕寒并未如往常一般直接放到她碗中,而是固执的抬着,颇有一种商云浅若是不直接吃了,他就不收回去的倔强感。   商云浅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目光在大殿中扫视一圈,确定没人注意倒之后,便红着笑脸一口咬过。   秦慕寒的动作来的突然,月长安也是愣住了。   待看到少女虽然害羞却也真的将那块排骨接下,目光,又从两人桌子上的佩剑扫过。   最终,放下了筷子。   本是很饿的。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不过,良好的教养让他并未起身离开,而是一直保持微笑,时不时的跟两人搭话。   商云浅只当他这种身份的人吃不惯这些地方的东西,便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秦慕寒,目光,很有深意的扫过月长安好几次。   虽然后者后很坦荡的与之对视,可秦慕寒就是觉得,这个月长安啊,想要打他家浅浅的主意了。   碍于这个人不错,且日后需要经常接触,他只能从最开始的时候掐断他的这个念头。   而,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商云浅并未察觉。   她甚至都没想过,秦慕寒为何亲自喂她吃东西。   酒足饭饱,夜色已深。   月长安的侍卫早已回来,手中拿着两套太监服。   “委屈二位先换身衣服。”   对于两人的身份,月舒华并未跟月长安细说。   他也不习惯去问。   是以,看着侍卫准备的两套太监服,他稍微有些尴尬。   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我方才已经问过了,两套都是新的,之前没人穿过。”   商云浅轻笑,率先接过太监服,掀开帘子便是进去换衣服了。   而秦慕寒……   接过之后,居然也尾随商云浅之后,一起进了内间!   见状,月长安稍感错愕,他们,居然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   月长安的目光紧紧盯着门口,可是很遗憾。   里边,并未传来少女的尖叫声。   取而代之的,是轻笑声……   他收回目光,微微摇头,便是笑了。   只是这个目光,稍微有些苦涩。   而此刻,让商云浅笑的,自然是秦慕寒。   事实上,秦慕寒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将衣服快速换好,这会儿,看着秦慕寒手中的太监服,硬是忍不住笑了。   “……”   “我倒是没想到,身为太监总管的时候没见你穿过太监服,现在已经不管太监了,反而要穿,啊,要是被你的那些小太监看到,可会笑弯了腰?”   “浅浅!”秦慕寒猛地朝商云浅靠近,手掌猝不及防的落在商云浅腰间。   商云浅微微一愣,有些害羞。   “还笑么?”   想到月长安还在外边,商云浅小脸发烫,急忙摇头,可脸上的笑,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你放心,就算我是太监,也绝不会让浅浅失望!”   这话说的,简直让人脸红心跳。   愣神间,腰间的手已经撤了回去,秦慕寒微微一笑,“我还从未穿过这个衣服,浅浅不帮为夫换上?”   这个!   商云浅指着外边,意思是有人,咱能不能快点?   可秦慕寒本就打着让月长安彻底放弃的念头,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太子殿下还在外边,所以浅浅你要快一点了。”   不明白他心思的商云浅果断拒绝,抱了自己的衣服就往外走,“不要。”   秦慕寒眸光一闪,一把将商云浅拦腰抱住。   商云浅大惊,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   外边的月长安微微蹙眉。   索性离门口远了一些。   那两人,看着就很般配。   只是换个衣服也要这般调情彼此都舍不得放开,倒是让人羡慕。   只是……   他来找他们,是办正事儿的。   父皇虽然没有明说,但那言语中,皆是对这两人的赞赏,方才一见面,他也觉得甚是不错。   可是眼下,他们还有事情要办,一国太子还在外等候。   他们这般玩物丧志,当真……能成大事么?   “殿下,可要属下去提醒一下?”        第104章 将喜欢商云浅的人抹杀在摇篮中   月长安唇角微动,说到底,那是人家夫妻的事情,他们若是当真有这个本事,他便是等等又何妨!   强行将心中的那点不满压下,他微微摇头,“我们出去等。”   侍卫不再多说其他,跟着月长安出了门。   秦慕寒耳力极好,再者,目的达到,便也不继续在这种时候逗弄商云浅,径自拿过衣服,三两下便已经换好。   出来时,看到月长安微微诧异,秦慕寒也不解释半分。   倒是商云浅觉得有些尴尬。   不管怎么说,让一国太子等在门口,这种体验,当真有些奇特。   她红着小脸,想要解释两句,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无奈,只得暗中瞪了秦慕寒一眼,后者则勾唇浅笑起来。   “现在走么?”   月长安收回所有心思,“嗯。”   跟随月长安过了许多关卡,一路畅通,然,在御书房外不远处的位置,遇到了成王。   “太子殿下这个时候来见皇上,不知有何要事?”   月长安神色淡淡,“给父皇准备了些宵夜。”   成王神色阴郁,目光从秦慕寒手中的托盘中转移,径自落在商云浅和秦慕寒的脸上,“抬起头来。”   商云浅暗道不好,余光瞥见秦慕寒十分从容,便也跟着他缓缓抬头,“小的见过成王。”   成王,当今皇帝,也就是月舒华最小的叔叔,今年六十余岁,若是按照辈分来说,商云浅和月长安都该叫他一声,“皇爷爷。”   成王阴沉着脸色,目光定在商云浅脸上,只觉有些眼熟,“你们是新来的?哪个宫里的?”   一来,便是调查户口。   月长安微微不满,“皇爷爷如今便是连本宫宫中之人都要调查了吗?”   一句话,让成王越加不满,这些年,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剑奴嚣张。   彼此之间的试探更是从未停止。   可至少表面上,大家依旧维护着这份和谐。   成王嘴角抽搐了几分,最终,将心中的不满尽数压下,他突然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哈哈,本王只是看到两个生面孔有些好奇罢了,太子何须这般激动?”   “北宫也只是随口说说。”   爷孙对视,气势不相上下,秦慕寒低声开口,“殿下,天气冷,给皇上的夜宵要凉了。”   月长安状似恍然大悟,对着成王微微颔首,“如此,便不陪皇爷爷了。”   成王也快速摆手,“既如此,就去吧,本王刚从御书房出来,可别让你父皇等急了。”   各自散开,却在错开之后,几人神色都发生了变化。   成王转身,目光扫过商云浅和秦慕寒,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低声说道,“好熟悉,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不管成王那边如何,几人算是顺利来到御书房。   太监早已在门口等待,像是等着他回话。   月长安不自觉便是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的两人。   竟没想到,父皇居然如此看重这两人?   月舒华身边的老太监姓简,人称简公公。   “殿下,快请。”   “有劳简公公。”   简公公轻笑着,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陌生人。   在看到商云浅之后,目光中,带着惊喜和欣慰。   更是让月长安很是不懂。   好在,这个谜团很快便被解开。   几人进了御书房,月舒华还在忙,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的说道,“再等朕片刻。”   月长安应了一声,月舒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可有见到他们了,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那关切的语气,让月长安越发不解。   而这个时候,月舒华也放下了手中奏折,刚一抬头,便看到了月长安身后的两人。   笑容,突然在他脸上扩大,他急忙放下手中的笔,快速走上前来。   月长安错愕不已,转身望去,才发现商云浅不知何时,居然也笑意盈盈的。   “浅浅!”他先是叫了一声,这才看向秦慕寒,两人微微点头,月舒华便又朝商云浅靠近了一些,双手直接摁在商云浅肩膀上,“赶路辛苦吧?怎么不休息一下就进宫了?”   随即,不等商云浅回答,他便又对着同样笑意盈盈的简公公说道,“快去将叶贵妃请来!”   “清风,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道黑影只答了一句“是。”之后,便也迅速消失在御书房之中。   月舒华很激动,拉着商云浅坐下,仔细的盯着商云浅看,“这边的气候跟云国不同,你可还适应?之前慕寒信中说道,你们在江城的时候遇到一些小麻烦,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有伤到?”   “父亲,您一下子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一句话,让月长安愣在原地。   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但也渴望有个父亲。   这些年,一家子假戏真做,月舒华也一直对他们宠爱有加。   这,让他觉得自己是有父亲的。   不止他自己,母后虽然从未跟他说过这些,但他能从母后眼中看出,她,也同样对这个优秀的男子动了真心。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会一家三口这般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大半年前,父皇突然有急事离开了一个多月,待回来时,身边便多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长得极美,听闻是云国第一首富之女,看到他们对视,眼中满满的都是情意。   那一天,母后失神了许久。   后来他提及此事,母后只说,“他为我们娘两做的够多了,不该一直束缚他,若是他有了自己心爱之人,也该让他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如此,他便是知道,母后心中那份还未来得及说出的爱,已经彻底熄灭。   或许没有,但母后会把那份喜欢藏得很深很深……   这些年,他跟月舒华之间的相处,算不上亲密无间,但至少没有隔阂。   月舒华给他找最好的老师,教他为人处事,为君之道,对他,从未有半点隐藏。   他以为,这就是他的温柔。   可是方才,当他看见他身后的少女时,眼中流露出来的,是他从未见过的爱。   那么的柔和,那么的宠爱,他甚至还说了“我”!   直到,少女那句父亲出口,他心中的那股酸涩,便是怎么也克制不住。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父亲的人,突然成了别人的父亲。   他第一次遇到一个感觉很特别的女孩,也早就有了心爱之人。   月长安愣在一侧,目光,渐渐有些飘忽。   也是这个时候,他终于知晓自己为何总是觉得商云浅熟悉了。   那是因为,商云浅分明融合了月舒华和叶贵妃身上的所有优点,跟他们两人都有些相似,却又没那么相似。   可若是将三个人放在一起,便又觉得,这很明显是一家人。   “来,浅浅,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长安,月长安,是你的堂哥,以后,你们便以兄妹相称吧。”   他是你哥哥,以后,便以兄妹相称吧!   这句话,就好似一道惊雷,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轰炸,让他险些站立不稳。   “我知道了。”商云浅笑得很是温柔,她看着月长安,声音甜美,“很抱歉之前没有对你说实话,现在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商云浅,是……父亲的女儿,如父亲方才所说,若是你不介意的话,日后,我们就是兄妹了。”   月长安蠕动了一下唇瓣,少女如此甜美。   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却也不知该如何接受。   月舒华不疑有他,大笑着解释,“长安,你小子是被吓到了么?你不是一直觉得孤独,希望自己有个兄弟姐妹什么的?我便一直想着等浅浅来了之后要给你个惊喜的,怎么,梦想成真,反而傻了?”   月长安奴唇,试图微笑,可笑出来,比哭还要难看。   秦慕寒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分明只是一个极为淡漠的眼神,他却瞬间有些不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小心思,突然被人发现了一般。   不对……   月长安抬头,再度朝秦慕寒望去。   男子依旧神色淡淡,可他的眉宇间,尽是精明。   且,他看着也不是那种会因为私人感情耽误要事的样子。   更不像是会沉迷女色的。   那么之前种种……   难不成,其实都是他的警告?   一想到这些,月长安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难怪母后经常说,对待自己的情敌,男人总是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   之前他只是对商云浅有一点点好奇,便被他这般对待。   哎!   想清楚之后,月长安便是苦笑着微微摇头。   月舒华跟他说了句话之后就拉着商云浅去一边聊天了。   只剩下他跟秦慕寒坐在对面,互相审视着。   月长安接连叹气,摇头苦笑了好一阵子,终是彻底放下心中芥蒂。   他将太监刚刚端来的茶亲自倒了两杯,一杯留给自己,一杯递给秦慕寒。   “多谢。”   很轻微的话,两个男人却都懂得是什么意思。   多谢你及时提醒,没有让我深陷其中。   这样,也避免了将来相处中的种种尴尬。   秦慕寒微微勾唇,便也是笑了,“不客气。”   这个月长安,倒是拿得起放得下,是大丈夫所为。   日后,必定能够担当大任。   就在这时,梦娘跟随简公公一起到来,许是简公公之前已经给她透了底,这会儿,她的步伐有些慌乱和急促。   再也不是月长安记忆中那个高贵,矜持的大家闺秀。   “浅浅!”   梦娘踏着月光而来,身上穿着的,不在是之前家里那些随性的衣服,而是颇为厚重的宫装。   随着她的跑动,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那张略施粉黛的绝美脸庞,如今更是精致了几分。   商云浅从未见过这样的梦娘,只一眼,便是呆了。   想到之前在将军府那个处处隐忍的低调女子,再看如今这个自信飞扬的她,很难让人联想到是同一个人。   商云浅眉眼含笑,为梦娘的改变,也为她如今的笑容。   有人说,看一个女人的脸,就能看出她过的好不好。   因为脸不会说谎。   现在,梦娘虽然穿上了她之前不喜欢的宫装,看似是被束缚住了原本那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她跟月舒华,他们都是懂得为彼此付出的人。   她甘愿为月舒华穿上不喜欢的宫装,愿意成为他后宫的金丝雀。   而月舒华,也愿意为他放弃佳丽三千,只宠爱她一人,只将真心给她一个人。   他们,当真在这混乱的后宫之中,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活成了众人羡慕的模样。   “娘。”   商云浅脸上的笑容让梦娘有些不自在,她拉住商云浅,随即便是着急询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挺奇怪的?我就说了,你肯定不喜欢,但是后宫那些女人废话实在太多了,不打扮一下又不行,你先将就一下,改天娘就换回来,今天太着急了。”   商云浅立即拉住她,顺便将她还未说完的话拦截,“我觉得很好。”   女为悦己者容。   商云浅当真觉得现在的梦娘全身都泛着光。   这不,梦娘一进来父亲那眼神,就从未移开过不是。   “真的吗?我以为你会不喜欢。”   商云浅急忙摇头,“怎会,不上妆时,我娘简直就是一朵独一无二的百合花,清新脱俗,貌美无双,这上妆之后呀,我娘就是那牡丹,艳压群芳,雍容华贵,简直绝了。”   随即,看着梦娘因为她的夸赞红了的脸,商云浅故意撞了一下月舒华,“是吧,父亲?我娘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子,没有之一。”   月舒华笑得温和,十分配合的点头,“就是就是,你娘是最美的女人,瞧瞧后宫那些个庸脂俗粉,如何能与之比拟?这一生能够遇到你娘啊,我简直是三生有幸。”   商云浅笑得不轻,梦娘被他们弄得有些局促,“够了啊你们爷俩儿,差不多得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压制不住的。   笑声,从整个御书房传了出去,门口的清风也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微笑。   真好!   那么和谐又美好的画面,月长安就算想惆怅一下好似都不太合适。   且,看着看着,他便是也觉得羡慕和欣慰起来。   母后说的对,月舒华他……   当真为他们母子付出了太多。   为了他们母子,这十几年,他一直忽视了他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他们,该知足了。   想明白之后,心中的芥蒂便也没有了。   月长安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   月舒华是他最尊敬最敬爱的人,叶贵妃虽然只入宫半年多,但对他很好。   商云浅,是他第一个想要喜欢却没办法喜欢的人。   总之说到底,这一家子,都是他喜欢的人。   他们在一起,他们得以团聚,这,是最好的结果!   “对了,慕寒,你信中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慕寒便将之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随即将那些状纸都交给了月舒华。他好听的声音在御书房回荡,“这件事情,虽然当时被我刻意压制,贺兰词的人也尽数被杀,但终究瞒不了多久,我猜测,消息,很快就会传回九门提督手中。”   将那些东西一一看过,月舒华脸色铁青,他随手递给了月长安,月长安便也好奇接过。   秦慕寒方才只说了张员外家那一件事情,且还被他简化了。   如今,看着那状纸上贺兰词犯下的一桩桩一件件,不止月长安,连月舒华都觉得不可置信。   “我一直都知道贺兰词仗着贺兰韵做过一些过分的事情,也听说贺兰词品行不端,是以,这些年贺兰韵一直想将贺兰词塞入朝中,一直被我拒绝,却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胆大包天。”   月舒华脸色稍缓,“有了这些东西,就算那贺兰韵想闹,表面上也绝闹不起来,不过……贺兰韵既然能纵容儿子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就绝不是个善茬,我立即让人彻查贺兰韵!”   秦慕寒微微摆手,“您的人到底被许多人盯着,行动多有不便,这件事情,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月长安微微挑眉,对秦慕寒的认知便又多了一分。   很显然,月舒华对此也十分满意,“好小子,浅浅遇到你,当真是一种福气。”   秦慕寒勾唇,笑得温和。   “此生能够遇到浅浅,才是我的福气。”   一句话,逗得月舒华和梦娘哈哈大笑,对于秦慕寒,更是满意。   “好了好了,知晓你们都是成双成对的,我可受不了这刺激啊,快跟我说说案子和接下来的计划,填补一下我寂寞的内心。”   月舒华慢条斯理的开口,“初瑶那孩子不错,喜欢你也许多年了,你要是觉得寂寞,将她收了便是。”   月长安急忙摆手,“父皇,您饶了我吧,儿臣当真只将初瑶当妹妹……”   感情这种事情,外人终究不好多说什么,月舒华也只能点到为止。   “还,既然慕寒你都已经安排好了,那现在跟我们说说你的计划。”   “好。”   御书房烛火摇曳,这一夜,几人几乎都没睡。   前半夜说的是案子,后半夜,便是叙旧了。   直到天微微泛白,商云浅和秦慕寒才被月长安悄悄送出皇宫。   月舒华只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又上朝了。   如众人猜测那般,九门提督贺兰韵果真已经接到消息。   刚上朝便开始诉苦。   说到最后,言语中便是有了诸多抱怨。   “皇上,贺兰韵出任九门提督一职已近七年,这七年中,从未出现过任何纰漏,眼下,我儿惨死,据回来的人说,将我儿害死的人,是皇上您亲自指派的钦差大人……”   “皇上,您何时指派了钦差大臣去江城,为何臣等从来不知?”   “皇上,臣就这么一个儿子,一直恪守本分,您为何要放任那钦差将人杀了?就算小儿当真一时糊涂做了什么错事,也该交给刑部彻查才是,这般草菅人命,臣,不服呐。”   月舒华只是静静的听他诉苦,眼神,淡漠的扫过在场大臣。   乍一听到九门提督这般控诉,众人的情绪便也不断变化。   九门提督好歹也是二品大员,他的孩子说杀就杀,此事,确实不妥。   一些平日跟贺兰韵关系不错,以及那些借机想要抱住贺兰韵大腿的朝臣们,便是纷纷开口,他们当然不敢指责皇帝错杀了人,但那话语中,无一不是让皇帝彻查此事。   月长安并未说话,只按照之前众人计划好的那般,将开口说话之人一一记下。   “皇上,这件事情,请您务必给微臣一个交代,否则,微臣便是辞去这九门提督一职,也要将此事大白天下……”   这话,便是威胁了。   果然,月舒华微微动容,立即开口,“贺兰爱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乃九门提督,是朕钦赐的二品大员,如你所说,这些年,将皇城的安危交于你手,朕深感放心。”   见计谋有效,贺兰韵抹了一把眼泪,再度开口。   “微臣倒是怎么也没想到,微臣护住了皇城安危,却护不住自己的儿子……”   “爱卿快快请起。”月舒华说道,“关于这件事情……”   贺兰韵并未起身,反而磕起头来。   嘴中,振振有词。   “请皇上为我儿做主。为微臣做主。”   话被打断,月舒华脸上一丝寒光闪过,突然开口,“既然爱卿喜欢跪着,那便跪着吧。”   见状,那些想帮贺兰韵说话的人,纷纷闭了嘴。   皇上,已经动怒!   他们就算想巴结贺兰韵,也不敢惹怒皇帝。   “钦差大臣,确实是朕派出,朕是皇帝,难道委派个钦差替朕走访民间,也需要跟你们报备?问问你们是否同意?”   众人立即垂头,唯唯诺诺说着不敢之类。   月舒华随意的扫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哭泣的贺兰韵,再度开口,“朕派出的钦差,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朕绝对相信,若不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刻,他绝不会随便将人斩杀。”   贺兰韵一急,“皇上,小儿……”   贺兰韵方才开口,已经被月舒华抬手打断,“方才九门提督所言,朕也想知晓原委。”停顿片刻,他再度说道,“刚巧,朕已经接到消息,朕的这位钦差大臣已经回归,既如此,那便让提督大人跟朕的钦差好好谈谈便是。”   如此,月舒华摆手,简公公便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传,钦差大臣,秦慕寒觐见。”   闻言,贺兰韵身形一颤,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第105章 我儿生性温和……   很快,秦慕寒便跟着太监走了进来,他一身黑衣,面容冷峻,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夹杂半分情感。   眼中,带着傲睨万物的压迫感。   只一眼,众人便是知道,这人,绝不好惹。   他脚步很快,却步伐稳健,所过之处,好似自带了一阵风,他直视前方,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任何人。   高傲,不可一世。   可他好似天生就带着某种摄人的气场,好似只要他一出现,周围的人,立即成了陪衬。   他,目不斜视,径直看着前方,走路虎虎生风。   直到,他走到最中间的位置,这才跪了下去。   铿锵有力的声音自众人耳边传来,“微臣秦慕寒,叩见皇上。”   众大臣不约而同的朝男子看去,只见他意气风发,说着是刚回来,但身上半点尘埃之气或者是疲惫也无。   整个人神清气爽,气势万千。   看见他,月舒华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急忙抬手,“快……爱卿快起。”   说完这话,月舒华瞬间觉得压力有些大。   下边的人,是自己的女婿耶!   不过不得不说,若是他担了这钦差的身份,许多事情,查起来确实方便。   只是不知,若是他的宝贝闺女知晓如今他需这般冷眼相对,可会生气?   “谢皇上。”   秦慕寒起身,朝一侧望去,目光,准确无误的和贺兰韵对上。   漆黑的眸子中,波涛汹涌!   贺兰韵大怒,激动的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你就是那个钦差?”不等秦慕寒说话,他便是再度开口,“是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随意杀人?”然后,他好像气不过,再度开口,“是你杀了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刚刚直起身子,贺兰韵的身子便是直接朝秦慕寒冲了过去,众人微微侧开,一个个,慌忙避开了身子。   贺兰韵虽然已经一把年纪,但他已经出任九门提督多年,又是武将出生,平时,性格也颇为蛮横,做事情很是冲动。   偏生他又是个暴躁脾气,平日里,一言不合就动手,且从来不手下留情,之前跟他对峙过的人,无一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如今,见到他这么激动便冲了出去,谁也不敢冲上去拦截半分,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殃及池鱼。   事发突然,月舒华来不及制止,也或许,是不想制止!   而秦慕寒,也依旧站在原地,半点不曾动弹。   “你还我儿子。”   喝声,已经出现在秦慕寒耳畔,身穿铠甲的贺兰韵,已经到了眼前。   上朝不许携带武器。   贺兰韵自然也没有。   他力气很大,可是此刻,当他卯足劲儿准备将秦慕寒的脑袋给劈成两半儿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众人只听得一声闷哼,贺兰韵那健硕的身子已经飞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闷响,他的身子,重重的砸在地上,而大殿中央的秦慕寒,身姿依旧挺拔,半点也不曾移动过。   他就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的贺兰韵。   随即,又将目光移到早已退避三舍的大臣们。   这,便是人之本性。   不管之前他们有着怎么样的心思或是与谁交好,待对方倒霉时,谁也不会主动伸出援手。   秦慕寒目光所到之处,那些大臣无一列外的抖动了一下身子,再次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了一丝骇然。   武将还好,只是微微蹙眉,直接避开了他的目光。   上座的月舒华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嗯,这就是他闺女看上的人,临危不乱,大气使然,能力出众,身材超棒……   月舒华也只是想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他板着脸,教训着,“贺兰韵,你这是做什么?朕的金銮殿,何时成为大臣私自斗殴之地了?”   贺兰韵涨红了一张脸,当然,这完全是被气的。   他本以为此刻自己是弱势,可惜,告状的话还没说出,便先被皇帝将余下的话也堵住了。   他踉跄着站了起来,神色悲痛,“皇上,老臣保家卫国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奈何,人到中年,却落得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如今,就连老臣自己,也被人随意打杀,老臣实在是……”   话未曾说完,再次被月舒华打断,“打杀?爱卿莫不是当真以为我们都是瞎子?方才,该是所有人都看到,是爱卿你主动冲上去的?”   “难道,别人打你,你还不还手,不知道反抗?”   月舒华说话时,胸口不断的起伏着,声音冷冽,不怒自威,“如今,你自己先挑起的事儿,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妄想将罪过推到他人之上?爱卿,你此举,让朕很是心寒呐。”   月舒华的语气很是轻松,贺兰韵却立即冒了冷汗,急忙开口辩驳,“方才是微臣太过激动一时口误,还请皇上见谅。”   他对着月舒华微微鞠躬,这才接着说道,“可一想到这人便是杀害我儿的凶手,老臣实在控制不住……”   秦慕寒大掌一拍,贺兰韵的声音戛然而止,“朕既然已经将人传来,便是给你们当场对峙的机会,你又何须这般着急?”   他说,“事情经过,秦爱卿自然会说清楚,届时,所有大臣皆是见证,谁对谁错,大家也都明白。”   “可是皇上,老臣……”   “爱卿且先稍安勿躁,等事情弄清楚之后,若是当真是秦爱卿错杀了令公子,朕,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贺兰韵眉头紧皱,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不一般。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专门为他而来一般,环环相扣,半点也不给他开口反驳的机会。   “皇上,老臣觉得……我儿一定是惨死的……”   秦慕寒终于开口,眼神冷淡,“惨死?”停顿片刻,他便是接着说到,“看来贺兰大人对自己儿子当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怎会,我儿子是什么人,我又怎会不知?他生性温和,绝不会故意惹事,若是当真做错了什么事情,那也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急了才开始反抗。可就算他开始反抗惹怒了秦大人你,你也不该直接将人杀害,而是应该移交相关部门,等候调查。”   秦慕寒勾唇,便是笑了。   只是那笑容,透着一阵阴冷,让人不寒而栗。“这么说来,贺兰大人说的还真是好听,字里行间,尽是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说成是迫不得已和正当反抗……啧,本官倒是不知,原来贺兰大人居然有将黑的说成白的本事?”   贺兰韵被他盯得心慌,他儿子什么德行他又怎会不知?   可是转念一想,贺兰词都已经死了,所以,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那也都是过去,是道听途说,没有证据的事情,他绝不承认。   反正,他现在就是一个失去儿子的人,他是受害者,是弱者,只要抓住这一点,上演一出父子情深的苦情戏,到时候,不止皇上,就连在场的文武百官也会觉得他可怜。   只要他们开始同情,这一局,便是他赢了。   他已经失去儿子,断不能再失去其他。   他甚至觉得,既然儿子已经死了,那么,就作为他九门提督的儿子,就该死的其所,死的有价值。   一想到这些,贺兰韵便是觉得,之前被秦慕寒吓跑的那点胆量,又都回来了。   “还请皇上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是皇上不信,大可询问场中一些之前见过我儿的大臣,他们,也是知晓我儿品性的。”   这般说着,贺兰韵便快速念出一串名字,而此刻,这些平时一直想要巴结于他的大臣们,无一不微微颤抖了身子,侧过身子,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见状,贺兰韵便是有些着急,可是不管他如何使颜色,也没有一位大臣站出来帮他说话。   今日,贺兰韵一看就不像是能赢的,那个新来的钦差大人看着便胸有成竹,这一点,他们这些局外人都看得很清楚。   也就只有贺兰韵自己看不到。   如此,众人又怎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找死。   被他提及已经在颤抖,站出来帮他说话,呵,那简直是做梦!   且,若是今日贺兰韵侥幸没事,那么日后,他们备上厚礼亲自去摆放解释一番此事便也就过了。   万万没有必要这个时候站出来替他澄清什么。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这般想着,众人更是将身子都侧了过去,一个个的,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贺兰韵险些被气死。   月舒华极为配合的开口,“有人要为贺兰爱卿作证吗?”   “没有,没有没有。”   稀稀落落的声音不断响起,一些之前被点到名字的大臣还一边说一边摆手。   月舒华好似对此颇为不满,冷言开口,“你们都是朕看重的朝中大臣,各个身居高位,正所谓,在其职,分君忧,可千万别做出一些让朕失望的事情才是。”   月舒华这话有些含沙射影,众位大臣一听,更是不敢开口。   见目的达到,月舒华看了一眼秦慕寒,后者立即接话,“臣既然是皇上钦赐的钦差大臣,专门负责查探,抓取朝中不良风气,自然会秉公执法,以身作则,本官,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断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说着,秦慕寒的目光便是又朝众人身上扫过,之前被点名的几人他刻意多看了一下,吓得那几人微微发抖。   就在那些人以为他要发难时,秦慕寒突就收回了目光。   那种感觉,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贺兰词为人如何,本官相信大家心中还是有些数的。”   随即,秦慕寒将之前准备好的状纸以及贺兰词画押过的证词拿出,其中,还包括他那几十名侍卫的证词和画押。   一拿出,红色的血印子便是不断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直心存侥幸的贺兰韵,直到这一刻,却也变得寂静无声,眼神,不断的闪烁着。   “贺兰词在皇城多年,光是查到的,他强抢的民女便有数十人,欺压百姓,手中所犯下的人命,没有三十也有五十!”   秦慕寒的声音,像是一击重锤,不断的敲打在在场众人的心尖儿上。   一下一下的,那么猛烈,那么猝不及防。   他说,“这一次,他到江城,名义上是游山玩水,实则,是看重了江城的一座矿山,跟当地人交涉无果之后,当场将十几名矿工诛杀,之后,还威胁当地负责人……”   “县令出面交涉,结果,贺兰词便抓了县令全家,以之威胁,县令不得不从,对他私自采矿一事,不闻不问。”   “啪。”   月舒华的手重重砸在案上,眼神阴郁,贺兰韵硬是被吓得不轻,脚下一软,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他踟蹰着,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没想到,秦慕寒,居然连这些也知道!   “接着说。”   月舒华扫了贺兰韵一眼,脸色铁青。   秦慕寒这才开口,“贺兰词风流成性,皇城之中,更是私自建造了一个别苑,里边养着的女人,不计其数,其中,大多是他抢来的,一些,倒也是自愿的,不过,若是伺候途中稍有不满,轻则大打出手,重则,直接杀了完事儿……”   一句话,让众大臣唏嘘。   他们只知贺兰词蛮横了一些,竟是不知,这后面,居然还有这么多的事儿。   之前被贺兰韵点到名字的那些大臣心中更是不安。   毕竟,有一些,甚至还投其所好,给贺兰词送过美人……   眼下,这位钦差倒是对这些事情半点也未曾提及,可谁知道,接下来,这张嘴里,又会说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可是还好,秦慕寒好似就只想争对贺兰韵一人。   他说,“将矿山拿下之后,贺兰词便是寂寞了,江城中不少女子被其所迫,强行与之发生了关系,最可恶的是,他还看上了当地大善人之女,那位张员外老来得女,一生为善,却只有那么一个亲人,且,那位张家小姐早已许配人家,不日便要完婚,可……”   “她命不好,偏偏被贺兰词看上了,贺兰词几次上门均被拒之门外,恼羞成怒之下,居然私闯民宅,将人家姑娘活活折磨致死,尸体,被丢弃在院落之中,死不瞑目,此等畜生不如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闻言,众位大臣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贺兰韵。   似乎是在查探,儿子的这些所作所为,他这个当父亲的,可否知道?又或者,他不但知道,甚至还参与其中?   朝中大臣中,也不乏一些正义之士,就连之前还觉得秦慕寒咄咄逼人的那些大臣们,到了此刻,便也愤恨起来。   贺兰词这个人渣,死不足惜。   若他活着,他们必定会上去吐上几口口水,以表唾弃。   “更可恨的是,他故意在现场留下了自己的玉佩。”与其同时,秦慕寒将那玉佩也拿了出来,“他就是仗着他父亲是九门提督,认定了张员外或者是当地县令不敢拿他怎么样,是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好在那张员外是个不服输的人,受了此等委屈,便是豁出命也要为女儿讨回公道,这才得意让微臣发现真相。”   “这些,便是皇城部分受害者当事人以及家属联名写的举荐信,这些,是江城百姓写下的所见所为以及百名联书,这个,是贺兰词侍卫的招供,上边,详细记录了贺兰词委派他们,以及贺兰词本人的所作所为。”   说着,秦慕寒便是转身,看着已经吓得完全没有血色一直颤抖着的贺兰韵说道,“当然,还有这个……提督大人应该不陌生吧?这个,是贺兰词本人的画押,他在死之前,已经亲口承认一切事情都是他所为,当地师爷也将他当时的口供摘录了一份,里边,详细记载了提督大人您这些年对他的纵容。”   秦慕寒说的含蓄,可众人却都已经听明白了。   原来,始作俑者,当真是九门提督贺兰韵。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顾不得别人怎么想,秦慕寒已经转身,对着月舒华微微作揖,“皇上,以上便是微臣所查出的所有事情,备份证据会尽快移交到刑部。”   皇帝脸色发青,“贺兰韵,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贺兰韵匍匐在地,很多话想说,也很想辩解。   可,在这么多证据面前,容不得他抵赖。   眼下,说一句错一句。   除了包庇之外,秦慕寒并未说出他做的其他事情,不管是刻意放他一马还是暂时没有查出什么,闭嘴,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急忙磕头认错,“老臣教子无方,愧对皇上这么多年的提携之恩,也觉得自己实在担不起这等重要的职位,望皇上收回九门提督一职,许老臣谢家归田……”   一席话,说得恳切。   在场的谁不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他这是以退为进。   一个个的,都竖直了耳朵等候月舒华发话。   “作为父亲,你确实失职,可如你所说,你在朝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老,朕也实在不愿看着自己亲手提携上来的人是这等结局。”   闻言,贺兰韵心中微定。   纵使再舍不得这官职,可眼下,保命要紧。   且,这些年他所得到的钱财,也足够他一生无忧。   “罢了,念在你知错能改的份儿上,朕便饶你不死,你尽快办理交接,择日,离开皇城便是。”   贺兰韵急忙应下,当场便是脱了朝服,踉跄的朝外走去。   之后,月舒华又当着众人的面表扬了秦慕寒一番,也让他多多努力,争取抓到更多作奸犯科之人。   随即,又说了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这才让众人退下。   出了金銮殿,秦慕寒的步伐便是被众人给拦下了。   一些是自我介绍相互巴结,一些是诚心赞扬,还有一些做过一些坏事的人,则是试探。   借机询问秦慕寒手中还有多少人的多少罪证云云!   秦慕寒一律以,“无可奉告。”打发。   见他实在不好结交,又打探不出什么,众大臣便也只能先行散去,想着从其他方向入手……   但是,有一个人并未放秦慕寒离开。   看着眼前的人,秦慕寒微微作揖,脸上半点表情也无。   “微臣见过成王!”   没错,此人,便是成王,月舒华的皇叔,月长安的皇爷爷。   他是老皇帝最小的儿子,只比月舒华大十几岁。   但那双眼睛之中,很是阴郁。   秦慕寒之前便已经注意到,他看着那皇位时,眼中,全是炙热。   他,贼心不死。   这是秦慕寒一早便知道的事情。   “不必多礼。”成王微微一笑,此刻的他,虽然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效果不大。   秦慕寒依旧一眼看到他眼中的阴霾。   见秦慕寒并不打算跟他说话,但也没走,成王只得主动开口,“秦大人是哪里人士?本王之前,怎从未听说过大人名号?”   “微臣出生地十分贫寒,王爷不知道实属正常。”   这好似只是一个话题开端,反正来自哪里什么的,尚书那边肯定有登基,他到时候去看看便是。   是以,成王微微点头,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是目光,一直盯着秦慕寒,从未离开过。   “王爷这般盯着微臣作何?莫不是,微臣脸上长花了?”   揶揄的语气,让刚刚路过的月长安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早就听父皇说过秦大人十分幽默,如今一见,果然非同反响,不止本事非常人所不及,就连这说话的方式,也是新奇。”   说完之后,月长安这才给成王问安。   话题被人打断,成王心中不满,一些想说的话,也尽数咽了下去。   他再度开口,语气十分不善,“皇上不是吩咐太子殿下体察民情,太子殿下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闲聊,怎么,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本宫的事情,本宫自然会处理好,就不劳皇爷爷挂心了。”   成王冷哼一声,本想就此离开,可目光扫过秦慕寒和月长安时,脑海中的某个想法便是再次涌现。   “本王瞧着秦大人有些眼熟,可是之前见过?”   一句话,让两人都变了脸色。        第106章 贱内乃是皇上干女儿   只见月长安和秦慕寒对视一眼,瞬间,便是同时笑了,“皇爷爷果真好眼力。”   成王皮笑肉不笑,“所以,我们当真见过?觉得眼熟,并不是意外!”   秦慕寒微微鞠躬,淡漠点头,“昨晚有要事忙着觐见皇上,忽视了王爷,还请恕罪!”   “何事竟需做那番打扮?”随即,像是担心被人识破他的心思,便又接着说道,“深更半夜的,影响皇上休息。”   “自然是为了今日之事!”闻言,成王脸色瞬间变得僵硬,果真如他猜测的这般,一切,都是他们事先计划好的。   只是不知,这个秦慕寒手中,还有多少其他人的把柄?   他接下来要对付的人,又是谁?   秦慕寒的声音再度传来,他说,“微臣之前的身份还未公开,若是堂而皇之的进宫终究不便,是以,才劳烦太子殿下带微臣入宫。再者,有些事情,终究还是需要保密,这一点,王爷也该清楚才是。”   成王扯唇,“秦大人年纪轻轻,做事情倒是滴水不漏。”   他开口试探,“想必,九门提督今日的局面,也必定在秦大人的掌握之中了?”   月长安轻笑一声,直接将话接了过去,“皇爷爷这话说的,这件事情又跟秦大人有何关系?一切,不都是他贺兰韵咎由自取?以权谋私,放任自己儿子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也是父皇心善,如此便放了他,若是本宫出手,必定让他死无全尸。”   月长安说到这儿,突然就变了脸色。   那阴冷的狠毒模样,跟他俊朗的外表十分不符。   成王讪讪,越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慕寒也适时接话,“太子殿下所言极是,皇上既然给了微臣这个官职,微臣自然需要尽心尽力,今日,别说是九门提督做了这般错事,就算换成是太子殿下,或者是某位权利更大身份更加尊贵之人,微臣也照样会秉公执法,绝不姑息。”   说的是太子,目光却一直落在成王身上,很显然,这话是说给成王听的。   成王的神色阴沉不定,不断再两人身上扫视,“如此说来,秦大人与太子殿下,关系很好?”   这个话题是无法继续了,不然他总觉得这两人是联合起来给他施压,说着别人,实则一直在含沙射影。   月长安一直笑眯眯的,饶是被秦慕寒这般提及,也只是微微一愣,便是笑了出来,性格倒是十分爽朗。   “皇爷爷说的哪里话?同是在朝为官,大家都是幕僚,自然需要和睦相处,如此,父皇才能安心不是?”   成王嘴角微抽,竟找不到反驳之词。   “太子说的对,不过,本王昨夜可是看到两个陌生面孔的,莫不是,那位也是哪位钦差,今日,怎也不见人?”   “那是贱内。”秦慕寒突然开口,语气颇为不悦,“如今,已经入住微臣的府邸,怎么,王爷对微臣夫人也感兴趣?”   一个也,一个感兴趣,说的成王老脸通红。   他是贪恋权位,却对美色半点兴趣也无。   是以,之前听闻贺兰词的那些罪证,也十分鄙夷。   心中的火气还未散去,秦慕寒这话里话外竟也将他当成那种污秽之人,他又怎会开心?   当即便是冷了脸色,“昨日看她也是太监模样打扮,谁知竟是女的?你们也当真胡闹,女眷,是可以随便带去见皇上的吗?把御书房当成什么地方了!本王改日见到皇上,倒是要与他说道说道,现在的大臣,仗着自己受宠便不知分寸了。”   听到成王如此说,秦慕寒也不怒,“王爷有所不知,微臣的发妻乃是皇上外出游历时任下的干女儿,说起来,皇上也是微臣的岳丈,不过,因微臣发妻不喜应酬,这才不让皇上将之身份告知天下,昨晚,也是他们父女久别重逢,自然是要见见的。”   “……”成王踟蹰了好半晌,随即才说道,“竟有这事,本王竟半点也不知道。”   月长安轻笑,“我们小辈的事情,哪能什么都告知皇爷爷让皇爷爷跟着操劳?再者,父皇子嗣单薄,也一直很喜欢女儿,这下,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这般说来,我们倒是应该为父皇高兴不是?”   成王性格沉稳,阴狠毒辣,却最不善言辞。   此刻,被秦慕寒和月长安这般一堵,便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终,只能铁青着一张老脸甩袖离开。   有了这个开端,秦慕寒与太子殿下交好的事情便是迅速蔓延出去,那些原本就是太子党的人便自动站队。一些隔岸观火的人也蠢蠢欲动。   当然,被传出去的,还有商云浅的身份。   不过这件事情终究只是个众人皆知却不言语的秘密。   众人也只敢在私下悄悄说,并不敢直接将之大肆宣扬。   总之,不管商云浅和秦慕寒之前身份如何。   如今,他们一个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一个,是皇上的义女,虽然没有公开,却也是公主身份。   这样算下来,秦慕寒不止是与太子殿下交好的钦差大人,也是皇上的准女婿……   一下子,就连之前看秦慕寒不顺眼的人,也开始巴结起来。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秦慕寒和商云浅已经住到新的府邸之中,地方是月舒华一早便选好的,甚至为了接触方便,这座看似普通的院子下边,月舒华还命太子亲自监督,修炼了一条秘密通道,而这条通道,直达太子寝宫以及御书房。   倒是很大程度的方便了几人之间的往来。   “三日过去,消息怎还没有传回?”   首战告捷,两人暂时没什么事情要做,月舒华念及秦慕寒之前一直劳累,特意大张旗鼓的给他五日的休沐。   秦慕寒便安心在家陪着商云浅四处闲逛,也算是了解这离国风情。   连带着体察民情之类。   “快了。”   秦慕寒将商云浅揽入怀中,冬天已接近尾声,院中的梅花却还没谢。   “按理说,九门提督死不足惜,虽未曾将他的事情昭告天下,但就他儿子贺兰词所犯下的罪证,已足够满门抄斩,为何还要将之放走,然后再……”   秦慕寒微微一笑。“朝中的事情哪有这般简单,就如你父皇所说,明面上,贺兰韵是两朝元老。虽然犯下错事无数,但也做过几件好事,且,他是二品大员,身份本就不简单,加之,他当时并未顶撞,而是主动递交辞呈,要求谢家归田,不得不说,这招以退为进当真十分有效,你父皇纵使心中不愿,也不能一点昔日的情面也不顾。”   “嗯?”   “朝堂之上,同意他的要求,有两点好处,一来,是做给百姓看的,让百姓知道,他们的皇上仁慈,二来,是做给大臣看的,给那些老臣一点信心,不至于让他们以为他们的皇上,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难道父皇很冷血?”商云浅挑眉。   秦慕寒便是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他当然不冷血,可这世间的人,总喜欢透过表面看一个人,且,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朝中之事,之人,真真假假,大家都戴着面具生活,又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谁谁谁一定很好,一定没问题,一定可靠?”   经秦慕寒这般提点,商云浅终于明了,她思索着说道,“但是私下里,也绝不能放虎归山,九门提督本质如此,且年事已高,他绝不会做出反悔之事,只怕是暂时离开,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秦慕寒赞许的点头,他的浅浅半点政务也不懂,却能一点就透,当真聪明。   “不错,然后呢?”   商云浅蹙眉,小心开口,“然后……难道也是要给朝中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一个警告?若是想做什么,一定要三思而后行?若是错了,断没有回头路?”   “我的浅浅真聪明,分析的很透彻。”   被秦慕寒这般直白的夸奖,商云浅很是难为情,她从秦慕寒怀中挣脱,径自找了大氅批上,“这几日我一直寻思着,是不是也要发展一些副业,比如说,开个客栈酒楼或者是花楼什么的,你觉得如何?”   看着她的举动,秦慕寒便知,她虽然开口询问,但其实已经做了决定,“地点可曾选好了?”   “倒是看重了几个地方,不过做不同的事情所需要的地点也不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已经有了主意,却故意深沉的样子。   秦慕寒看穿,但也不说穿,而是问道,“浅浅最想做哪一个?”   商云浅小脸一红,竟是直接背对着秦慕寒,连眼睛都不敢直视。秦慕寒微微眯眼,果然有问题。   “浅浅不若将想做的事情说与我听,说不定,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真的吗?”   商云浅看似惊喜,转身看了一眼秦慕寒,得到他的回答之后,又飞快转身。   声音,细如蚊蝇,“我其实,其实觉得,花楼挺好的。”   秦慕寒眼睛一寒,瞬间明了商云浅为何这般神情。   不过,花楼什么的,她当真敢说!   “莫不是浅浅嫌我的俸禄太少,养不活你?”   商云浅急忙摇头,“怎会?”   “莫不是浅浅觉得为夫技术不行,要开个花楼,自己亲自去研究研究?又或者,浅浅想学习一些新的玩法,觉得是我不会的……”   突然被秦慕寒这般摆了一道,商云浅又羞又气。   “才不是!”   她家秦慕寒如何,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也知道,一个姑娘家开花楼什么的,说出去确实不大好听。   且,如今,她还有个当皇帝的父亲。   传出去,必定会让月舒华和梦娘颜面无存,也让秦慕寒面上无光。   可……   “好了。”见商云浅当真生气,秦慕寒神色一软,也不再逗弄于她,“我知晓浅浅做任何事情都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你像是说说看,为夫参考参考,若是你能说服我,我不但同意,还全程帮忙,甚至为你出谋划策当杂役使唤、”   变化来得太快,商云浅一时转不过弯来,盯着秦慕寒看了好半晌,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其实这个想法早就有了,从云国到离国,我们经历了太多也见证了太多,几乎时时刻刻都需要用钱,当然,我们都不缺钱,但是钱多一些总是没坏处,现在天下这么乱,若是将来有一天……”突发战争这话,商云浅终究不忍乌鸦嘴,但她不明说,不代表这种情况就当真不会发生。   她踟蹰片刻,随即说道,“我们总归需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万一,当然了,若是这种事情不发生,那钱多了之后,我们也可以如外公那般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若是当真发生了……总归我觉得,有备无患。”   听完这些,秦慕寒目光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他的丫头,居然悄无声息的就长大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知道撒娇耍赖,不再是那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   如今的她,已经开始思考这等国家大事……   其实这个想法,秦慕寒不是没有。   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付诸行动。   这段时间,看着商云浅满皇城的跑,他能够猜到小丫头对做生意来了兴趣,但却不知,她做生意的初衷,居然是这样。   心中,很是感动,还很炙热。   他说,“做生意我自然不反对,浅浅能有这样的觉悟,我也很开心,可天底下这么多生意可以做,浅浅为何单单想开花楼?毕竟,你也该知道,老鸨这个身份,当真不太……”   特别是将来,商云浅必定是要跟随他回华夏的。   他的丫头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可别人不知道。   他可以不在意别人如何说他。   但他……绝不允许别人构陷商云浅。   绝不想听到别人说商云浅的半点不好。   商云浅没有马上回答,她低垂着脑袋,好似正在思考,片刻之后,终是开口,“开花楼有两个原因,其一,贪官污吏的钱财最好挣,他们也最腐败,且,花楼利润很高,是快速赚钱的一个好方式。”   “其二,现在我的亲人都在朝为官或是为帝,看着他们如此辛苦,我整日也会跟着提心吊胆。而喝醉之后的人,总是能够说出一些让人意外的事情,所以我觉得,花楼是消息来源最快的地方,也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我生平又最讨厌那些将女人当成玩物的男子,也不舍得那些失足的少女被他们玩弄和践踏,是以,我若是要开花楼,必定要跟别人不一样,比如,格调……”   此刻的商云浅,全身都像发着光,她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构想,说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是那么的动人,那么的耀眼。   她说:   “我的花楼,要高端,高上档次,所以格调不能低。我要收纳天下有本事的女人,并且让她们心甘情愿成为我的人,而她们,只需继续做她们喜欢做的事情,比如跳舞,比如唱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是其他的一些绝活,但有一个宗旨,她们绝不卖身,任何人也不得强迫,若是当真有不开眼的强迫了他们,我也绝不心慈手软。”   “听着倒是很不错的样子。”秦慕寒微微点头,并没有立刻认同,他问,“可是浅浅,如此这般,你又如何能确定会有生意不会亏本?”   “你说的这些姑娘,又如何找?找到之后,你又如何驯服她们?”   这些,商云浅早已想好,“一定不会的,花楼到处都是,但是特别的花楼却不常见,人都有好奇心,都想尝试新的东西,看见自己喜欢的姑娘却得不到,才更是让人心痒难耐,所以,只要我的姑娘足够特别,就不愁没有人来。”   “还有就是……其实我已经委托青玄帮我去寻找和打探这些消息了,也陆续接到一些信息,大多都是出生好的姑娘,所以,等这边确定之后,我需要发挥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亲自去寻找这些姑娘,亲自跟她们谈谈。”   秦慕寒本想说,世俗的观念十分重要。   好人家的姑娘,又有谁肯抛头露面且跑到花楼这种地方卖艺的?   她们家中不缺那点银子。   不过,看着商云浅说的这般声情并茂,那些打击的话,便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吧,不得不说你说的话很有说服力,花楼这边……你且说说大致结构或者是想法,我帮你找人来弄,至于那些姑娘,你去找,若是找到,属于浅浅独一无二的花楼便是就此开业,但若是找不到,浅浅你也别泄气,我们可以做点其他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秦慕寒点头,算是同意,不过……   “同意没什么难度,但若是你答应我几点要求,我还可以帮你说服皇上和贵妃……”   这才是商云浅最担心的事情,她一直知道秦慕寒这关好过,但是父皇和娘亲那边……   若是她去说,只怕还未开口就会被打死……   “你说你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第一,你不能露面,既然是以打探消息为主,实现女人价值为辅,你就不能以真实身份出现在花楼之中,这是保护你自己,以及不泄露消息的一种方式。”   商云浅点头,立即答应。   “第二,我会让青玄跟着你,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若是当真开起来了,那日后的事情便就多了起来,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必定不安全,我会让人训练出一批青衣卫,专门守卫花楼众人的安全,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你绝不能动手。”   商云浅再次乖乖点头。   之后,秦慕寒便又说了不少要求,但整体来说,都是为了商云浅自己,月舒华和梦娘好的事情。   商云浅微微蹙眉,“说了这么多,你怎就对你自己没有半点要求?”   秦慕寒挑眉,“自然是有的。”   “快说快说,我肯定能办到。”   秦慕寒一把抱过商云浅,“你自然可以!”   腰间的大手十分炙热,商云浅身上的大氅也掉落在地。   “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到时候去的都是些好姑娘,那么,客人就形形色色五花八门了,难保会有一些还勉强可以的男人也会出现,到时候……到时候,浅浅可别看花了眼,忘记家中还有一个夫君在日夜等候。”   说话时,秦慕寒一直贴在商云浅胸口,商云浅被他撩拨的心慌。   用力,试图将秦慕寒推开,那人却纹丝不动。   如此,商云浅只得开口求饶。   “秦慕寒你莫不是忘了,你自己已经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了,别的男人,我又怎会多看一眼。”   秦慕寒不依不饶,“那是因为,浅浅之前很少出将军府,见过的男人太少。”   商云浅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实在没想到,秦慕寒还有这般无奈无耻幼稚的一面。   “你莫不是忘了我前世是做什么的了?我可是云国唯一的女将军,每天徘徊在我身边的男子,不计其数。”   一想到这个,秦慕寒就吃味。   一口咬住商云浅的衣服,湿润的感觉,瞬间传入里边,商云浅身子微微一颤。   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住。   秦慕寒像小猫一边,一直往她身上蹭,嘴中,依旧是刚才那副委屈的语气,“真羡慕那些人,可以天天见到我的浅浅。”   商云浅实在受不了,拼命将秦慕寒推出去,可女人的力气又怎会及得上男人?   任凭她怎么用力,秦慕寒不但没有被推开,甚至越发靠近了一些。   “你不也天天可以见到我。”   秦慕寒却是不听,“怎么办浅浅,我突然不想帮你去说服皇上和贵妃了,尽管你说的条件很诱人,可跟之后不能每天都看到你,不能随时拥你入怀相比,我更喜欢现在这样。”   “秦慕寒,大丈夫一言九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怎可反悔?”   “我就是反悔了又能如何?”   “秦慕寒,你别不讲道理。”   秦慕寒又是咬了一口,接连的动作,让他身体已经躁动。   此刻,连声音都透着几许沙哑。   “要我讲道理也不是不行,除非……睡服我!”        第107章 公主你莫不是喜欢上臣女了?   商云浅心慌难耐,不断将他推搡出去,“理由我方才都已经说过了,现在你又这般耍无赖,秦慕寒,分明是你不对,你不能这样。”   秦慕寒故意捏了一下,商云浅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我就算如此,你又能如何?”   “你什么时候变成无赖了?”   “遇到你之后。”   商云浅有要事要办,不想跟秦慕寒在这里多费口舌,“你吸纳放开我,青玄那边已经找到几位,我要去看看。”   秦慕寒不为所动,“越想越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我不但要出力帮你装修和善后,还要负责你父母,现在,居然连我的人也听你随意调动,浅浅,你这样不好。”   商云浅一愣,瞬间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那,那你说怎么办?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还让我给你写欠条吧?”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睡服我,青衣卫,任你调动,包括我?”   商云浅绞尽脑汁,思索着还有什么条件可以打动秦慕寒。   身子,却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秦慕寒抱住。   此刻,商云浅坐在秦慕寒身上,两人面对面。   两人居然差不多高!   额头,抵着额头,唇瓣,抵着唇瓣。   秦慕寒微微垂头,便是啃了商云浅的下巴一口。   商云浅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恍惚间,好似突然明白秦慕寒说的“睡”并非她所理解的那个说!   慌乱间,便是不断挣扎着身子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然而,不动还好,这么一动,她便是彻底点了火。   秦慕寒的托着商云浅的腰,用力将她摁住。   伴随着他急促的声音,只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朝商云浅脸上袭去。   “浅浅,这回,你就是不想睡也不行了。”   纤长的手指捏着商云浅娇小的耳垂,轻轻捏着。   商云浅快急死了。   眼睛不断朝门口扫去。   院子中,还有丫鬟小厮正在打扫和修剪花草。   “秦慕寒,外边有人。”   “我知道,所以浅浅你声音要小一些。”   这般说着,他便是一个用力,将商云浅的身子提了起来。   此刻,商云浅整个跪在他身上。   身体突然被悬空,商云浅吓得大叫。   随即想到外边的众人,便又硬生生停了下来。   秦慕寒的低笑声便也接连传来,“浅浅,让你小点声。”   商云浅恼羞成怒,捏着粉嫩的小拳头不断朝秦慕寒身上打去,嗔怪着,“这还不是你的错,快放我下来。”   秦慕寒扬眉,“放开?你确定?”   商云浅忙不迟疑的点头,当然确定,比珍珠还真的确定。   秦慕寒一阵叹息,“那好吧……浅浅你可别后悔。”   商云浅将他的警告视若无睹,疯狂摇头,后悔什么的,不存在。   “啊。”   随着一声尖叫,商云浅只觉心口处传来一阵疼痛,而她原本穿在身上稍微厚一点的衣服,也不知去向。   垂头,便是看到秦慕寒极为满足的模样。   商云浅一阵蹦跶,秦慕寒的眼神也越来越幽暗。   “浅浅,我放手了。”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商云浅便像突然踩空失重了一般,直接从秦慕寒身上跌落。   然,还没等到商云浅的惊叫声结束,她的身子,已经稳稳落在秦慕寒身上。   双腿,正处于悬空状态。   就如最开始那般一样。   而经过这一阵子看似胡闹的挣扎,秦慕寒早已热情澎湃。   商云浅脸色绯红,一动不动。   “怎么了浅浅,现在不动了!”   商云浅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秦慕寒。   她倒是想动啊,问题是不敢。   只得低声提醒,“这里是外间。”   “外间也是咱们家。”   “这是椅子不是床。”   “从未有过的新感觉,我觉得甚好。”   “距离火盆太近,容易出事儿。”   “我会注意情绪,不让自己太忘我,定会保护好浅浅,不让一丁点火星子溅到浅浅身上……”   “外边都是人……”   “青玄已经让他们散了!”   商云浅急忙回头望去,透过门缝,这才发现外边那些闪烁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就连细碎的交谈声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安静,十分安静。   除了偶尔吹过的北风,安静的就好像这屋子内只有他们两人一般。   商云浅不可置信,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怎么半点也没察觉。   而亲密,他一直在干坏事儿,居然还对外边了如指掌?   到底是她太不注意了,还是秦慕寒的已经强大到一心多用的地步?   商云浅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那……青玄呢?”   “大概再院子外守着吧。”   “这样不好吧。”   “如何不好?”   今日,秦慕寒好似咬人上了瘾,一直朝商云浅心口蹭去。   每一次被触碰,商云浅的身子便也跟着颤抖。   那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疼痛和慌张混合在一起的感觉,很是陌生。   但好似又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快-感。   让她想拒绝舍不得,想让秦慕寒继续又不好意思开口。   “大冷天的,青玄怎么说也是你兄弟,怎能让他如此受苦?”   “我待他不薄。”   “可是……”   商云浅所有的话,都淹没在唇-齿中,等她彻底安静之后,秦慕寒才说道,“浅浅,今日就算你说破了天,有些事情,该做的,还是要做,你逃不掉的。”   说着,秦慕寒一把掀开商云浅宽大的裙摆……   商云浅咬牙。   嘤嘤,好想罢工怎么办。   折腾了一个时辰之后,商云浅这才腰酸背痛的坐了起来。   不,不是坐着。   他们一路辗转。   起初从凳子,椅子,桌子一路向前。   最终不知怎么的,反正商云浅一直很觉得很晕沉。   脑袋完全被秦慕寒撩拨的不能思考。   此刻,她顾不上害羞,顾不上仪态。   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整个人早已累瘫。   “秦慕寒,你简直不是人!”   被女人这般说,秦慕寒半点也不生气。   “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不该怀疑我。”   商云浅咬唇,事实上对于他的某些能力,她从未怀疑过。   那次也就一个口误,竟被这人记了这么久。   小气鬼!   内心将秦慕寒里里外外诽谤了一阵之后,商云浅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   “你就是一流氓!”   “不算。”   商云浅怒瞪,那么下流的动作都做得出来,还不是?   “对所有人都乱来的才叫流氓,我只对浅浅一人,所以,我自认为,我还算个不错的男人。”   “可是,可是你之前也说过,你只有我一个,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商云浅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简直就完全消失了。   脸蛋红的像苹果,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便是一把将被子拉过,连带着还滚了一圈,等被子完全将她的身子包裹之后,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秦慕寒眉眼温柔,“浅浅,男人在这些事情上,总能无师自通,这一点,你当真不能怀疑。”   商云浅:“……”   好的吧,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她无知呗。   她气鼓鼓的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此刻,是一点也不想见到秦慕寒。   男人轻笑一声,生怕商云浅捂到自己,轻轻扯了一下,哪知商云浅现在就是一刺猬,“浅浅,我让厨房给你熬了暖身子的鸡汤,要不要喝?”   被子下的商云浅闷闷的说了一句,“不吃。”   “还有糖醋排骨!”   “不吃。”   “真是可惜,我还让青玄去买了城东那家的狗不理包子,带回了一块百年老店的秘制羊排,现在,厨房的厨师们正在加热,你当真什么也不吃?”   被子被猛地掀开,商云浅头发乱糟糟的钻了出来,此刻,正用十分凶狠的目光瞪着秦慕寒,什么话也不说。   “这般生气做什么?我厉害,享福的不也是你。”   “你!”   “好了好了,若是浅浅不喜欢这样,下一次,我们换一下位置?主动权交给你?”   商云浅脸上的红已经蔓延至耳根。   虽然很害羞,但是心中却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本想说滚蛋。   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那时间长短也得由我定!”   秦慕寒勾唇,眼中的得意一闪而过。   “好。”   商云浅终于觉得人生圆满了。   原本身上的疼痛好像也突然就减少了许多。   她一溜烟钻了出来,快速将衣服套上。   “让人帮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沐浴。”   哟,这是瞬间入戏呢。   秦慕寒轻笑一声,也不拆穿,快速翻身下去安排。   等洗漱结束,商云浅也如愿吃上梦寐以求的烤羊排。   她早已对这家的烤羊排垂涎已久,只是每次路过都人山人海。   她忙着发展自己的小事业,实在没有时间去排队。   上次同秦慕寒一起出去,她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倒是没想到,众人居然记在了心里。   虽然不是他去买的,但这份心意,她接了。   酒足饭饱,商云浅便跟秦慕寒分头行事。   她跟随青玄去了皇城中一位官员家。   听闻这家的小姐姓柳,是个温婉的姑娘,一手琴技竟得大师真传,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之前还被皇后,也就是月长安的母后看重,一度想让她成为一名宫廷乐师。   不过,因为宫廷乐师大多出身卑微且都是男的,被她爹柳大人婉言拒绝了。   皇后虽然觉得可惜,却也不能强迫人家姑娘,且,一个名声极好的姑娘整天跟一大群男人混在一起,终究不好。   是以,这件事情便不了了知……   听完青玄的介绍,商云浅微微有些头疼。   在秦慕寒面前那种自信也消散了不少。   她倒是没想到,第一个要说服的对象居然就这么有格调,万一失败了,岂不是让秦慕寒看了笑话?   “柳大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笑面虎,就是那种谁也不得罪,但是却也不好说话的主儿,且,这些年,慕名前来求娶这位大小姐的公子不计其数,结果您猜怎么着?”   “嗯?”   “都失败了?”   商云浅微微挑眉,“难道都配不上这位大小姐?”   “倒不是,只是他说了,一切随缘,看他女儿自己的造化,婚姻大事,他不干涉。”   商云浅便是笑了,“倒是个不错的父亲。”   青玄不解,“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有父母做主,媒妁之言,若是他都不管,这位大小姐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岂不是要耽搁了人家?”   商云浅浅笑,突然就对这家人好奇起来。   她是女人,自然知道父母之命未必都是对的。   遇到秦慕寒之后,更是明白,婚姻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若是遇不到合适的,遇不到那个真心喜欢的,毁掉的,是两个人。   她不愿委屈求全,她相信这位柳家小姐也不是那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   嗯,这般一分析,商云浅瞬间斗志满满。   看样子,这位姑娘跟她很像嘛。   然,万事开头难。   商云浅乘坐马车赶了两天两夜之后,终于来到这位大小姐家。   因商云浅答应过秦慕寒不暴露自己身份,所以送上拜帖之后当即被管家回绝。   “我家老爷说了,不让小姐见身份不明的人。”   商云浅嘴角微抽,还未开口说话,管家扫了一眼身后的青玄,便是再度开口,“我家老爷说了,婚姻大事看的是缘分,我家小姐不接受相亲,更不能私下里随意见任何男子。”   商云浅讶然,苦笑不已,“所以管家你觉得,我像媒婆?”   管家认真打量一番,“不像。”   商云浅唇角的笑还未开始蔓延,他的声音便是再次传来,“不过近日也有不少公子拜托一些姑娘,以交流琴技为由不断给我家小姐塞人的……”   商云浅:“……”   踟蹰半响,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我的随从,若是不便,我自己进去就行。”   奈何,话已至此,管家却并不放行。   “姑娘莫不是忘了第一条?我家老爷不允许我家小姐跟任何来历不明的人见面……”   青玄微微蹙眉,商云浅现在已经是他的主子,就她和秦慕寒的身份,到哪儿不是横着走的,今日,只是到一个七品小官家,竟受到如此对待。   心中,不免有些为商云浅委屈。   “我家小姐,绝不是你们可以拦截之人。”   管家却依旧不曾放行,“还请这位大人见谅,看得出来这位小姐非富即贵,可并未在我家小姐昔日交好的朋友之中。”   随即,他静默片刻,便又接着说道,“老奴也是听令行事,还望两位贵人不要责怪。”青玄还想说点什么,已经被商云浅抬手打断。   “罢了。”她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就此放弃的时候,商云浅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这是……公主令。   是之前商云浅一直不要,月舒华强行塞给她的。   说是拿着以防万一。   之前商云浅还一直说用不到,哪知,这才刚刚起步,便是要用到了。   令牌刚刚出手,对面的管家明显愣了一下。   令牌他自然认得,上边的字也很清楚。   可是……   他不记得离国何时有位公主!   “我是钦差大人秦慕寒发妻,劳烦管家重新通报一下。”   管家恍然大悟,倒是之前听老爷嘀咕过一句,只是没想到,这位在众人眼中从不与人交好的钦差夫人,居然到他们家来了。   且,听闻她的身份很不一般。   如今,公主令在手,看来……所言非虚。   “是,是,老奴这就去,还请公主,公主稍等片刻。”   让一国公主在门口等着,这种事情他可从未做过。   生怕这位一生气便将这府邸也给掀了。   可,可公主来他们家做什么呀?   莫不是,她家小姐的名声,已经冠名整个天下了?   不应该啊。   只上一次皇帝体恤宴请百官,他家小姐随老爷进宫去过一次……   他家小姐也确实有那个荣幸被皇后召见过,因此也确实吸引了一批皇城的公子哥,但也没达到名声大噪的地步、   且,那件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早已被人们渐渐淡忘。   这……   “我此行只为私事,实在不宜暴露身份,还请管家保密。”   管家讪讪点头,这下,也不通报了,直接领着人朝里边走。   眼神示意一侧的小厮快速去通报。   这里距离皇城稍微有些远了,不在那么温暖,商云浅接连赶了两天路,也确实累了。   如今管家既然出面带她进去,她又怎会矫情。   知晓她身份之后,管家虽然一直保持镇定,却不免有些畏手畏脚起来。   “公主稍等,我家老爷不在,小姐应该马上就到。”   话虽这么说,心中却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他家小姐看着温婉,实则倔强。   若是她不想见的人,便是绑也没用。   商云浅微微一笑,“管家你不必如此拘谨,我赶了两天两夜过来只为见你家小姐一面,至于你们家老爷……”说到这里,商云浅便是又笑了,“说实话,你家老爷不在倒是行了方便,不然,我一届女流,倒是……”   “公主说的极是。”   管家吩咐人上了府中最好的糕点和茶水,商云浅是真的饿了。   看着这些吃食又很是特别,便径自吃了起来。   大致吃了三五口,那位柳家小姐便是到了。   她依稀粉色衣裙,端庄秀丽,手若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商云浅一见,眼睛一亮,满心欢喜。   这位柳家小姐,倒是很符合她心中的美人标配。   柳家小姐在一丫鬟的搀扶下走来,身材娉婷,婀娜多姿。   看见商云浅这般随意的吃着家中糕点,眉心微微一扬,不免对这位小厮口中的大人物产生一丝好感。   “臣女柳轻轻,参见公主殿下。”   商云浅急忙上前,一把便是将人提了起来。   柳轻轻的身子极为轻盈,她感觉并未用力她便是起来了。   见状,商云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果然,她只是在秦慕寒身边显得颇为娇气罢了。   在这些同龄女子之中,她算霸气的。   柳轻轻也是一阵讶异。   倒是没想到,这位小公主看着瘦弱,力气倒是不小。   且,看她行事风格颇为磊落,为人豪爽不拘小节,若是此行不是别有用心,倒确实是个不错的朋友之选。   不过,一想到这些,柳轻轻便是微微摇头。   暗自觉得自己在父亲的熏陶下也变得太过紧张敏感了一些。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平日里边巴结讨好的人不计其数,又怎会对她一个七品小官之女有所企图?   “方才轻轻听闻是公主殿下驾到,十分慌乱,不知……”   商云浅一把拉住柳轻轻的手,直接将人带到一侧坐下。   跟公主平起平坐,柳轻轻颇为拘束,好几次想站起来都被商云浅摁了下去。   而再次验证自己力气很大的商云浅心情很好。   她说,“自然是专程为你而来,为此,我可是接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到这儿之后,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住的地方都没找甚至都没换身衣服就直接过来了。”   柳轻轻的表情有些奇怪,踟蹰片刻,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公主您千里迢迢来找轻轻,所为何事?”   不止柳轻轻,府中所有人都竖直了耳朵。   商云浅并未注意到柳轻轻脸上的那抹深思,目光从周围扫过之后,便是微微蹙眉,“我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惊世骇俗,且,在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之前,我并不希望被别人知道,所以……”   这话的意思,便是要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惊世骇俗,不被世人接受,不能被人知道……   这一系列的话连起来,突就给了柳轻轻一个信息。   “臣女之前可是在哪儿见过公主?”   商云浅摇头。   柳轻轻更是皱起了眉心,既然不曾见过,那就是……“公主可是在哪儿听过,听过关于臣女的事情?”   商云浅点头,方才确实听青玄说过一些。   “呱呱。”   正在这时,商云浅的肚子突然就叫了起来,方才那一两块糕点当真不够她塞牙缝的。   她是真的饿了。   “可否,在他们下去之前,先给我准备一些吃的?”   柳轻轻越发觉得,这个公主目的不纯。   准确来说,是对她目的不纯。   猜测的话,脱口而出,“公主,您莫不是,喜欢臣女吧?”        第108章 汴城之女熊静   听到这话的时候,商云浅正准备吃糕点,此刻,那糕点方才咬到嘴里,她讶异的睁着大眼张着嘴巴,含在嘴里的糕点看上去颇为滑稽。   商云浅分明是惊讶,可在柳轻轻眼中,便是默认了。   心中,不由得一阵心慌。   能被一共公主喜欢,那是她的荣幸。   可公主是女的,这个,便又是不幸了。   柳轻轻有些着急,好看的眉头全都皱成一团,若商云浅是男的,纵使她身份高贵,她也有千万种拒绝的理由,可对方是个女人,这……   好在,柳轻轻胡思乱想之际,商云浅终于回神,她将糕点一口咽了下去,担心噎到自己,还赶忙喝了青玄递过来的水。   柳轻轻一直盯着她的动作,不经意间瞥到青玄,便被那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   心中一个咯噔。   糟糕,这侍卫看着脾气不好还武功高强,若是惹怒了商云浅,也不知是否会大开杀戒?   “喜欢你……”   “哐当!”   商云浅话才开口,柳轻轻手中的蒲扇便是掉了下去。   商云浅错愕,柳轻轻急忙弯腰捡起,脸上尽是尴尬之气。   一屋子的人,全都震惊的盯着商云浅。   弄得商云浅一脸无措。   “公主可真会开玩笑,世间女子千千万,您又何必单恋一枝花?”   “……那个,我想柳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商云浅本是想逗弄一下的,但看这柳轻轻的模样,便是收起了逗弄的心思,“是我没有说清楚,还是之前传话的人没有听清楚?我是有妇之夫,我夫君乃父皇御赐的钦差大臣,我们很相爱……”看着柳轻轻不断变化的神色,商云浅再度开口,“而且,我喜欢男人,对女人,当真无半点兴趣。”   柳轻轻这才想起来好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暗自责怪自己不够沉稳之后,便又是涨红着脸蛋跟商云浅道歉。   商云浅不以为意,含笑问道,“现在可以为我准备一些吃的了么?我当真很饿。”   不等柳轻轻发话,管家便是一溜烟带着众人跑了。   不仅如此,就连青玄也去了外边,花厅内,便只剩下了商云浅和柳轻轻两人。   看着依旧未曾放下心来的柳轻轻,商云浅也变得有些紧张。   她一边往嘴巴里边塞糕点,一边在脑海中盘算着该如何开口。   “现在已经没有人了,公主可否说明来意,否则,臣女真的快坐不住了。”   “事实上,我也很紧张。”   商云浅声音微弱,她说,“我来找你,事实上是想跟你合作,当然,这个想法目前可能有些奇怪也很难接受,但是不管怎么说,还请柳小姐先听我说完,之后,也请认真考虑之后再给我答复,当然,若是柳小姐认真爱思考之后仍然觉得不合适,那也没有关系,我商云浅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柳轻轻的好奇心便是被上商云浅轻而易举的提了起来,再者商云浅这语气,也真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紧张的情绪,好似在不自觉中慢慢消散,她扬唇,微微一笑,“虽然臣女不知公主所说的合作是什么东西,不过,公主为人豪爽,若是不嫌弃轻轻高攀,轻轻倒是希望跟公主做个朋友。”   商云浅眼睛一亮,当即点头。   “那好,既然已经是朋友了,还请公主有话直说。”   商云浅也不在扭捏,将之前的想法又与柳轻轻说了一遍。   当然,打探消息之类的自然被她隐去了。   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   有了秦慕寒的全力支持,那么,花楼开业之后,里边的小厮婢女务必都需要自己人。   从青衣卫中挑选也最合适不过。   一来可以保护这些姑娘,二来,也能得到第一手消息,还不需他们飞檐走壁到处冒险。   当然,她想的其实很简单。   不告诉这些姑娘,自然是为了她们的自身安全着想。   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请来的这些姑娘啊,只需要在那样一个环境中,安心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便是。   至于其他的,那是她和秦慕寒的事情。   果然,如她预料的一般。   这话说完,对面的柳轻轻便是皱起了眉头。   她们,都是被周围那些条条框框所束缚的人。   很多男人甚至会觉得,没有成亲就整天抛头露面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他们可以看别人表演取乐,却绝不允许自己喜欢的女人也这般。   甚至觉得,这是一种道德败坏的体现。   所以,纵使这些女人实际上有着远大抱负,也有着一手绝世手艺,却只能在家中自娱自乐得不到发挥。   若是幸运的,嫁了一个好夫君,懂得欣赏,便也觉得欣慰。   若是没有,那一手好手艺,从学会直到死去,真正用到的机会压根没有。   更别说是发挥其价值了。   看着柳轻轻沉思,商云浅再度开口,“我知道我这个想法骇人听闻了一些,可是我一直觉得,我们女人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是男人的附属品,我们不该将自己的青春年华全都用来取悦一个男人身上。”   柳轻轻心中的一根弦,轻轻的波动了一下。   商云浅接着说道,“我知道,身为大家闺秀的你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需要为生计考虑,可是你们可曾想过,若是有一天,我们的父母不再是高官,或者他们年纪到了,不能做事情了,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人生在世,多的是生老病死天灾人祸,谁能保证那些事情一定不会找上我们,若是我们一味的待在家中无所事事,那么,当这些事情来临的时候,我们又该如何?”   “是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卖了自己,随便找个人嫁了,当人家的三房五房或是十几房?又或者还是凭借自己的手艺谋一条出路,去烟花之地取悦男人?”   “我知道,像柳小姐你这样的,自己有那个能力,可是……当困境来临的时候随意找个地方便也能生活,可,现在选择和困境中的时候,身价是不一样的,且,我能保证,任何信我,到了我的地盘上的人,绝对没有任何人敢亵渎或者是欺负,我能保证你们的安全,也能护住你们的声誉,当然,刚开始不被人了解的时候或许会受到一些非议和排挤,但是我相信,只要有人去看过,感受过,流言蜚语很快就会消失,而你们,只需要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中,安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那个地方,有真正欣赏和喜欢你的人,而你,不但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能无所束缚,最重要的是,到时候,我会根据你们个人创造的价值,给予一份稳定的月钱。这也算是酬劳了。”   “还有就是,在那里,你会知道自己的价值,会明白,原来你的一首曲子,可以活得那么高的报酬,而那些所的报酬,我们三七分,我三,你们七……我保证,若是你们去了之后不习惯,或者不喜欢也适应不了,我绝不强者,来去自由,若是留下的,也全靠你们的意愿,想多演奏一会儿便演奏,若是觉得累了不想做了,也大可不做……”   “好。”   商云浅话音未落,柳轻轻便直接丢了一个字过来。   答应的这般爽快,倒是让商云浅愣住了。   “你,你刚刚说什么?”   此刻,有婢女将吃食陆续端了上来,柳轻轻亲自将之摆好,挥手让人下去之后,这才轻笑着。   “我同意了。”   “可是,为什么呢?”   许是商云浅此刻这番模样过于蠢了,柳轻轻脸上的笑容又是多了一些。   她说,“第一,我知道你不会亏待我,第二,虽然你刚刚说的有些话并不好听,但不可否认是对的,为了我自己将来不沦落到看别人脸色生活,也为了给家里多一个保障,我都愿意去试试。”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跟你一样,特别看不上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我也想靠自己闯出点什么来,诚如你所说,或许刚刚开始名声会不太好,但是,那不重要?”   “为何?”   “因为你说了,流言终究会过去,而在那里,我可以随心所欲做我自己,也有真正懂得欣赏的人。”   商云浅依旧有些发蒙。   柳轻轻便是再度开口,她说,“我只问公主一句,您做这个,您夫君可曾同意,皇上,可曾同意?”   商云浅倒也没隐瞒,“我只与我夫君一说他便同意了,至于我父皇那边,他已经去说了,不过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   说起这个,商云浅眼中的自信再度回到脸上,她说,“一来,我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就像我方才所说,我并不觉得女人就应该成为男人的附属品,我们也能自立,也有赚钱养家的能力,是以,他们没理由看轻我们。”   “第二,我父皇是一个开朗的人,他也一直很尊重女人,所以……他一定会同意的。”   柳轻轻点头,“如此,我便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您是公主都不怕,我一个七品小官之女又怕什么?再者,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好全天下都看得见,你的话,我信。”   商云浅微微勾唇,父皇和娘亲之前的那点事儿,暂时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她知道月舒华的为人,也知晓他对皇后是真的好。   但是,那只是叔嫂之情,中间不夹杂半分情感。   如此,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真羡慕你可以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提到秦慕寒,商云浅眼中满满都是爱意,但是很快,她便有了新的担忧。“你还未曾嫁人,若是因为接了我这份差事被人诟病,让那些追求你的男子离开你怎么办?”   柳轻轻并未因为这个而退缩,都是聪明的女人,她又怎会听不出商云浅对这份事业热爱与认真。   “我是羡慕公主您遇到了秦大人,不过我始终相信,真正喜欢我的人,绝不会因为我发生过什么,做了什么而觉得丢脸,喜欢的,会一直喜欢,若是一些说着喜欢,但因为我抛头露面之类便对我避而远之的,那最好快些离开,也省得给我添堵。”   商云浅点头,她就知道,有一个放任女儿自己寻找夫君的父亲,女儿必定也是个开朗的。   “放心吧,传闻每个女人都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做成的,那个对的人,终究会来找你的,否则,他岂不是要疼死。”   柳轻轻便是被商云浅逗得大笑起来。   这个笑容中,带着一些豪爽,一些畅快。   再也不似一开始那般刻意扮演出来的小心翼翼。   “好了公主,快吃东西吧,尝尝,这是我家乡的特产,味道很好。”   “只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不过,往后你叫我名字便是,公主什么的,终究不方便。”   柳轻轻点头。   商云浅又是说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诉你,我家人虽然都同意,但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只在暗中相助,而我,也绝不能以真实身份出现,倘若你有所顾忌的话,可以戴上面纱换个名字……”   柳轻轻却是摇头,“我的身份自然不如你这般敏感,不过既然是为了咱们这些女性开办的地方,是倡导女孩子独立自主的地方,我又怎能躲躲藏藏?要做,就要认真做,这样,才不枉费自己努力一场。”   这话,当真是说到商云浅心坎里边去了。   前世,她能成为云国唯一的女将军,自然也是经历了无数的挫折。   她见到太多,看过太多。   太明白这个世界对女人存在的偏见,所以,她一直想做点什么。   如今,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她也想放手大干一场。   万一,她成功了?   一来,可以轻松收集到想要的情报,二来,可以为君分忧。   三来,是不是也能改变一下男人女人们如今这种思想和生活方式?   最主要的是,商云浅也想做一个像外公那般,对这个国家,或者是其他国家有帮助的人。   外公是白手起家。   作为他的孙女,她绝不能丢了他的脸。   到时候若是做起来,或许还能跟表姐合作一番……   不过,这些,都只是她目前的想法。   事情到底如何,她也很忐忑。   随后,两人一边吃,商云浅便又跟她说了很多自己的想法,之后,柳轻轻便也参与进来。   两人越说越是投缘。   越说越觉得可行。   之后,柳轻轻索性将商云浅安置在家中,为了方便两人沟通,商云浅更是直接住进了柳轻轻的院子。   不过,只柳轻轻一人同意断然不行。   所以,说服柳大人也是个技术活。   好在,柳大人并未让商云浅失望。   她都没出面,只柳轻轻自己去找他谈了两次,这件事情,便算是敲定了。   之后,商云浅准备告辞。   她迫不及待去找下一个姑娘。   然,柳大人的行为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他大手一挥,说道,“既然你选择走这条路,那便跟着公主到处走走吧,多一些阅历,对你只有好处。”   于是,柳轻轻只带了一个丫鬟便是跟着商云浅上路了。   她们去的第二个地方,距离皇城更是遥远。   且,这里很特别。   这姑娘……   是城主女儿。   “汴城是十三个国家之中唯一没有被任何国家收服的古老城池。地方虽然不是很大,却如青叶国一般,是连接几个国家的重要枢纽。”   “也就是说,他们虽然没有皇帝,但是城主的话,就是最高指令?”   听完青玄的介绍,商云浅和柳轻轻都惊讶不已。   “是的,这里有着一套非常严格的制度,也就是说,从我们来到这里开始,我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之前听闻青叶国的制度很严格。没想到天外有天。”   “那这位汴城大小姐,性格如何?”   “风风火火,不拘小节,属于那种眼睛里边揉不得半颗沙子的人。在她眼中,只要能打过她的,什么事儿都不叫事儿。不过……”   “嗯?”   “这位大小姐十分泼辣,今年已经十七,还没许配人家。”   十七,算老姑娘了。   “这是为何?难不成没有人喜欢她这样的?”   “倒也不是,事实上见多了温柔似水的女人,这样火爆的女子更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自从她及笄之后,便有不少男子上门求娶,不过,都被她打跑了。”   “难道说……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打败她?”   商云浅惊诧,这姑娘性格泼辣,舞技却是超群,传闻只要是她见过的,就没有学不会的,且,因为汴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这里来往的商队遍布全天下,是以,她会的舞种,极其繁多。   商云浅并不想放弃这样一个人。   原本也是想着冲上去跟她打一架的,可是……   听完青玄的话,她便打了退堂鼓。   听到商云浅这话,青玄便是笑了一下,“这就无人知晓了,毕竟她是城主的女儿,虽然以城主自居,却是这里唯一有分量的人,说起来,她的身份,也跟您差不多。”   是哦,要请一个公主身份的人千里迢迢去皇城卖艺,这……任重道远呢。   柳轻轻轻蹙眉头,“浅浅,那我们可还去,不若直接去找下一个吧?这个叫什么初瑶的,看着就好说话一些。”   商云浅盯着近在咫尺的城门,狠狠的咬牙。   “不,怎么着我也要去见见她,不战而败可不是我的风格,那些男人畏惧她的身份,我可不怕。”   柳轻轻微微一愣,随即便是笑了。   对嘛,这才是她愿意追随的商云浅。   总是这般自信,这般不撞南墙不回头!   所有人,不管身份如何,到了这里一切归零,在城门口的时候,必须配合侍卫检查,不管乘坐的是马车轿辇又或者是骑马,进了这座城门,就必须不行。   进城的人群井然有序,一边是进的,一边是出的,人多的时候,所有人都自觉排队。   这一景象,倒是让几人惊叹。   “看样子,这个熊霸天当真有些本事!”   商云浅扫了青玄一眼,“能够成为跟一国抗衡的城主,又岂会简单。”   几人小声交谈着,不断朝城门口靠近。   待简单检查之后,便被直接放行了。   不过,许是看着他们不似普通百姓或者普通商人,检查的侍卫视线落在几人身上很多次。   刚刚进了城门,便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群。   就连说话的语调也相差甚远。   商云浅很想好好感受一番,奈何心中惦记秦慕寒,而且接下来还有不少的姑娘等着她一一拜访,便强行按下心中好奇,对着一侧的一个摊贩问道,“请问城主府该往哪里走?”   听到他们要去城主府,之前的侍卫对视几眼,便是有人直接靠近,“几位要去城主府?不知所谓何事?”   “实不相瞒,我等路过此地,听闻大小姐舞技超群,便想一睹为快。”   侍卫微微点头,态度不卑不亢,“若是不嫌弃,小的带几位过去便是。”   商云浅又怎会拒绝,连连点头。   于是,有了侍卫的带领,几人很快就到达城主府。   城主府设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外边人来人往,看似很亲民,实则……   看着门口那两只裂天兕(si),商云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一般朝中大臣,七品以上,府邸门口一般都会摆放石狮子,官阶越高,狮子头上的疙瘩也就越多,一品大员有十三个疙瘩之多。   “这是裂天兕?”青玄盯着那两只犀牛模样的东西,脸色有些难看。   商云浅只微微挑眉,看着一侧的侍卫轻笑道,“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种凶兽做摆件的,看来熊城主果真不是普通人。”   侍卫微微颔首,只说了一句让几人等候便是直接进去了。   商云浅略微抬着下巴,将目光从城主府门口那六个侍卫面前移开,最后,又落在那两只裂天兕上。   柳轻轻看着神色凝重的两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凶兽?那是什么?”   “我也只在书上见过,传闻裂天兕乃上古十大凶兽之一,其威猛程度位居榜首,是一只可以顶开天的犀牛!”   所以,这个城主,看似亲民,实则,野心勃勃。        第109章 说不通,只好打一架了   “如此看来,这位城主,只怕不太好接触。”青玄拧眉说道。   商云浅微微摇头,便是笑了,“其实不然。”   也或许,他只是为求自保。   正所谓人不欺我,我不欺人。   当若是有人想打这汴城的主意,他也绝不容忍。   且,不管商云浅猜的是否正确,就算这人当真有着巨大的抱负和野心,只要不危急到商云浅等人的利益,不主动挑起各国之间的战争,她绝不多管。   正在这时,之前那侍卫已经走了出来,“几位客人,里边请。”   如此,青玄只得将心中疑惑暂时压下。   跟着侍卫一路向前,穿过亭台水榭,九转回廊,便是到了前厅。   府中众人温和有礼,井然有序。   不管看见来人,一直神色淡淡。   不刻意巴结,也不讨好,但也绝不谦卑。   秦慕寒跟她说过,看一个主人如何,看他的佣人便也能看出几分。   如此看来,这位熊天霸城主,该是个十分沉稳的人。   思索间,几人终是到了花厅,上座,熊天霸已经在等候。   几人见礼之后,熊天霸便是让人坐下了。   “来者是客,管家,上茶。”   商云浅倒也不客气,直接说明来意,“多谢熊城主,不过,我等今日前来,实则,是为了熊大小姐。”   熊霸天目光从青玄身上扫过,见他气势凌人,但并不似以往那些前来求娶的男子,神色中多了一抹好奇。   “哦?”   商云浅一直浅笑,果然天下的父亲都一样,只要有异性出现的时候,都觉得是冲着他女儿来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很好奇,月舒华当初看到秦慕寒的时候,是否也像防贼一样防他?   想到这些,商云浅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许多,不忍这位老父亲多想,商云浅含笑开口,“哦,进来的匆忙,倒是忘记做自我介绍了,小女商云浅,这位是我朋友柳轻轻,这位,是我的侍卫。”   是侍卫,不是来求亲的。   熊霸天微微一愣,竟是快速回神,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商云浅身上。   这个小姑娘,不卑不亢,向来身份必定不简单。   只一眼,便看出他心中所想,又用一句话化解了他的猜疑,当真有些意思。   只是不知,她来这里,又是为何?   “偶然路过此地,听闻大小姐舞技了得,刚巧,我等是舞蹈爱好者,我这位朋友琴技也很是了得,便想跟大小姐讨教一二,只是不知,可否方便?”   听侍卫说,他们风尘仆仆而来,且是直接奔着这城主府来的,所以,与其说是刚巧如果,不若说早有算计。   但是,熊霸天是什么人。   商云浅若是不说,他定也不会刻意拆穿。   且,这是他的地盘,就算他们当真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如此,便也放心。   “小女只是贪玩了些,技术也很一般。倒是让几位客人见笑了。”   “城主这意思,是不让我们见了?”   “哈哈。”熊霸天因商云浅的直爽哈哈大笑,很多年了,倒是没有再听到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一时间,倒是觉得很是畅快。   “倒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我那闺女被我养娇了,任性妄为,谁的话也不听。所以,就算我吩咐下去,她也未必愿意。”   商云浅点头,“跳不跳,还得见过之后才知道,城主只需行个方便,让我等见上一面便是。”   商云浅神色坚定,虽身子娇小,但是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不容小觑。   熊霸天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今日,若是不让她见到自家女儿,这个叫商云浅的小姑娘,只怕是会直接赖在他这城主府不走了。   也罢,他摆手,将管家叫了过来,“你去看看大小姐回来了没有?若是没有,派人去找,已经回来的话,告诉她……”   说到这儿,熊霸天又看了商云浅一眼,随即含笑说道,“告诉她,有几个有意思的人要见她,记得告诉她,是个女的。”   管家退下之后,商云浅不解开口,“城主为何刻意强调是女的?”   “若是不说,她必定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男人又找上门来了,不但不会出现,甚至还会让她训练出来的一帮属下直接将人给打出去的。”   “您也不管管?”   “女儿大了,管不住了。”这么说着,熊霸天的目光便是再次落到商云浅身上,他说,“你父亲该也跟我一样吧,根本管不住自己女儿。”   商云浅挑眉。   哟呵,这是变相的说她性格叛逆不懂事了?   “我父亲对我,那是疼爱。”   熊霸天便是笑了,想到自己女儿,一脸慈爱,“想必,若是将来有缘见到,本城主跟你父亲之间,必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谈。”   商云浅奴唇,竟是一句话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想到月舒华,心中的感觉颇为怪异。   十四岁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商战,对父亲这个词从未有任何好感。   十四岁之后,发现自己有了爹,言语中,行动上,更是恨不得将那未曾参与的十四年时光都给她补上。   看她的那个眼神,也如这熊城主响起他自己女儿那般温柔。   知晓他是爱她的,也是对她好的。   更是愧疚的。   所以每次见面,他都恨不得放下所有的事情专门陪她。   见面的时候,她也很努力的做到乖巧懂事,一直笑颜相对。   可是心里呢?   她其实还是有些抗拒的。   若月舒华不是梦娘最爱的人,想必就算他对她这么好,她也不会搭理才是。   这件事情,大家虽然不说,可其实都能看得明白。   月舒华许是故意装作不知。   至于梦娘,她每次想跟她谈谈这个话题的时候,都被商云浅轻而易举的绕过。   至于秦慕寒。   每次看她失落时,也只给予一个拥抱,轻声安慰,“浅浅,别着急,我们慢慢来。”   商云浅也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来。   可是此刻,当她以一个旁观者来看待这件事情的时候,当她一抬头就看到熊城主头上微微泛白的头发时。   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微微有些犯疼。   每一次,当月舒华推掉所有事情想多陪伴她一会儿,而她却因自己内心的不适而牵强离开的时候,他们心中,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她的应付,是不是无意中对他们造成了伤害?   这般想着,商云浅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她看着眼前的熊霸天。   上座的男人很威风,他是城主,是这儿的土皇帝,走到哪里都是雄赳赳气扬扬的。   他该俯视万物,傲视于雄。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在吩咐管家去叫熊静之后,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朝门口看去。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要第一眼看见他的女儿。   心中微痛,商云浅忍不住想,每一次,知晓她要进宫的时候,月舒华是不是也是如此?   满怀期待,心中紧张?   “熊城主,我突然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熊霸天回神,有些讶异商云浅前后态度的变化。   方才还如小辣椒一般不折不扣不屈不挠,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般谦卑的模样?   熊霸天自然不知道商云浅心中所想,只是好奇不已,“你说?”   商云浅嘴巴动了几下,颇为踟蹰,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纠结。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会不了了之之后,商云浅才小声问了出来,“你会不会因为自己生了个很调皮,不服管教又成天在外边跑从不主动陪陪你的女儿而觉得……难过?”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长了。   许是没有想到商云浅问的居然会是这个,在场所有人都十分讶异。   商云浅垂头,有些不好意思。   而熊霸天则是再次露出一抹探究,随即便是摇头笑了。   这个小姑娘,说的是怕是她自己吧。   只是不好意思明说,便用他来做列子。   而他这一摇头,便是被刚刚抬头的商云浅看在眼里,她紧张不已,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果然还是难过了。那么,你们可曾会对自己的女儿失望?”   见商云浅因自己随意的一个动作便胡思乱想,熊霸天快速开口,他说,“难过?怎么会呢?”   商云浅抬头,一脸不解。   不难过,你摇头做什么?   熊霸天含笑,对于商云浅,便是半点高姿态也没有了。   她的表现,当真让他觉得,此刻,她只是一个虚心询问的小辈。   “能够看到自己女儿活蹦乱跳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强。”   “可她都不陪你,有点时间,就只顾着自己疯自己野,丝毫不在意你的感受,甚至,她都从未尝试过,是不是要多理解你,多思考一下你的难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在父母眼中,孩子平安健康,快乐便是最好的。”   “难道你就不会觉得自己养了只白眼狼,不懂事的时候,自己每天手把手的教,稍微大一点,有自己的思想了,便只想着往外边飞,等真的懂事之后,又嫁人了……算下来,你一直在付出,却从未享受过她半分回报,就从来不会觉,她,亏欠了您?”   商云浅情绪有些激动,她终于发现。   一直以来,她跟月舒华之间的相处有着很大的问题。   起初,她为自己突然捡到一个便宜父亲而觉得高兴。   也因他的关心而暗自开心过。   可是时间久了,她便会觉得,不管月舒华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他缺席了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十四年。   虽然可以原谅,可心中,终究还是留了间隙。   她才发现,一直以来,对于月舒华,她都以一种弱者的身份出现。   她一直觉得,因为之前是你亏欠了我,所以现在弥补,是应该的。   她将月舒华对她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   却从未想过,他是她父亲的同时,她也是他的孩子。   她一直强调,感情应该是相互的。   所以当初,她喜欢秦慕寒却不敢说,得知秦慕寒也喜欢她这话,她才敢勇敢的迈出第一步。   在她看来,爱情应该是平等的。   我爱你,我对你好,自然也需要得到你的回报。   我也希望你对我,也爱我。   那么,亲情又何尝不是这样?   月舒华对她好,那是发自内心的,是弥补,是愧疚,是应该的,因为他是她的父亲。   可是她呢?   这一年多来,她又是怎么做的?   嘴上叫着父亲,实则,一年多从未主动写过一封信,看到他的来信,也交给秦慕寒处理。   月舒华心中,是不是也有过期待,那么现在,是不是已经渐渐变成失望了?   一想到这些,商云浅便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   事实上有些问题,不想则已。   一但清楚,一旦问出,不需要别人给她答案,她自己也能想明白。   看着她不断变化的神色,熊城主面色柔和,这孩子,悟性倒是挺高的。   于是,他开口引导,“作为父母,我们不管付出多少都不会觉得累,当然,我说的不会累,只是身体上的,若是长时间得不到孩子的回应,我们也会难过,会失落。”   “那,孩子呢,又该怎样做?”   熊霸扫了一眼早已到门口但因为听到这番谈话故意躲在门后的熊静,老眼中全是算计。   “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只要有时间的时候陪我们吃个饭,安静的坐下来跟我们说说话,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承担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有心事了,遇到过不去的坎儿了,都跟我们说说,便就够了。”   商云浅将这番话仔细记在心中,之后,她突然站了起来。   十分诚恳的对着熊城主俯首作揖。   “多谢熊城主为小女解惑。”   按理说,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她该下跪的。   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这样,如此,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意。   一侧的青玄微微勾唇,这趟出来果真值得,二小姐自己想明白的话,便也不用爷每天都为这事儿操心了。   倒是柳轻轻,一脸震惊!   她得到的消息是,商云浅只是皇帝的义女,怎么从刚才这些话中,她隐约听出那么点不同寻常来?   “哼。”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哼。   进来的女子一身黑色劲装,长发被扎成一个马尾,高高的束在脑后。   腰间,别着一柄银色的长剑,身材纤细干练,英姿飒爽。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女子,跳舞的时候,又会是何种风情?   她冷哼一声,看着熊霸天的目光带着一些复杂。   但是很快便转移了目光,直接走上前来,单手托起商云浅,这才说道,“别听他胡说八道,就知道忽悠人。”   熊霸天讪讪笑了两声,带着众人退了下去,将地方,给几人腾了出来。   “听闻你们有事找我?”   看得出来,熊静很开心。   也是,毕竟以往来的都是男人!   “倒是第一次有女人来找我,说吧,什么事儿?”   商云浅也不忸怩,和柳轻轻一起,一唱一和的,便是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这话,熊静突然就大笑起来。   “我跳舞,那只是因为我喜欢,哗众取宠的事情,我做不来。”   随即,她便下了逐客令,“看来几位今日是找错人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各位,请。”   商云浅怎会善罢甘休,她将之前与柳轻轻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   可,熊静又岂是普通女孩?   一来,她现在收了一帮徒弟,半点也不如其他闺中女子那般悠闲。   二来,她爹是城主,她自己也有本事,自己也在城中开了酒坊和武器铺,她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不靠任何人。   跳舞什么的,那只是她的个人爱好。   且,因为她的性格强势,更是不愿意对着那些连她都打不过的臭男人搔首弄姿。   所以,商云浅说的那些话,能说服柳轻轻,对她,半点诱惑力也没有。   于是,商云浅的话,被她三言两语便是打了回去,“我不缺银子,也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我只是爱好,没想过一定要得到谁的认可。”   “我是个练武的,跟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请。”   看着态度强势的熊静,柳轻轻拽了一下商云浅的衣角,示意商云浅要不要先走再想想其他办法。   但是商云浅知道,若是这次离开,想再入这门,怕是没那么容易。   她给青玄使了个颜色,青玄无奈,只得上前。   “听闻熊大小姐武功高强,若是打赢了你,可否接受我家小姐提议?”   听到有架可以打,而且看对方实力不俗,熊静眼睛都亮了。   因为她的身份,这汴也没人敢真正的跟她打。   府中那些侍卫更是在父亲的安排下,根本就不给她打的机会。   偶尔来个外地的,也都不经打。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   很是寂寞。   但,打是肯定要打的,这要求,怕是也要改一改。   “事情是你家小姐想做的,既然想打,那也得是她打赢了我才能答应,至于你……”   不等青玄开口,她便是爽朗笑开,“谁都知道,我早已发了话,若是有哪个男人打赢了我,不论身份如何,可是要娶我的,你,当真想好了。”   青玄的动作果真顿住了,一张俊朗黝黑的脸瞬间涨红。虽然红的不明显,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害羞和局促。   熊静更是来了兴致,疾步上前,青玄这个临危不乱的男子,此刻,却被吓得连连后退。   就连语调也踟蹰了不少。   “娶妻之事,还得经过,经过主子同意才行。”   熊静眯眼,便是一下退了回去,“哼,我还没说愿意嫁呢,你凭什么以为你就一定能赢我?”   青玄踟蹰着,硬是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也是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明白,原来主人之前不爱近亲女人是有原因的。   因为……   这个世界上,像二小姐这般不烦人的女人,当真不多。   此刻的青玄早已忘了。   当初他自己有多嫌弃商云浅了……   看着自己属下被欺负,商云浅也是护短,“你能不能打过他还真不一定,为了不让你嫁得这般不清不楚不情不愿,我跟你打。”   “你?”   熊静显然不信,目光一直在商云浅身上扫视。   见她身子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身材娇小又长得柔柔弱弱的,更是觉得不靠谱。   “护短是好事,但我不想跟娇小姐打,到时候磕了碰了哭哭啼啼赖上我……”一想到这个,熊静便觉头疼,打了个寒颤,急忙摆手,“算了算了,你们走吧,本小姐今日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   说着,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青玄。   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   这个怂蛋,本以为能好好放松放松呢,哼!   “谁哭鼻子还不一定呢。”   商云浅手指翻动,原本挂在腰间那白色的腰带,便是快速到了她的手中。   此刻,因为动静,发出唰唰唰的清脆声音。   而商云浅,自那柄剑到手中之后,身上的气势好似也瞬间发生了变化。   熊静眯眼,“倒是没看出来,你居然真的能打。”   目光,落在商云浅的剑上,难得露出赞赏,“倒是把好剑,可有名字。”   “凤鸣。”   “凤鸣?可是那传承千年的凤鸣剑?可我听说这剑是一对的!”   商云浅点头,“龙吟在我夫君手中。”   闻言,熊静又是一惊,口直心快,“看你的年纪,也方才及笄不久,居然已经嫁人了。”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大小姐你今日怕是要看走眼了。”   “口气倒是不小。”   “我本事也不小。”   熊静简直要被商云浅气笑了,“训练场上有专门比试的台子,如何,可敢跟我好好打一场。”   “那你可得说话算话,若是输了。”   “本小姐不会输!”   “万一呢。”   “你……”熊静脾气火爆,怒瞪着商云浅,甚至还伸出了手指。   可一看到矮了自己一截的商云浅,又觉得这个动作挺欺负人的,便是又愤恨的收了回来。   “得,若是我输了,随你们去便是。”   商云浅勾唇,如此,她便是怎么也不能输了。   “一言为定。”   熊静看着商云浅小女儿气的拉钩,十分不屑,但也不情愿的勾了过去,“一言为定。”        第110章 恐怖的学习天赋   商云浅等人跟随熊静去了演武场。   周围还有许多士兵正在训练,一队一队的人马自几人身边走过,气势逼人。   商云浅实在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能够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此刻,见自家小姐带了几人过来,所有的士兵便都停下了训练,不断朝擂台上靠近。   那目光,一个个的都钉在青玄身上。   这次,就是这个不开眼的小子想挑战他们小姐吧?   要知道,军营中的男子虽然没人敢追求自家小姐,但也都十分佩服。   在他们看来,自家小姐十分英勇,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得上的。   是以,他们一出现,便有士兵高声叫嚣,“大小姐,让他先跟小的打,若是连我都打不过,就赶紧滚。”   “就是,也算我一个,大小姐,您先歇着……”   “喂,说你呢,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可,任凭众人怎么说,青玄始终不为所动,但是表面上再怎么不介意,却还是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脊。   他想,他是青衣卫首领,气势不能丢!   眼睛,却不自觉的扫了熊静一眼,刚巧看到女子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青玄皱眉,十分不耐的转移了视线。   哼,若不是这该死的大小姐有那什么狗屁规定,他必定要跟她打一场,让这些人知道,到底是谁配不上谁!   “好了、”   熊静走到擂台之上,高高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而青玄,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站在了台下。   倒是他身侧那一抹娇小的身子,轻轻一跃,便是上了擂台。   见状,暗中观察着动向的管家暗道不好,一溜烟转身去请自家城主了。   说好的不是比武招亲呢,这闹得又是哪一出?   众人更是惊掉了下巴,不明白为什么擂台之上站着的,竟是两个女人。   熊静微微一笑,十分豪爽的说道,“今日,我与这位商小姐之间有一场比试,老规矩,大家做见证。”   “不是,大小姐,这比什么呀?”   “就是就是,两个女人,有什么好比的?难不成输了,您要为她为奴为婢?这我们可不依啊。”   众人又是一阵叫嚣,要他们做见证自然没问题。   问题的关键是,赌约是什么!   若是他们家小姐吃亏了可怎么办?   啊,不,他们家小姐雄霸一方,怎么可能会输?   倒是那个小姑娘……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在青玄身上,倒是没有人关心过商云浅。   此刻一看,更是觉得柔弱。   个子矮,瘦弱。   一身白衣看上去美轮美奂,那张脸也是绝色。   可站在自家小姐面前吧,就显得太娇小了。   军营中的男子大多都未曾成家,平时年个女人都见不到。   这会儿猛地出现一个这么美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又怎舍得让她被自家小姐给欺负了!   是以,画风突然一转,众人便是又开口说道,“大小姐,手下留情啊,不管你们比什么,记得别打疼了这姑娘!”   “就是就是,大小姐,控制力道,注意招式,别伤了人……”   商云浅讶异众人的变化,熊静更是被气笑了。   “喂,我才是你们的主子好么?”   熊静双手叉腰,这些都是什么属下?   一会儿担心她被人收去做丫鬟婢女,一会儿便又是帮着外人要她手下留情。   啧啧,他们到底还是不知道她们的赌约啊。   懒得跟他们多说什么,熊静看着商云浅说道,“别见笑,他们总是爱这般胡闹。”   商云浅可是有过三年军营生活的人,这样的氛围她很熟悉,只是太久不曾接触。   如今再次亲身感受,只觉得亲切。   心情,简直好得不得了。   忙笑着说没事。   美人不笑则已,一笑啊,便是勾人心魄。   下边的众人瞬间便有些把持不住。   天哪,这娇滴滴的小美人,真适合带回家供着。   “好了,在不开始,他们的魂都快没了。”   商云浅一愣,便又是笑了。   不等她说话,熊静便是再次开口,“不过他们一闹倒是提醒我了,我若输了,自然听你的,你若是输了,又该如何?”   “我不会输!”   商云浅并不知道熊静实力如何,但为了心中的那个目标,她就算是倒在擂台上下不来,亦或者是耍小聪明使计谋加之耍赖,反正,她都一定要赢。   她的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便是响了起来。   小美人倔强起来也是很养眼呢。   “你这个人,还真是跟我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熊静轻笑,越发对商云浅好奇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但是,说实话,我并不想跟你失去联系,所以,若是你输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   “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条件便答应了么?”   “熊大小姐是光明磊落之人,提出的条件自然也不会违背世间常理,既如此,我还需要问什么?”   商云浅很是直率坦荡,熊静越发满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开始吧。”   “记住,我不会手下留情。”   商云浅浅笑,便也是做出了应战准备,“我会尽全力。”   言罢,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用全力,是尊重对手的表现。   也代表着,她们并未将这场比试当成儿戏,都在认真对待。   她们,需要的都是这样。   “那你可要小心了。”   熊静说完,率先发动攻击。   而此刻,城主熊霸天便也来到了现场,看着已经剑奴嚣张的两人,忍不住问到,“这是做什么?两个女孩子的坐下来谈谈心跳跳舞不好么,干嘛打架!”   一侧的柳轻轻疯狂点头。   是啊,喝喝茶谈谈心不好么,干嘛打架!   她虽然知晓商云浅有一些武功底子,可对方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啊。   商云浅可是养在闺中的公主,又是丈夫宠爱至极的小女人,她能打得过才是怪呢。   青玄被这两人逗得忍俊不禁,微微一笑,“这大概是她们之间解决事情的一种方式。”   熊霸天再次瞪大了双眼。   打架不是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什么时候也成女人的了?   果然啊,这两个丫头,一样的叛逆。   哎!   他突然无比心疼商云浅那位父亲。   从之前她的那些问题来看,她该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啧,可怜了他们这些老人家,真是不容易。   然,不管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既然比试已经开始,他断也不会做出中途喊停扫了女儿兴致的事情来。   只能擦亮眼睛看着。   想着若是她们不小心伤了对方时及时出手……   此刻,擂台之下鸦雀无声。   众人嘴角微张,满脸的不可思议。   本以为那小姑娘只是做做样子。   三两招之后便主动认输。   却没想到,只一开打,她身上的气势便是完全变了。   那满含杀气的眼神,帅气的动作,流利的招式,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且,看她们比试,当真好过瘾啊。   不止下边的人觉得诧异。   就连熊静也赶到意外。   认真打斗着的商云浅,跟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凌厉的气质,认真的神情,让她又是惊喜又是意外。   真好啊。   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一个能够跟她痛痛快快打一场的人了。   两人越打越勇,招式,也越来越凌厉。   一白一黑两个身影,一会儿跳起,一会儿地上旋转,一会儿飞身而起。   手中的长剑,一次次毫不犹豫的砍向对方,又被对方巧妙的化解。   棋逢对手!   这种畅快淋漓的打法,不止两人极为享受,就连下边的众人也看得十分痛快。   而熊霸天,早已从最初的担忧,渐渐变成了欣赏。   她们,虽然是比试,也都尽了全力。   但是,也都十分珍惜这个对手。   是以,从高手的角度来看,她们,也有那么一点点束手束脚。   因为……   她们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对方,生怕也不小心就伤了对方。   熊霸天摸着光洁的下巴,暗自点头。   嗯,倒是两个不错的孩子。   作为父亲,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快乐,安稳的度过一生。   做她自己喜欢做的事儿,遇到过不去的砍儿可以求助一下他,她有自己的目标,有自己的朋友,她乐观开朗不孤独……   之前,他的女儿虽然很开朗,可在他看来,总觉得还是孤单了一些。   现在,他在她身上看到那种叫做友谊的东西……   真好啊。   两人打的酣畅淋漓,一身汗水。   眼中,都是对对方的赞赏。   她们看着彼此,眼中都是欣赏。   渐渐的,她们竟硬生生的将比武,变成了比舞。   原本气势逼人的剑,也渐渐软化下来,变成了各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   商云浅是会跳舞的。   只是不喜欢。   确定自己喜欢上秦慕寒之后,她便求着商云菲教过她不少。   她悟性很高,且重生之后也多了过目不忘这项技能,学什么都很快。   是以,只短短时间,她的舞技甚至超过了商云菲。   弄得商云菲郁闷了好久。   只不过,商云浅从未在众人面前展示过。   甚至连秦慕寒也未曾见过。   是以,青玄一见到便是惊讶万分。   随即,便是满满的担心。   糟了。   主人若是知道自己率先欣赏了,会不会又睚眦必报,惩罚他呀!   毕竟二小姐的美,主人是很吝啬被别人看到的。   商云浅居然会跳舞,这是熊静不曾想到的。   她惊讶万分,“竟没想到你也会。”   商云浅刚刚做完云国传统舞蹈的一个高难度动作,巧笑嫣然,“事实上我只会这一种。”   熊静不以为意,她说,“我们打也打过了,舞蹈也跳了,如今看来不分伯仲,这样下去,想必也没什么结果。”   商云浅着急,她可不想就此结束。   便是直接拿起了剑,气势汹汹的说道,“我们再来。”   这一次,她务必要打败她。   熊静实在是爱死了这样的商云浅,“要是我是男人就好了,一定把你抢过来。”   商云浅却认真了,“你抢不走的。”随即,见熊静似乎是不信,便又开口说道,“我们很相爱。”   看她那认真的模样,熊静忍俊不禁,再怎么说,她比商云浅大几岁,之前也相亲过太多次,对于商云浅这种突然露出来的小女儿心态,便知晓,在这段婚姻中,她一定很幸福。   殊不知,商云浅和秦慕寒,其实还未曾成亲。   所以,当很久之后她去参加两人婚礼时,简直恨不得将商云浅打死。   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看着一脸娇羞的商云浅,熊静便是急忙摆手,“好了,不跟你夫君抢人,看着你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提到你夫君,脑子便是不够用了。”   商云浅讪讪,竟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再次摆开了架势,“你别岔开话题,我就是看上你了,你若是不跟我走,我必定要打到你认输才行,所以……接着来吧。”   熊静真的是快要笑死了。   长这么大,她从未遇到过这般有趣的人。   她伸手,轻描淡写的将商云浅的剑给弹了回去,“我的意思是,打架已经过瘾了,我也基本确定,我们两旗鼓相当,这样下去,怕是打个一天一夜也没沈结果,既如此,我们大可换一种方式。”   商云浅微微蹙眉,便是将剑缠回了腰间,看着柔软乖巧又不会伤到商云浅的服帖腰带,熊静眼中很是羡慕。   当然,也仅仅只是羡慕。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个道理,她很清楚。   “那你说说看,我们比什么?”   熊静显然早就有了主意。   “你来的时候不是跟我爹说,想看我跳舞么?现在,我成全你。”   商云浅错愕的张着小嘴巴,“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比跳舞?”   这……   “怎样,你敢吗?”   商云浅皱眉,“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除了云国的舞蹈之外,其她的我从未接触过,所以,如何比?你这分明是故意的!”   “那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呢?就比如说,我做几个动作或者是直接教你一遍,你若是在一炷香之内学会,便算你赢了如何。”   闻言,商云浅错愕的抬头,瞬间便是觉得天下掉馅饼了。   且,熊静说的是学会,并未说,一定要跳的很好。   如此,那简直是作弊啊。   而她的反应,在熊静看来,是不情愿和吃惊。   所以她急忙开口。“那要不,我跳半支……”   “好,就这么决定了。”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商云浅含笑打断,“就一支完整的舞蹈,一炷香之内,但是熊大小姐,若是我学会了但是因为动作不标准跳的没你那么好看,你可不许耍赖。”   熊静本就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毕竟当初舞娘教她的时候,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她是悟性很高的人,所以很多东西一学就会。   但若是一遍就想记住全部动作,那也是不可能的。   舞娘说过,一般人学一支舞蹈怎么的也需要三五天的时间,这个商云浅,莫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可,话已经说出,众目睽睽之下,便容不得她们后悔。   她点头,“这是自然。”   商云浅含笑,满是自信。   “那就开始吧。”   熊静只当她是破罐子破摔。   微微叹息,本来还想着要改变一下的,可是现在,也只能暂时这样了……   至于商云浅说的那件事情,经过这这些比试之后,她必定会重新考虑。   是以,为了不显得自己太过强人所难,她刻意跳了一段比较简短和相对简单的。   围观的众人简直要兴奋死。   他们大小姐的舞技一流,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很少有人有机会见到。   今日,不但看到了他们家大小姐英姿飒爽的一面,还看到了她这般温柔似水的样子,简直是一种视觉盛宴。   加之那位小美人。   之前的担心都白担心了。   起初那些想将商云浅带回家中好好宠着的人,经此一战之后,便是半点也不敢想。   开玩笑。   这可是跟他们家大小姐不相上下的人。   娶回去,会被打死的吧。   打不过自己媳妇,当真很丢人啊……   相对于他们那天马行空的想象,这边的柳轻轻听到裁判宣布新的规则之后,紧张的都快把帕子绞碎了。   “我的天,公……云浅也真是太大胆了。虽然之前她的舞蹈确实让人很惊艳,可这要求未免也有些……”   她是琴师,最是知晓这里边的弯弯绕绕。   此刻,见商云浅真的应下,整个人都紧张不已。   扫了一眼青玄,见他依旧神色淡淡,眉宇间,甚至还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时,忍不住轻声嘀咕。   “青玄,你怎的一点也不着急?我跟你说啊,那舞蹈啊,看着好看,但是学起来,真的是……”   “依我看,不是这位小兄弟不懂,而是因为,他对你家小姐,很自信。”   青玄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柳轻轻震惊不已。   熊霸天看着擂台之上已经开始跳着刻意简化后舞蹈的自家闺女,微微摇头,“哎,看来今日,我家闺女是要输在你们身上了,只是不知,你们的赌约为何?”   柳轻轻刚想说话,青玄便是四两拨千斤的接了过去。   “这是我家小姐与大小姐定下的,我等也是不知道,还请城主见谅!”   熊霸天气得吹胡子瞪眼,当然,因为没有胡子,这个模样看上去很是滑稽。   他倒是没想到,今日来的这几个人,会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   那个小丫头如此,连个侍卫也是如此!   可偏生人家规规矩矩的,他就是想借机发个火什么的,也是不行。   且,看自家那傻闺女此刻的模样,定是会护着他们的。   哼,心好塞。   儿大不由爹!   好生气!   再次转身朝台上看去时,熊静已经结束了。   她有些忐忑的看着商云浅,已经心软,“你试试吧,若是不行,我……”   商云浅却没等她说完,直接开始。   弹跳,下腰,劈叉,摆臀,扭腰……   一系列的动作,被商云浅完美的复制。   半点瑕疵也无。   这一现象,不止熊静,就连周围的众人也都惊呆了。   是以,从商云浅开始到结束,别说是一炷香的时间了。   她压根就是直接跳的,根本没有给自己任何学习的时间。   可,饶是这样,她也没有半点错处。   熊静觉得是商云浅说了谎,便是开始较劲。   “你之前当真不会这个?不不不,我不信,我们换一个。”   商云浅知道,像这种小姑娘啊,一旦脾气上来了便是拉不回来的,便也就任由她去。   反正依着她过目不忘的本领,她跳什么,她就能学什么。   熊静转身又跳了起来,这一次,刻意选了困难一些的。   商云浅没有说话,而是认真看着,看到十分困难的动作时,便也直接跟着动了几下,就算起初有些别扭,但是,等熊静停下这话,她已经完全可以掌握。   于是,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商云浅便是又完美的复制了一遍……   熊静的小情绪上来了。   她一遍一遍的跳着,种类也都十分不同。   每个国家的,之后到民族的,可商云浅,除了几个十分困难的动作多练习了几遍这话,便也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   熊静气喘吁吁的盘腿坐在擂台之上,看着商云浅的那目光之中,复杂至极。   休息片刻,她又踉跄的站了起来。   这一天,可是给她累死了。   “不行不行,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你也喜欢到处跑,说不定都见过,我们再来最后一个,要是,要是你连这个也学会了,别说是跟你去跳舞了,就算是给你当牛做马,我也认了。”   篱落点头,“你快点吧大小姐,我真是累得不行了,再这么下去,我估计我就要废了。”   于是,熊静艰难的起身,跳了自己刚刚学会没有多久的,一个部落的舞蹈,这是一个机缘巧合看见的,不外传,商云浅绝不可能看过。   动作,依旧优美。   只是部落那种野性,她是怎么也没力气跳出来了。   配合着她不断喘着的粗气,商云浅突然觉得,这个姑娘其实真的很可爱。   但是,当看着商云浅依旧学会了之后。   熊静的脸色简直了。   她挣扎着,用自己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朝商云浅扑去,商云浅一个不防,整个人被她掀翻在地……        第111章 秦慕寒,我好想你啊   商云浅其实已经看到冲过去的熊静了,但她跟熊静一样,此刻,半点力气也无。   是以,直能结实的被熊静砸了个正中,此刻,两个女人群角相互缠绕,在巨大的擂台之上滚做一团。   这是商云浅从未经历过的混乱画面。   记忆中的她,一直都是活泼的,美美的,仙气飘飘的。   何时如此刻一般,头发乱成一团,脸上全是污渍,原本白色的衣裙,被汗水打湿之后,又因熊静的这个撞击而砸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加之一个挣扎一个死不放手,一直在擂台上翻滚,此刻,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终于,两人的身子被青玄拉开,熊静只觉得衣领一紧,整个身子便是被男人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   动作,并不温柔。   落地,铿锵有声。   但好在有分寸,是以,倒也不至于砸伤!   却也绝不好受。   熊静被砸得晕头转向,四周一片寂静。   一来,则是因为从未见过两个女人这番模样。   二来,是因为青玄的速度实在太快,场中竟无一人察觉他何时出手何时离开的。   就连自诩武功高强的城主熊霸天,在反应过来这话,青玄也已经闪身离开,他压根来不及出手制止。   除了对两个女人这个模样的震惊之外,众人便是觉得羞愧和懊恼。   羞愧,是因为之前居然叫这人小白脸,甚至大放阙词,质问人家有没有胆量跟他们打。   懊恼,则是因为自己学艺不精,自家小姐被人丢出去,他们也只能干瞪眼看着。   熊霸天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诚然,他早已看出商云浅不简单,甚至已经准备好休息室和热水,熊静突然冲上去撒泼,这让他十分不理解。   她的女儿,高傲是高傲,但也绝不是那种死不认输的人。   除非,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些什么。   他目光微沉,自觉理亏,便也没有开口训斥青玄,可,青玄将他女儿随手丢出去的这件事情,他还是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是的,有些人就是知道,自己的人,只能自己打骂自己指责自己训斥,换了别人,哪怕只是碰到一根头发丝,他也绝不允许。   熊霸天收回刚刚迈出的脚,身侧的管家示意要不要上前,接被他拦了下来。   混乱已经制止,此刻,便是弄清事情真相的时刻。   且,他的女儿并无大碍,他若是此刻出面,未免太仗势欺人了一些。   不清楚自己的行为给众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被丢出去的熊静只觉大脑一片晕沉,她挣扎了半响,这才摇头晃脑的站了起来。   待看到对面已经被青玄搀扶着起身,并且已经套上青玄那宽大的黑色斗篷商云浅,又咧开嘴巴笑了。   踉跄着要朝商云浅靠近。   此番动作,让商云浅心有余悸。   她可以打可以骂,却绝对受不了这种菜市场大婶扯头发滚地板这种毫无形象的切磋。   青玄一个闪身便是挡在商云浅身前,冷眼看着眼前的熊静。   “你还想干嘛?”   那冰冷的语气,加之商云浅那不断躲避的身影,都让熊静略微不解。   “大冰块,你挡着我做什么?”   青玄蹙眉,不得不说,之前见她与二小姐比试时,他心中是对她产生了一丝好感的。   俗话说,看一个人的武功和招式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   他早已下了结论,熊静,虽然有些任性,但应该是个磊落的姑娘。   看到她跳舞时,他眼睛都亮了。   心跳,好似都快了几分。   许是对她有了新的期待,是以,看到她因为输了便对商云浅大打出手,心中的火气便是一下子就上来了。   虽然控制了力道,但应该很疼吧。   可,面对这般刁蛮之人,道歉的话,青玄又实在说不出来。   嘴唇蠕动了几下,青玄终是转移了视线,“只要有我在,绝不允许你伤害我家二小姐。”   熊静一愣,看着周围的人,回想起自己方才所做之事,一时间也有些懊恼。   脏兮兮的脸蛋,瞬间便是红了起来。   “抱歉,我只是太激动了。”   青玄依旧误解了她的意思。   “既然是比试,输赢乃是常事,熊大小姐此番行为,倒是让人大开眼界。”   “不是不是……”   熊静脸色越发红了起来,又是着急又是尴尬,她急忙摆手,快速说道,“从小到大,大家都说我很厉害,不管是武功还是舞蹈,我得到的,从来都是赞赏。”   青玄依旧冷眼看着,这一次,便是连话都懒得说了。   可他眼中,分明带着一丝鄙夷。   熊静心中委屈,但也知晓这件事情终究由自己而起,只能将委屈咽下,尽快将事情说清楚,她说,“我刚才,不是怨恨,而是因为第一次遇到这般对味的人,很是激动,再者,看到你家小姐学的那么快,便是觉得崇拜,想拜她为师来着,可是一紧张,便没控制住力道,再然后……”   听到这里,刚刚用柳轻轻丝帕将脸蛋擦干净的商云浅也是一脸尴尬。   然后啊……   便是因为她了。   她以为熊静要跟她耍赖,便是不断将人推出去,然后,裙摆缠的越来越紧,两个人便被裹起来,挣脱不开了。   “对不起商云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   能原谅我吗?   纵使熊静十分豪爽,可道歉这种事情,终究是第一次,话到嘴边,便是有些尴尬。   商云浅急忙摆手,将身子冒了出来。   “还疼么?”   熊静立即眉开眼笑,“确实有那么一点儿……”   说着,还不忘用眼神扫了一眼青玄。   而后者,则是颇不自然的转移了视线。   商云浅越发愧疚,“对不起啊。青玄也是担心我,你别生气。”   “原来大冰块就青玄啊,名字也跟脸一样,冷冰冰的。”   话题被这般转移开来,大家的心情都瞬间放松,她踮起脚尖,对着熊静就是一阵耳语。   熊静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捂唇,那个样子,生动至极。   直觉她们说的事情跟自己有关,青玄的脸色便是又黑了几分。   猛然发现,他从未有这般怀念过秦慕寒。   从未这般强烈的,想换个人保护商云浅!   “咳咳。”   熊静咳嗽几声,再看青玄时,意味深长。   但是很快她就转移了目光,“好了大家,散了散了。”   “散倒是可以,但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   “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你说的那些事情好像也挺有趣的,可以去试试。”   几个女孩相视而笑。   这件事情,便算是暂时定下了。   商云浅几人又在城主府待了一天,恢复体力之后的熊静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找青玄单挑。   然而,她在青玄手下,压根过不了十招!   她的自信心,再被商云浅那恐怖的学习能力惊到之后,又被青玄打击了体无完肤。   因时间紧急,商云浅几人便又出发去往下一个地方。   这一次,同行的人多了一个熊静。   第三个人叫上官婉儿,是一个古筝高手,几人又是磨破了嘴皮子才将这位内敛的小才女拿下。   之后,众人便是暂时分道扬镳了。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   她们约好各自回家陪伴家人度过一个完整的几日这话,便到离国皇城汇合。   至于剩下的人,商云浅只能等年后再去寻找。   有了这几个顶级的人加入,她要从商的兴致,已经水涨船高。   对于未来,她充满了信心。   商云浅是在过年的前两天才赶到皇城的。   周围,已经弥漫着浓重的节日气息。   来来往往的百姓正在抓紧最后的时间置办年货。   但是,来来往往的人,也吸引不了商云浅的注意力。   她现在,归心似箭。   然,有人,也很想念她。   刚刚进城,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已经等待在必经之路上。   他没有骑马,也没有乘轿!   甚至,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带。   人来人往,商云浅一眼就看到了他。   似乎总是这样。   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她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他!   四目相对。   遥遥相望。   思念,像一股巨大的风暴,不断的席卷着两人。   商云浅眼眸微酸,从未有任何一刻觉得,原来,她那么想他。   商云浅没忍住,起身,手指刚刚将车帘全部拉开。   下一瞬,一道疾风闪过,她的身子已经被人抱住,两人一起,重新砸回了马车之中。   车帘,被重新合上。   马车内,只有两人。   商云浅被吓得不轻,一声惊叫方才出口,唇上,已经被人狠狠的覆盖。   那么的猛烈,那么的炙热。   他的胡茬有些刺,有些痒,但却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而且此刻,两人早已顾不得那么许多。   他们紧紧拥抱着,好似只有这样,那份思念,才会稍微少一些。   商云浅趴在秦慕寒身上,感受他的这份炙热,只觉得漂泊在外的那些沧桑,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许久之后,两人才停了下来。   商云浅气喘吁吁。   面颊微红。   她安静的倚靠在秦慕寒怀中,一起朝钦差府赶去。   外边依旧人潮汹涌,青玄小心的避开人群。   熙熙攘攘的街道,都让商云浅这个一直赶路赶路的人觉得分外亲切。   身侧的人很温暖。   刚刚开春的天气依旧有些冷,靠在他怀中,商云浅觉得全身都温暖起来。   身侧的人呼吸均匀,倒是商云浅,因半个多月没见,初初拥抱,竟然觉得有些紧张。   想到终于见到了最爱的人,商云浅唇角,便是止不住的勾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想到秦慕寒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如此,商云浅微诧,“我以为你会说想我!”   这般直白,倒是让秦慕寒也跟着笑了出来。   他将商云浅抱得更紧了一些。   “嗯,想,当然想,日日想,夜夜想,时时刻刻都在想,从未停止过。”   他的嗓音,得天独厚。   深沉,魅惑,还带着迷恋。   气息打在商云浅的脖颈上,发梢中,让人迷恋不已。   “骗人!”   商云浅抬头,一脸的不信。   秦慕寒对着她的唇瓣啄了一下,“怎会?”   商云浅被他撩得云里雾里的,“你若每时每刻都在想我,那……你岂不是什么不做了?”   秦慕寒果真点头,“我可以一心两用,一边想浅浅,一边做事情。”   这话说的……   商云浅忍不住便是想歪了。   试想,一个男人,一边想着美娇娘,一边做着的事儿,还能是啥?   “我说的是,我既能完成父皇交代的事情,也能分心帮浅浅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浅浅你这是,又想到哪里去了?”   商云浅只觉一阵燥热。   她盯着秦慕寒,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点揶揄。   但是没有,不管她看多久,秦慕寒脸色依旧沉静。   看到最后,商云浅都怀疑是不是太敏感了一些?   也或许,是当真太久不见,她对某些事情……居然也有了期待之心?   “不对,你方才说,我需要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   秦慕寒并未取笑商云浅的后知后觉。   “嗯,可要去看看?”   商云浅立即点头,看啊,怎能不看。   如今,她连重量级的人物都已经找到好几个了。   颇有一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感。   “青玄,长安街。”   听到新的指令,青玄快速调转马头,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达秦慕寒所说的地方。   商云浅掀开车帘,急忙看了一眼。   嗯,是她之前看好的几个位置之一。   不过之前这里是另外一家花楼,现在,已经人去楼空。   门口还悬挂着正在整顿年后重新开业的木质牌子。   行云流水的大字,商云浅一看就知道是秦慕寒的杰作。   倒是没想到,秦慕寒居然连这等小事都亲自操劳。   察觉商云浅的心思,秦慕寒执起她的手,牵着她一起下了马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话说的敷衍,商云浅却知晓其中心意。   不是因为他闲着。   而是因为,他愿意将时间花在她身上。   因为是她的第一份事业,他嘴上虽然说着要不算了吧。   事实上,却比任何人都要支持。   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大到设计整体结构,装修,之后需要用到的人,小到诸如面前这种写几个字的事情。   “我们快进去看看。”   为避免自己当着众人的面哭出来,商云浅一溜烟跑了进去。   哪知,外边热闹,里边也同样很热闹。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里,早已跟之前她来的时候天差地别。   二楼直接悬空,一楼的大厅之处,是一个大的空地,用来表演之地。   当然,这只是普通人表演的地方。   商云浅早就想过了,她的地方若是真的要办起来,那就绝不能只有顶尖的人,也还得有一些一般的。   但是,要求都一样,可以不问出处,也不管她之前是做什么的,但是进来之后,就必须保持身家干净。   谈情说爱固然可以,但必须是认真的。   她这里,并不接受三心二意之人。   穿过大厅,上了楼梯,辗转绕过不少房间穿过好几条路之后,便是另外一番天地。   穿过一道造型别致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如一楼大厅那般差不多的格局,只不过,这里更加的精致和上档次,所才用的东西,一律都是极好的。   只一眼,商云浅便是爱上了这个地方。   当初她走的匆忙,只大致跟秦慕寒说了一下,竟没想到,这人居然可以设置的如此巧妙。   “秦慕寒,你真是太棒了。”   商云浅四下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满意,脸上的兴奋,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猛地朝秦慕寒跑来,整个身子轻轻一跳,便是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腰间。   这个动作,当真豪迈。   秦慕寒微微一愣,将商云浅小心护住。   脑海中,想到的却是另外一幕……   “娘子,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简直没有更满意。   秦慕寒又是抱紧了一些,“可是这段时间,为了娘子你的事情,为夫当真累坏了!”   商云浅一想也是,急忙从秦慕寒身上跳下,“你快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们就回府,我跟着柳轻轻学了几道他们那边的味道,做给你尝尝。”   秦慕寒点头,“可是我忙碌了这么久,就只值一顿饭?”   看着秦慕寒满脸期待的样子,猝不及防的,商云浅只觉得心开始猛打鼓。   他他他……   这次说的,应该是那个什么了吧。   不敢看秦慕寒的双眼,商云浅假意看风景,“秦慕寒,我觉得空气都很好,窗子也都通风,并不会觉得闷,但若是加上一些花花草草的,是不是会更好。”   秦慕寒点头,并不说话。   商云浅又是说道,“我觉得来的人必定兴趣都不一样,我们其实也可以设置一些单独的场地,比如这一片,下棋,这一片,喝茶,这一片画画,这里书法,这里……”   话没说完,无意间接触到秦慕寒的目光,商云浅脸色又是一红。   之前那些很多一闪而过的想法,此刻,便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好气哦。   秦慕寒当真有这般吸引人?   商云浅组织了好半天的语句,发现实在说不出什么,只好认命。   “好吧,你说吧,还想要什么补偿。”   阴谋得逞,秦慕寒露出一抹……委屈。   是的,就是委屈。   是一种商云浅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居然会出现在他脸色的情绪。   “浅浅,听青玄说,你会跳舞。”   商云浅险些从凳子上砸了下去。   一脸狐疑的看着秦慕寒。   所以说半天,他想的不是那个事情,只是跳舞?   “怎么了浅浅?”   秦慕寒问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回到现在居住的府邸之中。   商云浅并不回答,也不想理会。   她很生气,可生气的理由……   她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她想错了吧。   虽然两人也在一起两年多了,可商云浅实在不认为没有成亲之前她就这般豪放是一件好事。   商云浅直接回了房,秦慕寒微微勾唇,便也跟了进去。   “你来……”干什么几个字,全都融入唇齿之间。   商云浅的身子,不断后退,后退……   很快,便是被秦慕寒拥抱着到了桌子旁。   女人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更是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此刻,被秦慕寒这么一抱一吻,商云浅心中,除了害羞便是半点其他也不剩了。   一吻结束,两人都意犹未尽。   见秦慕寒低头,商云浅便是不自觉的扬了一下下巴。   然,这一次,秦慕寒并未吻她!   落在商云浅唇瓣之上的,是秦慕寒的一根手指。   “抱歉浅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实在太想你,所以,没控制住力道,很疼吧?”   商云浅立刻觉得,哟,唇瓣好像有些发麻,被秦慕寒的手指碰到,当真有些刺痛的感觉。   莫不是刚才太用力,破皮了?   一想到或许会是这个可能,商云浅嘴角一抽,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一想到,我们都已经这般亲密了,我却从未见过你最美的一面,我就很生气。”   商云浅不解,无声询问。   亲密的指腹,依旧在她唇瓣上摩挲着。   “你跳舞给别人看了。我都没看过。”   带着一点薄薄的老茧,带着他特有的气息,带着他醇厚又独特的声音,一切,都那么的……勾人心魄。   商云浅心思一动,瞬间觉得自己找回了主场。   “不……”她说,“最美的一面,自然要留给你。”   秦慕寒眉头一挑,心中早已很期待,面上却装作不信。   商云浅瞬间便是急了。“我不骗你,我这次跟那汴城的熊静学了一只新的,你若是想看,我跳给你看便是。”   秦慕寒眼睛瞬间亮了许多。   “不过,我现在跟饿,我赶了许多路,身上也全都是臭汗,是否先允许我洗个澡吃个东西,然后……”   秦慕寒收回手,“然后怎样?”   商云浅拽着他的脖颈,整个人都顷了起来,正在秦慕寒以为她要吻他之际,便是猛地挣开跳到一侧。   被人耍了,秦慕寒很生气。   一把便是将商云浅重新拉回,整个人都覆了上去。   “浅浅精力充沛,精神很好,在我看来,应该不需要休息。”        第112章 我们之间可纯洁了   这一刻,商云浅只想撞墙!   不管好在秦慕寒终究是心疼她的,哪里会真的舍得她还没休息好就折腾她。   亲自帮她沐浴更衣,中间,倒是将商云浅撩得不可自拔,他却像没事儿了一样目不斜视的帮她穿戴整齐,知道她腿软,居然十分贴心的将商云浅抱到餐桌!   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商云浅吃的心猿意马。   因为只要一抬头,映入她眼帘的,都是秦慕寒那薄而性感的双唇,且因为咀嚼的动作,此刻正一张一合着,魅惑无比。   视线,忍不住下移了一些。   商云浅只觉呼吸一滞。   今日的秦慕寒,好似跟之前的有些不太一样。   平日里,秦慕寒穿的衣服都是高领,可今日,他身上穿着的,居然是一袭低领白衫,不仅露出了他长长的脖颈,隐约还能看到两根比大多数女人还要漂亮的锁骨!   秦慕寒突然抬头朝商云浅看来,动作微顿,“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商云浅摇头,哪能啊,分明是面前的人太秀色可餐,影响了她吃饭兴致。   “那,可是太硬或是太软?”   天呐!   商云浅觉得她今日真的很不对劲,就像此刻,明明清楚秦慕寒这话的意思是饭菜的软硬度,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歪。   担心被秦慕寒看出她的小心思,商云浅慌忙摇头。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   秦慕寒却是不解,将手中碗筷放下,“来人。”   很快,佣人便是小跑着进来,“大人,您有何吩咐!”   “将这些饭菜撤了,吩咐厨房重新弄一些其他的过来。”   小厮规规矩矩,伸手便是要将菜盘子端开,然,手刚刚触到盘子,一只手便使劲儿护着不动。   小厮一愣,抬头,才发现是被自家女主人拽住了。   一脸无措。   秦慕寒挥手,示意小厮先下去。好脾气的问道,“不是不合胃口?”   商云浅欲哭无泪,她哪里是不合胃口,分明是更想吃点其他的。   “那是怎么了?”   商云浅猛地抬头,她紧紧盯着秦慕寒,忘记了回答,忘记了呼吸。   眼前的人,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好看。   天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这么好吃的人呢!   一想到这些,商云浅小脸募的红了起来,她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秦慕寒眼睛一勾,突然就朝商云浅靠了过来。   咚咚咚。   商云浅仿似能够听到自己心跳不断加快的声音。   “浅浅莫不是想吃我?”   吧嗒!   被人猝不及防的戳中心思,商云浅手中的筷子瞬间掉落。   门外的小厮不敢靠近,身子震了一下,但还是站得笔直,甚至都未曾转身看一眼。   之后,好似正在犹豫,片刻之后,竟拍拍屁股一溜烟跑了。   余光瞥见小厮的举动,秦慕寒唇角的笑又扩大了几分。   孺子可教也。   “说啊,浅浅是不是想吃我?”   这般说着,秦慕寒捧着商云浅的下巴,对着她的小嘴就是啄了一口。   只轻轻碰,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入商云浅全身。   她刚想闭上眼睛,然,等了半响,秦慕寒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甚至连唇瓣上的酥麻感都已经消失不见。   商云浅有些急切,睁开双眼,才发现不知何时,秦慕寒居然……已将将她放开,并且坐了回去。   此刻,正慢条斯理的喝着手中的鸽子汤。   心中郁结,躁动的情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商云浅只觉得心中很是……烦躁。   她盯着对面的人,终是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秦慕寒!”   “浅浅今日可是有事?”   有啊,简直太有了。   可有些事情,心里可以想,要说出来,好似并不容易。   “既然没事,又不想吃饭……”秦慕寒垂眸,像是在思考,片刻之后,这才说道,“莫不是,浅浅当真觉得累了?”   商云浅一想,对啊,累了的话,就可以一起休息了吧。   然后,便是猛地点头。   哪知,秦慕寒很了然的点头,“倒是我的疏忽了,浅浅赶路很是辛苦,确实应该好好休息。”随即,他又看了一眼商云浅的万,“我会让厨房随时热着,等你睡醒之后再吃便是。既然累的话,就去休息。”   商云浅眨眼,“就这样?”   秦慕寒不解,“不然?”   商云浅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气得直接将嘴巴嘟了起来,这人,当真不解风情。   也一点也不是个称职的丈夫。   哼,好生气!   可是能怎么办?   于是,商云浅重重的将碗放下,一步三回头的朝外边走去。   可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她都快走出花厅了,秦慕寒却半点表示也没有。   依旧坐在那里吃着他的饭。   好气哦。   饭难道还有她好吃,能比她还要美味?   商云浅一咬牙,准备来个三五天不搭理这人的时候,终于在脚刚刚跨出门槛的时候听到秦慕寒的声音,“浅浅。”   脚步一顿,终究还是极不争气的转身,满脸期待的看着秦慕寒,“什么?”   秦慕寒却是对她挥手,“你好好休息,今日我会待在书房,不会打扰你。”   商云浅:“……”   很好!   有种你这辈子都别进来!   狠狠的剐了秦慕寒一眼,商云浅转身,气哄哄的朝外边走去。   是以,她并未发现,那个之前海吃的一脸满足的男人,在她转身的瞬间就已经放下了碗筷。   此刻,正饱含深意的看着她。   商云浅越想越气,越走越气。   可是气着气着,所有的生气好似都转化成了委屈。   突然就觉得,她这么努力的赶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门,被商云浅重重砸上,商云浅也没看一眼,直接朝床上栽去。   然而,就在她刚刚接触到床的刹那,身后便也被一个重物拥住。   商云浅被吓得不轻,疯狂挣扎,但是片刻便是停了。   身后这人的气息,她太熟悉不过。   “你,你不是要在书房待一天么?”   秦慕寒轻笑,“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回了我的浅浅,你居然要抛弃我。”   这是秦慕寒从未有过的语气,商云浅瞬间便不气了。   “哼哼,分明是你抛弃我!”   手又抱紧了一分,担心商云浅趴着不舒服,秦慕寒一个翻转,商云浅便到了上边。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商云浅小嘴一噘,委屈至极。   “我怎会舍得抛弃浅浅?你都不知,你不在的日子,我都病了!”   病这个词,当真太吓人。   商云浅一个翻身便是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不是说好了两个月才会发作一次的么?”   她都算着日子过的,距离两个月,还有几天呢。   这一次,怎会突然发病?   本意是逗一下商云浅,见她如此紧张,秦慕寒便又是不忍心了。   “什么叫两个月一次?我这是思念成疾!”   商云浅怒瞪秦慕寒,方才真的吓死她了!   “浅浅,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简直度日如年,我心里想你,身体想你,我全身都想你!”   商云浅本就心软,他这番话又实在让人无法生气。   再者,久别重逢,商云浅也压根不舍得跟他置气。   心思微动,商云浅对着秦慕寒的唇瓣便是吻了下去。   鬼使神差的,便是舔了一下。   刹那,商云浅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这,怎么跟平时不一样?   心爱的姑娘就在怀中,根本不需要说太多话做太多事情,她自己本身就是最大的诱惑。   且,面对商云浅,秦慕寒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   可是此刻,他却十分的隐忍。   商云浅回神,见秦慕寒终究没什么反应,第一直觉便是自己做的不好。   脑海中,会想着秦慕寒之前对她所做的一切,便也是依葫芦画瓢!   可是,不管她多努力,秦慕寒终究没太大反应。   也没有之前记忆中那种如狼似虎的模样。   商云浅皱眉,不应该啊!   那么久不见,她明明很想他。   只看一眼就觉得浑身都热得不得了。   不是说男人对那些事情的需求更大?   为何眼前的人,什么反应都没有?   难道说……   是她身上,还有久经风霜的气味?   秦慕寒正享受之时,商云浅猛地就跳了下去,站在那儿就对着她自己的衣袖闻了起来。   秦慕寒瞬间便有一种,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心情。   可是今日,为了让商云浅更开窍一些,再难受,他势必也要一忍到底的。   商云浅仔仔细细的闻了一圈,没有发现半点其他什么不该有的味道,不但没有,刚刚沐浴过的身子香喷喷的。   目光,狐疑的朝秦慕寒望去。   商云浅神色复杂。   她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在不断的燃烧着。   她真的很难受。   可是眼前的人半点也不配合,她……该怎么办?   眼珠子不断的滚动着,终于,商云浅有了主意。   “秦慕寒,我是不是从未在你面前跳过舞?”   秦慕寒点头,不说话,眼神却很明显,你才知道?   商云浅尴尬不已,强行将内心的那抹躁动压下。   巧笑嫣然,“那你想不想看?”   秦慕寒内心早已乐翻,面上却煞有介事,“现在,不好吧?”   “好,怎么会不好?”   “既然浅浅兴致这般高,我又怎能拂了你的面子?”   商云浅咬牙,心中突然就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可,大脑发热的女人心思也最是单纯,她立即便是站了起来。   想象着临走时熊静教她的一种十分大胆的舞蹈,便是不自觉的摆动着身子。   下腰,女人完好的曲线展露无遗,秦慕寒眸光微闪。   摆臀,商云浅那性感的小屁股,便是直接翘了起来,十分的好看。   扭腰,水蛇一般的腰身,在快速的扭动下,露出那好看的肚脐眼,若隐若现着的,是商云浅平坦白皙的小腹。   ……   随着商云浅一系列的动作,秦慕寒眼中早已波涛汹涌。   商云浅转身,再也不满足只是远距离的跳着。   想着反正两人之间早已亲密无间,便是跳着跳着的,就到了秦慕寒身边。   随即,便是用她刚刚学会的那些动作,对着秦慕寒搔首弄姿。   她轻咬唇瓣,时不时的来一记眉眼。   她如水蛇一般的手臂,随着跳舞,不断的在秦慕寒身上摸索……   秦慕寒眼眸加深,再也忍不住,一个拦腰便是将商云浅抱了起来。   商云浅轻笑,哦,没想到熊静这一招这么厉害,一想到秦慕寒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猴急的模样,商云浅就忍不住再想,以后,若是谁娶了熊静,可就幸福了……   当然,商云浅卖力的表演之后,所需要承担的后果是相当严峻的。   之前的每一次,她只是觉得自己腰快断了。   这一次,她觉得全身的每一个位置都不在属于她自己。   全身酥软,根本不听使唤。   别说是吃东西了。   她连喘气都觉得费劲!   起初,面对秦慕寒的逗弄,商云浅还能抬手去推一下,虽然没什么用,但好歹尽力了。   到最后,商云浅便觉得,她如一条死鱼一般,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任由秦慕寒为所欲为。   翻来覆去,她被折腾了很久。   今天的秦慕寒,就像是许久不下雨的老天。   久逢甘露,又怎能轻易满足?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以商云浅承受不住,沉沉睡去得以告终。   看着身侧睡得香甜的商云浅,秦慕寒意犹未尽。   看着她全身的痕迹,却也只是微微叹息一声,可是终究不忍心再打扰她。   让人准备了热水,亲自抱着商云浅并且将沉睡着的她洗干净,小心翼翼的包裹好,这才去清洗了自己。   等一切结束之后,躺回被窝将商云浅牢牢抱住,便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商云浅醒来的时候,身侧的人早已不在。   身侧冰凉的触感仿似昨天的一切都是个梦。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突然就袭上心头。   商云浅很慌张,快速起身。   刚刚起身,脚下便是一软,整个人都朝前面砸去。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秦慕寒一个闪身便是将她抱在怀中。   看着及时出现的男子,商云浅伸手,最终,覆在他的脸颊之上。   便是突然就笑了。   “是真的耶,我还以为昨晚只是做了个梦。”   秦慕寒轻笑,“怎会有这般清晰的梦?”   说着,便是又将商云浅塞回了被窝。   “天气太冷,再睡会儿?”   商云浅并未将手收回,依旧牢牢的勾住他的脖颈,声音娇软,“你陪我一起!”   这般娇憨的模样,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晚上陪你可好?”   “不嘛,就要现在!”   “乖。”   秦慕寒语气宠溺,“你昨天刚回来,今日上朝我若不去,你父皇该多想了!”   脖子上的手动了一下,商云浅依旧嘴硬,“我不管。”   秦慕寒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满满都是宠爱。   “不早了,我该走了。”   商云浅依旧不依,“好烦啊,我们不做这个钦差可好?”   “嗯,等将这些隐患排除之后,不做便不做。”   一想到还有很多人暗中针对月舒华,商云浅便又觉得不该如此。   “今天告假可好?我想你陪着我。”   “后天便是大年夜,今日最后一天上朝,之后,我有很长时间陪你。”   商云浅还是不想放手,被秦慕寒强行塞回被子里。   “天还没亮,再睡会儿,我吩咐厨房做了你喜欢的,醒来就可以吃了。”   商云浅是真的没睡醒,秦慕寒刚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   无奈,只得俯身在神态慵懒的小女人额头上印下一吻。   手臂,被牢牢拉住。   只见已经快要睡着的商云浅不知何时已经将嘴巴高高噘起,秦慕寒轻笑,啄了一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浅浅,你再露出这般神态,我当真要告假了,到时候你父皇若是差人来问,我便说,我的浅浅太磨人,不肯放我走……”   睡梦中的商云浅微微一惊,立即便是放开了拽着秦慕寒的手。   “哎,原来浅浅心中最爱的人,始终还是你父皇!”   商云浅听到了,但是眼皮子重的厉害。   只能嘟哝了几句,又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慕寒细心的帮她掖好被角,确定不会有半点露在外边之后,这才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   商云浅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简单洗漱之后,直接让人弄了吃的来。   她依旧没什么力气,半点也不想离开屋子。   “夫人,大人吩咐过,午膳不回来吃了。”   想着最后一天事情该是很多,商云浅也没有再问,径自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时,秦慕寒已经回来。   看到他,商云浅满脸惊喜。   “不是说不回来?”话音刚落,人已经站了起来,跟在秦慕寒身后便开始问东问西。   “本来确实需要到晚上的,不过,父皇见我归心似箭,便提前放我回来了。”   商云浅嗔怪,“早上还说你父皇,现在怎么就改口了?父皇允许了?”   商云浅之前便吩咐再弄几个菜加幅碗筷,秦慕寒刚刚洗漱,换了衣服出来坐下,便是都端上来了。   “……”秦慕寒没有回答,目光落在商云浅身上。   猝不及防的,商云浅小脸一红,急忙坐回桌子前,“看我做什么!”   “我的浅浅好看!”   这……实在是个让女人无法反驳的好听话。   商云浅心中害羞,佯装动怒,“说重点。”   秦慕寒将衣领稍微滑开一些,一大个痕迹便是浮现在商云浅眼前。   不止脖颈上,秦慕寒身上的痕迹,并未比商云浅少多少。   “好端端的,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商云浅眨眼,莫不是要提醒她,昨天晚上她有多凶猛?   不过,若是这样反而好了。   商云浅顶多觉得有些害羞。   可秦慕寒接下来的话,简直将商云浅炸得外焦内嫩!   “父皇看到了。”   吧嗒!   是筷子落地的声音。   秦慕寒轻笑,将自己的递给商云浅,又让人重新去拿了新的。   “浅浅,从回来到现在,你才吃了两顿饭,两次都掉了筷子,莫不是出去一趟回来,便是连筷子也不会用了?”   商云浅急得不行,心思海停留在之前,“怎会?这么隐蔽的地方,怎么可能看得到。我记得朝服衣领很高的,不不不,你一定是开玩笑的!”   “我早说过的,这种事情,瞒不住!”   商云浅讶然,也就是说,当真看到了?   一张小脸变得惨白,心思千回百转。   “不用这般担心,万事有我!”   商云浅哀怨的看着他,依旧没有说话。   秦慕寒便又接着说道,“之前不是听说母妃也是未婚先孕生的你?所以,你怕什么。都是过来人,父皇可以理解的。”   商云浅脸色越发难看。   正是因为梦娘是过来人,所以之前才会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再大婚之前跟秦慕寒发生点什么。   虽然梦娘说的时候,早已为时过晚,商云浅跟秦慕寒滚了好几回床单。   可当时,面对梦娘的追问,商云浅不自觉的便是说了谎。   态度,十分虔诚。   没有没有,我们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没有那档子事儿……   原本,商云浅也是要被留在皇宫的。   被秦慕寒以,“我现在是钦差,浅浅也是众人皆知的钦差夫人,若是我们不住在一起,怕是不妥为由。”硬是住在了一起。   可是现在,所有的事情,好似都瞒不住了!   “都怪你,干嘛要让他看见,这下好了,我们就算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秦慕寒本想说,本就是事实,没什么好解释的。   接触到商云浅的小眼神之后,便临时改了话,“别担心,明日他们过来过节时,一切有我!”   “什么?他们还要过来?”   “浅浅,虽然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可陪父皇母妃一起过年,才是我们的初衷。”   是哦。   之前确实是这么计划的。   可是突然被他们知道了这么私密的事情,商云浅实在没勇气面对二老。   啧,这可怎么办?   若她到时候抵死不认,说那些痕迹都是虫子咬的,该……也能蒙混过关吧?   “别想了,父皇是过来人,只一眼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商云浅咬牙切齿,“你跟我说说细节,我分析分析,我总觉得不一定被发现了。”   秦慕寒勾唇,他故意露出来让别人看见的,怎么可能会有侥幸。   嘴上,却是滔滔不绝的,将之前的事情还原了一遍!   越听,商云浅的脸色就越难看……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这下,她死定了!        第113章 秦慕寒,我们回家吧   大年夜,悄然来临。   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远归的人们正在一家团聚,节日的氛围,很是浓烈。   跟其他府邸中那热闹喧嚣不同,钦差大人秦慕寒的府邸之中,少了几分喧嚣气息。   原本的小厮和婢女,有家的,商云浅都让他们回去了,太远的,甚至还多给了几天时间,早已提前出发。   甚至于,在离开时,商云浅还给每一位小厮婢女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和年货,目的,是让他们高高兴兴回家。   至于那些没有家的,没关系,反正府中事情也不多,不是要紧的事情都往后压一下,秦慕寒给他们多发了两个月的月钱,并且,特许他们出府,此刻啊,都结伴到外边玩去了。   当然,秦慕寒和商云浅此番安排还是有一些其他的意图的。   就比如,青衣卫的那些人,他们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在这样特别的日子里,在云国那边的,都和小童他们一起,在千岁府过节,在这里的,也都被秦慕寒召了回来,实在太远的,也不需要执行什么任务,该去做什么的,就去做什么,这几日,只要不做违背规矩的事儿,秦慕寒一律不管。   此刻,钦差府中,大门一关,隔绝了一切喧嚣。   大家会做饭的做饭,有才艺的展示才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玩的不亦乐乎。   烟火,不断从四周传来,商云浅靠在秦慕寒怀中,只觉得一切都美好的不可思议。   然,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一声轻咳险些将商云浅从秦慕寒怀中给惊得掉在地上。   好在秦慕寒眼疾手快,早已托住商云浅。   不过,被大庭广众之下托住屁股,又以这种姿态被自家爹娘看见,商云浅倒宁愿砸在地上。   对面,也是接连传来一阵见礼的声音。   月舒华抬手,示意今日大家随意之后,福伯和青玄便是带着大伙儿去了外间,将时间留给这一家子特殊的人。   周围,瞬间便是安静下来。   商云浅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想到之前的那件事情,她抱紧手中酒坛子,脚下一滑,倒是直接倒在秦慕寒怀中。   眼睛,也醉眼朦胧的闭了起来。   这接连的状况,让梦娘和月舒华微微一愣。   商云浅演技拙劣,好在秦慕寒定力非凡,硬是将商云浅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半点也没让她摔到。   梦娘最是着急,今日的她,去掉了那些繁琐的宫装,只穿了自己喜欢的衣裙,走路好似都带着风。   “这才什么时辰,怎就喝成这样了?”   月舒华也稍显不赞同。   他看秦慕寒是觉得很不错的。   但是喝酒伤身,就梦娘来说,能不喝的情况下,他绝不让她喝,别说喝了,碰一下都不行。   是以,看商云浅在秦慕寒怀中醉得不省人事,他也有些不开心。   “慕寒,怎能让她喝那么多!”   而此刻,商云浅也在梦娘和秦慕寒两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手中的酒坛子被梦娘轻轻拿开,而商云浅,却像个没有骨头的,紧紧靠在秦慕寒怀中死也不肯抬头。   小女人实在太可爱了!   若不是有长辈在,秦慕寒当真会忍不住当场就将她办了!   “是我的错。”   秦慕寒声音清润,开口时,只有淡淡的酒气,呼出之后便是闻不见了。   梦娘微微蹙眉,随即,猝不及防的对着商云浅靠近。   为了不让商云浅可以避开自己,她的手还缠住了商云浅的腰。   而闭着眼睛装死,情绪处于高度紧张的商云浅,并未察觉到这双手跟秦慕寒的有什么不同,便是悄悄的伸出藏在衣袖中的手,对着腰间那双手便是掐了一下。   掐了之后,又颇为心疼的拍了两下,随即,为了防止这双手不老实乱动,便是一把捏住,不让它乱动。   梦娘眯眼,扫了一眼秦慕寒。   后者则是颇为无奈的笑了一下。   梦娘便又是朝商云浅靠近了一些,鼻子一吸,好家伙,商云浅身上的酒气更是淡到几乎没有。   隐约冒出来的那一丁点儿酒气,便也是方才抱着酒瓶子被沾染上去的。   啧!   梦娘轻笑,与月舒华对视,事情到底如何,不言而喻。   不过她的这个傻闺女啊,确实不够聪明。   就算想装醉蒙混过关,也该多少喝点意思一下才是。   这一点,梦娘倒是误会商云浅了。   因为之前的那件事情,商云浅这两天一直喘喘不安。   连觉都没有睡好,更是不允许秦慕寒再碰她半分。   接连的熬夜加之情绪紧张,这可累坏了商云浅。   是以,方才看着时间好早,且她以为月舒华和梦娘不会这么早来,便打算靠着秦慕寒先休息一下。   但她还是极有先见之明的将坛子抱在手中,为的,就是要在两人到来时,营造出一种她正在畅饮的假象。   只很可惜。   烟花实在太美,氛围实在太好,看着看着,她就有些沉醉了。   更是连他们的脚步声都未曾听到。   紧接着,因摔倒时被秦慕寒搂住了屁股,她觉得没脸见人,便索性装死……   得出结论,梦娘便放心了。   任由商云浅靠在秦慕寒怀中,自己则拉着月舒华各自坐下。   看着福伯带领着众人重新收拾了桌子,将精心准备好的年夜饭端了上来。   这才说道,“秦慕寒,我们需要谈谈。”   听着梦娘如此一本正经,秦慕寒有些无奈,不过,并没有半点不满,“您说。”   “浅浅是我的心头肉,你知道吧?”   秦慕寒点头。   “可是小时候因为种种原因,我对她的关心不够,所以现在,我很后悔,一直寻找弥补的机会!”   这些话,梦娘其实早就想说了。   可若是当真跟商云浅面对面的,反而说不出口。   眼下,商云浅装醉,倒也是个不错的契机。   一个不害羞,另外一个也能听到,两全其美。   梦娘这话刚刚开口,秦慕寒便是感觉到商云浅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   “我很在乎浅浅,她父亲也是,事实上,我们并不想浅浅这么早就谈情说爱,更不愿意她现在就嫁人。”   这一次,商云浅抖动的幅度,明显大了不少。   她说,“我们很担心浅浅遇到不好的人,也一直在尽量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秦慕寒急忙表态,“我对浅浅是真心的,这一辈子,我非她不娶!”   梦娘却是白了秦慕寒一眼,那件事情,月舒华已经告诉她了。   她现在很生气。   “原本以为你是个靠得住,我也放心浅浅跟着你,可是秦慕寒,你可还记得,之前我要将浅浅留在皇宫中时,你对我的承诺!”   秦慕寒点头,“自然记得,而且永远不会忘记!”   “那你,那你还……”睡了我的浅浅!   只是后边的话,即使是长辈,梦娘也不好开口。   “我是答应过您,绝不强迫浅浅,我没有食言!”   这一次,商云浅抖动的幅度,连梦娘都看到了。   她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不强迫的意思便是……   在那件事情上,她的女儿商云浅居然还是个主动的。   不止梦娘,就连月舒华都都微微抽动了几下唇瓣。   两人对视,颇有一种一言难尽之感。   “咳,这件事情,我看就这样吧,浅浅已经及笄,是个大人了,她知道自己再做什么。”   半响之后,还是月舒华讪笑着转移了话题。   “只是,我们从未跟浅浅一起吃过年夜饭,如今这孩子醉了,实在是可惜。”   商云浅内心纠结,她也很想跟他们一起过节……   “罢了。”月舒华微微叹气,“现在,能一家人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梦娘好奇,“那之前的那些年呢,你都跟谁一起过的?是长安母女?”   月舒华微微摇头,我只在钟声响起之前过去看一下他们便走,这种时候,还是不宜打扰他们母子。   梦娘瞬间便是心疼了,“所以说,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是一个人……”   这话一出,商云浅便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她扭动了几下身子,缓缓的从秦慕寒怀中爬了起来,那双迷离的眼睛,还不断的用手指揉动着,像是真的刚刚醒来一般。   秦慕寒适时低头,“醒了?”   商云浅原本还觉得没什么,被秦慕寒这么一问,总觉得很刻意。   她乖巧点头,笑容尴尬。   对着月舒华和梦娘微微点头,甜甜的各自叫了一声。   倒是没有如同往常那样,直接扑到梦娘怀中。   “之前赶路太累了,这几天没有休息好,方才看着烟花,觉得很美,可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睡着了……爹,娘,对不起啊。”   梦娘一笑,她倒是聪明,知晓自己身上没酒味,还知道用其他的借口敷衍。   可,一想到月舒华和秦慕寒刚才的话,梦娘的表情便是有些微妙起来。   她的闺女是主动的那一个,她的闺女很凶猛,秦慕寒脖颈上全是她留下的痕迹!   “没事没事,你这不也及时醒过来了嘛,还困么?”   商云浅急忙摇头,倒是想继续睡,可是不敢,也不忍心。   福伯带人上了最后一道菜,一些是商云浅吃过的,一些没有,一些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   福伯笑意盈盈的说道,“这些是根据离国的风俗做的一些菜,这些是根据云国的风俗做的,至于这一道,是大人之前吩咐专门为娘娘和二小姐做的,用了农家的小土鸡,小火慢炖而成,里边加了玫瑰,去芯黄花,鹌鹑蛋黄,瘦猪肉薄片,鱼丸,火腿片,香味扑鼻,汤汁鲜美,带着玫瑰的清香,肉质鲜嫩,味道香醇,浓郁,又有些淡淡的清香,是一道非常神奇的菜。”   福伯刚一说完,商云浅便双眼都冒着精光。   同样跃跃欲试的,还有梦娘,“被你这么一说,我口水都快出来了。”   看着梦娘那急促的样子,月舒华轻笑一声,看着那滚烫的汤汁,伸手便是将梦娘给摁了回去。   “我来。”   梦娘虽然脖子伸得老长,但还是听话乖乖坐下。   那急切的小样子,当真让人觉得忍俊不禁。   若是皇宫中那些人看到,必定会大吃一惊。   她们端庄的贵妃娘娘,竟还有这番模样。   不过,商云浅却觉得很欣慰。   之前听过一句话,有人说,若是成亲后,一个女人还能保持她之前的喜好,习性,那么,她的丈夫一定很爱她!   若是成亲很多年之后,他们已不在年轻,这个女人还能保持少女心性,那说明,她一定嫁对了人。   因为她有一个绝对宠着她的丈夫!   商云浅羡慕这样的感情,却并不想成为这样。   婚姻,也有很多种模式。   她所希望的,喜欢着的,除了被宠着的同时,还希望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为了彼此变得更好。   在她看来,这样,生活才会多姿多彩。   且,努力的那个过程,也是很美妙的。   加之,她的男人太优秀,她若是不努力,她担心有一天,两人间的隔阂会越来越大。   是以,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必定会努力跟他保持着同样的步伐。   这般想着,商云浅便也忍不住看了一侧的秦慕寒。   目光刚刚接触,秦慕寒便是露出了一抹柔和的笑。   甚至悄悄的伸手,从桌子下,将商云浅的小手紧紧握住。   商云浅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想,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天下太平,家庭和睦,她爱的人,刚好也爱她。   爱到,只需一个眼神,便明白她心中所想。   而她现在,都有了。   晚饭过后,一老一小两对便是直接爬上了屋顶,坐在房顶上风景的感觉当真很好。   随着那些烟花的不断升起,升起,再升起,渐渐的,好似跟夜空中的星星全都混在了一起。   天地间,万物美好。   至于秦慕寒和商云浅的那些事情,月舒华和梦娘也并未提及。   商云浅的心情,也从最初的那般小心翼翼,渐渐放松。   此刻,随着一大颗烟花绽放,商云浅扯着嗓子便是吼了一句,“无论贫穷与否,惟愿世间再无战争,惟愿,远出的孩子,都能回家!”   她仰头,看着身侧的男子。   他是那么的高大,又是那么的孤寂。   哪怕今夜为了她穿上了从来不曾触碰过的白色,依旧让人觉得清冷异常。   他修长的身影,跟身后的夜色,跟远处的山,跟山上边的夜色融成一体。   美轮美奂,俊美无双。   可他身上的那股孤寂,浓重的好似怎么也化不开。   他分明是笑着的,但商云浅就是觉得,他很难过。   因为他曾经说过,他的娘亲,就是死在这样一个万人欢呼的好日子里的。   所以以往,他从不过节。   所以以往,每到这个时候,都是他最难过的时候。   外边有多热闹,他,就有多冷清。   看着看着,商云浅的眼眶便是突然就红了。   她倒是幸福了,有爹爹,有娘亲,还有秦慕寒,甚至还有小童,有商云菲和三姨娘,还有青玄和福伯,有很多很多的人……   可身侧的秦慕寒,没有了娘亲,唯一的弟弟也不在身边。   今年有她在,那么之前呢?   那些个热闹的夜晚,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秦慕寒,我陪你回去吧。”   众人的情绪还沉浸在商云浅之前的美好愿望中,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便是都转头朝商云浅看来。   秦慕寒也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了片刻,低沉的溢出一个,“嗯?”   商云浅便是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拽住商云浅的手臂,神色焦急,“我陪你回家吧秦慕寒,回你的家。”   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悄悄的离开了房顶。   秦慕寒的身世,他虽然从未说过,但是月舒华却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很多很多年前,秦慕寒的母妃还没有死,秦慕寒来过离国,但是被同行的几个皇子欺负,险些命丧黄泉,是他出手相助的。   当时的他,小小的身子,看着很是单薄。   被几人联合推入水中,可他,半点惊慌也没有。   一直拼命的在那儿游泳。   可是没用,不管他多卖力,岸边的人便用棍子又合力将他摁了下去。   他的身子,不断的伏起,又不断的落下。   到后来,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依旧卖力的游着,可是小孩子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   不管他多努力,终究,还是势均力敌。   他的小脑袋终于还是渐渐的落了下去,并且,再也没有力气飘起来了。   直到被淹没,他都没有开口求饶,也没有大声呼救。   或许就是因为那双眼睛,月舒华便救了。   记得当时他问他,“为何不呼救或者是求饶!”   当时的秦慕寒方才刚刚缓过气来,他说,“他们敢这么做,就说明有恃无恐,所以,我呼救也没用,周围没人敢救我,至于求饶……呵,他们巴不得我死,又怎会因为我的求饶而放过我。”   月舒华只觉得心脏都抽了一下,这个孩子,倔强的让人心疼。   一别,本以为会是永远。   倒是没想到,第二天便又见了面。   只不过,这一次,月舒华是皇帝,而秦慕寒,是跟随当时还没有跻身三大强国的华夏的老皇帝一起来的。   那一天,月舒华终于知道,他叫北宫冥。   但是关于前一天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未曾提及半句。   他们回去之后没多久,便传来不好的消息,秦慕寒的母妃,去世了!   他当时还让使臣送去了慰问。   不过回来的使臣说,并未见到这位小皇子。   之后的几年,便很少会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了。   只知道如今的华夏依旧以老皇帝为尊,老皇帝一生操劳,生性果断,骁勇善战,但也痴迷美色。   后宫美人无数,孩子,更是多不胜数。   如今成年的,懂事的,就不下十个,还有一些小的,公主皇子更是多不胜数。   不过,老皇帝身体很好,五十多岁的年纪,依旧意气风发,且,皇帝大多薄情,孩子多不胜数的他更是这样。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膝下,如今能让人叫得出名字的皇子,并没有几个。   月舒华得到的信息是,北宫冥这些年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来往,也不得皇帝信任……   之前拜访华夏时,他也曾亲眼看见那个孩子。   虽然跟眼前的秦慕寒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是,两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当初在叶府见到秦慕寒的时候,他心中便是有了疑惑。   也知晓这些年,他一直陪伴在商云浅身边。   而那位“北宫冥”也一直在华夏不曾离开过。   所以,他隐约猜测,这其中必定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不管是什么秘密,他自己不说,他,也绝不会去问。   诚然,秦慕寒有着怎样的身份在他看来都没关系。   他要的,只是秦慕寒一心一意对商云浅好。   秦慕寒愣了好半晌,他看着商云浅,突然伸手,将眼前的姑娘一把揽入自己怀中。   这个拥抱,来的那么猛烈。   商云浅直接撞入秦慕寒怀中,鼻尖微微犯疼,却不发一言。   他的拥抱,那么的紧,那么的用力。   像是要将商云浅狠狠的融入自己骨血之中。   “慕寒,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秦慕寒点头,生平第一次,感觉这么的难过。   感觉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到了此刻,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关于他的过去,那些令人伤心的过往,他不想说太多,以免商云浅跟着难过。   关于他的身世商云浅已经知晓,也没什么好说的。   千言万语,最终只绘成一个,“好”字。   “我们明天就走,去陪你弟弟过节可好?”   秦慕寒勾唇,原本,他就是要走的!   晚饭前不久刚刚接到消息,那边发生了一些棘手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所以……   就算商云浅不说,陪她过完这个节之后,他也是需要离开一段时间的!   至于去多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得而知。   可,此去惊险,他并为打算带着商云浅一同前往。   加之,这边也有许多眼睛盯着,他和商云浅,不能同时消失……        第114章 小姐,大人走了,以后我陪您   早晨,春风和煦,万物复苏!   鞭炮声不绝于耳,出去游玩的佣人们已经回府,此刻,该做什么的,便做着什么,一切,井然有序!   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   他们当真太幸运了,居然可以在这样一个府邸中做事。   既然主人对他们这般好,那么往后,他们也会更加尽心才是。   带着这样的情绪,众人做起事情来,也越发的投入!   商云浅刚刚睁开眼睛,跟之前一样,身侧已经空了。   触手可及的地方,一片冰冷。   商云浅坐了起来,揉着酸疼的脖颈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起初,她并没有喝酒。   可是从房顶下来之后,也不知是太高兴还是太心酸,倒是不受控制的喝了不少。   喝着喝多,便喝多了。   隐约记得梦娘一直在她旁边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商云浅费力回想,隐约是一些诸如要好好照顾自己,做好什么防护措施之类……   商云浅的脸,猛地红了起来。   幸好,幸好说这些的时候,梦娘也是醉了的。   不然,她还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是,她说的防护措施,具体细节又是什么?   想到这个,商云浅突然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她跟秦慕寒一起的时候,可曾做过什么防护措施,不然,有身孕怎么办?   她伸手摸着肚子,一片平坦。   但是脸色却无比纠结。   也不知,她肚子里边,是否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呢?   听说生孩子好痛的!   那她……   商云浅一咬牙,虽然想着会很痛,但她其实并不排斥给秦慕寒生孩子。   之前未曾想过,此刻一想起来吧,便是觉得,若是他们,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也是很不错的吧?   她和秦慕寒的孩子,会像谁多一点呢?   是男孩还是女孩?   性格呢,跟她一般跳脱,还是如秦慕寒一般深沉稳重?   等等!   商云浅猛地回神,一巴掌拍在脸上。   她突然发现,她好似想太多了。   毕竟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她总该问问秦慕寒的意思才是。   那么,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   秦慕寒的脸,不断在商云浅面前闪烁,后来啊。   梦娘和月舒华从暗道中回去了。   府中的众人也都结伴去玩了,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商云浅喝太多之后不听话,一直缠着秦慕寒问她爱不爱她。   秦慕寒说爱,商云浅却是怎么也不依。   非要缠着问有多爱!   之后,秦慕寒便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证明了他对商云浅的爱。   所以,商云浅又被秦慕寒折腾了许久。   想到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以及自己喝酒之后那猴急的模样,商云浅在心中鄙视了自己一万次。   好丢人啊,一会儿见到秦慕寒,该装作不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没有答案,商云浅便又杵着脑袋回想昨晚的事情。   励志要证明自己喝酒之后也不会误事!   可是,然后呢?   她累得快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秦慕寒说了一句什么?   直觉很重要,可到底是什么,商云浅硬是想不起来。   “啊,喝酒果真误事。”商云浅又拍了一下脑袋。   宿醉的感觉当真很不好,晕沉沉的,还有些恶心。   不过,这大清早的,秦慕寒去哪儿了?   难道,又在给自己酝酿着什么惊喜?   怀着这样的思想,商云浅对着门口叫了一声。   “来人。”   立即有丫鬟推门进来,手中还端着早已准备好的醒酒汤。   看着有些眼熟,商云浅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一看,便是忍不住吓一跳!   “林珑?”   少女抬头,确实是记忆中的模样。   她娇笑一声,颇为不满,“本想神秘些,可是小姐太厉害,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个意外的惊喜,商云浅瞌睡瞬间便是没了。   “果真是你。”   林珑也很开心,将醒酒汤递给商云浅,很是激动,“小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惊喜过后,更多的,是疑惑!   “林珑,大过年的,你怎么在这里?”   “大人找人接奴婢过来的!”   商云浅眨眼,大人?   是秦慕寒?   商云浅不解,“我不是让你跟着菲菲么?”   所以,秦慕寒又为什么将林珑突然接来?   商云菲是她那边唯一的牵挂,小童当然也是,不过小童身边有青衣卫,且一直住在千岁府,有暮修黎罩着呢,倒是什么也不怕。   “大人说,小姐初来乍到怕不习惯,让奴婢过来陪您一段时间。”   心中微暖,这边的风俗什么的,终究更她自小长大的云国是不太一样的。   刚来的时候什么都觉得新奇,觉得很不错。   可是现在啊,那股新奇劲儿一过,便是各种不习惯。   不过因为商云浅一直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儿,是她可以克服的,便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倒是没想到,秦慕寒都记在了心里。   现在,甚至将林珑给接了过来。   这难道是秦慕寒准备的第一个惊喜?   可是看着林珑,商云浅便也有了新的担忧,“从那边过来,最快也要半个多月,这么算下来,你岂不是早就出发了,可你过来的话,你家人该怎么办?”   毕竟,这里是离国,云国的将军府,就算家中有什么事情,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赶回去!   “小姐不必担心,自从大夫人没了之后,便没人再会争对我们家,且,三小姐会帮忙照看。”   “而且现在,我弟弟也长大了,还去了三小姐铺子里边帮忙,家里已经有了新的依靠,而我,还是想跟着小姐您。”   商云浅听得欣慰,却也觉得有些心疼。   之前更林珑之间的那点隔阂,早在时间的流逝中悄然消失。   此刻,听到林珑千里迢迢赶来,又觉得很是心疼。   “大过年的,让你一个人在路上度过,真是过意不去。”   林珑被商云浅拉着坐在身边,听到商云浅这么说,很是感动,“小姐不必过意不去,事实上奴婢昨天晚上就到了,也同福伯他们一起过了一个十分快乐的大年夜。”   “那你怎么……”不叫我!   后边的话,全都卡在喉咙中,想到昨晚的自己,又哪里会有时间去见林珑。   许是想到了这些,林珑也是忍不住笑了。   “对了小姐,这两年啊,奴婢一直在学习武功,现在也勉强拿得出手,大人临走时根奴婢说了,接下来您有生意要做,有些地方青玄不方便跟着的,就让奴婢跟着,还让奴婢多跟着您学习一些,等日后您的商业帝国建立起来之后,怕您忙不过来,奴婢猜啊,您忙不过来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大人心疼你,不忍心让你太过操劳……”   林珑还在喋喋不休,商云浅却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你刚刚说什么?”   问出这话时,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昨晚意乱情迷时秦慕寒说的那句话。   “浅浅,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的。”   当时商云浅完全投入,且已经醉得不轻,哪里能辨别他说了什么,只一个劲儿的点头。   “虽然你醉了,但是你点头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林珑突然停下,看着脸色煞白紧紧拽着她的商云浅,不明所以。   她刚刚说了好多啊,小姐问的是哪一句?   商云浅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她快速在屋子里边转了一圈,然后又去院子里边转了一圈。   从花厅,前院,后院,到厨房,最后甚至连茅房都去了。   然,并未发现秦慕寒的身影。   遇到的每一个人都笑意盈盈的更她说新年好,对着她笑。   她也笑。   只是脸上的笑,渐渐的就变得僵硬起来。   最后,她慢吞吞的走回房间,林珑跟在身后,被吓得不轻。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商云浅脸色惨白,她坐在桌边,不发一言。   之后,索性将脑袋垂在桌子上,埋头大哭起来。   委屈,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说不上来。   只觉得秦慕寒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离开了她,让她很难受。   生气么?   肯定是的。   昨晚才说好的要陪他回家,结果那人一觉起来便自己拍拍屁股走了。   理解他么。   当然理解。   他当然知道他这么安排是为了什么。   他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她好。   可作为女人,她要的,不只是这样。   她不想一辈子活在他的保护圈中。   不想遇到危险就将她单独放开,而他自己去面对。   不想遇到任何困难的时候,都是他在前面所向披靡。   不想,任何他感到孤独的时候,她都不在身边。   她哭的那么伤心,上刚刚来的林珑不知所措。   让本以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的青玄也茫然无措。   主子耶,你这一次可算是惹到二小姐了。   认识这么多年,除了叶重华不在和秦慕寒重伤昏迷的时候,他可从未见过商云浅哭成这样!   “青玄。”   突然,哭泣中的商云浅猛地抬头,顶着两只通红的兔子眼问道,“他走了多久了。”   “已经三个时辰了!”   所以,是在将她哄睡之后,便立刻离开了。   他都没有休息过!   这么想着,商云浅又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   “是华夏那边的事情吗?”   “对,三皇子受伤了!”   商云浅一愣,“很严重吗?”   “信上说,很严重。”   商云浅瞬间便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慕寒跟她说过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对于这个弟弟,他很心疼。   且,这么多年,他的这个弟弟,一直顶着他的名义生活,可以说,他弟弟所承受着的一切危险与痛苦,都是为了他!   难怪他那么着急。   商云浅猛地站了起来,林珑一把扶住,“小姐,您去哪儿?”   “我要去找他,这种时候,我必须陪在他身边。”   “小姐。”青玄急忙拦住,“大人说,九门提督刚刚拿下,离国朝中诸多大臣正在蠢蠢欲动,需要您时刻观察,且,锦绣坊这边的装修已经结束,大人已经选好了日子,年后即可营业,您若是在这个时候离开,咱们之前所做的诸多准备,都会前功尽弃!”   商云浅的步伐堪堪顿住。   秦慕寒的意思她又怎会不知,可青玄说的没错。   她不能为了这短暂的重逢,毁了整个计划。   锦绣坊,是他们获取关键信息的一个重要枢纽,用来充当小厮和杂役的青衣卫都已经训练好,她所请来的人,年后就会陆续赶来。   剩下的一些,还得她亲自出马……   她,果真不能离开。   目光,落在青玄身上。   青玄是青衣卫首领,武功也最是高强。   若是有他陪在秦慕寒身边,他身边的危险自然会少很多。   可他,却把青玄留了下来。   可是这种时候,商云浅又不能让青玄走。   那样做的话,深爱着他的秦慕寒会分心。   会更加担心她!   所以,不管是为了秦慕寒还是她自己,她都不能让青玄走。   “他带走了多少人?”   “十几个青衣卫,哦,还有福伯!”   商云浅蹙眉,人,当真带太少了。   可大张旗鼓必然也是不行。   好在他还带走了福伯。   而福伯那里,还有她前天晚上回来时悄悄留下的血液,本是打算留着以防万一,或者是秦慕寒倔强不肯用的时候强行用的,倒是没想到,如今他们离开,倒是成了解药。   有福伯和血液在,商云浅多少能放心一些。   商云浅重新坐了回去,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她不发一言,任由林珑帮她把外袍披上。   正当两人不知所措时,商云浅突然开口,“我饿了。”   青玄一愣,林珑也是如此。   片刻之后,青玄便是直接钻去了厨房。   而林珑,因为不放心商云浅,便一直守在身边。   吃饱喝足之后,商云浅去了一趟皇宫。   陪着两位一直聊到傍晚。   梦娘本是不想让商云浅离开的,可看着自家闺女心不在焉的模样,便只好将她放了回来。   傍晚的时候,月长安带了礼物过来,不过因为秦慕寒不在,东西放下就走了。   也有不少大臣前来拜访,均被商云浅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过去。   初三的时候,商云浅带上礼物,去了丞相府。   因之前就递了拜帖,商云浅刚到就被下人直接带去丞相府大小姐房中了。   这是商云浅第一次见到初瑶。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跟月舒华见面时,梦娘提及的。   这个姑娘,好像很喜欢月长安。   之前听到青玄拿来的资料的时候,她便猜测,这个会长笛的姑娘,该是个十分温和的。   果真,刚一见到,商云浅更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商云浅也打探到,月长安虽然不喜欢这个姑娘,却一直将这姑娘当成自己的解语花,什么事情都会跟她说。   是以,咋一见到商云浅,初瑶显得很紧张。   她咬了一下唇,对着商云浅行礼。   初瑶身形孱弱,一看到她,商云浅便是觉得,嗯,这才是大家闺秀真正该有的样子。   她的一举一动,全都是按照规矩来的。   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她的温柔,是从骨子里边散发出来的。   且,她绝对是那种表面上如何,内心也是如何的单纯姑娘。   绝不是熊静那种,一边豪放至极,一边又能温柔如水的。   她是真真正正的,温柔!   反正一看到她,商云浅便是连说话都不好意思太大声。   刚刚说明来意,初瑶便点头。   “我知道了公,啊,不,夫人,我已经看过您之前让人送过来的帖子,我同意。”   商云浅稍显错愕。   本以为她该是名单中最难搞定的一个,倒是没想到,居然这般爽快。   这让商云浅有些出乎意料。   “你,你确定?”   许是没想到商云浅竟会这般呆萌,初瑶便也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说,“我确定,您写的很详细,上边的东西,每一条臣女都仔细看过了,我也想了许久,我绝对没有一时冲动,是真的愿意。”   “可是……”   本是商云浅来找她的,可她同意之后,商云浅便一而再再而三的犹豫起来,倒是染成初瑶颇为不安,“您可是不信任初瑶?”   商云浅急忙摆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吓到这位胆小的姑娘,便是立即说道,“初瑶姑娘的长笛难有对手,若是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不信任,那更是不可能的,只是……”   “只是什么?”   “不瞒你说,我其实已经做好那被拒绝的准备。”   “这是为何?”   “本以为你这般家世,该是不会同意的,甚至会觉得我不伦不类云云,所以……”   商云浅说的认真,而知晓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初瑶也放松一些,“不瞒您说,刚刚看到的时候,我确实觉得很诧异,但是……里边所说的那些东西实在太诱人了,我思来想去,越发觉得自己拒绝不了,所以……”   说起这个,初瑶依旧有些害羞。   商云浅却已经理解了。   一般来说,有点本事的人大多高傲,本事越高的人,就越是希望能够得到别人的理解。   特别是像初瑶这种,明明长笛十分娴熟和擅长,但身边却没有一个真正能够听懂的人。   长期以往,她已经习惯用长笛表达自己的喜怒哀。   可,表达出来,也希望有人能够理解,特别是那个人……   “所以其实,我说的条件是让你动心的原因之一,至于另外一个,是因为他吧。”   商云浅没有说出月长安的名字,可她们彼此都很清楚。   提起那个人,初瑶又变得柔柔弱弱的,仿似之前演奏长笛时那个自信的人,不是她一般。   最近倒也见过月长安几次,聊天的话语中,都是月长安在说。   不过最近,他的话题好似多了很多。   言语中,都是秦慕寒和商云浅。   是对商云浅的赞赏,是对秦慕寒的羡慕。   是以,她知道,若商云浅不是月长安的亲妹妹的话,他,该会主动出击吧。   这些年,月长安对任何人都神色淡淡。   唯独对她还算和颜悦色,也愿意跟她说说心里话。   她一直以为,他就是这样的。   直到,商云浅出现。   她才发现,原来当提到那个他喜欢的人时,他的眼睛会发光。   所以,年前接到商云浅的拜帖以及商云浅的邀请时,她便已经动摇了。   他喜欢但是不可能的人找上来了,那她,又怎能一直退缩?   这是个接近商云浅的大好机会,她不能丢。   是以,考虑许久之后,便同意了。   她知道,她这样的身份若是去了,定会引来很大的非议。   可,她管不了那么多。   只要能让月长安注意到她。   她不在乎。   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这样了。   要么更近一步,要么,就退一步!   可,从发现自己的心意之后,她便已经下定决心,此生,除了月长安,她谁也不嫁。   所以,若她这样做了还是得不到月长安的喜爱,那么……   其他人如何评价,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刻,听到商云浅如此说,她微微蹙眉,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长安哥哥,也是个不错的人,他只是……”   “只是什么?”   “我感觉,他还没长大,还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你给他一些时间吧,假以时日,他会明白的!”   “是么!”   不管商云浅此话是否真心,初瑶都稍微觉得有的温暖。   “您可知道,喜欢一个人太久,就会不抱希望的!”   商云浅一惊,只觉初瑶太过悲观了一些。   但是这样的说法,她并不认同。   “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经历过什么,但是我想说,若是当真足够喜欢一个人,并不会因为时间的长短而发生改变,最起码这种事情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不,不会么?”   “对啊,不管今后如何,我对秦慕寒的喜欢,只会越来月多!”   商云浅离开很久,初雪依旧站在窗前发呆。   她手指抚摸着长笛,许久之后,终于溢出一抹苦笑。   “怎么办,原本以为会是情敌的人,可是接触之后,我竟半点也不觉得她讨厌。”   “小姐,既然已经决定了,便绝不能心软才是。”   初雪勾唇,一直看着远方,外边,春意中燃,冬天,终是彻底过去了。        第115章 有人来砸场子了   大年初六,商云浅的锦绣坊终于浩浩荡荡的开业了!   最初的几天,所有酒水一律半价,登台表演的,也只有一些简单的歌舞!   当然了,所有客人,也仅限于大厅之中活动!   虽然可玩的东西实在太少,但因为打出的招牌,倒也让不少人好奇。   且,刚刚进了大厅,便是能够看到四处挂着的画像!   画像均有真人那么高,上边画着的女子全都以薄纱覆面,她们或是在轻轻舞动着,或是在吹着长笛,又或者,手持长剑英姿飒爽,手抚琴弦姿态妩媚!   而她们,都是锦绣坊的招牌,据说会在十六那天正式登台。   若是想看她们表演的,则需要提前预定,且,数量有限。   虽然看不到脸,但光是看着那婀娜的身姿,便是让人觉得心潮澎湃,忍不住想要掀开看看,那面纱之下的真容到底如何!   当然,除了身段隐忍注意之外,更多的,是她们的身份。   因为里边挂出来的人,有一些,怎么看怎么眼熟。   是以,去过的人,都开始议论起来。   流言这种东西,总是传得飞快!   不管真相如何,那些关于十六号登台表演的人当中有一位是丞相之女初瑶的消息,却依旧是传了出来。   “开玩笑的吧,那可是个卖艺的地方,初大小姐怎会去这种地方?”   “可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怎会出来卖艺!”   “还别说,那身段啊,看着真的很像,且,你们瞧见那长笛了么,上边刻着一朵牡丹,据说那支长笛可是大师的杰作,仅此一支,据说当年是丞相大人一掷千金,后来啊,那支长笛被丞相大人送给大小姐当十三岁生辰礼物了!”   “难不成,初大小姐十六那日,当真要登台!”   “开玩笑的吧,她那样的身份,怎会到这种地方来!”   “可那长笛绝不可能仿冒,若是被丞相知道,这锦绣坊,该倒霉了吧?”   诸如此类的传言,不绝于耳。   有觉得锦绣坊背景强大的,也有不少等着看好戏的,当然,更多的,是期待!   当然,也有一些同行上门示威的,不过,均被丢了出来。   去过的人都说,虽然里边只是唱唱歌跳跳舞什么的,但是啊,里边那些个舞女的舞姿啊,并不是普通花楼可比的。   也有一些有点钱便是充大爷的,进去就拿钱砸人,要求那些姑娘陪酒陪玩的,却都被里边的侍卫给丢了出来。   诸如此类的事情,正在锦绣坊上演。   不过,不管那边闹得如何热火朝天,商云浅的心情并未受到半点影响。   此刻,她正倚在贵妃榻上,全身像是个没骨头的蛇似的。   明明都已经开春了,可秦慕寒不在的日子,她总觉得冷。   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毯子,手中拿着的,是青玄刚刚送来的密报。   暮修黎已经登基,云国局势渐稳!   小童不练武的时候,就跟着商云菲一起到处学着做生意。   叶悠得了衷叔和管家的全力扶持,现在,叶家的生意已经重新步入正轨。   暮修黎说,他的登基大典可盛大了,亏得秦慕寒不在,否则又要被他抢了风头。   洋洋洒洒的,倒是写了整整五页。   不过,前面四张纸都是在诽谤商云浅和秦慕寒的不够义气云云,后面一张才表达了他的思念之情以及问好。   商云浅一一看过,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   嗯,虽然觉得啰嗦了些,不过,这确实是暮修黎的风格没错。   将所有人的信息都看过一遍,商云浅这才抬头看着青玄,她没说话,但是眼中的情绪却是十分明显的。   青玄轻咳一声,神情尴尬,他知道二小姐想知道什么,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也不知道。   看着青玄此番模样,商云浅眼中的希翼渐渐黯淡下来。“还是没有么?”   已经很多天了。   从秦慕寒离开到现在,商云浅半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   心里,空落落的。   “小姐,从这里到华夏怎么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您太心急了。”   商云浅没有说话,能不急么?   两人自从确定关系之后,基本上没有分开过。   且,就算暂时分开,那也是她回了将军府的时候。   那时,两人隔得并不远。   她随时随地都能知晓他的动向,若是想了,只要片刻就能见到。   哪里像现在,他就好像是突然消失在她的生活中一般,查无音讯。   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小姐,青玄说的对,您就是太心急了,华夏那边出了这等事情,大人必定是每时每刻都在赶路,就算是休息怕也只是片刻,哪有时间多想其他?不着急,咱们再等等,可好?”   商云浅喃喃,依旧没说话。   青玄和林珑对视,两人也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段日子,商云浅每日吃不下睡不着的,皇上和贵妃也来过几次,可惜,效果不大。   他们在的时候还好,小姐也能笑嘻嘻的陪着他们好好吃顿饭。   任谁也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可他们一回去吧,便就成了这副模样。   许多次,林珑简直想对贵妃和皇上说实话,甚至是大着胆子让他们留下陪陪商云浅。   可,她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别说小姐不同意。   就他们的身份,又怎会有时间经常陪在商云浅身边!   “小姐,我让人买了羊排,你要吃么?”   吃,自然是要吃的!   商云浅很喜欢那个味道,且,第一次吃还是秦慕寒安排的呢。   一想到秦慕寒,商云浅终于动了一下,“好!”   许是秦慕寒不在,也或许是因为商云浅睹物思人。   反正她总觉得,这一次的羊排,味道怎么也不如之前的。   是以,也只随便吃了几口就没动了。   “小姐,属下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晚饭后,青玄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说,“主人不让您跟着,绝对是为您着想。”   “主子不带您去,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当然,这些小姐都明白,属下也就提一下,但是,今日属下要说的是,小姐爱主子,主子也爱小姐,主子受伤小姐担忧得不得了,恨不得取而代之,属下想说的是,主子对小姐也是如此!”   商云浅微微蹙眉,突然就明白了青玄想说的话!   他说,“主子只是有事情离开一下小姐尚且这般自暴自弃,若是主子知道,一定会心疼,甚至……会失望。”   “属下虽然没有谈过感情,虽然能看出小姐跟主子感情深厚,但是属下也明白,情人之间,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就比如说皇上和贵妃娘娘,在修成正果之前,他们,不也经历了长达十几年的分离?”   “您尚且还知道主子去了哪里,可是当时的他们,甚至连对方的真实姓名都不曾知道,若贵妃也如小姐您现在一般,那么……”   后边的话,青玄没有再说,商云浅却已经明了。   商云浅愣了许久,突然觉得青玄说的也有些道理。   是啊,秦慕寒是去办事,又不是已经死了或是怎样。   她当真不应该如此伤春悲秋。   短暂的分开,也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团聚。   她如今的表情,确实让人失望了吧。   商云浅讪讪,“抱歉青玄!对不起林珑,让你们担心了!”   商云浅反应这般快,倒是两人不曾想到的。   她突然道歉,更是让两人有些受宠若惊。   “小姐,您……”   商云浅一下便是坐了起来,不在似之前那般软绵绵的模样,“我想清楚了,青玄说的没错,我们又是生离死别,只是为了各自的事业需要暂时分开一下而已,这是为了我们更好的将来,如此,便没什么好难过的!”   两人愣住,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   商云浅重新坐了回去,看着面前的一大块肉,便是熟络的招呼两人坐下一起吃,“青玄,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是个这么厉害的人。”   青玄挠头,商云浅让他坐下已经让他很不安,现在又这般夸他,当他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事实上,青玄猜的半点没错。   次日一早,商云浅难得起了大早,她换上一袭白色男装,将头发高高束起,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没有从大门走,而是带着林珑和青玄翻墙而出,随即,刻意饶了几圈之后,这才去了锦绣坊。   锦绣坊已经开始营业。   白天的时候客人很少,但也接待。   他们在里边嗑着瓜子欣赏欣赏歌舞表演,也有人拿着书本坐在角落里边看书的。   小二也只是最初上来询问之后便退开了,安静的待在角落里,客人不叫便不会出现,大家各自坐着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   这种感觉,当真相当微妙。   商云浅扫了一眼,便是直接上了二楼。   可,就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却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   这些人啊,之前只听说过这里的小二很彪悍,也听说过一些客人在里边闹事的被丢出去的。   是以,只要大家不破坏规矩,便也都安安静静的。   可心中,始终想上楼上看看。   谁不是来找乐子的啊。   他们才不会傻到真的相信,这里真的那般纯洁。   难不成还真的有人像对面那傻子一般,把这里当茶楼,在这喝茶看书听故事?   在他们看来,二楼,必定有的其他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这里的人都很倔,就算加钱也不让去。   说是还没到时间,不开放。   既然都说了不开放,那此刻这般又是为何?   于是,立即便是有人坐不住了。   “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之前都说不接待,现在又是做何?”   “就是,难不成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消费不起?”   现在来的人,大多都是来试探的,里边本身就带着一些其他花楼的探子。   此刻,有人开口,其他人便也开始喋喋不休的吵闹起来。   商云浅步伐微顿,身侧的小厮也微微蹙眉。   “来这里的人,锦绣坊都会一同对待,怎会有看不起一说!”   “哼,我看你们就是欺人太甚,狗眼看人低。”这般说着,男子便是将手中的杯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商云浅眸光微闪,打开了手中折扇,十分潇洒的折了下来。   “这位公子莫不是对狗眼看人低存在着什么误会?难不成我来自己的酒楼,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有人不解,有人疑惑,听眼前少年的话,在看小厮对他的态度,难不成,他就是这锦绣坊的幕后东家?   商云浅微笑不语,身侧的小厮急忙开口介绍,“诸位,这位便是我们家老板。”   一些正打算闹事儿的人听闻这话便是坐了回去,但是最先开口的那几人却并不想善罢甘休。   这般年轻的老板,长得又这般娇小,虽然有些气质,可终究是个面生的。   反正都是过来探底的,怎么也得弄点东西出来,如此,回去才好交代。   “你说是老板便是老板了?谁不知道这锦绣坊,装修请的人,用的材料都是最好,随随便便就是一大笔钱银子,再者,这些画像上的姑娘,看着各个身价不凡,请她们,也需要很多银子吧?就你……”   商云浅依旧浅笑着,“如何?”   “看着不像!”   “谁的脸上也没有标注着是什么身份吧?就比如你……你脸上不也没写着,你是万花楼的探子?”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便是立即变了脸色,看着男子的神色都颇为不悦起来。   好好的一场表演,就因为这人的胡闹硬生生被打断了。   若他当真如大家一样,都是普通人那便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他居然是其他花楼的探子,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当然,此刻众人就算看不顺眼这种行为,却也绝不会开口。   他们本就是带着好奇之心来的,如今既见到了东家,那便怎么也要看看这位小公子的实力。   也不枉费他们来一场。   是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一个个神色好奇的看着商云浅和男子,好似在等着,商云浅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男人脸色一僵,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身份。   “你,你血口喷人!”   商云浅并不与他多费口舌,而是将目光朝男子身后看去,“需要我一一点名么诸位?今日来我锦绣坊的,万花楼的除了我身侧这位之外,还有一位。”这般说完,商云浅的目光便是似有似无的在其中一名男子身上扫过。   男子瞬间警铃大作。   然,商云浅的话并未结束,她说,“除了万花楼,还有一品香的一位,百花馆的一位……”   商云浅说一个,目光便是随意的扫去。   不知道的人,扫过便就是扫过了。   但是那些被她扫到的人,无一不觉得内心生出一股害怕来。   商云浅浅笑,语调不变,“来我这里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探子也好,食客也好,只要你不在里边闹事儿,我都欢迎。”   这般说完,商云浅将目光落在之前那位男子身上,“当然了,若是如这位兄台一般是过来闹事的,那么,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商云浅的目光,落在被男子摔坏的茶杯上,神色淡淡,“念在你是第一次,我给你个面子,将被子捡起照价赔偿并且向我道歉,否则……”   男子也是个有傲骨的,再者,本就是他身后的人让他过来查的,不达目的,便是不能离开。   且,他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确实有两下子,但是,他的身份,难不成还能大过他们背后的那位?   这样想着,心中的底气便也是硬了起来。   男子双手叉腰,面上满是不屑。   “你让我道歉我就道歉么?你说我是探子我便也就是探子了?那我还说你不是这锦绣坊的老板呢,你是不是就不是了。”   商云浅神色一寒,身上的气势猛地发生了变化。“死鸭子嘴硬!”   手一挥,男子便是飞出两三米远,连带着,还打碎了一张桌子。   商云浅轻笑,“哟,这下万花楼的赔偿单里,可是要多一张桌子了,我这可是上好的楠木,价值不菲!”   男子险些被气死,一口老血喷出。   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   似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身子骨瘦的像个小姑娘似的少年,居然说动手就动了。   万花楼另外一个男子见状,急忙跑了出来将男子扶住、   “你,你可知道我身后的人是谁,敢得罪我们万花楼,你活腻了吧!”   商云浅整理了一下折扇,态度潇洒,仪态万千。   “不管是谁,只要到了我这锦绣坊,就算他是天王老子,也得给小爷按照规矩办事儿!”   商云浅心中憋了一口气。   此刻刚好有了机会,又怎会留着继续伤身!   “你,你,有种报上名来,我们东家,绝不会放过你和你这锦绣坊的!”   商云浅啪的一声合起折扇,“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爷,冥月是也!”   冥月!   没听说过!   “你死定了,等我们回去禀告我家主子,你,你就完了。”   商云浅半点惧意也无。   她挥手,立即有小厮上前,将两男子拖着便是丢了出去。   两人被砸在大门口。   立即哀嚎不已。   “打人了打人了,锦绣坊欺负人,是黑店。”   另外一人见状,立刻会意,“走过路过的乡亲们啊,千万别来这锦绣坊,就是一黑店,我们兄弟两就喝了杯茶便要我们一百两银子,以后谁敢来呐!”   这么一叫,周围便是立即围聚了许多人。   “天哪,一百两,这不是宰人吗?什么茶这么贵?”   “不得了不得了,看来果真不能进。”   “就是就是,这个地方,往后我都绕着走,若是不小心踩了门口的沙子,是不是也要银子!”   这般一说,便有不少胆子小的人立即退开了许多。   看着百姓们的反应,那两人叫的越发卖力起来。   商云浅站在门口,任由他们呼叫,等百姓聚拢的差不多也议论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两位,方才大家问你们,是什么茶这么贵,你们倒是回答呀。”   商云浅浅笑,姿态从容,半点也不因为这些人的指责而觉得心虚。   相比之下,那两个毫无形象的男子看上去,可信度好似就少了不少。   人在面对自己不清楚的事情的时候都是盲目的。   就比如此刻,一些人还是觉得,商云浅这个样子的人,看着就面善,倒不像是他们口中那等大奸大恶之人。   难不成,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不得不说,围观的人群中,有些还是有理智的。   见状,便是让众人稍安勿躁,先看看再说。   商云浅轻笑,目光灼灼的盯着地上已经愣住的两人,“怎么,不知道么,可要我告诉你们?”   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两人,便是一咬牙就说了出来。   “龙井。”   “毛尖!”   哪知,开口之后,说出来的话,便是不一样的。   商云浅眼角的笑越发浓烈了几分,“到底是什么?”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但是很显然,他们之间半点默契也无。   开口,便再次惹了笑话!   “毛尖。”   “龙井!”   商云浅脸色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你们在万花楼做了多久?居然连茶的种类都分不清么?”   “你,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   另外一个立即接话,“就是,我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我们平时连一般的茶都没喝过!”   “漏洞百出。”   商云浅极为不屑,“一壶茶顶多一两银子,你们既然喝不起一两银子的茶,又怎会穿得起三两一件的衣服?”   两人愣住,商云浅的声音并未结束,她说,“普通茶都不知道的人,会知道毛尖和龙井?你们当在场的人都是三岁小孩子呢!”   “那又怎样,就算我们此刻说了谎,但是你收我们一百两银子这是事实,单据还在这里呢。”   “可有永顺阁的木匠在场?”   商云浅并不理会,而是开口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立即有个男子钻了出来。   “有的有的,我就是,不知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第116章 丞相府,初瑶   看着稍显激动的男子,商云浅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   “吩咐倒是没有,只不过有些事情需要你帮我证实一下。”   “公子请说!”   “我锦绣坊的一切装修均是永顺阁一手包办,里边的一切装饰也是你们找来的,你且说说,我的一张桌子,是什么材质,又值多少银子?”   男子稍加思考,像是回忆,片刻之后终是开口说道,“一楼的是上好楠木,一百两银子一张,二楼的是金丝楠木,价值更高,初步估算,该是三百两!”   商云浅点头,谢过之后便又说道,“他们打碎的,正是我一张一楼的桌子,除却桌子之外,还砸碎了我几只茶杯,茶杯的钱我给免去了,但是这一百两,便是怎么也不能少的!”   听到商云浅如此说,众人便也觉得有理。   虽然一百两银子挺多的,但是到底是自己弄坏的,该赔!   商云浅说,“且,大家请仔细看一下单据,我开出的,是让万花楼的掌柜赔,并未算在他们头上!”   闻言,拿着单据的那男子便是快速将单据收了起来,他刚刚只注意到那一百两了,倒是没注意到上边写着谁!   众人见状,顿觉他心中有鬼!   商云浅的声音还在继续,她说,“当然,若是普通百姓不小心打碎的,那碎了便是碎了,我也无心计较太多,可,怪就怪在,我锦绣坊刚刚开业,他们便在我锦绣坊闹事,打碎了杯子又砸了桌子,这明显是给我锦绣坊找晦气!”   “最主要的是,他们方才已经承认,他们,是万花楼的人,所以,诸位说说,这笔钱,我该不该要?他们,我又是不是要就此放过?”   闻言,周围的议论声便是再度响了起来。   那两名男子似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发展,“世间怎会有那么巧的事儿,你刚要找这永顺阁的人,他们便刚好就在这里了?谁不知道永顺阁事务繁多,他们的工匠怎会到处闲逛?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事情败露刻意陷害!再者,口说无凭,谁能证明我们是万花楼的人?”   商云浅轻笑,世间自然没有那么巧的事儿!   只不过她刚才让小二去刻意请过来的罢了。   只是,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我们永顺阁事情确实不少,可对于我们卖出去的东西,也是极为负责的。锦绣阁算是我们的大主顾,我们总该时不时的过来查查看可有哪里出了纰漏不是?”   “至于你们……”   商云浅目光一扫,“既然你们能被派出来闹事,想必深得万花楼老板的赏识,既如此,一定有认识你们的人。”   “可有人愿意为我作证?”   没有人说话,商云浅也不着急,而是让小二将里边的客人请了出来。   连带着其他场子的几名探子。   “可有人愿意为我作证,证明他们,确实已经承认自己是万花楼的人?方才,也大放阙词,说着一定会让我好看之类的话?”   “我能作证,刚才他们确实说了。”   最先开口的,是那名书生,紧接着,是其他花楼的探子,再然后,是今日所在这里的食客!   若是平时,他们自然不会这般轻易开口,得罪后台很大的万花楼!   全然是因为,在商云浅出来之前,早已给众人免去了今日的一切费用,甚至还给了他们每人都预留了十六那天的位子!   人都是好奇的,在巨大的诱惑和利益面前,叛变是正常的。   他们这么多人,也不信这两人能挨个找到并且报复回去。   且,看锦绣阁老板的这个样子,好似也没打算放过他们!   如此想着,众人很快便是统一了战线!   一人开口,另外的人纷纷附和!   那两人见势头不对,眨巴了两下眼睛便是要逃。   但是被眼疾手快的百姓给团团围住。   青玄上前,一把便是将人给拎了回来。   一下丢在地上。   这两下砸得可不轻,两人倒在地上,半响也没起来。   商云浅一改之前的温润神色,目光严厉的扫视两人。   “敢来我锦绣坊闹事,你们胆子着实大了一些,今日,我便是将话给撂这儿了,若是今后还有人敢故意闹事的,我绝不轻饶,至于你们两,本该乱棍打死。可一想到我锦绣坊刚刚开业不宜见血,我便格外开恩,饶你们一次、”   地上的两人抖了几下,骨子里边都透着害怕。   她说,“接下来,我的人会时刻注意你们的动向,若是发现你们再做这种害人不浅的事儿,我见一次打一次,当然了,你们也别想着会有人帮你们出头,不管是谁,只要敢乱来的,我照打不误!”   说完,便是一脚踢在两人身上。   “滚吧,记得把单据带回去给你们主子,三日之内,若是我没有接到你们主子亲自带着银子过来道歉,那么……日后,我会亲自到你们万花楼坐坐的!”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商云浅吓到了。   这个少年看着很瘦弱,但他发怒时,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极为逼人。   她刚才的处理手段,也当真让人觉得又惊又怕。   打死……   若不是有着绝对的背景,谁敢说这种话?   等两人彻底走远,商云浅啪的一声重新打开了手中折扇,脸上,便是又堆起了那副温和无害的笑。   她说,“刚才的一切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纷纷摆手,哪里敢笑,吓都吓死了。   特别是那几位其他家的探子,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可不管他们多害怕多紧张,商云浅的目光,却再也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这种被人直接忽视的感觉,更是难受。   可是这种时候,他们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趁着大家都在,我想跟大家说一下我们锦绣坊!”   这,才是众人真正好奇的事情。   “锦绣坊只表演,里边的一切吃食或者是表演,绝不强买强卖,且,男女老少,我们都很欢迎!”   众人听着新奇,脸上确实不可置信!   他们可从未见过有哪家花楼还欢迎女人妇孺和小孩子的!   “我们这儿来表演的众人,全都是因为爱好走到了一起,在这里,大家可以看到十三个国家中不同的舞蹈,也能看到最顶尖的琴艺,棋牌,歌舞,长笛……目前为止,只有十位顶级爱好者,但是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锦绣坊里,能人异士也会越来越多,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我们回到之前!”   “我刚才说了,这里适合所有人,这话所言非虚,因为除了各路高手之间的对抗之外,我们还单独开辟了一片女人的天地,在那里,有美容养颜却不贵的茶,有老人小孩都能吃的点心,也有适合他们观看的表演,所以,各位公子少爷们,若是你们来,记得带上家人,我们一并欢迎!”   “这,这位公子,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居然还有女人可以看可以玩的东西?”   商云浅点头,她知道她的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可她早就说过。   她做这个,除了收集情报,赚钱之外,最主要的,是要让众人看到女人的价值。   她实在受不了这种三妻四妾,夫唱妇随,只允许男人纳妾不许女人和离的种种现象。   她骨子里边本就是个高傲的女人,前世,更是见多了女人所受到的不公平对待。   如今,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她就一定要让自己发光发热!   多做善事!   这样的话,老天爷会感动,会让她的秦慕寒长命百岁的吧!   想起秦慕寒,商云浅就忍不住鼻头发酸。   她吸了一下鼻子,对着众人说道,“这几日大家可以先进去感受一下,一切消费均是半价!”   这么一说,便有很多人跃跃欲试。   商云浅说的太神奇,他们都想去看看是否所言非虚。   但是,也有人好奇,“冥公子,听闻十六那天登台表演的人当中,其中一位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此事可是真的!”   开业三天了,众人最好奇的事情莫过于此。   倒不是其他人无人问津。   而是因为其他人都离皇城太远,他们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而已。   再者,初瑶,算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存在!   商云浅但笑不语,只说了一句,“关于这个,大家到时候就知道了!”   如此,便是转身进去只留给众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留下众人摇头叹息。   本以为今日老板在可以一解好奇,可问了之后吧,怎么感觉更好奇了?   不过,今日过后,倒是再也没有人敢小看锦绣坊,再也没有人敢胡闹了。   商云浅转了一圈,与所有人见面之后,又仔细听了胡掌柜接下来的一系列安排。   越听,越是满意。   这个胡掌柜是秦慕寒的人,武功高强,一直在青衣卫鞠躬尽瘁。   无意中被秦慕寒发现其惊人的天分,刚好商云浅需要,便让他来这里了。   认真听完,商云浅越是觉得秦慕寒的眼光毒辣。   事实上青衣卫中当真有很多厉害的人,这一次,倒是给商云浅捡了宝!   不过,能被发现他们其他的才能并未加之运用,这些人也很开心。   和胡掌柜碰头之后,商云浅便有好几天没去锦绣坊了。   接下来的时间,她又陆续跑了好几个地方,又找到了几名很不错的姑娘。   时间,悄然流逝。   一转眼,便到了大年十六!   这一天,从白天开始锦绣坊便忙得不可开交。   一楼可容纳百人的大厅早已座无虚席,二楼的包间之中,也尽是客人。   门口,还有许多人围观,但是很抱歉,实在没办法让众人进去了。   要想看的,明儿赶早!   晌午一过,商云浅便出现在锦绣坊之中。   先是安排了一些歌舞表演,当然,这些舞娘均是商云浅从其他地方找来的,各个实力不俗。   会的东西也不尽相同。   她打算以后的日子交给熊静的!   熊静一听到自己可以教人跳舞,简直乐坏了。   大年初五刚过,她便是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看过这些舞娘的基础之后,便也迅速找到了适合她们的东西。   长处得以被发挥,待遇又很好,且不需要取悦客人,这些舞娘对于锦绣坊和熊静,见识服服帖帖的!   锦绣坊的人数不断增加之后,商云浅又出重金将旁边的一家客栈给买了过来。   当然,小厮掌柜的,除了增加了一些青衣卫的人之外,基本没动。   那间客栈,被商云浅用来安置所有的人。   也算是给这些远归的人一个临时的家。   几支热场的舞蹈过后,柳轻轻最先出场。   她长相柔美,莲步轻移。   刚一出场,便是让在场的人为之惊叹。   那柔柔弱弱的小身子骨,简直让人怜惜!   她对着大家笑了一下,看得出来,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演奏,她很紧张!   “这是画上的姑娘,真人比画像还要灵动几分呢!”   有人开口,众人便是不断的在画像和真人之间做着对比。   当真好美啊。   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光看这份气质,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是以,众人对她的身份便也好奇起来。   柳轻轻只微微一笑便是直接开始。   她的琴技无双,这是连离国皇后都为之赞叹的。   果真,一曲结束,众人依旧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听懂的,便是觉得美轮美奂。   没有听懂的,也觉得十分的好听。   反正,半点瑕疵也无!   “我怎么感觉在哪儿听过这个曲子!”   今日能够进来的,其实百姓偏少。   大多都是离国的达官贵人。   他一提醒,另外一公子哥便也好似想到了什么,“方才便觉得这位姑娘眼熟,如今一看,更是觉得在哪儿见过。”   “啊,这位姑娘可是姓柳?”一白衣男子问身侧的小厮。   小厮含笑点头。   他便是瞬间明了,猛地将折扇合起,大声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去年皇宫宴会之上那位姑娘么?她的琴技十分精湛,皇后娘娘更是爱不释手,几番邀请她到宫中演奏……”   他一说,众人便是哗然。   这一出场的,便是为皇后娘娘演奏过的,他们今日,可当真是大饱眼福。   而听到这话的柳轻轻,眉眼中的笑更是多了几分。   那种能够被人真心喜欢自己的琴技,记得自己琴技的感觉,当真十分美妙。   她站了起来,对着那位公子微微欠身。   仪态万千,优雅从容。   “难为公子还记得小女,小女,正是柳轻轻,家父,乃是一七品县令!”   闻言,众人更是讶然,一个个的盯着上边的柳轻轻,惊讶不已。   一般来说,像这些有身份的大家闺秀,平日里边最是高傲。   她出现在这个地方便也就罢了。   可是,她居然还自报姓名。   这份魄力,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初次见面,只觉姑娘琴艺过人,方才那一曲凤囚凰半年前便深深刻在在下脑海中,今日,本也是先觉得曲子熟悉,现在,倒是彻底记住了姑娘这个人,还请柳姑娘原谅在下方才的失态,实在是,再次听到这等美妙之声,太过激动,没忍住!”   彬彬有礼,说话直爽却无半点不尊敬,言语中的道歉也极为诚恳,他眼中对柳轻轻的那份欣赏,也是实打实的。   柳轻轻立即便是笑了。   “佳音难寻,轻轻的琴艺能让公子记住,是轻轻的荣幸!”   说完,柳轻轻对着众人微微俯身,便是直接退了下去。   因为一出场便是七品官员之女,接下来的表演,更是让人觉得期待。   果然,上官婉儿一出场,众人便再次惊艳不已。   一个个的,对于那位叫冥月的小公子,更是好奇不已!   到底是怎样的能力,方才能请来如此多身份不凡的能人?   就拿之前那位柳轻轻来说,那可是离国皇后都请不动的人呢。   难怪,难怪这位冥公子毫不在意别人的试探,也不怕有人寻仇。   光看这阵容,便也知晓,他的身份,绝对不低!   上官婉儿很是内敛。   她的一手古筝也是技艺超群。   弹奏时,身后居然还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伴舞,那感觉,简直如梦似幻。   看得众人尤为过瘾!   不需要看其他的,光是这两个表演,已经让众人对锦绣坊的态度变了几个度。   “不知姑娘师承何处,来自何方啊?”   有古筝爱好者开口询问。   听到有人说话,上官婉儿很是害羞。   她是那种真正很少与人接触的人。   刚刚甚至还打了退堂鼓。   可是看着她前面的柳轻轻得到了别人的尊重,且,她也在柳轻轻身上看到那种名为梦想的东西。   是那么的耀眼。   鬼使神差的便上来了。   弹奏时完全投入,并无半点其他感觉。   这一结束,看着周围那齐刷刷的脑袋,便是忍不住有些害怕,说话也变得拘谨起来。   可是很神奇,今日的人到底是经过筛选过的,不管是因为对她身份的好奇还是其他什么。   总之,大家给予了绝对的包容。   都是一脸含笑的看着她,等着她慢慢冷静下来。   许是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上官婉儿终于怯怯的开口。   “我是南城知府千金,上官婉儿!”   闻言,众人又是一惊,有人正想借机表达一下对她的喜爱,可是胆小的上官啊,早已提着裙摆逃跑了。   那小模样,简直让众人忍俊不禁。   却也更觉得诧异。   到底是怎样的条件,居然能请动这些把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衣食无忧不缺任何东西的大小姐呢?   沉思间,精彩依旧继续。   接下来出场的姑娘们,一个身份比一个吓人。   但是她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对自己的技艺,有着超高的自信和绝对的水准。   这些姑娘中,有的是官家小姐,有的,出自隐世家族,有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组织,有的,则是单独一人,无门无派,却已经有着十分高的知名度……   夜幕,悄然降临。   反正里边从不缺少吃的东西,看着这样的表演,也完全忘却了时间。   可,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那么,接下来,又是一场视听盛宴,让我们准备好耳朵,一起来感受一下,来自长笛的魅力!”   这话一结束,惊叫声不绝于耳。   有了之前的那些铺垫,在场的人已经可以确定,接下来要出场的这位会长笛的姑娘,绝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初瑶没错了。   果然,初瑶手中拿着长笛,一袭水蓝色衣裙,脸上,带着一丝清冷的笑,很淡,但是她的容貌,绝不输之前任何一个。   脸上淡漠的神情,似是不经意的扫过在场的人,她的眼神,如她的衣裙一样,给人一种,淡淡的,生人勿近之感。   可她却是今晚出现的,唯一一个冰美人。   “天哪,居然真的是大小姐!”   “听闻大小姐的长笛冠绝天下,当今皇上也赞不绝口,今日,我们当真幸运!”   不理会众人说了什么,初瑶在众人的议论声中,猝不及防的拿起长笛,直接吹了起来。   不自在是肯定的,觉得身份被拉低了也是真的。   可当看到之前那些姑娘们的表演之后。   心中,便也产生了一股傲气。   她们那么好,作为丞相的女儿,她又怎能不尽心表现?   她,是皇城贵女,是未来的太子妃。   她是高傲的,她绝不可以输给任何人。   是以,原本打算随意演奏一曲的初瑶,到了现在,却是认真的重选了曲子。   这是一曲……   怎么说呢,刚开始行云流水,如小河淌水般沁人心脾。   可是听着听着,便仿似万马奔腾,像战场之上,有人在不断的厮杀和冲刺着。   渐渐的,笛声又渐渐的缓了下来。   如小桥流水,如晚归的人刚刚回家……   是思念,是惆怅,是哀伤……   是努力之后不被承认,是付出之后没有得到回报的一种复杂情绪。   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是那么的凌乱与迷茫。   一曲结束,一大颗泪珠从她眼角滚落。   被她用长袖悄无声息的拂去,加之光线昏暗,倒是没有人发现。   一曲终了,场中,是长久的安静。   许多听懂了的人好似也被带到这份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想着想着,眼眶便是不自觉的湿了。   “丞相府,初瑶!”   随着她冷淡的声音响起,大厅之中,突然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第117章 万花楼上门道歉   许是不习惯,许是被突如其来的掌声给吓到,初瑶那淡漠的脸颊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其他的神色,稍纵即逝!   所有人,包括初瑶在内,均以为,初瑶该是商云浅能够请到的,身份最高之人。   初瑶甚至觉得,她的收尾,是最完美的!   瞧着那一张张脸上,那不断闪烁着的泪花,心中,赫然就升起一抹自信来。   初瑶唇角微勾,将众人的恭维尽数收入囊中。   她知道,她做到了。   她没有给丞相府丢脸,没有给她自己丢脸。   只是父亲,若是此刻你看到这番模样,可还会那般强烈的,说着要与我断绝父女之情的话?   只是长安哥哥,我已经退步至如此地步,你可会因此多看我一眼?   为了你,我仿若飞蛾赴火般,全然忘了我自己,忘了我的身份,忘了我的一切!   只是我并不知道,我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你,可会对我另眼相看?   “好,不必说,光是看大家的表情,我已经知道,我们初瑶小姐的演奏,已经深深的捕获了众人的心。”   随着管事儿的话响起,下边的众人便是意犹未尽的盯着那抹已经下台的孤傲身影。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有人如此赞叹!   很想再听一曲,却也知道,有些东西,不该奢望。   今天在锦绣坊,他们已经见到了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几次的许多人,见到,听到,看到了那么多之前从未见过的高水准了表演。   虽然很惋惜,可,贪多不足!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不过接下来,我们还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即将出场,她给大家带来的,绝对是大家之前从未在我离国看过的舞蹈,而她,也是今天晚上,最后一位登台的姑娘!”   闻言,所有人都愣了半晌,就连刚刚下台的初瑶脚步也是微微顿住。   她不可置信的转身朝台上看去,那里,一位穿着大红衣裙的女子正在登台!   可,她不认识她。   这个人是谁?   又为何放在最后?   她自认为在这皇城之中,已经没有人的才艺能比她更为出色!   而她的身份,一直以来,都是她认为是众人之中最高的。   莫不是,那少女是商云浅?   她自己登场了?   一想到或许会是这个可能,初瑶脸色变换了无数次。   面无表情的接过婢女递来的长袍,长长的指甲嵌入肉里。   她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角落的位置,死死的看着大厅中央那个正在登台的背影。   商云浅,当真是你么?   我已经答应来此表演,你,为何还要压我一筹?   而这个时候,高台之上的女人终于走到了最中央,她也终于转身。   是一张精美绝伦的脸。   同样貌美,却带着不同于离国女人的那种妩媚。   她的妩媚,浑然天成,好似是从骨子里边散发出来的。   一身大红色的纱裙,更是将她完美无缺的身姿全都展现无遗。   只是那脸,初瑶并未见过。   不是商云浅!   心中响起这个声音时,她也不自觉的呼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她,不然,她当真会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   只是……   看着那完全陌生的脸,那跟商云浅不相上下的气势,初瑶的眉心又死死的皱了起来。   既然不是商云浅,那么,她又是谁?   若她身份当真比自己尊贵,为何自己之前从未见过?   沉思间,舞台上的女人已经在乐声中翩翩起舞!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她的舞蹈,跟她的人一样,妩媚浑身天成。   可,神奇的是,众人居然在她的那份妩媚中看到了一份大气和洒脱。   看着她的妩媚,很想一亲芳泽。   可仔细一看,却又不敢靠近。   好似,只要靠近,就是一种亵渎!   她,是来自上天的精灵,是仙女!   是只要看上一眼,就会有一种,此生无憾的感觉!   随着她的表演不断接近尾声,初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站在那里,很想离开。   脚下去好似生了根,半点也无法移动。   她是谁?   这个才艺上完全盖过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随着乐声不断接近尾声,她的舞蹈,也渐渐柔和下来。   最后,在最后一个音符中定格。   美如画。   不忍移开目光,不敢动,不敢有半分动作。   生怕,一个眨眼,一个转身,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呼吸,就会惊扰了这位误入人间的仙子!   人们好像已经在她的舞蹈中,全然忘记了自己,忘记了烦恼。   可,是梦,总会醒。   胡掌柜的声音再度响起,“想必大家跟我一样,都十分好奇您的身份,不知,可否透露一二?”   众人屏息静待,大气也不敢出。   所有的目光,全都投注在台中的女孩身上。   少女微微一笑,柔媚的目光从四周扫过。   开口,语气清亮,跟她的人一样,给人一种十分豪爽的感觉。   “我是汴城城主之女,熊静!”   一句话,成功让本就安静的大厅变得更加沉静。   包括初瑶在内,所有人都错愕的张大了嘴巴,那弧度,简直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汴城!   是那个不受任何国家管控的城池么?   虽然说的是城,可天下人都知道,汴城城主,简直就是汴梁自己的皇帝。   他的话,无人敢反驳,在那里,他的话就是圣旨!   所以,眼前的这位姑娘,当真太低调了。   她不是城主之女,而是,公主!   初瑶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身侧的小丫鬟急忙扶住。   她目光慌张的朝四周扫去,终于在二楼一个角落里边看到女扮男装的商云浅。   男装的她依旧俊美无双。   手中折扇轻轻摇晃,颇有一种风流公子的既视感。   可,不管是男装的她,还是女装的她,同样让人移不开目光。   初瑶神色复杂,看着对着场中轻笑的熊静,只觉得心口好似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那么的疼,那么的压抑。   他们,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商云浅,你到底何德何能,能够请动这么多优秀的女子,心甘情愿为你卖命?   你允诺她们的,当真只是跟我说的那些么?   不,不会的!   你不过是一届小女子,是皇上收养的孩子,你虽然叫长安一声哥哥,可你终究不是皇室血统。   你,不过是一个流浪在外的野孩子,是一个看着生性洒脱实则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姑!   就算皇上认了你做干女儿,可你,终究不是真正的公主。   你……   怎配吸引众人的眼球,怎配活在众人的赞美之中?   是了,一定是因为秦慕寒!   早就听长安哥哥说过,秦慕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之前对付江城县令,对付九门提督的事情,长安哥哥一直赞不绝口。   对了,一定是这样的!   是因为秦慕寒。   秦慕寒本事滔天,听闻身份更是不简单,所以,你哪里能请动这些人!   一定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有秦慕寒,是秦慕寒给予你的一切!   “小姐?”   看着初瑶不断变化的脸色,身侧的小丫鬟被吓得不轻,急忙开口提醒。   初瑶回神,愤恨的看了场中一眼,便是拂袖离开。   表演结束,前厅的事情有胡掌柜在,不需要商云浅操心。   商云浅便是跟除了初瑶在内的所有姑娘都去了后台,大家各抒己见,均是将今晚的心得和经验都说了一番。   说的最多的,是酣畅淋漓,十分过瘾之类。   “这是我从未有过的感觉,听到那位公子说还记得我的琴声,我表面淡定,内心早已激动不已。”   “轻轻,你莫不是遇到了如意郎君?”   几个之前已经见过的姑娘便是打趣起来,弄得柳轻轻红了脸。   “不过说真的,这种感觉当真很不错,云浅,这一趟,没白来,我决定留下了。”   熊静这么一说,其她女孩便纷纷点头。   “是的是的,我家人特别不理解我,可这是十几年来,我唯一自己做主做的一件事儿,如今已经开了头,又怎能版半途而废,且经过今天,我已经十分确定,我的选择,没有错。”   这大概是说有人此刻的感觉,大家又是说了一阵,这才发现初瑶不见了。   不过,人家是丞相府千金,生性高傲一些也没什么。   众人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至于其他的表演,商云浅并未给他们安排时间,只说每天最少要有一位登台便是。   最主要的是,日后,她们的表演均在二楼,虽然场地小了一些。   但是大家都很满意。   因为,能来到二楼的人,除了非富即贵之外,还是一些专门慕名而来,懂她们的人……   若是能因此觅得如意郎君,倒也是不错的!   当然了,商云浅也说了,若是他们愿意,每隔一段时间,也可以到一楼表演一下。   大家欣然同意。   二楼所感受的,是被人理解和赞同。   但是一楼那种热闹的气氛,也实在让人向往!   大家又聊了一阵,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离开时不需要从前停露脸,为了保持神秘感和大家的安全,商云浅专门在客栈和锦绣坊中打通了一条通道。   大家可以从后院直接过去休息。   是以,外人均以为她们都住在锦绣坊。   也只知道旁边的客栈被人买下私用不在迎客,却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埋下的。   所有人离开,商云浅站在包厢之中,掀帘看着下边依旧兴致高涨并未离开的众人,目光沉静。   “小姐,有消息了。”   商云浅快速转身,放下帘子的动作太过急促,以至于响动声太过急促,弄得不少人纷纷抬头。   不过,众人只来得及看见一个一闪即逝的白影。   这不过只是一个小插曲,那些看到的人也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身,又投入到热烈的讨论中。   阁楼之中,商云浅快速将青玄手中信封接过,急切打开。   上边只有寥寥数语。   安全到达,一切安好,想你,勿念!   商云浅的眼泪,突就大滴大滴的落下。   千言万语,终究都融化在安好,想你四个字中。   商云浅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她轻轻一笑,将眼泪擦掉,又仔细将信中内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确定无任何遗漏之后,便又小心翼翼的将之折叠,仔细放入怀中。   次日一早,万花楼迎来了三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这人,自然是昨天大出风头锦绣坊的老板冥月,以及他的婢女和侍卫!   别人或许不认识他们,但万花楼是死对头,对于商云浅这张脸,简直没有更熟悉。   是以,刚一看到商云浅,小厮便是吓得不轻,一人急忙去叫掌柜的,一人规规矩矩的将几人迎了进去。   若说之前,这些人听到那两个小厮的话或许还对商云浅嗤之以鼻,可是经过昨晚,再也没人敢小看商云浅。   毕竟,只那些姑娘的后台就足够强大。   不说别的,光一个汴城,便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商云浅方才坐下,万花楼掌柜便是到了。   这位平日里边鼻孔朝天的人,此刻在商云浅面前也点头哈腰,“不知冥老板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商云浅把玩着手中杯子,并不说话。   见状,林珑赶忙开口,“万花楼小厮之前上我锦绣坊大闹,打碎了我们的青花瓷杯子一只,檀木桌一张,当初说好三日内你们老板上门赔偿,可如今,时间早已过去许久,别说是你们老板了,就连小厮我们也未曾见到一个,欠我们的银子,便也是没了踪迹,掌柜的,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掌柜的也是个人精,一听到这话,便是立即拍了一下脑袋,“哎呀,瞧我这记性,是小的错,一忙竟将这事儿给忘了。来人,快去将银两取来。”   身后小厮急忙去取了一百两递给掌柜,掌柜的双手捧在手心,又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小心翼翼又十分恭敬的说道,“抱歉了冥老板,这件事情是我们的错,本该我们亲自送过去的,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这多出的五十两,算是我们的诚意。”   商云浅目光清冷的从冥老板手中扫过,自己不接。   掌柜只好递给青玄,青玄目不斜视,连个眼神都未曾给他。   掌柜无奈,转而看向林珑,林珑却是十分讥讽,“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锦绣坊差了这一百两银子还是什么?我们要的,不过是一个面子罢了。”   “那,姑娘以为,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才是?”   “自然是带上银子亲自上门道歉了,这件事情,当初是我们老板当着百姓的面说下,此刻,你们想私了,怕是不行!”   掌柜点头,“是我的疏忽了,现在我便带上那两个孽障,亲自带人上门道歉,还请冥老板移步!”   商云浅依旧不为所动。   林珑颇为好笑的看着掌柜,“怎么,难道那两个小厮的话并未完整带到?我们家老板说的是三日之内,如今过去这许久,莫不是掌柜的还以为,你出面,这事就能解决了?”   掌柜的欲哭无泪,小厮自然早就将话带到了。   可是在昨晚之前,并没有任何人将冥月和他的锦绣坊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身后的身份,也是不得了的!   不止如此,他们一直等着十六过后锦绣坊被打脸。   却没想到,事情的结果,居然是这样的!   早知如此,别说一百两了,就算是翻几倍他也绝对会恭恭敬敬的送去。   还有那两个人,他必定五花大绑将之送去。   “冥老板您的意思是?”   不知何时,商云浅早已将手中的杯子丢了出去,此刻,她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十分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的,好像敲到了人心里,让人十分的不安。   商云浅再次扫了一眼掌柜,掌柜急忙把钱地上,商云浅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五十两,万花楼果真大方。”   掌柜嘴角一抽,急忙给一侧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片刻之后,掌柜亲自将三百两递给了商云浅。   商云浅依旧没接。   管家脸色很是难看,无奈,只得又去取了二百两,合在一起,整整五百两!   这是一笔不少的银子!   也是他能做主的,可支配的,最高金额!   商云浅似乎早已打探过,知晓他的底线在哪里。   这一次,果真如预料当中的一样,林珑伸手便将五百两银票拿在了手中。   掌柜暗自呼了一口气。   好在商云浅只是要钱,不然他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实在的,像商云浅这种身份的人,他们并不愿得罪。   商云浅啪的一声合上扇子,率先站了起来。   林珑和青玄急忙跟上。   见这尊瘟神终是要走,掌柜的急忙九十度鞠躬,十分虔诚的将人送了出去。   然,事情并没有完。   商云浅掂量着手中银票,“掌柜的,告诉你们老板,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万花楼的人过去道歉,若是没有……那也没关系!”   掌柜的心被商云浅提起又放下。   “多谢冥……”   老板还未出口,商云浅却再次将他的话打断,“推迟一天,利息五十,且,我会在锦绣坊门口设立一个专门的位置用来计算天数,你们若是不怕丢人的话,我奉陪!”   掌柜一个踉跄,险些砸在地上,亏得身侧的人眼疾手快将之扶住。   他脸色铁青,“冥老板,银票您已经收了,怎可出尔反尔?”   “怎么,难道我之前说过收下银票此事便算结束?”   林珑睁大着双眼,强行憋着笑。   眼睛,却一直在商云浅身上打转。   之前怎么没发现小姐这般不要脸?   不过,这种感觉,好像还挺好的。   闻言,掌柜只觉老眼昏花,“可是,可是您也没说过不算!”   “是啊,我没说过,所以不算!”   掌柜彻底瘫软,五百两,说多不多,说少,那也绝对不少。   要知道,普通人家一年也只需三两银子便能平安度日。   虽说他们老板有钱,但也绝不允许这钱就这般打了水漂。   “冥老板,求求您,别,别这样,我去道歉,我亲自将那两只畜生绑上去道歉,您,您可否……”   商云浅故意将银票在掌柜面前晃了一下,“我说过了,这是利息,你们之前没有按照规矩办事,现在,我却只能按照规矩来。”   “冥老板,之前是我们不懂事,是我们瞎了眼,您可否看在我们东家的份儿上,此事就此作罢?小的,小的给您磕头了。”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掌柜的,这难道不是你们一直以来奉行的标准?我今日,也只是按照你们昔日的行为做而已,难不成,跟着你们来,我还过分了?”   掌柜面色不断变化,大气也不敢出。   商云浅神情玩味,对待这些人,狗仗人势又如何?   他要面子,还想要银子,想的美!   “我听说,之前万花楼对待其他同行可从不手软,若是别人不解散,最高可是收过一百两一天的利息,跟你们比起来,我算仁慈的。”   她向来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这些人平时怎么做她看不见听不见也就罢了。   可既然敢将这一套用在她商云浅身上,那么……   就必须有接下来的觉悟。   “记住,明天一早,最后的期限,若是我没看到人,你们就等着瞧吧!”   掌柜脑袋一歪,很想晕过去。   可事情没解决,便是怎么也不敢晕的。   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若是不快速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东家,怕是会死的很难看。   这般想着,管家便又挣扎着爬了起来。   “准备马车,送我去王府!”   没错,万花楼的幕后老板,正是当今皇上的小叔叔,成王是也!   次日一早,锦绣坊刚刚开门营业。   门口便跪了三个人。   路过的百姓很是好奇,纷纷聚拢过来。   这一看,不得了喂。   为首的那人,居然是万花楼的掌柜的。   而他身后被五花大绑着的,正是之前在锦绣坊闹事的两位。   众人相互转告,一传十,十传百,人群,便是渐渐多了起来。   很快,锦绣坊外的一整条街道,便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的是万花楼的掌柜,今日,特带上两位不争气的过来给锦绣坊道歉了。”   掌柜的声音,苍老,无奈,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那份高高在上!   “还请锦绣坊诸位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万花楼之前的冒失行为。”        第118章 杀之后快   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威慑已下,目的已经达到,商云浅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毕竟成王心胸狭窄,若是惹急了,狗急跳墙,到时候反而得不偿失!   现在秦慕寒不在,商云浅也暂时不想跟成王对上,此次,也只是试探他的底线而已。   让人将几人请了进去,接下道歉之后,又说了一些和睦相处之类冠冕堂皇的话,此事,便算彻底过了。   自此,锦绣坊的算是步入正轨,起初还在观望的人,已打消了所有念头,该去的,还是得去!   不,是必须要去。   锦绣坊这个地方,那就是人间天堂,是众人彻底放松的好去处。   二楼没位置的,便去一楼。   反正就算是一楼,这里的水准,也比其他地方高出许多。   再者,没有荤的没关系。   又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精虫上身。   且,玩多了那些随随便便的女人,如今见到这些天姿国色,气质出尘,身份不低的,就算是曾经的那些纨绔,也很好奇。   虽然二楼价格高,消费高,但是依旧有不少人为此挤破了脑袋。   好在锦绣坊每日都会提前贴出告示,上边写明了次日登台表演的姑娘名字,众人也好根据自己的喜好提前做出预约。   可饶是这样,因二楼位置有限,除却提前预约过的人之外,若是当天想看的,只能一大早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临时有事没去的抢个位子云云。   总之,锦绣坊的名声是打出去了,不止男人,一些老人孩子女人,也偶尔会去里边喝喝茶吃吃点心看看那些舞娘跳跳舞什么的。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锦绣坊便成为了一个十分神奇的存在!   进不去的人说,锦绣坊就是消金窟,荷包满满进去,扁扁出来。   去的人大概脑子有坑,不然,为何还心甘情愿,乐此不彼?   这不是有病是啥?   有人说,锦绣坊绝对是世间最神奇的存在。   上到表演,小的服务,无一不是一流的。   去了那里的人,都感觉自己被升华了。   好似连带着连品味都增加了不少,灵魂也得到了升华。   不过不管外边议论如何,商云浅的锦绣坊依旧在短短时日便赚了个满钵!   这一好的开头,倒是让原本对钱财没什么感觉的青衣卫众人也喜笑颜开。   技多不压身,多一项技能在手,每天还能看到各种最顶尖的表演,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其享受的。   自那之后,商云浅已经很少去锦绣坊了。   除了偶尔过去转转,她的一切精力都放在自我提升上。   青玄是商云浅见过的,除却秦慕寒之外武功最高之人,年纪没有大他们多少,却是秦慕寒的第一任导师。   商云浅跟着他,依旧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日子,一直忙忙碌碌的,而秦慕寒,自上一封信之外,便再也没有消息。   久而久之,商云浅也就习惯了,或者,她是强行逼迫自己不去想太多。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为了成就更好的彼此,她会更加努力。   秦慕寒长时间不在朝堂,自然有不少异样的声音,不过因其身份是钦差大臣,月舒华只需随便找个借口,说是派他去其他地方微服私访之类,便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大部分时间,商云浅见梦娘,只需从地道中直接过去就行。   可有些时候,该做样子的时候,也是需要做做样子的。   而这种时候,叶贵妃会专门派人到钦差府传召商云浅!   而商云浅,便也会好好打扮一番,乘坐专门的马车入宫。   因月舒并未过分宠爱哪位妃子,跟梦娘之间也是悄悄的。   后宫之中的那些争斗啊,倒也很少有专门争对梦娘的。   不过,依旧有些不长眼的非要作死,可梦娘又岂是好惹的?   在将军府多年,宫斗没经历过,宅斗却是遇到不少。   对于后宫女人的那些伎俩,她看也看会了。   加之她现在不需要隐藏本性,又是个会武功的,又是月舒华亲封的贵妃,且跟皇后交好,根本无人能拿她怎么样,日子,过得倒也还算舒心!   这日,商云浅如之前一般进宫见梦娘,出来之后,去了一趟锦绣坊换了男装,又绕道去了城边,听闻东城边有个铁匠打造的武器很不错,她准备给林珑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   铁匠铺在一个人烟比较稀少的地方,商云浅曾经路过过一次,只记得很萧条,但也能听到不少的声音。   不过跟以往不同,今天,这里很安静。   荒芜的街道上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几人下了马车,目光扫视着周围,心中,顿时便是警觉起来。   “林珑,是谁跟你说这边的铁匠铺不错的?”   商云浅一问,林珑也察觉到了什么,“是去锦绣坊看表演的食客,当时我与上官姑娘坐在一侧看熊小姐的软剑表演,心生羡慕,便随口提了一句。”   当时,林珑看着那被熊静耍的虎虎生风的软剑,又想到商云浅的凤鸣剑,便是随口感叹了一句,“我也想要一柄属于自己的武器,这样的话,打架的时候一定很厉害。”   上官婉儿还打趣,说是林珑将锦绣坊当成斗场了,动不动就想着打架之类。   过了一阵子,身后便有一位男性食客也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   “东城边有一个老铁匠,他打造的武器,上等的好,据说,只要看过这个人,就可以为之量身打造一柄十分适合的武器,公子不若去看看?”   因为是锦绣坊的客人,当时林珑并未察觉有异。   一听就来了兴致,于是便随口跟商云浅提了一句。   哪知商云浅是个行动派,说来便来。   此刻,被商云浅提及,林珑便也觉得漏洞百出。   她紧促眉头,“仔细一想,那人是在我们说了之后好一阵子才出现的。”   商云浅点头,“看样子,是有人故意引我们过来的。”   “可他们怎么就能保证我们一定会来?”   “当然不确定,他们只是事先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林珑瞬间着急,“对不起小姐,是我太大意了。”   商云浅抿唇,认真分析,“有人精心计划的一切,就算今日我们躲过了,他必定还会想其他的招,该来的都会来。”   所以,不怪林珑。   只是,商云浅到离国的时间并不长,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只是不知,到底是谁要跟她过意不去?   是因为锦绣坊?碍了谁的生意阻了谁的财路?   还是因为自己无意中在哪里得罪了谁?   这般一想,商云浅觉得,有可能是成王的人。   因为除了他,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得罪过谁。   她为我I叹气,“或许,是上次的事情,让人记恨上了。”   也是,她做的那么高调,成王又是个高高在上的人,总归会觉得没面子,   一路上并未察觉有人跟踪,所以,这些人是提前埋伏好,之后,才引诱他们过来的。   商云浅眼眸一闪,看着冷清的周围,商云浅吩咐,“小心。”   几人点头,背对着背,小心谨慎的看着周围。   好半晌过去,周围依旧一片寂静,除了那不断偶尔吹过的春风,并没有什么特别。   商云浅眼眸一闪,率先收了武器,故作轻松,“看来是我们想太多了,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这个世界,安全着呢。”   她神色轻松,说话时还不忘记给两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会意,便是同时放松警惕。   “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就打造个武器而已,就会被人看上。”   这般说着,林珑便是收起了手中长剑,脚步轻快的朝前面走去。   “只是这里怎么都没人?”青玄一问,林珑依旧朝前走着。   “自古以来,有本事的人谁不是有些孤僻的,想必这位铁匠也是一样,就喜欢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呗。”   此刻,林珑便是到了铁匠铺门口,商云浅和青玄尾随其后。   “有人吗?”   “张铁匠,您在么?”   林珑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并未听见回应。   伸手,便是感受了一下炉子。   “公子,炉火还烧着呢,看来是人有事情出去了,我们可要等等。”   商云浅点头,眼睛偶尔朝四周看去。   “好啊。”   这般说着,也是不断迈着步伐朝铁匠铺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商云浅刚要走到炉火旁边时,炉火猛地被掀翻,火星子四处飞溅。   与此同时,周围的很多茅屋中,便是有无数道黑影冲了出来。   商云浅林珑青玄快速避开。   匕首,箭羽,漫天飞舞。   几人快速弹开。   场面,瞬间变化混乱起来。   果然,这些人的目标是她商云浅。   之前因为几人警惕性太强,这些人便一直按兵不动。   之后,看几人放松下来,便以为有机可乘。   却没想到,几人都是武功高强的人。   青玄自然没话说。   商云浅自从内力归一之后,也是爆发了惊人的学习天赋,学什么会什么。   商云浅很聪明,是青玄口中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   他交给她的招式,她甚至可以加以转换,灵活运用且研发出更加适合自己的招式来。   现在已经能跟青玄相媲美。   至于林珑,到底是青衣卫一手调教的,又是学了两年,加之一直勤奋刻苦。   虽不算高手,但是对付一般人,也不是难事儿。   一击不成,放出的箭羽也并未伤到几人分毫。   蒙面人互相对视着,便是一蜂拥朝几人冲了上来。   来人大约有二十多人。   看样子,都是训练有素的。   不过,他们的招式虽然猛烈,却不似杀手组织那般下狠辣,也并未下死手。   商云浅心中的猜测,又是扩大了几分。   看样子,确实是宫中侍卫没错。   这些人,八成是成王派来的!   也是,生意被抢,又被众目睽睽之下拂了面子,之前拉拢秦慕寒被拒绝,还知晓秦慕寒与太子是一派。   如今月舒华宣布秦慕寒秘密调查一些事情,成王心中着急,便想着主动出击……   而,找不到秦慕寒,便将目光放在她商云浅身上,若是抓到了,用来牵制秦慕寒自然不错。   若是抓不到,杀了,也能给秦慕寒造造成十分严重的打击!   哼,果真是一步好棋。   猜测是一回事儿,真相到底如何,商云浅还不得而知。   是以,该问的,依旧得问。   商云浅一把捏住一人喉咙,“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说!”   那人宁死不说,商云浅只好将人打伤,并未伤其性命。   而此刻,地上,已经躺着许多没死但也绝对无法再战的蒙面人。   商云浅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有原则的人。   既然这些人没想杀了她,她自问也不是杀人不眨眼之人,便也只是打伤而已。   很快,地上倒了一片。   只有四五个还不错的人在与几人战斗。   可,时间方才过去一炷香。   除了林珑受了点小伤之外,另外两人的战斗力依旧惊人。   为首的蒙面男子看了一眼商云浅等人,又看了一眼自己这边。   一地的人,唯一还站着的那几位,包括他自己在内,也已经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今日,本意也只是给商云浅一些教训。   试探结束,他们,根本就不是这几人的对手。   抬手,示意众人撤退。   商云浅眼睛一寒,一个疾风出击,身形一闪,便是已经出现在男子面前。   手指快速翻动,凤鸣剑舞出剑花,男子根本无力反抗,面上的面巾已经成了碎块。   一张刚毅的脸便是暴露在众人眼前。   众人讶异,就连商云浅自己都未曾想过,对面的人居然如此不经打?   心中的猜测,便是微微有些动摇。   成王的人,该不会这般没用才是。   “说,谁派你们来的?”   男子抿唇,大有一种,要杀就杀,别废话之感。   商云浅立刻冷了脸。   “是成王?”   男子眼眸一闪,却是开口说道,“既然公主已经知晓,又何须再问?”   商云浅点头,一掌便是将男子打飞了出去。   男子重伤倒地。   商云浅薄唇轻启,“滚吧!”   他们面面相觑,似是没想到商云浅居然会真的放他们离开。   商云浅神色微冷,“还不走?真要本宫大开杀戒吗?”   这一次,无人停留,还能走的搀扶着不能走的,很快就消散在街道上。   很快,广阔的大道上,除了不断落下的树叶,地上的血迹,以及打斗之后留下的痕迹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   商云浅收了手,用丝帕仔细将手中凤鸣见认真擦拭干净。   “可还好?”   此刻,青玄已经帮林珑包扎完毕,见商云浅半点也不着急,依旧慢吞吞的模样,林珑很是着急。   “小姐,您怎么半点也不担心?”   商云浅也检查了一下,确定林珑果真没什么大碍之后,这才回答,“担心什么?”   林珑急得跺脚,“成王都要杀您了,您还不知道着急?不行,这件事情,必须要告诉皇上,一定要请他严惩成王。”   商云浅却是突然正了脸色,转头看着青玄,“你怎么办?”   青玄捡起一把地上的被遗落的武器,又看了一下打斗的痕迹,很快得出结论,“不是成王。”   商云浅瞬间就笑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相视一笑,极有默契。   弄得林珑一头雾水。   “什么,不是成王?可刚才小姐质问时,他们不是已经承认了?”   “承认就是真的?”   林珑简直快急死了,“你们就别在打哑谜了,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玄解释,“成王确实是我们的对头没错,且,这些人无论是打斗招式还是其他,也确实在模仿成王府的人,可,模仿,终究只是模仿,成不了真的。”   这般说着,青玄便是已经将手中的大刀丢了出去。   商云浅接话,“青玄说的没错,成王也确实是为数不多的,知晓冥月是我,我是冥月的人,可光知道有什么用?最主要的,还是要看证据。”   “小姐女扮男装的样子,成王并未见过!”   看着林珑懵懂的样子,商云浅便是忍不住笑了。   “确实没见过,可是每个人都有一些专属于自己的势力,成王这种人更是不列外,除了爹爹给他的人之外,他自己必定也养了许多武林高手,跟我们一样,他也有着一套十分完整的体系。”   “也就是说,既然我们能够调查到万花楼的幕后主人是他,那他,自然也能调查到冥月就是商云浅。这一点,不奇怪。”   林珑更是模糊,“和我们有过节的人是他,调查小姐的人是他,看我们不顺眼的人是他,恨不得我们去死的人也是他,刚才那些人,说的是他,小姐分析里边,也尽是他,既如此,为何这些人,反而不是他的了。”   商云浅轻笑,“因为,一切都太巧了,看着,就像是有人故意误导我们一般。”   “巧也有错?”   林珑瞪大了双眼,一般来说,要对付一个人之前,不是都需要先了解对方一番,且,越细越好?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为何到了小姐这里,反而不成立了?   青玄也是被林珑逗得有些想笑,“那些都是猜测,最主要的则是因为,一来,我刚才已经说过,这些人虽然极力模仿,可终究不是成王府的刀法,二来,则是因为,从这些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临时起意,或者是计划不够周全,以我的观察,成王是个十分细心的人。”   商云浅点头,十分赞同,“对的,所以我相信,若当真是成王想要对我下手,绝对会把计划做的更加仔细一些。最起码,绝不会出现今天这种失误。”   如此,林珑便算是勉强听懂了。   她摸着脑袋,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果然,大人物的世界都是复杂的。   她还是太嫩了。   “既然不是成王,那,会是谁?”   “还是那句话,知道冥月是商云浅的人并不多,只要逐一排查,很快就知道了。”   林珑嘀咕,“除了我们几个之外,便只有锦绣坊的诸位了,里边的侍卫都是青衣卫的人,不可能出现意外,那么,就只剩下……”   商云浅眨眼,看着林珑越睁越大的眼睛,没有接话。   而是迈开步子朝那扇黑漆漆的小门钻了进去。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铁铺是真是存在的,这个我们之前就打听过,所以,打铁的人肯定也是存在的,今天没有出现,肯定出了意外。”   林珑一愣,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担心商云浅有危险,便是快速跟了进去。   几人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处暗格中找到了张铁匠一家三口。   据张铁匠说,他因腿出了毛病,无法做其他事情,只能留在这里打铁。   至于为什么留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没钱,租不起好地方的铺子。   好在他打铁二十多年,打铁技术也还算不错,是以,还会有一些人慕名而来,是以,也能维持生计。   至于那些人,他们并不认识。   安抚了一家三口,留下一些定金之后,几人便是离开了。   商云浅没回钦差府,而是回了锦绣坊。   生意,依旧很火爆。   众人对她的去而复返表示了相当大的惊喜和好奇。   商云浅将众人神色收入眼中,并未多说什么。   回到钦差府,已经是深夜了。   春天,百花齐放。   却依旧有些冷。   商云浅拢了拢长袍,站在窗边,看着月光下的那颗梨树。   梨树是他们来的时候才种的。   还是小小的一株,此刻,已经发了芽。   隐约还能见到几个花苞。   商云浅有些惊喜,倒是没想到,居然第一年就开花。   只是秦慕寒,待梨花绽放时,你能否回来?   商云浅只是稍微感叹了一下,这件事儿就算过了。   泡了热水澡,刚躺在床上。   密道之中的铃铛,便是被人紧急敲响。   月舒华和梦娘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这个时候发出响动,一定是出事了。   商云浅翻身起床,刚套上外袍,林珑已经在她的示意下打开了暗门。   是林嬷嬷。   此刻,她正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公主,出事了。”   闻言,商云浅拉衣服的动作一顿,神色变幻莫测。          第119章 淡妆浓抹总相宜   未央宫,今夜,乱成一团。   月舒华对外封锁了消息,并没有其他宫殿的人过来打扰,可未央宫的宫女太监却一直在忙碌。   商云浅到的时候,只能看到不断有人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去。   双脚突然就变得绵软无力,若不是有林珑扶着,指不定都砸倒了。   “小姐。”   听得林珑低低的呼唤,商云浅摆手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便又快速站起,跟随林嬷嬷朝内室走去。   梦娘昏迷不醒,御医正在包扎。   月舒华站在屏风外,垂在一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怎么了?”   看见商云浅,月舒华神色稍微松动了一些。   “有刺客进了未央宫。”   刺客应该是得到消息,知晓月舒华今日会在未央宫留宿,一早就守在这里的。   他们约莫七八人,扮成各种模样一直潜伏在四周。   只等夜色降临,月舒华和梦娘正准备休息时,就突然冲了进来。   宫女死了两人,小太监死了一名。   那些人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武功十分高强。   他们招招杀机,势要将月舒华碎尸万段。   月舒华这些年忙于政务,武功大不如从前。   梦娘生商云浅时更是坏了身子,到现在,武功也只恢复一两成,自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爹爹,您的侍卫呢?”   皇帝身边,除了御林军之外,还有清风,且,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这些人敢来皇宫行刺,若不是长时间的潜伏和准备,明显不占上风。   “他们人数太多,且每个人出现的地方都不一样。”   所以,一开始那个奔着月舒华来的人,一击不成就立即离开。   清风便一溜烟追了出去。   至于御林军,发生这种事情,部分留在未央宫,部分已经开始全皇宫开始排查。   哪曾想,这些人,居然还有余党潜伏在未央宫之内。   直接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娘她……”   商云浅已经来离国好几个月了。   在外人面前父皇母后叫的亲热,私下里,一直叫的,都是爹爹娘亲。   月舒华双唇紧抿,“还不知道。”   里边有御医,商云浅和月舒华都不敢进去打扰,只得默默的等在外边。   “都是我不好,那些人,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月舒华的自责,商云浅能够体会,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都怪我,若不是非要将梦娘留在皇宫,这件事情,也不会发生。”   看着月舒华那紧张的神色,商云浅心下一软,走过去便是握住了他的手。   “娘亲是爱爹爹的,所以才心甘情愿留在您身边,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也知道会面临这样的危险,爹爹,这不是你的错,只是那些人,太居心叵测。”   商云浅向来跟月舒华不是很亲近,此番行为,险些让月舒华红了眼。   “会没事的,娘亲一定会没事的。”   月舒华什么也说不出来,大手在商云浅手背上拍了几下,随即,便是重重的握住。   父女两都不在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那不断忙碌的宫女太监。   半个时辰过去,御医终于出来。   “还好没有伤及心脉,命是保住了,不过因失血过多,可能会沉睡一段时间。”   月舒华点头,仔细问了注意事项,这才让宫女随御医去取药。   又让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去熬药。   和商云浅一起,快速走了进去。   屏风已经撤掉,此刻,梦娘就像睡着的孩子一般,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衣服也已经被宫女穿好,除了肩膀处还露出一截白布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她脸色惨白,原本绝美的脸色,半点血色也无。   她双眸紧闭,因为疼痛,睡梦中也死死皱眉,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   月舒华都快心疼死了。   他握住梦娘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而这个时候,清风已经归来。   “如何?”   “那人已经自杀,不过,属下在他身上找到了月牙刺青。”   “可知是何人所为?”   “属下推断,这些人乃是江湖势力,已经让人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月舒华微微点头,清风便是退了下去。   不想打扰梦娘和月舒华,商云浅也并不想就此离开。   熬药那边有清风盯着,不怕有什么问题。   是以,她亲自去了厨房,准备给梦娘弄些东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吃。   不过,商云浅做完回到房中的时候,梦娘还没醒。   而月舒华,竟也直接趴在床边睡着了。   手掌,还一直拉着梦娘的不放。   商云浅微微叹气,让宫女拿了毯子给月舒华盖上。   动作很轻,月舒华还是醒了。   “浅浅?”   “恩。”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商云浅微微摇头,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砂锅,里边,是单独也月舒华顿的汤。   “给您和娘亲做了些吃的。尝尝?”   本想说哪有胃口,但这是商云浅第一次动手为他煲的汤,月舒华舍不得拒绝。   将梦娘手塞回被窝,又仔细帮梦娘掖好被角,月舒华这才跟随商云浅去了桌边。   接过商云浅递来的小碗,月舒华直接喝了一大口。   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味便是传了出来。   百合猪肚汤。   很清爽,一点也不油腻。   百合被煮的很软,猪肚也很熟。   飘在上边的枸杞和红枣也刚刚好。   是以,本来什么胃口都没有的月舒华,体内的馋虫瞬间便是被勾了出来。   一碗下肚,又喝了一大碗。还吃了好几块猪肚和百合。   当然,商云浅也吃了一些。   他们都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也明白不能因为受伤或者发生了意外就止步不前。   只有养好了身子,才有精神对抗更厉害的人。   月舒华吃的心满意足,又有些惋惜,“没想到我的浅浅手艺这么好,只是很可惜,你娘暂时吃不到。”   商云浅浅笑,“给娘单独弄了清淡小粥,在锅里温着呢,娘醒过来就可以吃。”   “浅浅长大了呢,知道疼人了。”   月舒华说的欣慰,商云浅却觉得鼻头发酸。   想到熊霸天的那些话,心中一直很愧疚。   “对不起,之前让您担心了。”   月舒华一愣,昔日那个决断果伐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商云浅一句小小的道歉而动容。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   商云浅神色认真,“有些话,想说很久了,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月舒华没有打断,商云浅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不看他。   她说,“一直以来,我都活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我忽视了娘亲和爹爹您的感受,也刻意忽视你们对我的好,就算接受了,也只当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事实上,这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您对我好,是因为爱我,而我……”   “真的很抱歉,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事情,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错误,只是爹爹,您能原谅我吗?”   月舒华眼睛有些湿润。   脸上,却笑得很温和。   “傻孩子,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说这些,爹爹和你娘亲,从未怪过你,再者,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们不委屈。”   在父母眼中,他们的付出,本就是乐意的。   是以,听到商云浅这话,月舒华觉得十分的欣慰和感动。   本也从未怪过商云浅,他们的付出,也一直是心甘情愿的。   之前觉得没什么,此刻才发现,原来,当你的付出得到孩子的回应和理解之后,原来,竟是这般让人感动的一件事儿。   商云浅抬头,终于敢正视月舒华的眼,“爹爹,那,我能抱抱你么?”   她说的那么小心翼翼,眼中的期待,是那么的明显。   月舒华张开双臂,主动将商云浅抱住。   不同于上一次的感觉,也不同于秦慕寒的那个拥抱。   月舒华的拥抱,让商云浅觉得安心的同时,还觉得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难怪之前总是听说,父亲的拥抱就像大树,十分的宽厚和安全,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月舒华也是被她逗笑,“那秦慕寒呢,他的拥抱又是如何?”   商云浅正沉思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压根没有想太多,张口就来,“秦慕寒的拥抱自然也很温暖啊,而且,被他抱着,我觉得好像不管将来遇到多大的事儿我都不怕。”   月舒华突然有些吃味。   闺女终于愿意跟她敞开心扉,可是她的心中,却早已有一个不可替代的男人。   哼,当真是便宜秦慕寒那个臭小子了。   怀中的人半晌也没说话,商云浅深呼吸,这才发现,这……   不是秦慕寒的怀抱。   她眨了一下眼睛,回想自己刚才的话,只觉得无比局促。   糟了。   她这人总是这样,一提起秦慕寒就不分场合的失控。   爹爹,会生气的吧?   眼珠子迅速转动了几圈,商云浅在月舒华开口之前开口。   “爹爹,有有件事情想跟您说一下。”   “嗯?”   随即,商云浅便坐直了身子,并且将之前在城边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月舒华眉头微皱。   “没想到,现在居然已经如此混乱。”   随即,他又问道,“所以现在,已经确定那些人不是成王府的?”   商云浅点头,“是的,青玄已经仔细查探过,那些人并不是成王府的人。”   商云浅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问道。“难不成,成王和江湖帮派有所勾结?”   月舒华摇头,“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倒是有个其他发现。”   “什么?”   “可还记得九门提督?”   那可是她和秦慕寒联手拿下的人,又怎会不记得,商云浅快速点头。   “当然。”   “九门提督离京之后,我让人搜查了整个提督府,在他的府邸之中,也发现了方才清风所说的月牙标志,后来,派去刺杀他的人也发现了离开皇城之后,秘密与江湖帮派联系,试图保住性命。”   “那,我们的人,可曾跟那些人对上?”   “自然是对上了,不过,或许是因为贺兰韵辞官之后,对他们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他们派来的人很少,且,能力也很差,所以,并未查到什么有用信息。”   “这么看来,朝中大臣之中,也有不少人与那个势力有关,只是不知,他们到底是自己想针对我们,还是受人利用又或者是跟人相互勾结从中谋取私利。”   “这些暂时不得而知,且,那个势力实力很强,他们手中高手如云行踪也难以琢磨,要发现他们,不是简单的事儿。”   这般说完,月舒华又是很担心的看着商云浅,“现在已经有人开始争对你,不若你搬到皇宫如何?”   商云浅摇头,“那些人实力不强,且,我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是谁?”   商云浅神秘一笑,“这个,暂时不告诉你。”   月舒华简直被她气笑了,“你这孩子,倒是很有主见。”   “不是很有主见,而是我不想成为一辈子依靠爹娘依靠秦慕寒的小公主,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独当一面,不求很厉害,只求在发生危险的时候,不拖你们后退。”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放心,你娘也不会同意。”沉吟片刻,月舒华接着说道,“秦慕寒不在,你一个人在外边终究不安全,你先进宫,可以陪陪你娘,皇宫守卫森严,加之这一次的事情,那些人必定也不敢轻举妄动,也稍微安全些。”   商云浅依旧不依,若是他们全都躲起来,那些人还怎么出手?他们,又如何引蛇出洞?   进宫,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会小心防范,再者,我现在可厉害了,一般人压根不是我对手,倒是你们,定要加强防卫,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了。”   “你厉害?”   商云浅点头,“若是爹爹不信,大可让清风跟我比划比划,我敢保证,绝对会让你刮目相看。”   “罢了,不来便不来,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还有你自己,若是发现什么,切莫一个人乱来,秦慕寒不在,记得通知我。”   “我知道了,你放心。”   “咳咳。”   正在这时。床上的梦娘轻声咳嗽了两声,两人立即冲了过去。   便是看见,梦娘已经醒来。   “娘,你怎么样了?”   “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月舒华问了一声,又吩咐宫女快去叫御医。   被梦娘拦下。   “我没事。”随即,梦娘竟像个孩子一般,直接将嘴巴噘了起来,“你们爷俩倒是聊的开心,忘了我还没吃吧,那么香,都没我的份儿。”   两人一愣,便是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看样子娘亲你精神不错,应该没什么大事。”   梦娘瞪了商云浅一眼,“怎会没事,心口疼着呢。”   这么一说,商云浅又是心疼,“好好好,疼疼疼。”随即,便又开口诽谤,“知道疼还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月舒华也是没忍住,唇角微微勾了一些。   “闺女说的对,你是有伤在身的人,不能这般任性,怎能自己就爬起来了呢?”   “听到你们爷俩聊的火热,不忍打扰。”   商云浅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所以,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也没多久,大概在你道歉之前。”   商云浅:“……”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过浅浅,我听长安说,你那什么锦绣坊生意很好,你还请到不少名门贵女帮忙撑场子?”   提到生意,商云浅心中的那点尴尬瞬间就没了,“那还不是因为我厉害。”   商云浅洋洋得意,“之前是谁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的?瞧瞧,本公主可是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赚回本了。现在打脸了吧。”   梦娘神色一僵,方才御医给她用了止疼的药,好像效果挺好的。   “我们也不是反对,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外边奔波体挺辛苦的,你看,这才开业多久,你不就遇到麻烦了?”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呢,有些麻烦,不是我不做生意就不会来的,有句话叫做一切自有定数,那些该来的事儿,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该来的,总归会来。”   “反正,你总是有道理。”   “现在不饿了?”   被商云浅一提,梦娘瞬间就苦了脸,“不止饿,还疼。”   “这个请赎女儿无能为力了,让爹爹好好安慰一下你吧。”   “我发现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越来越没大没小的?”   商云浅轻笑,也不搭理梦娘,转身对着月舒华说道,“天亮了,我还有事情要忙。”随机,不等两人说话,便是直接朝外边走去,“爹爹,长安哥哥今天我借走了啊。”   说完,整个人便是消失在寝宫之中。   月舒华微微摇头,眉宇间尽是笑意,“这孩子,我还没同意呢。”   “难不成你还会反对?”   月舒华眉宇间的笑越发多了起来,“你们娘俩不就吃准了我这点?”   两人对视,便又是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月舒华的脸上就多了一抹愧疚。   他伸手,轻轻摸着梦娘的心口,“还疼么?”   疼啊,怎么可能会不疼。   不管是谁,只要在身上开道口子都会很疼。   只不过,梦娘不忍月舒华愧疚,更不想他担心,“不疼了,说起来那御医的药挺不错的,你可得赏他。”   月舒华点头,眼中怜惜更胜,“好。”   商云浅先去了一趟东宫,说清楚来意之后,这才转身回了钦差府。   一夜没睡,当真是累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   简单吃了些东西,见时间差不多,这才换上男装,带着青玄和林珑去了锦绣坊。   锦绣坊依旧人来人往。   跟一些常来的客人打了招呼,商云浅便是上了二楼。   商云浅不常来,这个时候更是不会来。   是以,一看到她,熊静便是惊讶开口,“浅浅,你怎么来了?”   “来看个朋友。”   商云浅口中的朋友,赫然就是东宫太子,月长安。   此时,他正安静的坐在一个雅致的隔间里,对面,是惊喜不已的苏瑶。   她已经换好了服装,下一个登台的人就是她。   依旧是一袭清冷的蓝色。   少女长相柔美,一张原本清冷的小脸因为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而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樱粉。   说话时,因为紧张,纤长的手指不断拽着衣角。   长安哥哥不是那种会去花楼的人。   平时也一直洁身自好。   今日突然出现在这儿,莫不是来看自己的?   只是这般想着,初瑶便觉得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你想见,说一声就是,何须自己过来。”   月长安扫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莫名。   “有些人,是需要自己过来找的。况且,我也想来看看,这段时间在皇城中威望很高的锦绣坊,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竟能吸引如此多有身份的女子来此表演。”   初瑶抿唇,越发觉得月长安就是为自己而来。   心中的激动,更是多了几分。   “长安哥哥,我要上台了,你看完再走可好?”   月长安并未拒绝,“好。”   初瑶稍微准备了一下,很快就登台。   刚一上去,周围就响起了不少的掌声,还有一些专门为她而起的欢呼声。   深呼吸,初瑶悄悄告诉自己要淡定。   事实上,与月长安认识许久,她很少有机会在他面前演奏。   今日,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势必要好好表现。   抱着这样的心思,初瑶难得的勾唇笑了一下。   “一曲凤求凰送给大家。”   以往,她上台从不废话,表演结束立即离开。   今日难得笑了,还主动开口介绍,足以让场中之人欢呼。   她很认真。   用长笛吹出来的凤求凰别有一番滋味,且,跟古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因为用心,初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她目光灼灼,一直落在同一个位置,场中其他人,好似再也入不了她的眼。   月长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是垂下了眼眸。   初瑶眼中,是一闪而过的失落。   但是很快,她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也顺势转移了目光。   到是不曾看到,一身白衣的少年,已经靠近隔间,并且在月长安的对面坐了下来。   看到商云浅,月长安眼中是一闪而逝的惊艳。   淡妆浓抹,男装女装,商云浅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能把所有风格都轻松驾驭的人。        第120章 一见到你,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不是说好卯时见?”   月长安收好眼中的惊艳,没有秦慕寒在侧,说话也稍显放纵,“这是浅浅第一次主动约我,我又怎能不主动些。”   商云浅轻笑,径自在对面坐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这时,台上的初瑶突然出现失误。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她脸色惨白,目光悲戚的盯着一个地方。   她奴唇,又轻咬下颌,很快将自己的失误挽回。   可饶是这样,她的心,已经飞了。   接下来的表演,也全是靠着纯属的技巧以及身体的本能完成的。   长安哥哥,原来你找的人,竟是她。   眼睛,变得无比酸涩。   初瑶实在想不明白,商云浅已经为人妇,为何偏生就能吸引了长安哥哥的目光?   一曲毕。   她匆忙下台,脚步有些慌乱的来到小隔间旁。   商云浅目光沉静,看着杵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初瑶,开口提醒,“初瑶,进来坐。”   话虽这般说,商云浅却让开了身子,让初瑶坐到里边,而她,依旧坐在月长安对面。   原本很轻松的气氛,因为初瑶的出现,而变得有些沉寂。   月舒华只对着初瑶淡淡点头,神情不喜不悲。   初瑶紧紧抿唇,神色复杂。   静默片刻,商云浅主动引开了话题。   她和月长安相谈甚欢,两人喋喋不休,很快,便是将其他人拦截在外。   且,他们说的都是朝堂之事,初瑶半句话也插不上。   坐在一侧,越发觉得难堪。   他们,整整聊了一个时辰,几乎没有闲暇。那些在初瑶眼中十分枯燥的事情,在他们嘴里,都变成生动的词汇。   初瑶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些事情,父亲从不与她提及半分。   就算家中来了客人突然提及,也会以她是女儿身让她退开。   而她,也从未觉得这是女孩子应该知道的事情。   三从四德,且还有一手长笛在手,她早以为自己已经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直到商云浅出现。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像商云浅这样的,才是真正的无可替代。   前几天听闻,只要商云浅愿意,她什么都能学会,且,很快就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那本事,让她都颇为羡慕的熊静都赞不绝口。   可她当时颇为不屑。   一来是她根本没有见过,二来是,熊静本身就与商云浅交好,自然事事都会为商云浅说话。   只是今日过后,她突然觉得很自卑。   曾经的骄傲,都被人踩在脚底。   心中的嫉妒,便是不断的发酵。   直到月长安离开,她也忘了打声招呼。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失态。   “你明知我喜欢他,为何还要这般羞辱我?”   商云浅神色未变,今日此举,她本就是故意的。   有些事情,心中有想法,却不一定就是真的。   该试探的,还是得试探。   商云浅一直觉得,自己对月长安的态度很明显。   她不喜欢他。   而月长安更是聪明之人,他是未来天子,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而今日,故意将月长安约到这里,有两个目的。   其一,自然是让初瑶亲眼看看,他们之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们很纯洁。   可是现在看来,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女人根本不理解她的所作所为。   其二,其实还是想让初瑶看看,他月长安身边,需要和缺少的,以及他欣赏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不是让初瑶学她,更不是模仿。   而是要初瑶学着去接触和学习朝中的一些事情。   毕竟月长安身边,最不缺少长得好看又什么都会的花瓶。   从某些方面来说,月长安和秦慕寒之间有些相像。   他们都是有野心且都是将来需要担当大任之人。   是以,若要与这些人长久,就必须学着理解他的世界。   坦白来说,初瑶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但是在商云浅眼中,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有人天生优秀。   也没有人天生就懂得如何正确的喜欢一个人。   就拿她自己来说,若不是因为有前世的那些经历,她也不会那么快明白这些道理。   而初瑶,是月舒华和梦娘都觉得还不错的人。   她也觉得,她本性不坏。   商云浅也是真的欣赏初瑶的长笛。   一直觉得,能够将长笛吹的如此空灵的姑娘,内心该是善良的。   若是初瑶拒绝来这锦绣坊便也罢了。   可她既然来了,那就是她的人。   她,不能看着她误入歧途,不能不管不顾。   她希望两人这种合作关系是长久而不是一时的。   所以,只要初瑶接下来没有不做太过分的事情,她也不会计较太多。   今日,算是提醒。   此刻,听到初瑶的话,商云浅稍有不解。   “羞辱?”商云浅摇头,“让喜欢的人看到你更好的一面不好吗?难不成我猜错了,你其实从未想过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   初瑶神色依旧很难看,她是想展示,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而且,商云浅出现之后,她的表演已经变了味。   原本特意为月长安准备的惊喜,刹那就变成了笑话。   她盯着商云浅看了半晌,心中委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商云浅方才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是宣战。   是让她觉得,她商云浅就是比她初瑶优秀,就是比她初瑶更能和月长安谈到一块儿。   越想,初瑶就越生气。   胸口,也因为生气而剧烈起伏着。   “商云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已经有秦慕寒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的长安哥哥?”   商云浅扶额,她啥时候不放过月长安了?   她这都给他们创造机会了还想怎样?   “你是不是以为,皇上能收养你,你就了不起了。”   商云浅瞬间觉得,失去理智的女人很可怕。   第一,她不是皇帝收养的,第二,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了不起。   可是……   眼前的初瑶情绪很激动,她完全插不上话。   “难道你以为,就你这具不干净的身子,还指望长安哥哥喜欢你一辈子?”   商云浅原本有很多话想跟初瑶说,也很想提醒一下她一些事情。   但是现在,她被初瑶这些口不择言的话给伤到了。   半句话也不想说。   “你给我出去。”   初瑶高贵惯了,之前,也从未有任何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她指着商云浅,你了半天,也只冒出一句,“商云浅,我们走着瞧。”   便是气冲冲的甩袖离开。   可气归气。   该出席的表演,初瑶从不缺席。   有些东西会上瘾,特别是找到自己的价值,被人真心喜欢之后,是会爱上那种氛围的。   这其中的感受,当事人最有感触。   像初瑶这种表面不可一世,实则内心很是脆弱的孩子,更是如此。   不过她去归去,商云浅却是好几天没见到她。   梦娘伤势已经大好。   几天过去,已经可以下床活动。   商云浅时不时的就要去看看。   最主要的是,清风那边传来消息。   那个神秘组织,已经查到了。   那是一个叫做月影派的地方。   里边招收了无数的无家可归的孩子,全部统一训练,最终成为杀手。   平时,月影派的收入主要是接赏金完成任务为主。   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   经过清风的追踪调查,发现这个江湖帮派与朝中不少大臣都有联系。   但是目前为止,并未找到什么有力证据。   而商云浅,在短短几天之内,已经遇到了好几拨刺杀的人。   一拨比一拨来的猛烈,却都不是商云浅等人的对手。   如此反复几次,商云浅终是怒了。   她真的很忙,要暗中注意朝中动向,整理锦绣坊传出的消息,还要面临这时不时的追杀。   这日,她主动去了锦绣坊。   看见她,初瑶眉眼不自觉便是抬了一下。   商云浅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明明都是女人,但是她这般一步步朝初瑶走去的时候,初瑶却忍不住觉得有些紧张。   这,这怎会是一个乡野村姑身上该有的气势?   “你,你这是做什么?”   商云浅目不斜视,在她对面坐下,“初瑶,其实,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才发现,你非但不聪明,还很愚蠢。”   初瑶眼神微闪,“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商云浅并不回答,“从今日起,你在锦绣坊的表演全都取消吧。我这儿庙太小,实在容不下你。”   初瑶身形一颤,“商云浅,你以为你是谁?我初瑶,也不是你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商云浅却充耳不闻,“这段时间,你也给锦绣坊带来不少利润,你放心,该是你的那一份,锦绣坊会全都清算给你,绝不会让你吹亏。”   初瑶一听,便是急了。   “商云浅,还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当初是你请我来的,现在,我也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商云浅这才抬眼看她,“是我请的你没错,但是我们之前也说好,一切,都是以女人的利益为出发点,给自己创造价值的同时,也要让世人觉得,女人不是他们的附属品。”   “我们更是说过,决不能做对锦绣坊不好的事儿,更不能互相攀比甚至是做出损害别人人生安全的事情来。”   初瑶眼神闪烁,“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一直安分守己,从来没有……”   “没有吗?”   话未说完,已经被商云浅开口打断。   “第一次,是在城边的铁匠铺,初瑶,虽然你的人极力将一切线索都引到成王那边,可是,假的,不管怎么相像,也终究成不了真。”   初瑶垂头,双手不断绞着手帕。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知道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当时林珑说想要一柄武器的时候,就你在她身后,听到之后,你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你在皇城长大,对于皇城中的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只要稍加询问,城里有哪些铁匠铺,你很快就能知道,之后,稍加筛查,便选定了住在城边且人烟稀少的张铁铺家。”   “商云浅,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你不能诬陷于我。”   “到底是诬陷还是事实本就如此,我相信你比我清楚。”   商云浅逐步靠近初瑶,初瑶节节败退。   她说,“你一直都在锦绣坊,所以,你知晓我们跟万花楼之间的过节,不过,因为准备匆忙,你的人,还是露陷了。”   “事实上你的引到还是起了一些作用的,我见到那些人的第一反应,也觉得该是成王的人,可,你到底是个不轻易做坏事的人,并不知道,有些话,说了,反而让人觉得刻意。”   “那你,那你为什么觉得是我?”   “跟我有过节的人不多,排除成王之后,我确实想不到还有谁。”   “可是你还是怀疑了我。”   “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这一点,我上次就体会到了。所以其实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可能是你,经过这几次的事情之后,我已经非常肯定,就是你无疑。”   “初瑶,人可以单纯,也可以任性,但是你不能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这样的道理而做错事情,你可知道,若是我死了,你,或者是丞相府会如何?”   这话,看似温和,却当真吓到了初瑶,“你,你……”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必定会留下破绽,以我的身份,我若是出了事情,你,绝对逃不掉。”   初瑶盯着商云浅,她真的是恨死了商云浅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她是丞相府千金,这些年,皇上也一直很看好她,皇后更是早就将她当成儿媳妇人选。   只要长安哥哥点头,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妃。   商云浅凭什么以为,她一个皇上一时兴起认下的干女儿,可以跟她相提并论?   不过是一届庶民罢了,还能跟她比?   商云浅的声音还在继续。   “事实上,上次我就提醒过你了,可是你,真的让人觉得失望。”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初瑶便是彻底忍不住了。   “商云浅,别装的像是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样,若不是因为你非要抢我的长安哥哥,我又怎会做错事?让你失望?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这么说我。”   商云浅看了初瑶半晌,她说,“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将你当成我未来嫂子来看的,可是现在……”   “你,你胡说,你让若当真这般想的,为何还要在长安哥哥面前炫耀?要不是你故意当着我的面跟长安哥哥相谈甚欢,我又,我又怎会还会一错再错?”   商云浅目光沉静,“错了就是错了,就算你将一切过错的原因推给我,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你,你强词夺理,你本就是奔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又怎会真心将我当嫂子?”   “太子妃之位不是谁都喜欢。”   “……你,你当真不稀罕太子妃的职位么?这怎么可能呢,长安哥哥如此优秀,这天下的女人,都想嫁给她。”   到底是个为爱冲昏头脑的人。   本性也没有坏到不可原谅。   商云浅微微叹气,再度开口提醒,“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好好想想,你喜欢的,到底是月长安这个人,还是太子妃这个位置。”   初瑶整个人愣住。   她喜欢月长安,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她也喜欢太子妃这个能够为她带来无上荣耀的位置。   “若是真的喜欢月长安,又喜欢到什么地步?我喜欢我们家秦慕寒,喜欢到愿意为他去死的地步,你能么?”   初瑶再次愣住。   商云浅的声音依旧继续。   “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若是月长安将来有一天不在是太子,你对他的喜欢,是不是依旧一如既往?你还需要明白,月长安身边,美女如云,会取悦人的美人,他从来不缺,你要弄清楚,你,到底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站在他身边。”   “……”   “另外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我是真心将你当成我嫂子,因为,月长安,真的是我哥哥。”   “怎,怎么会?”   “你难道当真没发现,我跟皇上,或者是贵妃,都很像?”   初瑶瞪大了双眼,她盯着商云浅,满眼的不可置信。   诚如商云浅所说,她真的是结合了贵妃和皇上两个人的特点,单独看不是很像,可若是几个人放在一起,便真的很像了。   最主要的是,初瑶并不知道月长安的真实身份。   “你当真以为,我只是个义女?那不过是因为我不喜皇宫中的生活随便编的身份罢了。”   初瑶有些站立不稳。   所以,商云浅和月长安,他们,是亲兄妹。   所以,月长安对商云浅之间的那点欣赏,当真也只是对妹妹的自豪?   商云浅沉默片刻,知晓这个事情对她的打击不轻,缓了一会才接着说道,“还有,上一次我请长安哥哥来这里,并且当着你的面跟他谈那些,而他,也并未让你回避,你当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初瑶冷哼,她还未从之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本能说道,“除了故意炫耀,还能是什么?”   “初瑶,不管是我,还是你的长安哥哥,我们,都在给你机会。”   初瑶沉默,“我在间接的告诉你,月长安身边需要的,是怎样的女子。”   “而他,也是在告诉你,什么样的女人,是适合跟他一起前行的人,要不然你以为,谈及国家大事之前,我们为何不选择僻静一些的地方?”   初瑶愣住,心中的某根弦,好似突然就断了。   直觉自己错了,可表面上,又怎会轻易接受。   “不,你说谎,商云浅,你说谎。”   “说谎对我没什么好处,初瑶,我真的很忙,没时间陪你玩这些小儿科的东西,你若当真如你认为的那般喜欢月长安,就该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而不是只要有女人靠近,便视为仇敌。关于我身份的事情,你若是从开始就将我当成普通女子看待,我相信,以你的聪慧,不难发现其中细节。”   “且,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告诉过你,我跟我夫君感情很好,此生,我们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不管别人如何优秀,在我心里,秦慕寒,是谁也替代不了的。”    不再管初瑶到底有多震惊,也没心思理会她心中此刻在想些什么,商云浅说完这些就出去了。   但是,关于初瑶这个人,她也不会留下。   除非,她改头换面。   说完这些,商云浅有些烦躁。   她的秦慕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自他离开,已经整整一个月,除了那封一切安好的信之外,她再也没有收到过其他消息。   刚才说初瑶的时候倒是信誓旦旦,可这些事情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她真的能够做到如此坦荡么?   若是秦慕寒身边也多了其他女子,她是不是也能接受?   不,只要一想到秦慕寒身边会出现其他女子,她就觉得很难受。   可,秦慕寒是皇子。   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秦慕寒蛰伏多年,终究是要回去的。   那么到时候,面对朝臣的围攻,面对诡辩的朝堂局势,他是否还能坚持初心,只爱她一人?   “公子,有人找。”   心中烦闷,语气也很是不善,“不见。”   林珑再度开口。“可是这位公子说,他是您的旧识。”   既是故人,那便是无论如何也要见的。   跟随林珑一起到了包间,房间很雅致。   窗边的一盆兰花开的正好。   角落里,一直学舌鹦鹉也是漂亮非凡。   木质地板装修的很上档次。   可商云浅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且,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   其他的东西,好似都变得可有可无。   他,一袭红衣。   俊美无双,又妖艳无比。   不是熊静那种美,而是一种惊天动地的魅。   看见她,商云浅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性别。   但他的这双眼,商云浅只见过一次,便是永远的记住了。   “你……”   听见动静,男子抬头。   确定是他心心念念的小人儿商云浅没错。   唇角一勾,他的桃花眼不自觉的眨了一下,商云浅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要命!        第121章 喜欢这个妖孽一般的男子   “小云儿,你终于来了。”   一阵疾风闪过,伴随着那个酥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大红衣衫已到眼前,商云浅堪堪避开,惊魂未定。   一击未中,男子热情的张开双臂,再次朝商云浅袭来。   商云浅瞪大双眼,手掌紧紧撑在身前,这才止住了男子继续向前。   再次被阻,男子颇为不满,噘这嘴巴开始叫嚣,“干什么呢小云儿,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抱我一下?”   商云浅突觉头疼,额头上的青筋直冒,“我们很熟?”   “小云儿这是干嘛?我们都有肌肤之亲了,还不熟?”   商云浅一听,立刻急了,“你你你……你胡说什么呢你!什么时候有过肌肤之亲了?你不能这般毁人清白!”   男子甚是幽怨,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小云儿记忆当真很不好。”随即,便是又咧唇笑了,露出两颗大白牙,“不过,你忘记了不要紧,我记得就好。”   面对这人,商云浅实在很无奈。   男子扫了一眼全程呆愣的林珑,一脸得意,他说,“要我提醒你一下么?之前在云国,乞巧节的时候,小云儿可是主动抱过我的。”   “小,小姐,你,你们……”   商云浅用力,终是将男子推了出去,“那是意外,意外。”对着林珑吼了一句,商云浅终是忍无可忍。“凤轻歌,适可而止。”   没错,来人,正是凤轻歌。   这个人吧,要忘记真的很难。   虽然只一眼,商云浅依旧记住了。   “原来小云儿记得我,还知道我名字。”凤轻歌很是惊喜,眨巴着的那双桃花眼中,带着满满的激动,又似乎还带着些许遗憾,“啊,真的好可惜呢,我还准备了大片说辞,准备给小云儿好好介绍一下我自己呢。”   商云浅嘴角一抽,在桌子前坐下,“你大可重新介绍。”   “真的?”   凤轻歌一笑,将手中折扇煽的虎虎生风,“小云儿有所不知,我呢,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凤轻歌是也,当然了,小云儿也可叫我轻轻,或者歌哥!”   亏得商云浅早上吃的不多,否者这会儿必定全都会吐出来。   “你这番介绍,可是将你学过的,所有词汇都用上了?”   凤轻歌一惊,立即笑开,没有尴尬,眼中的惊喜更甚,“小云儿你真是太聪明了,怎会脸这个都知晓。”   商云浅唇瓣抖动了好几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人神一般的脑回路。   就这么几个词,他竟还觉得开心?   莫不是他以为,这是一件值得普天同庆的事情?   果真,下一瞬,凤轻歌的厚脸皮再度刷新了商云浅的认知,“我就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待会儿,我定要去买几串鞭炮庆祝一番。”   商云浅忍无可忍,“凤轻歌!”   凤轻歌转头,结束了自我陶醉,“原来我的名字被小云儿叫出来竟这般好听,来来来,小云儿,再叫几声听听!”   “找我什么事儿?”   “小云儿这是生气了?别嘛,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小云儿,你…………”   “不说的话,我走了!”   若是平时,商云浅才懒得跟这人废话。   可是秦慕寒说过,这些年,他们兄弟得以安稳度日,其中,少不了凤轻歌的功劳。   秦慕寒的恩人,自然也是她的恩人!   “别别别,我说不就行了。小云儿别生气可好?”   “第一,我有名字,叫商云浅,以后请称呼我的全名。”   闻言,凤轻歌神色一僵,只片刻就恢复正常。   “然后呢?”   “第二,因为你是我家夫君的朋友,所以我对你方才的无理行为表示原谅,但不代表有下一次,所以,凤轻歌,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本性就是如此,但我不是,我是有夫君的人,请你以后,跟我适当保持距离。”   凤轻歌一直保持的笑,在听到这话之后,终于渐渐消失。   商云浅口中那一口一声的夫君,听着当真很刺耳。   小云儿,原来,我终究还是来晚了。   你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可是没关系,既然你不喜欢,我不这般便是。   因为,你的快乐,才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扯动了几下唇角,凤轻歌终于露出一抹在商云浅看来还算正常的微笑。   只是……   他眼中方才那一抹一闪而过的悲伤。   莫名让商云浅觉得有些刺痛。   “好好好,小云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心中的不适感瞬间消失,商云浅看着眼前的男子,盯了好半晌也并未从他脸色看出点什么,只得作罢。   商云浅小声嘀咕,“说好了不叫小云儿……”   不过,关于这一点,凤轻歌有着执拗的坚持。   不管商云浅怎么说,他始终充耳不闻。   商云浅无奈,也始终不好多说什么。   “说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当然是想你……”   话说到一半,接触到商云浅的目光后,便是停了下来。   “当然是因为想跟小云儿做生意啊。”   话说到这儿,商云浅终于来了一丝兴致,“做生意?”   “来之前我已经了解过锦绣坊,我知道小云儿是个有野心的人,你的本意,我也很清楚,想必小云儿也知道,锦绣坊不管在这离国皇城生意有多好,不管它有多成功,它能影响和改变的人,终究是有限的。”   商云浅眼睛眯了起来,“所以?”   “所以,小云儿可愿与我合作,将锦绣坊发扬光大?让你的锦绣坊,遍地开花?”   商云浅当然想,但她知道,天下不会掉馅饼。   “条件?”   “条件?我找你合作还需条件?小云儿,你这样说话,未免也太让人伤心了。”   商云浅实在懒得跟这人废话,站起来就走。   “哎哎哎,别走别走,小云儿,几年不见,你这脾气见涨啊,一言不合就撂挑子!一点也不可爱。”   商云浅本也不是真的要走。   是以,凤轻歌一拽,她就顺势停下了。   诚然,这人说的条件太诱惑。   她拒绝不了。   让锦绣坊遍地开花,她自然想过,只不过因为人手不足,资金不足以及人脉不足还有对各个地方不熟悉这个计划只能暂且搁置。   可凤轻歌不同,虽然秦慕寒只提过寥寥数语,但商云浅知道,他的商业帝国,已经很成熟很庞大了。   是以,若是跟他合作。   那么,有些计划,必定能够早点开始实行。   且,凤轻歌混迹商场多年,人脉自然不在话下,她商云浅已经将能找的人都放到离国的锦绣坊。   再找其他,本就困难。   退一万步讲,就算找到了合适的人,若是没有可信任的人盯着,她实在不放心。   可凤轻歌不一样。   他手下能用的,适合经商的人必定不少,且都是他一手提拔,若是其他地方的锦绣坊开业,不需要他们去,也照样可以……   人手,人脉,财力物力……   凤轻歌都有。   事实上,只要他愿意,以他的聪明才智,大可自己去其他地方开个类似于锦绣坊这样的地方。   可他还是来找她了。   不管是因为秦慕寒还是其他,她商云浅都不该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他此刻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几年不见?   分明才一年多……   且,他这从第一次见面便对她十分亲热的态度都在提醒着商云浅,他对她,好像很熟悉。   现在,她大可认为是因为秦慕寒的关系。   可是之前呢?   上一次见面,她跟秦慕寒并未在一起?   可饶是商云浅想破脑袋,也并未从记忆中搜索出半点关于凤轻歌的其他信息来。   这辈子没有,上辈子也没有。   不应该的。   若是她当真见过,像凤轻歌这样特别的人,她不会忘记才是。   商云浅狐疑的目光看着凤轻歌,难道说,这人有其他企图?   若说凤轻歌喜欢她,商云浅是半点也信的。   可若说有企图的话,好似也不像。   能够被秦慕寒称之为朋友的人不多。   凤轻歌算一个。   秦慕寒眼光毒辣,必定不会看错人。   想了半晌,商云浅终于找到一个勉强让自己接受的理由。   他找她,无非就是因为,他是秦慕寒的朋友。   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好兄弟,有钱自己要一起赚!   果然,凤轻歌接下来的话,彻底验证了商云浅心中所想。   “我做生意一向直来直去,我会根据我的底线提出合适的条件,若是对方也觉得可以,那就一句话,干就对了,若是不行,也不觉不强求。”   很粗俗的话,商云浅心中却难得放心了点儿。   他说,“做生意最看重的,是这把钱投进去之后,多久能回本,回本之后,利润又是多少,而你的锦绣坊,我已经仔细衡量过了,稳赚不赔。”   商云浅挑眉,对于自己的事业,她也有这个信心。   且,现在的一切,不是都是最好的证明吗?   凤轻歌依旧喋喋不休,他说,“作为一个优秀的商人,我又怎能错过?趁现在还没有人找你提前将这事儿定下来,岂不是很好。”   这个,算是说到商云浅的心坎儿里了。   她的锦绣坊,一定会越来越好。   到时候,来找她的人必定不在少数。   不得不说,凤轻歌此时的话,确实很符合奸商的形象。   商云浅立即便是同意了。   接下来,两人凑在一起,针对之后的发展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凤轻歌一改之前的浪荡形象,除了偶尔一句小云儿让商云浅浑身不自在之外,其余时间,商云浅还是很满意的。   俗话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商云浅此刻就有这样的感觉。   凤轻歌是个很年轻的商人。   能在短短时日便做出这番成效,除了他自身的聪明之外,他眼光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所看上的,决定要做的事情,很少出现纰漏。   不自觉的,一下午便是悄然而过。   两人聊得很投机,竟忘了时间。   林珑和青玄送吃的东西进来时,两个凑到一起的脑袋以及一派和睦的样子,简直让人惊呆。   青玄早上被商云浅派去做其他事情了。   刚回来不久。   猛一看到那两颗凑到一起的脑袋,眉心不自觉的便是跳了一下。   若不是看着两人手中还拿着纸笔,地上也勾勾画画丢了一地的草稿,他险些就要误会了什么。   不是不相信商云浅。   实在是对凤轻歌放心不下……   比较,从之前调查的那些资料看来,凤轻歌对商云浅,可是存了其他心思的。   “小姐,凤公子,该用膳了。”   听见动静,两人意犹未尽的从稿纸中抬起脑袋,及不可见的,两人都微微蹙眉。   商云浅是因为接触了新的东西意犹未尽。   凤轻歌则是因为看到了青玄以及被人打扰。   那如出一辙的动作,瞬间让青玄心中警铃大作!   不行不行,这事儿,得告诉主子一声吧。   哎呦喂,主子你再不回来,你媳妇就要跟人跑了。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的青玄,神色十分怪异。   凤轻歌嗤笑一声,率先坐了起来。   “青玄,这么久不见,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这么久不见,你就是这般对待我家主子的?”   凤轻歌一噎,不过他自认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   并未做过什么对不起秦慕寒的事儿。   倒也理直气壮。   “小没良心的,可还记得之前那些年是谁给你们送特产解相思的,啧啧,忘恩负义,太没天理,丧尽天良,没心没肺……”   在场的人均是不可控制的抽动了一下唇角。   商云浅刚刚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那股敬佩,全都化为泡沫,随风飘散了。   果然,男人这种物种,还是正经起来比较养眼。   “凤轻歌,你远道而来,还不曾吃饭吧,来尝尝,这是我离国最地道的当地菜,味道很好。”   凤轻歌的注意力果真被商云浅转移。   目光灼灼的盯着桌子上的菜。   因为商云浅吩咐过,是以,林珑带着几个人跑了不少地方才凑齐了这一大桌子的特产。   “小云儿,就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商云浅向来口直心快,“都尝尝,我特意吩咐林珑去买的,吃完好赶路。”   前半句,凤轻歌听得飘飘然,至于后半句,凤轻歌一听,立即不乐意起来。   扫了一眼正得意低笑的青玄,不满开口。“小云儿,我们的计划方才开始讨论,样本都没出来你就赶我走,你是觉得生意这般简单便能做成么?”   想到两人之前谈论的那些事情,确实只说了一个大致方向,其中细节,位置以及人员选用各种,两人还未曾敲定。   商云浅讪讪,也是觉得自己太过于心急。   而且说真的,在经商方面,凤轻歌真的懂很多,跟他一比,她就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一般,什么都不懂。   难得有机会学习新的东西,商云浅并不舍得就这般轻易放凤轻歌走。   “刚才说太着急了,我道歉。”   凤轻歌立即绽放出一抹娇俏的笑容来。   商云浅避开他的目光,“说起来,确实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讨论,你,可有住的地方了?”   凤轻歌可怜巴巴的摇头,中途,还不忘给青玄投去一抹挑衅的目光。   看得青玄只想打人。   商云浅正在仔细思考,并未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细节,自然也没看到青玄不断摇头,她杵着下巴认真的说道,“我们现在也算合作伙伴了,你又是慕寒的朋友,这样吧,你就住到……”   “住到你家么?”   被凤轻歌打断,商云浅也是瞪了一眼。   这么个活宝住家里,抬头不见低头的,她可受不了。   “本来呢,我确实打算安排你住在家里的。”闻言,青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好在,商云浅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呼了一口气。   “但是,为了让你更清楚的了解一下我锦绣坊,只好委屈你住在这里了,不过你放心,这里,厨子佣人全都是一等一的,房间也不差,你绝对会满意的。”   凤轻歌不可置信的摇头。   桃花眼中写满了拒绝。   奈何商云浅压根不再看他一眼。   “哎呀,这个驴肉非常不错,你尝尝?”   “这家的水晶虾饺味道也是一绝,你快试试……”   诸如此类,这个话题,算是彻底被带过。   青玄悄悄写了信,飞鸽传书。   刚将鸽子放出,凤轻歌已出现在身后,那鬼鬼祟祟的动作,可把青玄下的不轻。   “哟,青玄,这就开始通风报信了,写的啥呢?”   说着,便试图飞起,像是要将那信鸽给逮回来。   青玄紧紧拽着凤轻歌,一脸防备。   “别以为你是主子的朋友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那你又想怎样!”   青玄很是无奈,“凤轻歌,凤公子,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瞧瞧你做的这都是什么事儿,趁我们家爷不在直接上门翘媳妇了,有你这么做人的么?”   凤轻歌本也是做做样子,并未真的要动信鸽,他摇摆着手中折扇,吊儿郎当的纠正,“你错了,俗话说的是,朋友妻,不客气!”   青玄鼻子都先写被气歪了。   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凤轻歌,你别太过分。小心我打你。”   “那也要看是不是打得过才行。”   青玄一噎,是哦。   天下人只知道华夏侯府的小世子凤轻歌喜好经商,却极少有人知道。   这位凤轻歌,武学天赋也是高出常人。   不说别的,就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他青玄简直望尘莫及。   只是不知,主子跟他打,到底谁胜胜负?   “你,你欺人太甚。”   风轻轻扬唇轻笑,“你有本事的话,我不介意你欺回来。”   “你看等主子回来怎么收拾你。”   凤轻歌依旧不以为意。   “那也要等他回来再说。”   这般说完,便是纵身一跃。   眨眼间,一袭红衣已经消失在街头。   “凤轻歌走了?”   商云浅还拿着个好吃的东西出来,青玄刚刚被欺负惨了,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冷冷的哼了一声。   商云浅斜眼,哟,脾气见涨。   都敢给主子使脸色了。   青玄却半点未曾察觉自己在商云浅心中的位置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他盯着商云浅手中的菠萝饭问道,“小姐这是做什么?”   商云浅眼珠子转了几下,“想着凤轻歌该是没吃过这个东西,刻意给他拿来,怎么,人呢?”   “死了!”   商云浅很少见到这种样子的青玄,只觉得好笑。   “那可怎么办,刚刚做好的,还热乎着呢。”   说完,商云浅便是抱着菠萝饭转身,“罢了,我下去打听打听他去了哪里,亲自给他送去吧。”   一听要送,青玄立即闪身将商云浅拦截。   不行不行。   决不能让二小姐去。   凤轻歌那么危险,往后,决不能让二小姐和他单独相处。   那混蛋长得妖孽,最善甜言蜜语。   二小姐接触的人少,又不是很懂这些。   万一被他勾引了。   爷可怎么办!   “二小姐,属下一直知道,您跟别的女子不同,也并不是特别忌讳与男子独处,只是,凤轻歌不是一般人,请您与他适当保持距离。”   商云浅轻笑,“我们是合作伙伴,想避开怕是不行,再者,我相信凤轻歌的为人,他绝不是那等宵小之辈,你放心吧。”   青玄一听,更是担忧。   这才一个下午而已,二小姐对凤轻歌的看法便已经发生改变,若是待久了,那还得了!   酝酿许久,便是苦口婆心起来,“二小姐,有些人呢,他隐藏的比较深,您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如他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有些人,表面上看着单纯,内心则很险恶,您这般单纯,属下担心您被人骗了都不自知。”   “凤轻歌不是秦慕寒的朋友么?秦慕寒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也信得过。”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二小姐,您跟主人终究不一样,男女终究有别……”   “你也知道,在我心中,并没有那么多的男女之分,在我眼中,凤轻歌跟林珑就是一样的,不分男女。”   青玄一听,更是着急。   “二小姐,您,您难道当真看不出来凤轻歌对您,与对别人不一样?”   商云浅眯眼,说了这么半天,可算说到她想听的了。   若不是因为察觉到凤轻歌的不一般,以及青玄的敌意,商云浅又怎会刻意在这里说这么许多。   “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不一样?或者说,凤轻歌靠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122章 我怕一个转身,你就不见了   青玄瞬间便是愣住了,方才一直觉得二小姐有些不对,这下,终于明白。   原来,她早已看出一切,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只是有些事情,是主子和凤轻歌之间的事儿,他一个做属下的,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凤轻歌这个人,若除去对商云浅有歹念这一点之外,整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他的事情,他,不能多嘴。   “不能说?”   商云浅盯着青玄看了半晌,青玄眼神闪躲,“不是不能说,只是觉得,这些事情不该属下来说。”毕竟,他不是当事人。   商云浅问道,“那他可会对我,或者秦慕寒,或者是我身边的人带来危险?”   青玄立即摇头,这肯定不会。   商云浅点头,“那我明白了。”   青玄一喜,“那二小姐可是想明白了,要与凤公子保持距离?”   商云浅摇头。   青玄便是又急了。   “二小姐!”   商云浅摆手,“我有分寸,既然他对我们不会造成什么伤害,而我与他之间,又是合作关系,该接触的,还是得接触。”   对于有些事情,商云浅的反应本就比较浅薄。   她自然不会朝凤轻歌是不是喜欢她这上边思考。   也更加不会自恋到认为,她与凤轻歌只一面之缘,凤轻歌会喜欢她。   是以,她觉得,只要对身边的人以及她自己没什么危害的话,那么,便没什么。   该合作的,还是得合作。   青玄还欲说点什么,商云浅却无暇再听。   她将手中的菠萝饭直接塞给青玄,“这是特意给你带的,你先吃着。”   接下来的几天,商云浅几乎一直与凤轻歌待在一起。   每一次,当看着愤怒的青玄时,凤轻歌还会大方的赏他一记十分挑衅的笑,每一次都气得青玄直跺脚。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   为了新店开业的事儿,商云浅忙的不分白天黑夜。   一个月过去,已经有两个地方的锦绣坊开业了。   而且打着的本就是分号的旗号,开业几天,生意都很好。   而这个时候,距离秦慕寒离开,已经快两个月的时间。   除了第一封信之外,这段时间,她再也没有接到任何一封新的。   商云浅不是不着急,她亲手写的,青玄写的,被寄走的,已经不知道多少。   可是……   那些信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春天,已经彻底到了。   商云浅已经丢掉了袍子,院子里边的梨花开的正旺,十几个花苞,谢了的几朵上边,还结了青色的,肉眼需仔细辨别才能看到的小果子。   “秦慕寒,我好想你。”   话音刚落,下一瞬,屋子内边多了一抹气息。   还未等商云浅转身,身子已经落入一个怀抱之中。   商云浅猛地挣扎,但也只是片刻。   她便感觉到这是一抹她很熟悉的气息。   “我也好想你。”   熟悉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商云浅只觉心中那股思念瞬间被放大了数十倍数百倍。   一直以来强装的坚强,在这一瞬间,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眼泪,猛地掉下。   心中的那股委屈,好似突然就裂开了一道口子,不断的噬咬着,吞噬着,让商云浅瞬间就承受不住。   突然,她开始奋力挣扎,竟是直接从秦慕寒怀中转了个面。   她举着手中的小拳头,雨点般朝秦慕寒身上砸去。   很想用力,打死这个连再见都不当面说的混蛋。   也不舍得用力。   “你个混蛋,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回来……”   除了这一句,好似再也说不出其他。   秦慕寒目光沉痛。   静静的看着商云浅。   这就是他最心爱的姑娘啊。   曾经说过不舍得她受伤不舍得她委屈的姑娘。   却被自己弄得这般委屈。   她只要一蹙眉,他就觉得心疼的丫头。   此刻,却因为他,委屈到无可救药。   她眼中的泪珠,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对不起浅浅,我以为你听到了。”   商云浅的撕扯并未停止,依旧不断的挥打着。   “什么都是你以为,秦慕寒,你以为你是谁啊,居然这般自以为是?”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以为我就一定会同意?”   “浅浅。”秦慕寒拉住商云浅,将她狠狠抱在怀中。   商云浅的眼泪,滚落在他的手背上,炙热的。   灼伤了他的手背,也刺痛了他的心。   “我不带你过去,我以为你都懂的,那边局势不稳,我怕你有危险。”   商云浅当然都懂。   可是自己懂和被强迫着去懂,那是两个概念。   “秦慕寒,我爱你,所以是生是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若是以后你还这般自以为是的推开我,依旧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危险,却将护在安全范围之中,那我,绝不原谅。”   秦慕寒神色复杂。   他爱商云浅。   若是下一次遇到危险,他依旧会如这次一般,将他隔离在危险范围之外。   他从不后悔自己这样的决定。   可是,听着商云浅这般话,拒绝的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好。”   许久之后,他终是轻轻吐出一个字。   商云浅立即破涕为笑。   一把便是扑到秦慕寒怀中。   “我都懂的,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好,可是秦慕寒,我一直这么努力,为的,就是能够跟你并肩作战。”   “我已经不是那个什么时候都需要你保护着的小孩子了,你,可否用成人的眼光看我。”   秦慕寒在商云浅的唇瓣上啄了一下。   “我自然一直将你当成人看待,难不成浅浅以为我有恋童癖,或者说,我居然禽兽到会小孩子下手。”   知晓他话中的潜在意思,商云浅脸蛋突就红了。   之前因为哭泣时留下的泪珠还在睫毛上闪烁着。   扑闪扑闪的样子,像极了蝴蝶的翅膀。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眼中的泪珠还在晃动。   看着,楚楚可怜。   秦慕寒心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的。   他的浅浅啊,当真是什么姿态都让他觉得美不胜收。   秦慕寒的脑袋,一直一直向下。   不断朝商云浅靠近。   商云浅一下便是将之狠狠拦截。   “你个混蛋,不许岔开话题。”   商云浅的小嘴红红的,两人又长时间不见,此刻,香软再怀,却被阻止一亲芳泽。   秦慕寒眼中有些不甘。   还带着一丝委屈。   “浅浅,我好想你。”   商云浅的一切坚持,在这一句话中,溃不成军。   之前心中埋藏着的种种大道理,在这一刻,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她也好想他啊。   商云浅踟蹰中,手上的力道便是不自觉松了。   秦慕寒逮住机会,一下便是坐了下去,连带着将商云浅摁在怀中。   趁着商云浅错愕抬头时,便是猛地擒住了她殷红的唇瓣。   依旧是记忆中的味道,却好似比记忆中更加的美味。   本想浅尝辄止,可一旦碰触,便再也停不下来。   起初,只是唇瓣之间的轻微碰触,紧接着,那密密麻麻的吻,便如雨点一般,疯狂落下。   他们紧紧拥抱着,紧紧拥抱着。   像是要将彼此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力道太大,其实是有些疼的。   可是一切的疼痛,好似根本不及他们之间对彼此的思念。   这个吻,来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比任何时候都要炙热。   比任何时候都疯狂。   可是这份疯狂中,好似还带着一些久违的悸动和小心翼翼。   他们都是不断试探。   不断加深,不断索取。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对方是真的存在。   “秦慕寒,我好想你,是很想很想的那种想。”   “我也是,我也是!”   衣衫尽褪,房内一片旖旎。   商云浅醒来的时候依旧在半夜。   她猛地朝身侧摸去。   触手可及的,是一片火热。   心中的慌张,渐渐安定下来。   下一刻,小手已经被握住。   身子被轻轻一拉,整个儿便是到了秦慕寒怀中。   商云浅唇角微勾,心情很好。   “怎么了?”   刚刚睡醒的秦慕寒声音带着一些沙哑,便随着他成熟低沉的独特声音,透着一种致命的魅惑。   商云浅伸出藕段似的白皙臂膀,直接勾住他的脖颈。   “只是有些害怕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你就不在了。”   心下一痛,秦慕寒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了一些。   “这次可是吓到你了。”   在秦慕寒面前,商云浅向来柔弱。   “可不是,我一觉醒来就见不到你,心里很害怕。”   “对不起,下次,我再也不这样了。”   商云浅眨巴着眼睛,“不必抱歉,我已经原谅你了。”随即,商云浅小声说道,“在者,也不会有下一次。”   秦慕寒将脑袋埋在商云浅颈肩,“我知道,可还是想跟你说声抱歉。”   商云浅微微一笑,“说起来,你确实需要跟我说声抱歉!”   秦慕寒轻笑,“女人果真善变,方才不是说不要,现在怎么又要了?”   “不一样。”   “恩?”   “我给你寄了很多信,你为何一直不回?这件事情,难道不该跟我说句抱歉么?”   “我只是觉得,等回信到的时候,我也到了。”   商云浅哑然,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可是……心中还是有些难受啊。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将对他的思念全都写入书信之中。   他一日不回,她就多一日担心和牵挂。   “最主要的是,我想将回信的时间省下来赶路或者处理事情。这样的话,就能早一点见到我的浅浅了。”   好吧。   商云浅偷笑。   不管怎么说,秦慕寒这话,算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解释。   而她,也很满意。   “秦慕寒,我们必须做个约定。”   “好、”   “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   “你知道的,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同意。”   “这话可是你说的,若是你到时候反悔或者食言,我必定不饶你。”   “好。”沉默片刻,秦慕寒接着说道,“不过,你总得跟我说说,你要跟我约定什么?”   “不许不告别就离开。”   “我说了告别的话……”   商云浅立即一个眼刀扫了过去,“没听见或者转告的,又或者是我不清醒时候说的不算。”   秦慕寒煞有介事的点头,“好,下次我会再你清醒的时候说。”   商云浅又是瞪眼,“不许找我话中的漏洞。”   秦慕寒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好,不找不找。”   “反正不管任何时候,你都不许丢下我。”随即,商云浅又忍不住嘀咕,“反正这辈子我算是跟你绑在一起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给你丢下我的机会。”   “我的浅浅这般美丽,事实上,我也并不舍得跟你分开,只是……”   商云浅脸色一僵,“只是如何?”   “只是,我担心天天与你在一起,我会精尽人亡。”   商云浅:“……”   “因为只要看到我的浅浅,我心中想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甚至是眼睛看到的,都只是那事儿。”   商云浅的脸蛋便是又火烧火燎起来。   眼睛怒视了秦慕寒。   这个人,撩起人来简直要命。   “可是我……”   “恩,对,若不是因为担心我的浅浅承受不住,我必定不会轻易停下。”   商云浅:“……”   “真的,我现在说的话比任何时候都真诚,浅浅,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便是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了。”   商云浅又气又恼。   不过一想到这个男人是她心爱着的,便又忍不住有些小开心。   毕竟,秦慕寒生性冷淡这件事,在别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啊。”突然,商云浅觉得侧脸一疼,回神时,才发脸蛋被秦慕寒咬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种怜惜,也不是恶作剧,倒像是惩罚。   “秦慕寒,你这是做什么?”   “惩罚你。”   商云浅了然,果然……   不过,“我做错了什么?”   “趁我不在与其他男子靠太近算不算?”说着,便是又咬了一口。   有些微微的疼,还带着一种异样的感觉。   还有些痒痒的,商云浅忍不住垂眸避开。   便是被秦慕寒又紧紧拥着,怎么也逃不掉。   “我没有。”   “青玄都告诉我了,你与凤轻歌眉开眼笑,同进同出……”   “他是你朋友。”想了一下,商云浅接着说道,“也是我的合作伙伴。”   “不管是谁,只要是男的,你都不能与之走太近。”   商云浅哑然失笑,之前怎么不觉得秦慕寒居然如此霸道?   “谁都不可以?”   秦慕寒极为认真的点头,他的浅浅啊,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当真是越来越美了。   若不是这样,那些之前都不曾出现的野花野草什么的,现在怎么一股脑的全都出现了。   且还故意趁他不在的时候。   哼,趁虚而入什么的,果真很讨厌。   “好。”正当秦慕寒准备给商云浅一点奖赏时,小女人便又不怕死的说了句,“我爹,还有青玄,以及青衣卫的所有人,我都不靠近。”   秦慕寒:“……”   第一次发现小女人曲解他意思,居然曲解的如此让他找不到反驳的话。   见秦慕寒吃瘪,商云浅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靠近就不靠近,以后啊,我的人生中,就只你一人,每天,我就围着你转悠,吃饭,睡觉,甚至是上茅房都不放过。”   秦慕寒:“……”   目的是达到了。   可是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   秦慕寒在商云浅心中,一直都是近乎于完美的存在。   在商云浅眼中,秦慕寒不会犯错,也从不会被什么事情给难住。   因而,乍一看到秦慕寒如此这般神色。   商云浅心中突就生出一股成就感。   而且,秦慕寒如此模样,当真跟平时很不相同。   商云浅没忍住,直起身子对着秦慕寒便是亲了一下。   一下之后,她并未放开。   而是双手花环着他的脖颈,认真的盯着秦慕寒的脸,像是在观察他的变化。   她真的太专心了。   以至于她全然忘了自己此刻不着寸缕。   她半跪在秦慕寒面前。   身上是昨天晚上留下的点点痕迹,十分的好看,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长及腰间的长发,半遮半掩的盖住身体的部分地方。   若隐若现,更是让他心痒难耐。   秦慕寒咽了一口口水。   眼眸中的神色突然加深。   商云浅舔了一下她自己的唇瓣。   晶莹透亮,煞是好看。   大脑还未想出接下来要如何,身体已经率先发动攻击。   秦慕寒低低一笑,一把便是将商云浅揽入怀中。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我的朋友,反正,只要是男的,且跟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人,都不能靠太近!”   “那,青玄算什么?”   “算男的。”   好吧。   商云浅吐舌,所以,她以后是连青玄也不能靠近了?   怎么突然有一种被人限制了行动范围的感觉?   可问题的关键是,她被限制了,还满心欢喜。   半点不觉得委屈。   “我已经把林珑接来了。”   脖颈上传来秦慕寒的呼吸声,以及他新一轮的攻击。   商云浅有些痒,一个劲儿的往后躲。   大脑,也完全失去思考能力,“所以?”   “所以不需要接触青玄,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林珑,让林珑去找他。”   商云浅简直是被气笑了,“喂,秦慕寒,你当真是专制的可以啊。”   秦慕寒却半点也不退让,“我就是如此专横。”   他的浅浅实在是太美了。   举手投足间全是诱惑。   虽然他足够信任自己身边的人,但是也不舍得将这份美好与人分享。   这般想着,一句话便是直接脱口而出,“真想将你藏在一个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见的地方。”   “你要囚禁我?”   “确实有这个想法。”静默片刻,秦慕寒接着说道,“不过我知道我的浅浅是关不住的金丝雀,所以,也只是如此想想罢了。”   商云浅伏在秦慕寒怀中,忍不住痴痴笑了起来。   随着她的笑声,她的身体也不断起伏着。   肌肤与肌肤之间的碰触,让秦慕寒突然就克制不住了。   “浅浅,我还想……”   “想干什么?”   “你!”   商云浅还未反应过来,秦慕寒便直接用他的行动向商云浅做了证明。   而等商云浅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她……   她她她!   她还没有从之前的状态中缓过神来啊。   而且秦慕寒之前答应过的,只一次。   “秦慕寒,别闹,你赶路许久,该休息了。”   “我不累。”   商云浅欲哭无泪,“可是我累。”   “我知道,所以浅浅只需躺着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商云浅:!!!   “秦慕寒,我,我,我抗议。”   秦慕寒突然抬头,十分委屈,八分认真的看着商云浅,“浅浅,它已经这样了,你确定不继续?”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商云浅扫了一眼。   只一眼,便快速移开,她抿唇,看着确实很激动啊。   秦慕寒一笑,便又是继续方才的动作。   “浅浅,不止我很想你,它也想啊。”   商云浅:“禽兽!”   “浅浅一直这般叫我,可是觉得我不够努力。”   商云浅简直想哭。   不够努力什么的,不存在!   呜呜。   夫君是个猛兽,怎么也喂不饱,可怕。   哭唧唧。   正在商云浅天马行空的想着该如何避开这一次的事故时,秦慕寒再度抬头。   用十分认真的神色看着商云浅。   商云浅被他看懵了,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方才不是还说不用她动,难不成后悔了。   “浅浅,我们生个孩子吧。”   秦慕寒突然说出的话,瞬间将商云浅炸了个外焦里嫩。   盯着秦慕寒看了半晌,秦慕寒一直安静等待。   时间,好似突然静止。   他们两个人,就这般互相看着。   眼睛,一眨也不眨。   “浅浅,我们生个孩子吧,生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半晌也没听到商云浅松口,秦慕寒便是又开口说了一遍。   商云浅依旧如之前一般神色。   她看着秦慕寒,秦慕寒也一直看着她。   这是她从未在秦慕寒眼中看到的期待,是之前她以为,从不会在秦慕寒身上出现的神色。   秦慕寒是自信的,是强大的。   他想做什么事情,向来没有人能够阻止。   可是此刻,他居然这般小心翼翼的询问她的意见……   商云浅眨巴了一下眼睛。   秦慕寒的目光,却一直紧紧将她锁定。   看着看着,秦慕寒眼中的那抹希冀,渐渐的便是黯淡了下去。   “你,不愿意吗?”   这么说完,秦慕寒的身体,便是从商云浅身上退了下去……        第123章 谁家的醋坛被打翻了   商云浅一惊,急忙将人给拽了回来。   言之切切,“我没有,我没有不愿意。”   只一句话,秦慕寒眼中的光,再度升了起来。但他并未急于行动,而是静静的看着商云浅,等待着她的后话。   小女人很是娇羞,脸色带着紧张和害怕。   她蠕动唇瓣,像是在组织语言,许久之后,秦慕寒终于听到她的回答,“我没有不愿意,事实上在这段时间,我也想过这件事情,刚才没有回答,一来,是因为我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想法,有些惊讶,二来,则是因为,因为我害怕!”   “害怕什么?”   “听娘亲说,生孩子很疼的,而且……”   “恩?”   “有了身孕之后,一直到生下孩子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不能同房,他们说,男人大多都是靠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人,你现在对我如此依恋,也热衷这件事情,若是我有了身孕,你,确定不会三心二意有了其他女人?”   秦慕寒简直要被商云浅气笑了,他在商云浅唇瓣上点了一下,“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在你眼中,我秦慕寒,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商云浅摇头又点头,靠谱的话,自然是靠谱的,只是非常时期需要非常对待,“你也是男人,也会控制不住,我倒是不担心你喜欢上其他女人,我只是担心,你会因为控制不住身体做错事情,秦慕寒,我们说好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只要有一样背叛了,那就是背叛了……”   “我不会。”秦慕寒打断商云浅的话,“我能控制住我的身体。”   商云浅却是半点也不信,她指着秦慕寒斗志昂扬的某个地方说道,“这叫能控制?每一次我们都说的好好的,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可是哪一次你不是把我折磨的要死不活的!”   秦慕寒看着商云浅,第一次发现自己成了个语言障碍的人。   原来小女人胡思乱想起来,竟是这般难以招架。   他秦慕寒能够守身如玉二十几年,难道还会控制不住那么个一年多?   他是很亢奋。   可这也只是在商云浅面前而已。   面对其他女人,他当真是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的。   “浅浅,女人怀有身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作为你的夫君,我又怎么可能在你最难受最难熬的时候去找其他女人?”   商云浅若有所思的点头,“哦,所以说,生孩子果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秦慕寒:“……”   方才说的不是找其他女人这件事儿?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生孩子可怕了?   然,小女人的心思实在太难猜,秦慕寒竟无言以对。   不过这么一闹,身上满身的火气倒是渐渐降了下来。   秦慕寒一把将正在胡思乱想的小女人揽入怀中。   “好了,快休息,不想了。”   商云浅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说,怎么可能说不想就不想。   压根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商云浅喋喋不休。   “听说有身孕的女子会变得很丑。”   “脸上长很多可怕的东西,会有难看的斑点,会长疮。皮肤暗淡无光泽,蜡黄蜡黄的。”   “身材臃肿,再也不能穿好看的衣服,走路像鸭子……”   “最主要的是,很多好吃的东西也不能吃,人也会变得特别邋遢,总之就是一句话,丑到不能看,压根不能见人,我的天哪,秦慕寒,这真的是太恐怖了……”   商云浅越想越害怕,可是转身时,身侧的人早已陷入沉睡。   商云浅所有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身侧的男子眉宇间还带着深深的疲倦。   他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   身上,好似还带着那种风尘仆仆的气息。   商云浅手掌怜惜的落在秦慕寒脸上,眉宇间满是心疼。   为了赶来见她,他一定累坏了吧。   那她就不吵他了。   这般想着,商云浅脑海中的那些情绪,便也渐渐消失不见。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缩在秦慕寒怀中,满足的睡了过去。   直到她发出清浅又均匀的呼吸声之后,秦慕寒便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将小女人重新揽入怀中,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紧紧盯着商云浅的脸,像是要将商云浅刻在骨子里。   浅浅,请原谅我的自私。   虽然现在的日子很好,可我始终不能忘记我终究会死的这件事儿。   这一次短暂离开和重新相聚,我看到了你眼中的决绝。   更是看到了你眼中那种生死相随的坚定。   我很想有个我们自己的孩子。   等我不在了之后,最起码还有他陪伴着你。   而你,有了牵挂之后,那些心思,便会渐渐消失的吧?   浅浅,我爱你。   可我终究不舍得你陪我一起死。   此生,能够遇到你,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福分。   所以浅浅,余生,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一生无忧。   身侧的人早已睡熟,许是因为爱着的人就在身边,她睡得格外香甜,睡梦中,还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瓣。   明明很累,看着这样的商云浅,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商云浅的安稳并未保持太长时间,很快,她便皱起了眉心。   还未醒来,手却十分慌乱的朝周围抓去。   待被人准确捉住之后,她好似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身子,如小猫一般朝秦慕寒怀中拱了几下。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她才又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的睡得时间有点长,醒来的时候秦慕寒已经醒来。   “你没睡么?”   看着眼前的男子,商云浅动了几下身子。   身上,带着刚刚醒来时的慵懒气息。   “不舍得。”   商云浅伸手环住秦慕寒的脖颈,“我又不是你,不会突然跑掉,怕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她微微一笑,“秦慕寒,你看到了么,梨花全开了,很好看。”   “可是在我眼中,世间再美的花,也没有我家浅浅半分的妩媚。”   “你是吃了蜜吧?”商云浅盯着秦慕寒看了半晌,言语中带着一点小窃喜。   秦慕寒索性对着商云浅啄了一口。“那浅浅你来尝尝,可是甜的。”   “不甜不甜,半点也不甜。”   商云浅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要秦慕寒一抱,压根不需要多做什么,身子就会微微颤抖。   只要秦慕寒一亲她,她就会心猿意马,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是么?”   秦慕寒状似在思考,手中力道加大。   商云浅柔弱无骨的腰便是被他整个儿圈在怀中。   身子相对,肌肤互相触碰。   心中的那份悸动,好似又多了几分。   “那浅浅可要好好尝尝看才是。”   说着,不给商云浅躲避的机会,十分强悍的擒住商云浅的唇。   不似昨天晚上的猛烈,这一次,秦慕寒吻的很认真,也很温柔。   从额头,到唇瓣。   他的吻,细细麻麻的遍布商云浅全身。   商云浅在他的带领下,早已变成了另外一个她自己。   在秦慕寒怀中的商云浅,是温柔的,是柔媚的。   唇角,时不时溢出几声她自己都完全不认识的语调。   很害羞。   又很期待。   而这个全然陌生的她自己,令秦慕寒更加的痴迷。   “我饿了,先去吃饭可好?”   “浅浅,你说谎的技术,当真很差。”   商云浅无奈,天知道她没有说谎,每一次都是真的饿了。   只是这人,好似完全不理解啊。   “浅浅,我这般努力你还能分心,这让我很受伤。”   “可是……”   “我们说好的。”   “啥?”   “要个孩子!”   商云浅一惊,“可是可是,可是这件事情来日方长,急不得。”   “正是因为此事不能一击必中,所以才需要加倍努力啊。”   商云浅觉得,秦慕寒就不是人。   他大概是什么东西修炼成精了。   要不然,他的体力为何可以这么好。   分明接连赶路已经累到极致,却依旧可以将原本生龙活虎的她折磨的下不来床。   中午时分,商云浅依旧愤恨的躺在床上。   牙齿被硌得咯吱作响。   她气愤的盯着那个神清气爽的背影,一脸幽怨。   什么哦。   明明她都没出力,为啥到最后起不来的人会是她?   而秦慕寒,一晚上没睡,却依旧生龙活虎。   “叩叩。”   房门被人敲响,商云浅猛地侧头望去,“小姐,您还没起来么?是不是哪里不是舒服?早上就听着您声音有些不对,可要奴婢去找大夫过来?”   商云浅这才响起,早上林珑已经来过一回,不过那时她正被秦慕寒压榨着。   随口应了一声不要打扰便没了下文。   此刻,听到林珑这话,她恨不得钻到地洞里。   眼神,十分期待的看着秦慕寒,男子也刚好转头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他突然轻笑出声。   商云浅双眼祈求,别,千万别出去,不能让林珑看到你。   秦慕寒却微微点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林珑还在敲门,声音中依旧带着询问。   见里边没有回答,便是有些着急。   正准备将门推开进去看看时……   房门被人突然从里边拉开。   林珑一个不防,险些跌倒。   “小姐,您……大,您回来了?”   林珑堪堪顿住,她的的声音,从惊讶到激动,这么一叫,整个院子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看到突然出现的秦慕寒,一个个脸色,都露出一抹惊喜来。   “去准备些吃的,浅浅昨天晚上累坏了。”   林珑一顿,随即捂脸笑着逃跑了。   只有商云浅。   悄悄躲在被子中咬被角。   这下,她算是彻底没脸见人了。   房门很快被关上,秦慕寒折身而返。   “浅浅?”   本以为商云浅会如上次那般躲在被子里边不出来,哪知,她一把将被子掀开,身上只裹了一条大毛巾便是朝秦慕寒张牙舞爪的袭来。   “秦慕寒,你故意的!”   她的威力不少,秦慕寒的战斗力更是惊人。   轻轻一动,已经将商云浅钳制不能动弹。   “我是故意的。”   “可是,可是你……”   “我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商云浅就是我的女人。”   心中有点甜,还有点小别扭,商云浅踟蹰,“他们都知道啊。”   “可是有人不知道。”   “有人?”   秦慕寒并未接着商云浅的话说下去,而是将商云浅放下,又去衣柜中帮商云浅拿了新的衣服过来。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热水,我现在抱你过去。”   商云浅不想动。   刚才那一下已经将她剩下的所有力气都全部耗尽了。   反正他们之间已经不存在什么秘密,她也不矫情。   直接点头。   小心翼翼将她放入浴桶中,又仔细帮商云浅洗好。   都摸了一遍,也过足了手瘾。   不过秦慕寒并未继续折腾商云浅。   仔细帮她擦拭干净,毛巾一裹,又打横将商云浅抱了回去。   商云浅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不少。   秦慕寒已经伺候了她一早上,不好意思继续,自己爬起来三两下将衣服穿好。   却也不忘记之前的问题。   “你刚才说的有人是谁?”   “浅浅,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本事见涨。”   商云浅只当秦慕寒是在夸她,“那是自然,锦绣坊生意可好了,而且,我还与凤轻歌一起合作,又新开了两家,秦慕寒,我突然觉得,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我身边堆着的,全是银子。”   秦慕寒冷冷的扫了商云浅一眼,弄得商云浅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嘛。   吃干抹净之后翻脸不认人?   果然,男人床上说的那些话,都不可信。   “看不出来,我的浅浅,还是一个经商天才。”   “……”   不对啊。   这阴阳怪气的模样,不像秦慕寒?   商云浅心中一急,快速朝秦慕寒靠近。   之后,在秦慕寒不解的目光中,双手便是直接朝秦慕寒脸上招呼而去。   上下其手,仔细将秦慕寒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番。   这才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昨天晚上睡错了人。”   声音不大,秦慕寒却是一字不漏的,全都听到了。   狭长的眸子再次眯了起来。   很好。   不但跟凤轻歌勾肩搭背,现在,还敢睡错人。   商云浅,你当真棒棒的。   身后的目光太过炙热,商云浅想忽视都很难。   见秦慕寒目光危险,商云浅神色讪讪。   “那个,我就是有点担心,毕竟我记忆中的秦慕寒没这么小气……”   越说,越不对。   秦慕寒眼中的危险,也越发的严重。   商云浅急忙放下刚刚喝了一口的水杯。   撒腿就往外边跑。   “去哪儿?”   “找凤轻歌谈谈接下来的细节……”   商云浅没想找凤轻歌,这话也只是随口找的理由。   可话音落下,越发觉得危险。   “那个,我饿了,去找吃的。”   就在这时,房门再度被敲响,是林珑。   “小姐,大人,饭菜已经备好,现在端进来么?”   商云浅的脚步,堪堪停在门口。   得,这下,也不用想着出去了。   不等商云浅说话,秦慕寒已经开口,只一个字,“恩。”   林珑带着众人鱼贯而入。   林珑低着头,唇角满满都是笑。   快速扫了一眼商云浅,又是抿唇而笑。   而秦慕寒,早已转移视线。   等所有饭菜摆好之后,林珑带着众人退下。   临走时,又看了商云浅一眼。   明明只是轻轻一扫。   商云浅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不是饿了?”   “恩,啊,是的。”   商云浅一边吃一边朝秦慕寒扫去,男子神色淡漠。   脸色的情绪,好似都已经不见了。   轻咳几声,商云浅试探着说道。   “那个,你别误会,我就算再怎么不去清醒,也绝不会将你认错。”   秦慕寒动作未停。   “恩。”   嗯?   这是什么回答。   “我真的没有认错,刚才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就说错了话。”   “嗯。”   商云浅很奔溃。   她从不知道,秦慕寒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难缠。   莫不是,还在生气?   这般想着,商云浅又试探了一句,“你在生气?”   秦慕寒停下手中碗筷,看样子,是已经吃饱了。   “浅浅,我没有生气。”   “恩?”   “我不在的时候,你身边出现其他男子,长得好看,又比我会说话,你有些其他心思,这不奇怪。”   “……”   “我其实应该感谢一下那些在我不在的时候出现在你身边的人,是他们,让你的人生不在孤独。”   商云浅突然就了解了。   她朝秦慕寒凑了过去,支着下巴问道,“秦慕寒,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秦慕寒蹙眉。   吃醋没有,吃味倒是有的。   不是不信商云浅,而是青玄信中写的那些啊,让他想不在意都难。   “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不管你在不在,我都不会对别人动心。”   “那你为何与他交头接耳?”   “我没有交头接耳,只是凑在一起规划接下来的行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那也是为了锦绣坊接下来的发展,绝对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   “为了锦绣坊的未来就能共处一室了?”   商云浅简直要被气笑了。   讲真,秦慕寒吃醋什么什么的,她很乐意看到。   可若是这股醋意太大,便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秦慕寒,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此生除了你之外,绝不会对任何男子动心。”   秦慕寒有些飘飘然,“你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我信不过凤轻歌。”   “他不是你朋友么?”   “朋友自然是的,但是……还是不想看到你们凑在一起。”   商云浅快速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商云浅唇角的笑,怎么也克制不住,秦慕寒眉心微动,不满询问,“你在笑我?”   商云浅急忙摆手,“没,没有没有。”   话虽这么说,但那不断抖动着的肩膀,早已出卖了商云浅的内心。   “有什么好笑的!”   商云浅伸手,在秦慕寒唇角上扯了一下。   “本身没什么好笑的,但是……记忆中的秦慕寒是个鼻孔朝天的人,对任何事情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现在,居然变得这般啰嗦,当真很好笑。”   秦慕寒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   商云浅顿觉不好,抬脚就跑,轻快的声音却一直传来,“没事没事,我不会笑你,且,你现在这般模样,当真十分可爱,我很喜欢。”   “浅浅,站住。”   “有本事你来追我啊。”   “等我逮住你,你就死定了。”   于是,两个大人,居然在满院子玩起了猫追老鼠的游戏。   那清脆的笑声,传遍了钦差府的每一个角落。   远处的高楼之上,一红衣男子静静的注视着街上那一对璧人。   娇俏的女子一路蹦蹦跳跳,一直打闹一直笑。   俊美的男子脸色带着些许无奈,却任由女子打闹,看着她开心,便也发出一阵阵发自内心的笑。   凤轻歌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句话。   “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我在闹,你在笑。”   这句话,在秦慕寒和商云浅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本以为,只要他付出努力,终究还是可以在商云浅心中留下一丝波澜。   可现在看来,那两个人的世界,是任何人也无法插足的。   “少爷,您当真不将事情真相告诉二小姐么?”   凤轻歌直起身子,看着下边已经停止打闹,此刻正在街边吃小吃的两人。   眼中,闪着一抹疼痛。   “告诉或者不告诉,都改变不了什么,她的心里,从未有过我。”   “可若是二小姐知道您找了她十几年,一定会感动的。”   凤轻歌便又是笑了。   只是那笑容中的苦涩,越发多了起来。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同情。”   “可是少爷……”   “罢了。”   凤轻歌又看了一眼,终是收回了目光。   “我明知秦慕寒是我最好的朋友,还趁他不在时跑来打扰小云儿,我明明知道他们心中已经容不下其他,却还是不甘心,非要试一试。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小云儿不好靠近,便打着经商的名头朝她靠近,我的这些行为,本就不仁不义。”   “少爷并没有做错什么,您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风轻轻摆手,“插足他们的感情本就不对,错了就是错了,这一点,我不会否认,但是现在,我该放弃了。”   身后小厮一惊,“少爷。”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没有结果还非要尝试,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事儿,这些年,我做了不少,如今,我已经头破血流,伤痕累累,不想继续了。”   凤轻歌扬唇,露出一抹微笑,“也或许,放弃一些不该有的执念,我也能重获新生呢?且,商云浅是我最爱的人,而秦慕寒,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在一起,我该庆幸。”        第124章 他喜欢的姑娘啊,总是那么好看……   秦慕寒和商云浅跑遍了一整条街,秦慕寒双手早已拿不下什么。   最后,还是让青衣卫出动,先将东西都送了回去。   商云浅不是喜欢逛的人,平时缺个什么东西也有府中的管家一一备好,压根不需要她动手。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为什么女人都喜欢买买买。”   将手中的一串糖葫芦递给秦慕寒,商云浅煞有介事的说道,“花自己丈夫的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管是不是用得上,这个过程,当真很爽。”   秦慕寒抿唇,“你是女孩子,别动不动把爽这个字挂在嘴边。”   秦慕寒声音并不大,说话时还伸手,将商云浅揽入怀中。   商云浅大惊失色。   急忙退了出来,慌忙朝四周望去,还好还好,没有太多人看到。   “秦慕寒,这可是大街上。”   她语气娇柔,说出来软软糯糯的。   那嗔怪的小眼神,看的秦慕寒忍不住舔了一下唇瓣。   他的浅浅,当真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秦慕寒本就很高,小声说话时,他需要微微弯腰。   “浅浅,我们回去吧。我保证,一定让你特别-爽!”   商云浅眼神闪烁,很是奇怪,现在不管秦慕寒说什么,她好像总能第一时间就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不不不,钱还没花完,我不走。”   秦慕寒伸手将她拽住,“我的钱不算少,照你这种买法,这辈子怕也花不完,不如,我们先回去,改日来?”   商云浅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积少成多嘛,我今天买一点,明天买一点,总能用完的。”   秦慕寒:“……”   虽然不清楚别的女人如何,但他总觉得,家中这个一心想着将他钱用光的小女人不太一般。   “浅浅,你就这般迫不及待要将我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商云浅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咯咯咯的笑了几声,“那也挺好,反正我现在也是掌柜的了,放心,以后我养你,绝不会让你饿死街头的。”   秦慕寒:“……”   嘴角猛地抽动几下,讲真,很想将自家小女人的脑袋撬开看看里边装了啥怎么办!   “走吧,难得跟你一起出来,我高兴,别闹小脾气可好。”   秦慕寒当真就闹上了。   一把将商云浅拽过,一下便是拉到角落没人的位置。   商云浅只觉脊背靠到一处墙壁上,昏天暗地之时,男人细细麻麻的吻便如雨点一般落下。   商云浅又惊又怕。   眼珠子费力的朝四周望去。   生怕被人发现。   好在,这条巷子人烟稀少,倒是看不到什么。   秦慕寒眼眸微闭,性感的薄唇依旧在蠕动着。   他的头,离她太近了。   可饶是这样,他脸色的皮肤依旧好到冒泡。   半点瑕疵也无。   “嘶。”   唇瓣上传来轻微的刺痛,秦慕寒眼睛已经睁开,身子却并未离开半点。   就连唇瓣,也依旧停留在她的唇瓣之上。   “浅浅,说过多少次了,认真点。”   说话时,他的唇瓣与她的不断碰触,那异样的感觉,让商云浅大脑有些空白。   眼睛,不自觉的又朝周围瞄去。   地方倒是个好地方的,接吻什么的,情调也够。   可万一有人路过该怎么办?   “浅浅,闭上眼睛。”   商云浅的思路,像是着了魔一般,任由秦慕寒牵引着。   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不自觉环住他的腰。不自觉的回应着。   许久之后,等秦慕寒停下时,她早已瘫软在他怀中,气喘吁吁。   秦慕寒将之稳稳抱住,声音很是轻快,“浅浅,现在可愿跟我回家。”   “你,你个禽兽。”   “在你面前这样,不算禽兽。”   商云浅扫视周围,“可是,可是,这是大街上。”   “大街后边的巷道里,不算大街,也没人。”   商云浅不依不饶,“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青玄早已守在出口,不会有人来!”   “青玄难道不是人?”   “当然是。”   商云浅恢复了一些,直接站起来,挥着拳头就朝秦慕寒招呼过去。   “青玄看到难道就不怕了?秦慕寒,我发现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正经了,脑袋里边除了那些事儿之外,能不能有点其他?”   商云浅好想哭,她威武霸气狂拽炫酷的千岁大人哪里去了?   现在这个,怎么看怎么像精-虫上脑的。   “青玄自有分寸,不会偷看,更不会过来。”将商云浅的小手轻而易举捉住,秦慕寒接着说道,“青玄在巷道外边。”   商云浅一愣,再次朝周围望去,才发现秦慕寒居然将她带到了拐角处。   而青玄,果真在外边,加之秦慕寒一直将商云浅藏在长袍中,就算当真有人过来,也会被他完整的包裹住,别人压根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自家小女人妩媚无限,秦慕寒便是想藏起来都来不及。   又怎会当真舍得让别人看到她这般娇软的模样?   若不是因为有十足的把握,他就算再怎么饥渴,也定会将商云浅牢牢护住。   他的浅浅,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就在商云浅踟蹰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候时,突然有脚步声靠近。   不过,来人并未靠近,而是在转弯处站定,“主子,皇上知道您回来了,要您进宫。”   商云浅立即站好,小声嘟哝着,“哼,才刚回来又要将你叫走,我还想带你去锦绣坊看看呢。”   小女人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秦慕寒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反正皇室是你父亲,我若是说陪你晚点进宫该也无妨,若是浅浅不舍得,我们这就回府,等你睡着之后我再进宫可号?”   商云浅便又是瞪了秦慕寒一眼,眼神幽怨。   这人怕是真的要让全世界的人知晓他们都在做那档子事儿才算完。   “逗你的。”秦慕寒心情大好。   “你若是不累的话,再去逛逛,看上什么就买,不必为我省。”   商云浅哼哼,本身也没打算给他省。   “若是累了就早点回去,我去去就来。”   商云浅拧眉思索,“父皇这般着急找你,必定是有什么事情,你也不用着急回来,先把事情处理好再说。”   明明商云浅很懂事,说的话也是人之常情。   可看着她半点也不留恋自己的模样,秦慕寒表示自己很受伤。   “恩,好。”   说完,轻轻拍了商云浅肩膀,这才大步离去。   巷子中的商云浅,突然就吼了一句,“秦慕寒,在家等你回来。”   秦慕寒心中的那点小别扭,瞬间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好。”   直到秦慕寒离开许久,商云浅的脸色彻底恢复正常。   她才从巷子中走了出来。   青玄跟秦慕寒去皇宫了,留下的,是另外一个人。   不过都是商云浅最常见到的。   秦慕寒不在,商云浅兴致缺缺。   转了好一阵子,手中依旧空空如也。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商云浅回神,便是看到大红衣衫的凤轻歌。   眼睛,有刹那恍惚。   好似自认识以来,凤轻歌一直都是红色衣衫,只是款式不同,颜色,却从未改过。   商云浅垂眸看了一眼自身,如今,她有了秦慕寒,有了那个时时刻刻将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已经很久不曾穿大红和黑色的衣服了。   凤轻歌……   记忆中,他一直是个十分欢快有些无耻还十分跳脱的人。   跟他在一起,商云浅总是觉得很快乐很放松。   可其实,像凤轻歌这样的人,是不是才是那个最善于隐藏自己心思的人?   他钟爱红色,原因,是否也跟自己一样?   商云浅看自己的眼神太不对了。   凤轻歌有些不解,“小云儿这是怎么了?”   “凤轻歌,你是不是很难过?”   凤轻歌心,被商云浅这句看似无厘头的话瞬间击中。   疼得无以复加。   脸上一直保持着的笑,也在刹那消失殆尽。   商云浅暗自点头,风轻轻啊,果真藏了太多事儿。   反正秦慕寒进宫了,她现在也无聊,那么,作为朋友,她是不是有义务帮他排忧解难。   这般想着,商云浅拍着凤轻歌的肩,“别难过,一切,还有我们在呢。”   凤轻歌只觉眼睛好似进了沙子,涩得不得了。   他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终于将即将滚出的眼泪给憋了回去。   身子,被商云浅拽着,猛地朝前使出一大截。   凤轻歌被拽的踉踉跄跄,“小云儿,你这是做什么?”   商云浅很神秘,“你跟我来便是了。”   凤轻歌不再多问。   目光温和的看着抓着他衣袖的小女人,只觉满心欢喜。   也罢。   既然都决定要离开了。   那么,就让自己在放肆一回。   且,这是商云浅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拒绝不了。   但是很快,凤轻歌就后悔了。   因为商云浅直接将他带到了一花楼面前。   且,是那种纯荤的花楼。   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做的花楼。   凤轻歌错愕的瞪大双眼,跟在身后的青衣卫也是被吓得不轻。   商云浅兴致很高,看着充满胭脂香粉的地方,跃跃欲试。   她拍了一下手,打了个响指,“恩,就是这里了。”   说完,便是给了凤轻歌一个快跟上的眼神,自己率先迈开了步伐。   突然,商云浅的身子被凤轻歌猛地拖了回去。   “喂喂喂,凤轻歌你干嘛?”   倒着走路当真不方便,穿着长裙被人拽着朝后走更是不难受。   凤轻歌很是气恼。   走出好远才停下步伐。   “小云儿,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   商云浅不解,“之前听书时,那些书里的大人物,一旦难过时都喜欢去这种地方放松一下,出来就什么都好了,我看你难过才破例带你过来,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凤轻歌心在滴血,被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姑娘带去花楼找其他女子当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但是他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小云儿,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   商云浅点头,“知道。”随即小脸一红,“不过,就是没进去过。”   凤轻歌险些气炸了。   “你该不会就是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去看看,顺便带上我?”   被人戳穿了心思,商云浅半点也没有不好意思,“不是,我只是想让你放松放松,顺便进去见识见识。”   “那你可知道,好女人,是绝不会去这种地方的。”   商云浅奴唇,倒是听说过。   可她一直觉得,人的好坏跟去什么地方没什么关系。   说不定她进去一趟,还能解救几个因生活所迫不得已沦落至此的失足少女呢。   “小云儿,这大好的天气,吃吃饭喝喝茶不好么?非得来这种地方?”   “可是……”   看着贼心不死的商云浅,凤轻歌只得将秦慕寒搬了出来,“秦慕寒若是值得你去这种地方,你猜会如何?”   商云浅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身子。   秦慕寒一定会惩罚她的。   而且以他那种污污的脑子,必定会觉得,她来这儿,是因为姿势不够用,花样不够多云云……   一想到这些,商云浅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见好说没用,凤轻歌只好耍赖皮,“小云儿,你别这样,真的,秦慕寒若是知道跟你一起来这儿的是我,我会死的很难看的。”   商云浅小声嘟哝,“是我带你来的。”   “秦慕寒才不会管这个,他不舍得打你,只会拿我出气。”   这话,对于商云浅来说,是非常有威慑力的。   她虽然贼心不死,眼睛也一直朝那个方向瞄。   但是脚步吧,已经开始迟疑。   青衣卫接到凤轻歌的眼神,急忙开口,“是的小姐,到时候,不只凤公子会被牵连,大人也不会绕过小的。”   商云浅的那点贼心,在这话之后便是彻底灭了。   她是好奇,也确实很想去没错。   但是……   她的快乐绝不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得,都不准是吧。   等改天姐甩了你们,自己去也是一样的。   打定主意,面子上却有些下不来。   跟着商云浅的时间长了,青衣卫多多少少也对商云浅有了些了解,见状,立刻开口建议,“前面有家茶楼不错,他们家的点心据说是皇城第一。”   商云浅一听,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   “知道不早说。”随即,又瞪了侍卫一眼,“还不带路。”   侍卫急忙点头。   但是,到了茶楼之后,这名青衣卫却恨不得将自己说过的话全都咽回去。   因为,这家的茶楼全是小包间。   客人一进去,门一关,便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最主要的是,凤轻歌居然还夸他做的不错。   而他们家那个不省心的二小姐哟。   还屁颠屁颠的去找掌柜的要酒。   当然,虽然最后没找到纯正的白酒,但是果子酒却是种类繁多。   商云浅喝了一口就爱不释手,直接抱了两大坛子。   看得那名青衣卫眼皮直跳。   大人若是知道,会打死他的吧。   青衣卫很后悔,可,于事无补。   只能找个角落的位置就地画圈圈。   果子酒的味道当真十分淳朴,有酒的味道,也有果子的清香。   入口,有点涩,还有点甜。   商云浅喝着喝着,便是觉得,自己好像喝出了一种人生道理。   她兴致勃勃,“凤轻歌,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酒,就是一种人生形态?”   凤轻歌浅尝辄止,听到商云浅这话,便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   商云浅贼兮兮的说道,“你看啊,人的一生中呢,总是会遇到很多不同的事情,有些苦,有些涩,但是我相信,风雨过后总能见彩虹,苦涩过后,就会迎来甜蜜。”   凤轻歌瞬间便是明白了。   商云浅这是,还想着安慰他呢。   只是很可惜,他的人生,从未有过甜,往后余生,更是只有苦。   甜什么的,好似从来不属于他。   可他不舍得坏了商云浅的兴致,“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不如我们干了这杯,庆祝你的大彻大悟?”   这简直与商云浅一拍即合。   商云浅早就想把凤轻歌灌醉了,苦于没什么机会。   此刻一听,瞬间就觉得机会来了。   一拍大腿,让小二上大碗。   俗话说一醉解千愁。   虽然这酒好似没什么力度,但也好过没有酒。   只要凤轻歌肯喝,她就不信他不会醉。   很快,大碗被拿了上来。   凤轻歌一看,瞬间就乐了。   “小云儿,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信不过我的酒量?”   商云浅笑嘻嘻的将大碗放在凤轻歌面前,自己则拿了那个小到只能装一小口酒的杯子。   她说,“相反,我就是太信得过你了,所以才让你喝大碗。”   这下,凤轻歌是笑不出来了。   “可你的也太小了些,这不公平。”   商云浅瞪大双眼,“不是吧凤轻歌,跟女孩子喝酒你居然还谈公平?且不说我平时滴酒不沾,就拿你是男人这一点来说,你好意思让我用碗你用杯子!”   凤轻歌满脸纠结,“就算是这样,那你好歹给我也换个小点的……”   话没说完,面前的碗里已经被商云浅倒满了酒。   据说这是杨梅酒,颜色红红的,很好看。   “啰嗦什么?”商云浅白了他一眼,“这可是我第一次请人喝酒,你若不喝,可是不给我面子。”   凤轻歌一喜,“秦慕寒也没有?”   商云浅点头,“那当然。”   且,秦慕寒压根不让她喝酒。   是以,她就算想请,也没那个机会。   商云浅一直想着如何帮凤轻歌排忧解难。   凤轻歌却因商云浅这话沾沾自喜。   虽然没有得到商云浅的心,但好歹也得到了商云浅众多第一次中的一个,也不算白来一场。   为了这个第一次,他怎么也得喝了。   这般想着,便是端起大碗,咕咚咕咚,一口干了。   那豪迈的模样,看得商云浅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方才还一直拒绝的人突然就干了,这……若是按照戏文里边的说辞,该是心里苦,要发泄?   这般想着,商云浅又十分殷切的给凤轻歌满上。   “你啊,也是有朋友的人,别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若是觉得难过,就跟我们说说。”   心中一颤,凤轻歌只觉眼睛又湿了几分。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端起大碗又喝了一碗。   商云浅看着看着,便也忍不住端起她的小酒杯啄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当真是果子的味道。   难怪凤轻歌喝的这么猛。   是以,包间内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红衣男子一直喝,像个水桶似的,怎么也填不满。   商云浅一直倒,中途倒也喝了不少。   果子酒虽然不如白酒烈,可后劲儿大。   整整一坛喝下,便是凤轻歌也有些扛不住了。   他醉眼朦胧的看着商云浅,眼前的女人,美得不可思议。   因为喝了酒,脸颊红扑扑的,还带着一丁点婴儿肥。   他喜欢的姑娘啊,总是那么好看。   “小云儿,你幸福吗?”   凤轻歌的问题来的突然。   商云浅的回答却没有半点犹豫。   她点头,红红的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不必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   可商云浅该说的,还是要说,“很幸福啊,秦慕寒对我很好,我的父母对我也很好。”   凤轻歌的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   她说,“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秦慕寒,我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喜欢……”   凤轻歌的眼睛,却是彻底湿了,“那你可知道,我也很喜欢你,喜欢到不能自己的那种喜欢……”   他的声音很小,醉眼朦胧的商云浅并未听清楚,她抬头,迷离着双眼问道,“你说什么?”   凤轻歌轻笑,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失落和惆怅。   “没什么。”   关于我喜欢你的这件事儿,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小云儿,往后,我不会轻易见你。   更不会打扰你跟秦慕寒的生活。   正在这时,对面的商云浅突然就趴在桌子上,很难过的样子。   她说,“若是秦慕寒的身体好一点就好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他其实一直在帮我安排人生,我不想顺应他的意思,却又拒绝不了。”   这般说完,商云浅便是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她真的好难受啊。   凤轻歌伸手,一把便是将商云浅抱在怀中。   看着怀中的少女,心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凤轻歌,允许你放肆一次,一次就好。”   少女的唇瓣近在咫尺,那么的红润,那么的诱人。   她,是自己心爱的姑娘。   凤轻歌的脑袋,不自觉的便是垂了下去。   他猛地闭上眼睛,轻声呢喃,“小云儿,别怪我,就这一次,我只放纵这一次,以后,我会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中,让你,再也看不见我……”        第125章 商云浅,你怕是作死哦   凤轻歌低头,唇瓣,渐渐朝商云浅靠近。   小女人的气息,越发明显。   “小云儿,对不起。”   话音刚落,身子,猛地被人拽开,下一瞬,怀中的少女突然失去控制,不受克制的朝对面倒去。   凤轻歌猛地睁开双眼,一张微怒的俊脸浮现在眼前。   脑海那点不理智的想法,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商云浅已经被秦慕寒拥在怀中,秦慕寒面色阴沉,不怒自威。   “凤轻歌。”   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不夹杂任何感情。   凤轻歌眼中的朦胧已经彻底不见,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商云浅,“抱歉。”   此刻的商云浅已经醉的不轻,眼前一片混沌,她在秦慕寒怀中,不安分的乱动着。   秦慕寒脸上的阴郁,因凤轻歌的这句道歉好转不少。   “她是我的人。”   凤轻歌眼中的苦涩越发深了起来,“我知道。”   随即,不等秦慕寒开口,他便再度说道,“白天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你们的相处,我才深刻明白,你们两个人的世界,是任何人也无法插足的。”   秦慕寒微微抿唇,并未搭话。   只是帮商云浅调整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让她能稍微好受些。   “很抱歉,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住内心的思念,是以,便在你不在的时候出现了。”   这般说着,凤轻歌抱起面前的酒坛,又灌了自己一大口。   他说,“你知道么,我其实一直心存侥幸,想着,只要你不在,我是不是就能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她不是那样的人。”   凤轻歌点头,“是啊,她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我打算放弃了。”这话说完,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秦慕寒,“今天见她,本也是来告别的,却没想到,这个傻姑娘啊,以为我心情不好,非要给我排忧解难。”   “不得不说,她确实挺聪明的,我也确实心情不好,只是很可惜,我的这份不好,全都来源于她。”   也是因此,面对商云浅的贴心,他才会越发克制不住自己。   方才,更是险些做了错事。   若是当真吻下,别说秦慕寒不会原谅他,就商云浅,她知道真相之后,也会一辈子不理他吧?   可是小云儿啊。   有些时候我甚至在想,只要能在你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都愿意。   哪怕就这样被你恨一辈子,也总好过,你的人生中,从来不记得我。   秦慕寒杀伐果决。   可事实上,越是这般看似无情无义的人,一旦动情,才最是深刻。   不管是对朋友,还是爱人,都是如此。   而凤轻歌,一直都是他不太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   若是在最初,他和商云浅没有相爱时,那便也就算了。   可是爱情这种事儿,总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   他先出现了,他们先互相喜欢上了。   而凤轻歌,尽管他找了商云浅几十年,可,他终究错过了最佳时机。   说起这个,凤轻歌也觉得很难过。   “分明,是我先认识的小云儿,可是为何,最后在一起的,是你们呢?”   “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分什么先来后到。也跟先认识的谁没有关系,凤轻歌,我不是故意打击你,只是有些道理,你该明白。”   凤轻歌抬头看着秦慕寒,一双桃花眼很是迷离。   他说,“感情这种东西,讲究的,是缘分二字,就算你后来依旧在我前面遇到的浅浅,你们,也依旧不会在一起。”   凤轻歌微微颤抖。   这是他早就明白却一直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此刻,被秦慕寒说起,心中,更是觉得有万千蚂蚁在啃噬。   很疼,很痒,很难受。   眼眶的热度,已经到达一个度。   像是随时都会有泪珠滚落。   为避免自己在秦慕寒面前露出太过脆弱的一面,凤轻歌踉跄起身。   青玄试图搀扶,却被他摆手拒绝。   “秦慕寒,我们,华夏见。”   “你不等浅浅醒过来,亲自跟她告别?”   “不用了,你代为转告也是一样。”   说完,凤轻歌踉跄朝前走去,秦慕寒垂头,看着怀中的商云浅,神色莫名。   就在凤轻歌拉开房门时,秦慕寒突然开口。   “凤轻歌,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那个在陪在浅浅身边的人,可以是你。”   凤轻歌身子猛地一颤。   “你知道的,我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是主动去做的,拜托什么的,做不来。”   秦慕寒神色认真,“这是我第一次开口求人,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秦慕寒知道,凤轻歌对商云浅的爱,并不会比他少。   若是他当真有事儿,那么,能够全心全意对商云浅好的人,也就只有凤轻歌了。   “秦慕寒,你的妻子,要宠还是什么,你自己来。”   “凤轻歌。”   “你想做的事情,你自己去做,我又不是你的谁,没有责任帮你收拾烂摊子。”   如此说完,凤轻歌身形一闪,便是很快消失在原地。   秦慕寒看着怀中的人,良久之后,终是微微叹气。   从酒楼将商云浅带回家,一整条路,商云浅都极为不安分。   看着怀中酒气熏天的小女人,秦慕寒眉宇间带着一丝惆怅。   本身,刚接到消息说小女人拽着凤轻歌喝酒,他极为不爽。   快速赶来时,又刚巧看到凤轻歌欲轻薄与她。   而她自己,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当时,他极为愤怒。   一则,是愤怒凤轻歌身为朋友居然可以背着他对商云浅做这种事情。   二来,则是因为商云浅居然半点防备也无,直接喝的酩酊大醉。   分明,很早之前他便已经说过,决不允许她喝酒的。   小女人没有防备便也罢了,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也罢了。   可在凤轻歌准备亲她的时候,她竟还不知道躲。   他的火气,瞬间就冒了出来。   也是这个时候,秦慕寒才惊觉,原来,在他心中,早已将商云浅当成了他自己的私有物。   可是,当冷静下来之后。   他又知晓自己这分明是强人所难。   和喝醉的人较真。   他才是傻瓜。   至于凤轻歌……   他其实完全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若是此刻,两人互相交换身份,那么,他只怕会比凤轻歌还要疯狂许多。   他对凤轻歌生气是真的。   对凤轻歌的拜托,也是真的。   他知道那样的行为很自私。   可心中,却根本不舍得将商云浅现在就让出去。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和商云浅在一起,生生世世都不分开。   “咦?”   沉思间,商云浅突然直起了身子,并且,双手死死的捏着秦慕寒的脸,力道用的非常大。   “我记得我跟凤轻歌一起喝酒的,怎么突然就看到了秦慕寒。”   “你给我变回来,变归来。”   秦慕寒心中的火气,因为这句话从新被点燃。   很好。   跟其他男人喝酒也就算了。   现在竟还敢给他认错人。   眼睛,眯成一条线,秦慕寒盯着商云浅,目光中,满是危险。   商云浅好似被吓到了。   缩了一下身子,“好可怕哦。”   秦慕寒:“……”   好想捏死商云浅怎么办!   “啊,好奇怪,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像秦慕寒呢。”   说着,好似又忘记了之前的那点害怕,商云浅猛地直起身子,力道太大,竟是将毫无防备的秦慕寒一下撞翻在地。   马车内不断传来撞击声,弄得正在赶车的青玄一愣一愣的。   想问一句怎么了,又压根不敢开口。   只好佯装什么也听不见,尽量将赶车的速度放到最慢。   而马车内,被撞翻的秦慕寒试图起身,下一刻,商云浅已经张牙舞爪的爬在他身上。   且,还十分豪放的,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这种撩人的姿势,弄得秦慕寒瞬间失去言语。   当然,理智的秦慕寒并未因商云浅此刻的动作有了其他想法。   因为,他始终没有忘记,商云浅脑海中,现在还想着凤轻歌。   商云浅将秦慕寒的双脸都捏得变了形。   秦慕寒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女人还能无法无天到何种地步。   “啊,怎么变不回来呢。”   商云浅十分懊恼,趁秦慕寒要喷火时,低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难道是因为我太喜欢秦慕寒,所以看谁都像他?”   秦慕寒的心,因为这话再起波澜。   脸上的表情也变化莫测。   “那么,你喜欢秦慕寒,还是凤轻歌?”   商云浅还没回答,青玄险些将马车给弄翻。   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般小心翼翼又十分幼稚的人,当真是他家至高无上的秦慕寒?   察觉到马车的不对经,秦慕寒眼睛朝外边扫去。   一把拦着商云浅翻身坐了起来。   “青玄,你现在,连马车都赶不好了么?可是青衣卫负责人的位置,也不想要了。”   青玄立即坐直身子,努力做到目不斜视,“抱歉主子,是青玄的错,我保证,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出血第二次。”   青玄安静了,商云浅并没有。   “我最喜欢的人,当然是秦慕寒啊。”   秦慕寒勾唇,纠结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完全释放。   醉酒之后都还记得他是她的爱人。   倒也不是那么没良心。   将怀中的人抱紧了一些。   秦慕寒接着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喝酒?”   商云浅是个很自制的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平时,也极少碰酒。   这一次,虽然有充分的理由,是为了给凤轻歌排忧解难。   但秦慕寒始终觉得,那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样子。   实际上,商云浅心中有事儿。   果然,原本斗志昂扬的商云浅突然就隆拉着小脑袋。   她将脑袋朝秦慕寒怀中蹭了蹭。   这才说道。   “因为,我很难过。”   秦慕寒将她抱紧了一些,“为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藏着事情,我也知道很多事情你不跟我说是为了我好,我更加知道,你之所以要个孩子,不过是为了让我在这个世界上多一点牵挂……”   秦慕寒眼眶一热,心中,一个咯噔,突然变得很难受。   原来,她都知道……   “我也想要孩子,我也愿意给你生孩子,我不怕疼,真的,只要是跟你的孩子,多疼我都生。”说到这里商云浅突然就吸了一下鼻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   “可是秦慕寒,比起这些,我更希望你好好的。”   秦慕寒的手臂,不自觉的将商云浅抱紧了一些。   小女人平时也会耍赖。   在他面前,好似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没心没肺。   她笑起来是那么好看。   永远天真无邪的样子。   可是原来,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下,还隐藏了这样的心事。   “浅浅,对不起。”   对不起,明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还是招惹了你。   对不起,明明不舍得你受半分委屈,却总是让你因我而难过。   秦慕寒叹气。   突然觉得,他们这就是一段孽缘。   “秦慕寒,不要离开我。”   商云浅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紧紧盯着秦慕寒。   她眼睛明亮,眸光灼灼。像是要将秦慕寒揉进骨髓里。   “秦慕寒,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的眼睛太明亮,眼中的期待太明显。   秦慕寒突然不敢与之对视。   可是喝醉酒的小女人十分固执。   见秦慕寒试图转移目光,便是抬起双手紧紧的将秦慕寒的脸蛋给捧住,思思钳制着不让他避开。   秦慕寒试图挣扎。   却是彻底惹怒了商云浅。   她手心的力道,反而越发用力。   秦慕寒当真是低估了商云浅醉酒后的力气。   好像凭空就比平时大了几个倍。   让他一个大老爷们竟也掰不开。   “秦慕寒,答应我。”   这一次,商云浅的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   她看着秦慕寒,好像只要秦慕寒不同意,她随时就能哭出来一般。   秦慕寒立即心软,不自觉的便是说了一句,“好。”   得到回应,商云浅好似突然就放松下来,眼睛一闭,便是直直朝后边倒去。   嘴里还叫嚣着,“秦慕寒,快一点,我要跟你回家生孩子。”   秦慕寒嘴角一抽,想笑的。   只是那笑容中,却多出了一抹苦涩。   商云浅醉酒后一点也不安分。   到家之后,秦慕寒让人准备了热水。   帮她细心擦拭之后,秦慕寒神色不变,将商云浅塞回被子中裹好。   而他,也顺势躺在商云浅身侧。   然…………   他不但低估了醉酒后商云浅的力气,还低估了醉酒之后商云浅的精力。   这天晚上,商云浅像个任性的孩子。   不断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大字型,横躺,马趴……   反正平时在商云浅身上见不到的睡姿,这天晚上,秦慕寒都领教了遍。   本身,秦慕寒是将商云浅洗干净之后直接塞到被子中的。   可商云浅踹被子的能力实在彪悍。   因而,秦慕寒只得找衣服帮商云浅穿上,生怕她一不小心就被冻坏。   商云浅的云动力实在惊人。   整个床都被她据为己有。   秦慕寒被她硬生生挤下床许多次。   最终,秦慕寒决定将床让给商云浅。   自己则去美人榻上将就一晚上。   但是……   饶是这样,商云浅也依旧不安分。   秦慕寒方才躺下,便是听到“吧嗒”一声。   猛地回头,才发现商云浅不知何时已经掉到了床底下。   秦慕寒眉心微微抽动。   快速将商云浅抱回床上。   这一次,他没有着急离开。   而是一只站在床边,直到,看着商云浅传来清浅的呼吸,也没有乱动之后,这才转身朝美人榻走去。   然……   事情总是出乎意料。   他方才转身,身后再次传来“吧嗒”的声音。   再转身,商云浅又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此刻,她正噘着嘴巴,朝脸不远处的靴子吻去……   秦慕寒被吓得不轻,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闪身而出,这才在商云浅吻到那靴子之前将她抱了起来。   没有吻到靴子,商云浅很不开心。   见面前的人有些像秦慕寒,便又噘着嘴巴对着秦慕寒的脖颈吻去。   湿糯的触感,并不如之前的那么美妙。   当然,被折腾了一晚上的秦慕寒,心思也完全不在这边。   他才发现,原来照顾醉酒的人,比打架费力多了。   府中那么多丫鬟小厮,他完全可以假手于人。   却不知怎么的,就是没叫。   想了半晌,秦慕寒觉得,这大概是他的一点小私心。   毕竟醉酒后的商云浅烈焰红唇,看着极具魅惑。   而这种美好,他不舍得让别人看到。   也或许,是因为不放心。   这般不让人省心的商云浅,别人怎么可能照顾得好呢。   若是遇到个瞌睡大的丫鬟,商云浅掉下来之后放任不管如此睡上一夜,岂不是要生病?   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秦慕寒还是认命的将商云浅重新抱了回去。   上床休息,是不行的。   商云浅那脚丫子不断朝他身上招呼,也是蛮疼。   去美人榻上,看来也不行,商云浅时不时就掉下来,如此折腾,那这个晚上他压根不用睡了。   思索片刻,秦慕寒大手一挥,便是将美人榻凭空移了过来。   看着就在床脚的美人榻,秦慕寒终于放心不少。   如此,就算商云浅掉下来,也不会疼。   而他,也不需要来回跑。   再次帮商云浅盖好被子,秦慕寒这才就着衣服躺了下去。   静静听了一会儿,床上的人没什么动静。   秦慕寒深吸一口气。   扯了薄毯给自己盖上,终是闭上了双眼。   然……   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脑袋旁突然传来一阵劲风。   他猛地睁开双眼。   白色的脚丫子,已经狠狠的朝他眼睛上砸去。   商云浅是武林高手。   此刻,她正梦到有人伤害秦慕寒。   作为护夫狂魔的她怎么可能忍?   对着敌人就是一个横扫千军。   这可是用了全力的。   一脚下去,果真将敌人给打跑了。   她终于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是以,等秦慕寒晕头转向的爬起来时,商云浅正像个没事儿人呼呼大睡。   秦慕寒心中有气,但也知晓,跟个酒疯子实在不好计较什么。   却也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往后,不管是任何场合。   绝不让商云浅喝酒。   绝不!   秦慕寒忘了一眼窗外,天已经微微泛白。   眼看便是要亮了。   而商云浅,看样子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秦慕寒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次,他背对着商云浅。   刚躺下没多久,身上突然掉下一重物。   秦慕寒无奈,很想翻个白眼。   他转身,准备将商云浅丢回床上时。   只见小女人正睡眼朦胧的看着他。   此刻,笑得像个二傻子。   秦慕寒那正准备丢的手,就这么硬生生停下了。   “浅浅,你做什么?”   商云浅趴在秦慕寒身上,笑容明媚,“刚才我在上边看着这里有个人像你,想爬过来看看,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   秦慕寒:“……”   商云浅好像是被砸疼了,伸手揉着自己的鼻子,抽泣着说道,“我好疼啊。”   秦慕寒心一软,伸手揉了一下商云浅的鼻尖,柔声安慰,“好了,没事了。”   随即,彻底将商云浅抱在怀中。   为避免商云浅乱动乱撞,秦慕寒稍微加大了一些力气,“好,睡觉。”   商云浅却是不依,伸手朝秦慕寒脸色抓去。   她全身都在不安分的扭动着,此刻,又在秦慕寒身上。   美人榻不小,但容纳两个人明显吃力。   秦慕寒施展不开,刚将商云浅那不安分的双腿控制住。   她的双手,已经挣脱了秦慕寒的钳制。   她应该只是想摸一下,奈何醉酒的她实在控制不住力道。   一巴掌下去,秦慕寒的脸被打得贼响。   一晚上没睡,又没有休息。   秦慕寒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   此刻,更是觉得眼冒金星。   不等回神,商云浅的手已经收了回去,她说,“还好没看错,真的是你,被砸也值了。”   秦慕寒嘴角一抽,来不及生气,身上的小女人便是噙着那抹贼兮兮的笑。   彻底的睡了过去。   秦慕寒实在太累太困,大手一抬,直接将商云浅圈在怀中,一起睡了过去。   懒懒妞儿 说:   旧文,前夫,后会无期正在限免,有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看看,么么哒。        第126章 秦慕寒这脸,是没法见人了   商云浅是在秦慕寒身上醒来的,睁开眼睛,入目可及的,是男人宽阔的胸膛。   心中微微得意。   倒是没想到秦慕寒居然是个这般黏人的人呢,睡着了还抱着她不放。   只是……   昨天她不是跟凤轻歌喝酒么?她还劝凤轻歌来着,后来呢?   商云浅想到脑仁疼,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也依旧没想起一星半点。   想必是喝醉之后被青衣卫带回来的。   不过,昨天白天分明跟秦慕寒说好会等他回家,结果,他回家之后看到一个不省人事的自己,是不是会生气?   想到这儿,商云浅眯着眼睛,悄悄抬头。   也不能怪她如此小心翼翼,实在是每一次她醒过来的时候秦慕寒都已经醒来。   她也是害怕看到那双喷着火的眸子嘛。   结果,当她抬头,准备承受那莫大的火气时,突然发现……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秦慕寒居然睡着了。   商云浅轻轻晃动了几下,他都没醒。   最主要的是,他的右边眼睛上,居然多了一个偌大的黑印子。   这,是受伤了?   仔细看着那伤痕的位置,又仔细检查了秦慕寒的裸露在外边的身子,商云浅表示自己很难过。   因为秦慕寒脖颈上,手上,到处都有被人啃咬以及抓挠过的痕迹。   男人谁会这么干啊。   肯定是女人。   得出的结论是,秦慕寒之所以这么累,是因为昨天晚上去找女人了。   都累趴下了,必定大战了三百回合。   商云浅很气愤,直接从秦慕寒怀中爬起。   感受到怀中的人试图挣扎,秦慕寒条件反射的抱紧了一些。   不过,他实在太困了。   只是伸手抓了一阵,随即,他的手便是重重的砸了下去。   商云浅借机爬起,少了一个人,秦慕寒也轻松不少,直接翻了个身继续睡。   商云浅眯着眼睛看了半晌,随即,愤怒不已。   还好意思睡,很好。   这般想着,商云浅抬着自己白嫩的脚丫子,猛地踢了一下秦慕寒的屁股。   因为疼痛,秦慕寒微微蹙眉,又翻了个身,却依旧没醒。   商云浅气得不想说话。   一想到她全身心都是他的,而他居然趁她不在跑去找其他女人,心中就无比委屈。   愤恨的将门打开,发现不止青玄,就连林珑也在外边候着。   看见商云浅,林珑试探性的朝里边看了一眼。   “我天。”只一眼,就看到没盖被子还睡在榻上的秦慕寒。   林珑一发出声音,青玄也是快速转身望去。   只见,他们至高无上的大人,此刻一脸憔悴。   皆是不赞同的朝商云浅看去。   商云浅被两人看的莫名其妙,正愁没地方撒气儿呢,对着两人吼道,“看什么看,本小姐饿了,还不去准备吃的。”   闻言,两人又看了一眼商云浅,这一次,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责怪。   青玄闪身,便是要进去看秦慕寒。   商云浅一抬手,直接将人拦截在外。   “干什么?”   青玄讪讪,“给大人拿条毯子。”   “不准。”   “小姐。”林珑也是着急,急急开口,“大人身体本就不好,这天气还是有些冷的,冻坏了怎么办?”   商云浅眉心微动,有些心软。   可只要一想到秦慕寒居然去找女人,这口气就怎么也咽不下去。   哼,敢找女人,我冻死你。   “谁也不准去。”   这话说完,商云浅瞬间收获两道哀怨的目光,青玄不善言辞。   林珑向来藏不住事儿。   张口就来,“小姐,就算大人最爱您,宠您,但您也不能这般任性。”   商云浅刚要反驳,林珑却完全没给她这个机会。   “您都不知道,昨天大人去酒楼将您接回来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那叮了咣当的声音,林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倒是不知道,看似温和的商云浅喝醉之后,酒品居然这般差。   商云浅却是一愣,“你刚才说什么?是秦慕寒去接的我?”   林珑点头,“可不是,您都不知道,当时我们进去的时候,您差点就……”   秦慕寒昨天晚上是先回的钦差府,见商云浅不在,又叫上林珑一起去接,只是林珑怎么也没想到,刚一打开门,就看到自家小姐正在跟别的男人玩亲亲。   那画面,她这个做下人的看着都觉得刺激。   更别说是大人了。   后来,大人遣散他们与凤轻歌长谈了一阵。   等出来时,那两人神色都不好。   而小姐,醉的跟什么似的,还一直捏着大人的脸让大人变成凤轻歌……   回来之后,因担心大人一个人照顾不过来,两人还一直守在门外,小姐也是各种闹腾了一晚上。   一想到那些粗暴的画面,林珑就觉得……大人当真好可怜。   偏生辛辛苦苦照顾了小姐一晚上之后,小姐还这般对待。   啧,做错了事情还能这般理直气壮,此生,她就只见过商云浅一人。   直觉林珑说的不是什么好事儿,商云浅好看的眉瞬间拧了起来。   “我怎么?”   大人吩咐过,这件事情不能说。   林珑眨巴了几下眼睛,才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说辞。   “小姐您一直对着大人又打又挠,还一直念叨着凤公子的名字,回来之后,也睡得很不安分,大人整整照顾了您一晚上,天快亮才睡下。”   商云浅呆愣了半晌,随即,猛地转身,快速将被子给秦慕寒盖上。   她看着睡梦中依旧不安分的秦慕寒,心生愧疚。   而知晓前因后果的商云浅,怎么看,怎么觉得秦慕寒身上的疤痕顺眼了许多。   不过,顺眼倒是顺眼了,心虚却是真的。   “林珑,我听说鸡蛋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你快去帮我煮些来。”   这般说着,商云浅提着裙摆便往外走,也是这时,她才突然发现,得,就连衣服也换过了。   对着自己闻了一阵,没有发现任何异味。   恩,必定是秦慕寒帮她洗漱换衣服的。   想着,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还愣着做什么?你去煮鸡蛋,我去给秦慕寒弄点好吃的,累了一晚上,肯定饿了吧。”   突如其来的转变,看得青玄和林珑目瞪口呆。   “对了,秦慕寒喜欢吃啥什么来着?红烧肉,哦,不不不,大早上的吃这个,太油腻了,清蒸鱼,剁椒鱼头,恩,都不错,青玄,你去帮我买鱼,我去准备调料,要最新鲜的,最好是活蹦乱跳的那种。”   说完,人便是一溜烟消失在两人面前。   青玄和林珑面面相觑。   果然,女人变脸,果真如翻书一样快。   知道前因后果的商云浅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仔细跟随厨师认真的做了三次才成功完成一个剁椒鱼头,本想继续,可听闻秦慕寒醒了,端起来就跑。   那急促的模样,像是赶着出嫁的小姑娘。   知道事情真相的清轩等人只觉商云浅不要脸,做错事情就想着奉承。   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其他人,便是一脸羡慕一脸夸赞。   瞧瞧,大人和夫人多相爱啊。   为了给大人弄口吃的,夫人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居然在厨房中被辣椒呛了那么久。   秦慕寒刚洗漱结束,转身就看到商云浅提着一个大食盒站在身后。   商云浅满脸讨好,秦慕寒动了一下眉心,不小心扯到眼角,微微泛疼。   秦慕寒下意识的皱眉。   商云浅立即紧张,快速放下食盒上前查看,言语温柔,“还疼么?”   不疼两个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看到商云浅那急切的眼神之后,秦慕寒便是轻轻“嗯”了一声。   也是,身为男人,这点疼当真不算什么。   只是伤在眼角,出门比较惹人注意。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秦慕寒这人向来不在乎别人眼光,如今这一点黑眼圈,难不成还能让他躲在家中不出门。   且,若他当真顶着这个黑眼圈去皇宫见皇帝,月舒华必定会仔细询问一番。   当得知一切都是自家闺女所为之后,必定也会对他好一点。   这世间,真正相爱的夫妻之间,没有人不想得到岳父岳母或者公公婆婆的认可。   好感度更是不介意多加一些,秦慕寒也不列外。   不过,商云浅昨晚折腾了他一夜,也该为此付出点代价,让她涨涨记性也好。   省得下一次他不在,又悄悄喝酒……   这一次还好他及时赶到,若是没赶到呢?   可人生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他不可能在每一次商云浅喝酒的时候都能出现。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直接从根源上断了商云浅的念头才是最好的。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秦慕寒挑眉,在商云浅身侧坐下,“会怎样?”   商云浅踟蹰,拿过林珑递来的鸡蛋,仔细剥开,认真帮秦慕寒祛瘀消肿。   “我都听他们说了,昨天晚上是你照顾了我一晚上,可是我……”   “我也听说,浅浅你刚醒来就丢下我不管。”   商云浅满脸错愕,悄悄瞪了一眼青玄和林珑。   嘴上却半点不停,“没有没有,我之所以那样,完全是因为,是因为……”商云浅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是因为,我误会了一些事情,所以才……”   “误会?”   商云浅点头,话已经说到这种份儿上,被秦慕寒鄙视,总好过被他误会来的强。   商云浅一咬牙,一跺脚,“今天早上一醒来,我看到你脖子上有指甲印,便以为你趁我喝酒时偷偷出去找别的女人,一时生气,才不许他们给你盖被子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闻言,青玄和林珑恍然大悟。   倒是没想到,平日里边被人夸得上了天的,他们家聪明绝顶的冥月小公子,在这种事情上,居然如此含糊。   八卦,也八卦完了。   两人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看大人的模样,像是还有一点火需要发。   他们这些无关人等,还是先走为妙。   果然,听到商云浅这话,秦慕寒简直哭笑不得。   他还没怪商云浅险些给他戴了绿帽,商云浅倒是先来个诬陷诽谤和不信任。   得,这小妮子,气人的本事见涨。   “商云浅。”   自两人在一起之后,商云浅已经很少听到秦慕寒叫她全名了。   此时突然被叫了一声。   商云浅先是一愣,随即,便是立即点头,还脆生生的答了一声,“在”。   秦慕寒唇角微微上扬,商云浅端正做好的模样,其实已经让他心情好转许多。   可,事情已经进展到一半,岂能半途而废。   “你可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商云浅迷茫摇头,“早上倒是听林珑说了一些,但是她没说完,直觉,是不太好的事情。”   秦慕寒点头,恩,倒是还有一点自觉。   相对于他的淡定,商云浅急得不行,“那你快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秦慕寒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凤轻歌抱着商云浅准备吻下去的画面。   “秦慕寒?”   他回神,“我们去的时候,看到你将果酒倒得满地都是,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火把,竟是险些将人的百年老店给烧了。”   商云浅瞬间惊呆,不自觉便是爆了粗话,“我去,这么劲爆……”   秦慕寒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事实其实比她想的还要劲爆。   只是为了不让商云浅心中留下阴影,那些事儿,他选择不说。   也算是给凤轻歌和商云浅之间,留一点颜面吧。   只要商云浅不知,将来再见,他们,依旧是朋友。   反应过来的商云浅放下鸡蛋就起身,动作干脆利落。   “干什么?”   脚步一顿,商云浅有些心虚,声音也是小的厉害。   “我,我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总得去给人掌柜的道个歉才是。”这般想着,商云浅心中越发着急,“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人,又或者有没有破坏了什么东西,我总得给人家补上。”   秦慕寒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他杵着下巴,轻轻溢出一声“嘶”来。   商云浅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急忙折身回来,“秦慕寒,是不是还是很疼啊,真没想到喝个酒就弄出这么多事儿,你放心,以后,我绝不喝了。”   心中暗爽,面上却不动声色,“茶楼那边你也不必去了,该赔偿的,我们都已经赔偿过了,只不过掌柜的现在见到你就烦,往后,你若是想喝茶,还是换一家吧。”   如此说,只是担心商云浅去道歉露陷而已。   不过好在商云浅心思单纯,秦慕寒说的话,她又全都相信。   她心中很愧疚,从新剥开一个鸡蛋,认真帮秦慕寒敷着。   “读不起啊秦慕寒,都是我不好。”   秦慕寒故作大度,“没事。”   他太了解商云浅的性子,他越是假装不在意,商云浅就越是过意不去。   果然,他话音刚落,便看见商云浅小脸瞬间又隆拉了几分。   “我知道,你一向大度不会怪我什么,可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   秦慕寒:“……”   生气其实没有,就是有些哭笑不得有些无奈。   商云浅歪着脑袋想了很久,终是说出了最后决定。   “秦慕寒,你……你今天还是别出门了吧。”   秦慕寒将鸡蛋拿到一边,亲自打开食盒。   之前就听林珑偷偷来说,商云浅为了认错,亲自下厨。   刚巧这会儿饿了。   他也想看看,商云浅做了些什么。   嘴上,漫不经心的问道。   “为何?”   商云浅也帮着一起打开,两个食盒,四道菜。   一道,自然是商云浅弄的剁椒鱼头,一道,是商云浅在大厨指点下炖的乌鸡汤。   里边,还有两碗白米饭。   另外一个食盒里边的,商云浅没打开,因为是同样的东西。   只不过那些都是大厨做的。   她担心自己做的无法下咽,特意让厨子重新做一份备份的。   不过,在秦慕寒还没尝自己做的之前,她绝不会拿出。   此刻,见秦慕寒要打开另外的食盒,商云浅直接用手摁住,十分认真的说道,“第一,你这个脸,现在肯定是不能见人。”   “第……”商云浅纠结片刻,这才喃喃说道,“我昨天出去的时候穿的是女装,朝中有很多人都知道我是你夫人,我做了那么丢脸的事儿,肯定会有很多人议论,你也面上无光。”   见商云浅不准备打开,秦慕寒也没有强求。   而是亲自端起一个碗,在商云浅无比期待的眼神下吃了一口剁椒鱼头。   很淡,大致是忘了放盐。   很辣,辣椒自然是好的,不过没有盐巴的辣椒,是寡辣的,吃多了容易反胃。   至于鱼头……   秦慕寒用筷子挑开鱼鳃的位置看了一下,外边熟了,里边还带着血丝……   恩……   总的来说,这算是一道很失败的菜。   “我是男人,没什么的。”鱼头是没法吃了。   秦慕寒放下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而这话,其实也是安慰自己。   是男人,对于吃的什么的,不该太讲究。   而且这还是商云浅亲手做的。   恩,吃吧。   一口汤下去。   秦慕寒表情有些变幻莫测。   商云浅终于是忘了之前的话题,期待不已,“怎么样怎么样?可还不错?”   秦慕寒看着商云浅,声音温和,“浅浅之前可曾尝过?”   商云浅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啊,这个是刚做好的,我还没来得及尝,不过,厨房的厨师尝过了,看他的表情,该是满意的。”   秦慕寒眉眼微挑,也不知商云浅是哪来的自信。   商云浅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就说嘛,像我这般聪明绝顶的人,自然是学什么都很快……快的……”   说这话时,商云浅已经喝了一口。   眉心,瞬间皱成一团。   味道,太咸。   已经微微发苦。   最可怕的是,鸡肉的那股腥味,还残留在汤里,吃的她很是难受。   因为水开时并未将血沫子打掉,此刻整锅汤里边还漂浮着一些褐色的不明物体……   商云浅皱眉,“难怪我觉得大厨当时的表情有些不对,看着这汤的颜色也不对……”   商云浅终于明白,原来,厨子那眼神是一言难尽,不是什么夸赞。   商云浅颓败不已,却还是不死心的尝了一下剁椒鱼头。   然,辣椒刚到口中,便是因为那个寡淡的辣味直接喷了出来。   若不是秦慕寒及时递来的水,她怀疑自己会难受死!   好半晌,商云浅才缓过来。   她快速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塞回食盒,“不吃了不吃了,我们吃正常的。”   秦慕寒假意制止,“这是浅浅特意为我做的东西,再难吃,我也该吃完。”   商云浅忍不住笑开,“得了吧你,刚才那嫌弃的表情我看的很清楚。”   被商云浅拆穿,秦慕寒也并未有半点尴尬。   这种话,本也是说了让商云浅开心一下的。   商云浅快速将另外一个食盒打开,“之前听说书先生说,一些男的就会因为爱人第一次给自己做东西,便是不管好坏全都一股脑全吃了,结果吃完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儿,还需要女的照顾,实话说,照顾你倒是没什么,最主要的是,你已经这般惨了,不能为了一时开心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不能吃的东西,就不吃。”   秦慕寒嘴角一抽,商云浅说的没错,只是听着有些奇怪。   什么叫他已经这般惨了?   他惨?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两人快速解决完午膳,商云浅又十分诚恳的跟秦慕寒保证觉不喝酒之类。   这件事情,便算是彻底过去了。   秦慕寒始终没有对商云浅提及商云浅醉酒后说的那些事,商云浅也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一个不说,另外一个就装作不知道。   倒也默契。   只是举手投足间,两人之间的感情越发深厚。   商云浅也问了一句凤轻歌。   得知已经离开,剩下的事情也交给其他人与商云浅对接之后。   商云浅也只感叹了一下他撂挑子想当甩手掌柜之类便没了下文。   日子,一如既往。   不过,秦慕寒消失两个多月,自然也要给朝中大臣一个交代。   他雷厉风行,将三名与九门提督有瓜葛,且,现在跟江湖帮派,月影派有所牵扯的大臣直接抓起并且连夜审问。   这番动作,有人感叹其能力俱佳,大快人心时。   也有人,越发的坐不住了!        第127章 太华寺之战   此刻,成王府。   看着手中信伐,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成王脸色铁青。   他将信伐狠狠捏在手中,目光阴冷的看着地上的人,声音,怒不可恕,“你是说,张大人,李大人,王大人,皆已入狱?”   那名属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是的王爷,属下刚刚得到消息,他们已经被关押,今天下午就会被提审。”   成王手指敲打在桌面上,“皇帝最近有何动静!”   “明日皇室要陪叶贵妃去太华寺烧香。”   成王冷哼,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王爷您没听错,确实如此。”随即,那侍卫看着成王依旧不信,小声说道,“听闻叶贵妃大病初愈,想到寺庙烧香祈福……”   “大病初愈?”   “就上次,皇帝被人刺杀,她不是给挡了一刀?皇上本就宠她,那次的事情之后,更是对她言听计从,这不,只听那叶贵妃说要去烧香,皇上便二话不说推掉政务,要亲自陪她去。”   “碰。”   成王的拳头,猛地砸在桌子上,手肘红了也不自知。   “荒唐,为了一个女人将国家大事抛开,简直乱来。”   “可不是。”   成王越发生气,“之前只觉得他月舒华懦弱,处事优柔寡断,现如今,他竟为了一个女人将国家大事抛掷一旁,简直胡闹。”   “所以说,这个位子,还是需要像王爷您这般处事果决之人才能坐得稳。”   这话算是拍到成王的马屁,心中的火焰,瞬间就消散大半。   沉吟片刻,他便是接着说道,“为避免节外生枝,想办法在提审之前将那几人处决掉。”   地上的人一惊,“王爷,那三位大人对我们有用,就这般死了,是不是太……”   “怎么,你敢质疑我的决定?”   侍卫急忙低头,身子,抖动的也越发厉害,“属下不敢。”   成王扫了侍卫一眼,“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我们已经筹备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成功,难不成,还要因为几个大臣而葬送了前程?”   侍卫的身子,抖动的越发厉害。   “是,小的明白了。”   见他听话,成王接着说道,“你放心,本王也不是对谁都心狠手辣,像你这种,一直跟在我身边,为本王鞠躬尽瘁从无怨言的,若是出事,本王必定竭尽全力保你。”   侍卫急忙磕头,“多谢王爷。”   “你放心,事成之后,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听到这话,侍卫便是又接着磕了几个头。   成王眼眸微眯,“好,你先下去吧。务必尽快办好,不留破绽。”   “是,属下告退。”   一直到侍卫的身影消失不见,成王这才转身,手指一动,暗中一道身影立即出现。   “王爷。”   成王淡淡点头。   “方才的话,可都听到了。”   “是。”   “准备人手,埋伏在寺庙周围,这一次,本王必定要让他有去无回。”   “是。”   “另外,去通知一下他们,就说,上一次他们的行为,本王很失望,希望这一次别再失手了。”   黑影点头,迅速消失。   傍晚时分,黑影终于到达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山谷。   常年烟雾缭绕。   闻言,这座山上生长着众多猛兽,一旦靠近,必死无疑。   男子在周围看了一阵,发现无异常之后,拿着手中笛子吹了起来。   很快,山谷之中便是有了动静。   几人身影瞬间在山谷中穿梭,很快就到了黑影面前。   “明日,皇帝会陪叶贵妃到太华寺烧香,这是一个机会,不要错过了。”   说着,男子手中猛地飞出一个卷轴,上边,详细记录了皇帝月舒华明日的行程安排。   对面男子正欲点头,黑影便是再度说道,“我家王爷说,上次的事情,让他很失望,这一次若还是失手,你们,好自为之。”   闻言,对面的众人瞬间就变了脸色。   为首的男子极力克制,这才让自己没有当场将黑影踹飞,“知道了。”   淡淡应下,黑影极为孤傲的又说了一些警告的话,这才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影想追上去把他弄死。   被最前面的男子伸手拦住。   “大哥,他们太猖狂了,今日,我必定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男子的脸色,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收拾自然是要的,可还不到时候。”   “我咽不下这口气,成王算个什么东西,我们主子才是真正的……”   话没说完,被为首的男子瞪了一眼,那人的话,堪堪顿住。   “仔细核对一下上边流程,既然这一次狗皇帝亲自送上门来,我们又怎能放虎归山!”   “这件事情,可需要告诉主子?”   “主子心思细腻,说不定有更好的安排。”   男子点头,已经了然,“我这就去找主子回来。”   男子淡淡点头,又看了一眼男子消失的方向,这才挥手,带着剩下的人原路返回。   次日一早,皇帝月舒华,贵妃叶非烟大张旗鼓的带着众人前往太华寺。   美名其曰,为百姓祈福!   打着这样的名号出发,百官或者百姓想说点什么也是不能。   再者,因月舒华一向爱明日子,是以,在百姓心中,其实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反对。   是以,这个名号刚一出来,百姓便是纷纷夸赞。   “皇上真是个大好人,百忙之中还不忘记百姓。”   “贵妃娘娘也是好人,一身荣宠却也不忘记百姓。”   诸如此类的话,在大街上,总能听到。   皇帝去太华寺,其他人纷纷让行。   御林军早在前一天晚上前往太华寺做好防卫,今日,太华寺只接待这两位香客。   至于商云浅和秦慕寒,早已带领众人埋伏在周围。   这是秦慕寒那日进宫商议之后的结果。   上一次的刺杀失败,让凶手对皇宫望而却步。   他们无法再出手,秦慕寒就找不到他们的破绽。   因而,在和月舒华商量之后,月舒华决定铤而走险。   得,你不是无法进入皇宫么?   那我出来总行了吧。   所以其实今日的太华寺之行,本就各怀目的。   或许各方人马都很清楚接下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各路人马也都相互防备着。   可,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适用于他们每一伙势力。   互相防备,却又都是机会。   对于成王那些人来说,杀了月舒华,他就是下一个皇帝。   对于月舒华来说,逮住这些人,他就多一道保障。   三月,是一个好季节。   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到处到散发着浓浓的生机。   绿意盅然,就好似随时随地,都有新的希望。   早上的太华寺一片祥和,肃穆,庄重,安静。   除了那时不时传来的一阵钟声外,整个山道上,只隐约能够听到小动物的嬉闹声,两人的脚步声,渐渐从山下传来。   虽然这一切都是计划之中的事儿。   但是对于信仰这件事,两人还是很慎重的。   拒绝八抬大轿,亲自爬上去。   如此,方能显示两人的诚意。   毕竟,引蛇出洞是真的,为百姓祈福,为家人祈福,也是真的。   然,有些人,总是这么的迫不及待。   两人还未爬到山顶,只到半路,就已经遇到了刺杀。   好在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对于第一波出现的刺客,不多时便已经将之全部拿下。   众人惊慌失措,急忙朝山上赶。   那混乱又快速的步伐,惊得林间的动物四处乱窜。   树影斑驳。   月舒华扶着气喘吁吁的梦娘,十分心疼。   “可要休息一阵?”   想着可能随时会有刺客,梦娘微微摇头。   “这一次必定只是试探,我们需要快些走,上去之后,会安全很多。”   太华寺的主持一直支持皇帝,早在月舒华送来书信说明来意时,便早已让人寺中武僧各就各位。   像这些得道高僧,总是能够看到一些众人看不到的东西。   譬如这一次,月舒华分明什么都没说,他却早已看透一切,且,事先做了准备。   “抱歉,是我拖累你了。”   梦娘摇头,决定跟月舒华离开云国时,她早就预料到许多。   这些事情,都是预计之中的。   但是,她不怕。   就算她现在武功大不如从前,但是此生,至死,她都不要再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与月舒华分开。   他们之间,已经错过太多。   往后,是生是死,是安宁还是富贵,一起承担。   梦娘大病初愈。   身子还很虚弱。   事实上伤口都未曾好完整。   可,局势如此,他们等不了太久。   且,以陪伴梦娘上香为理,才算是一个比较能够让对手信服的理由。   月舒华宠爱梦娘,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她大病初愈,提出上香祈福,月舒华会陪伴也是情理之中。   就算别人会猜测,会多想。   梦娘这一趟以身犯险,是避免不了的。   一想到这些争斗,这些尔虞我诈。   月舒华心中就十分难受。   他只想陪梦娘走马观花。   一起看日升月迁,一起看沧海桑田。   是懦弱也好,是其他什么也好。   对于这个女人,他已经亏欠了太多年。   若,天下安定,他们,便也可以花前月下。   只是可惜,如今大敌当前,一切的儿女情长都只能暂且放下。   了空大师说的对!   没有盛世,就没有情感。   天下暴乱,如何还能谈情说爱?   特别是他们这些皇室的孩子啊,首当其冲。   再心疼,也只能咬牙忍下。   只希望,安宁的日子早一点到来,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也能早些结束。   月舒华长叹一口气,直接蹲下身子,将梦娘背着朝山上快步跑去。   御林军紧随其后。   许是山上的人察觉到了动静,月舒华等人跑了一半,便有十几名武僧前来迎接。   暗中的人,只得暂时退下。   两人上了香,吃了斋,梦娘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月舒华将之送回房中之后,又将人从里边的暗道重新转移了房间。   而月舒华,听了一阵禅之后,又重新回到房间。   夜晚,悄然降临。   万籁俱寂。   数十道黑影从天而降。   将月舒华和梦娘之间进入的院子围的结结实实。   很快,御林军便发现动静,快速出击。   众人快速打成一团。   月舒华听到动静,从房中离开,另外一队数十人的人马便又立即追了上去。   好在有太华寺的武僧一路护送,月舒华并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夜晚,注定不安宁。   有人闯入房中,想利用梦娘威胁月舒华。   然,进去之后,房中空无一人。   刀剑声,厮杀声,不绝于耳。   原本宁静的太华寺,今夜,注定血雨腥风。   太华寺亮如白昼。   到处都是不断闪烁着的人影。   月舒华与了空大师站在一起,沉着脸看着眼前不断打斗的身影。   这么多,居然有这么多人想置他于死地。   只是这些人当中,除了成王的人,还有谁?   看那武功套路,招式,并不全是一起。   被秦慕寒抓起来的三人已经被秘密转移,前去下毒的人被秦慕寒的人抓了个现行。   关于成王的部分事情,可以说已经掌上钉钉。   若是这一次能够活捉成王,又或者是找到更有利的证据,那么,成王,在劫难逃。   可是,看样子,情况有些复杂。   那个传说中的月影派,又是什么东西?   月……   与皇室有关么?   这些,任凭月舒华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刻,看着眼前的众人,血腥味,不断蔓延在太华寺的每一寸土地。   月舒华深感抱歉。   “对不起,了空大师,是朕将这一切引到太华寺,扰了这里的安静。”   了空是太华寺主持,传说一样的人物。   听闻他武功深不可测,年龄成迷。   眼中总能看透太多事儿。   知过去,晓未来……   曾经有人为得了空大师一字箴言在太华寺门口跪了整整一个月,除了上茅房,其余时间,都用在跪上。   就连吃饭,都是跪着进行的。   本以为这等举动能够感天动地。   奈何了空看也不看一眼,只说了一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那人不得已离开,听后来的香客说,那人嗜赌成性,回去之后重操旧业,没过多久就因欠债太多被人活活打死……   众人唏嘘。   只有了空大师,一脸平静无波,好似早已知晓此事……   当然,那些都是传闻,是不是真的,无人得知。   此刻,听着月舒华的道歉,了空也只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他说,“皇上仁慈之心,不必愧疚,这一切,都是天意。”   “总是如此,朕,还是深感愧疚。”   “没有国哪来的家?”了空言语温和,“只有皇上安康,皇室安稳,百姓,乃至我这太华寺,才能真正平安。”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若月舒华继续道歉就显得过于矫情。   正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至。   他武功高强,举剑直接朝月舒华劈来。   眼看,那剑就要插入月舒华脖颈之中,一侧的了空突然出手,一把,便是将月舒华拉着转移了地方。   黑影见状,再度举剑袭去。   暗中的秦慕寒和商云浅突然出现。   黑影顿觉不妙,一下跃上屋檐便是要逃跑。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正主,秦慕寒和商云浅又怎会放过。   两人身姿轻盈,纵身一跃,便是朝着黑影追了出去。   院中的打斗仍在继续。   只不过,在御林军,青衣卫,武僧的合力打压下,黑衣人渐渐落败。   不断被噙住的黑衣人不计其数。   而另一边,商云浅和秦慕寒追随那道黑影,一直朝后山而去。   这里,生长着的,全是参天古树,黑夜中,黑衣人的衣服又是一道天然屏障。   他武功高强,身形矫健。   借着黑夜,快速闪躲,倒是给两人的追击带来了无限困难。   很快,黑影消失不见。   商云浅和秦慕寒停下,两人背靠着背,警惕的看着四周。   片刻后,风沙起。   树影婆娑。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与两人完全扭打在一起。   黑衣人的武功,是商云浅见过的,第一个与秦慕寒不相上下的人。   好在两人合力,黑衣人在两人手中倒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约莫一炷香左右,三人的对打以黑影脸色的黑布被挑下结束。   见行踪暴露,黑影洒出一些药粉,见状,秦慕寒猛地冲过去将商云浅带离原地,又快速用长袍将药粉隔绝在外。   等两人稳住身形转过头来时,那道身影,已不知所踪。   两人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惊骇。   重回寺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众人正在清理战场。   活的人,被关押,死的人,被拖走。   梦娘已经醒来,此刻,正与月舒华一起站在院中等待着两人。   看到商云浅回来,梦娘急忙冲上去查看,待看到商云浅身上无半点伤痕之后,才稍微放心一些。   “我听你爹说,那人武功高强,很担心你们。”   商云浅微微一笑,经过这阵子的调节,她方才林中见到那人时的那抹惊诧,已经完全消失。   “娘,我现在是武林高手,青玄都不是我的对手,担心什么。”   梦娘却是不信,直接瞪了她一眼。   商云浅咂舌。   也是啊。   在父母眼中,不管你多厉害,也始终还是那个让他们时刻牵肠挂肚的孩子。   月舒华还能克制些,只是目光在商云浅和秦慕寒身上扫过之后,点头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随即,几人便是进了房间,针对今天晚上的事情做了一个梳理。   和众人预料的没错。   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是成王的人。   他们,已经招供。   详细的事情还需带回去审问才能定案。   至于剩下的一部分,从他们身上的标记来看,是月影派没错。   那些人,交给青玄。   至于他们到底为谁卖命还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目前,还不得而知。   “你们去睡吧。”   看着疲惫的月舒华和梦娘,秦慕寒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跟浅浅。”   梦娘的身子月舒华一直知道,之前梦娘虽然不在现场,但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好好休息。   此刻听到秦慕寒这般说,便也知道所有人在这儿耗着也不是什么办法。   便是点头说道,“江湖帮派手段毒辣且诡计多端,你们千万小心。”   两人点头。   “该取证的,青玄他们已经取证了,审问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的,你们也先回去休息。”   两人正欲点头,青玄急急跑来。   “皇上,大人,出事了。”   在商云浅和月舒华的轮番劝说下,梦娘只得先去休息。   其余几人全都去了暂时关押月影派众人的地方。   了空方丈已经赶来,并且对地上的尸体做了初步检查。   几人到的时候,他刚好站了起来。   “中毒。”   商云浅惊诧,“可是在抓到之后,青玄等人一直守在身边,他们,并没有机会接触毒药。”   秦慕寒接话,“这些杀手中都有个规矩,他们在训练时便会在假牙中放置毒药,一旦被抓,或是任务失败,为了不出卖雇主,他们都会咬破假牙,吞噬毒药……”   商云浅咂舌,“这般狠毒……”   “他们本就是活在刀尖上的人,虽然对对手狠毒,但是对于他们自己的信仰,却十分的忠诚。”   不然,也不会在被人抓到之后就立即放弃自己生命。   不知为何,看到这些人,商云浅心中居然生出一些敬佩来。   “那现在可怎么办,线索,算断了么?”   “不会。”   秦慕寒说,“他们身上的信息,从抓到的时候就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其余的,就算活着,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沉吟片刻,秦慕寒接着说道,“或许,其他人知道些什么?”   这话一出,商云浅便想到了被关押着的那些人。   反正这些事情她本就不是很懂,秦慕寒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便是。   只是,一想到树林中的那个人,她心中就止不住的打鼓。   “那个人……”   “若是我猜的没错,他该是月影派帮主。”   这般说完,秦慕寒对着身侧的青玄说道,“你去查一下太子月长安最近动向。”   在场的人,闻言,皆是一愣。除了商云浅。   “大人,这件事情,可要告知皇上?”        第128章 太子遇刺,生命垂危   秦慕寒摇头,“今夜为时已晚,让皇上和娘娘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亲自去说。”   众人点头,纷纷离开。   刹那,房间内只剩下了空大师,商云浅和秦慕寒三人。   “大师,是否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我俩?”   了空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今夜却在此停留,必定有事儿!   秦慕寒的主动开口,了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看着两人。   此刻,商云浅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男子一身沉稳。   男的,才华横溢,俊美出尘。   女的,冰清玉洁,倾国倾城。   同样出色的两个人,合适的时间遇到,本是最好的一对。   奈何……   哎。   想到这些,了空微微叹气。   商云浅眼中的好奇瞬间变为紧张,秦慕寒依旧淡定无比,“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了空又看了一眼秦慕寒,只觉这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稳。   他说,“今日留在这里,实属有句话想告诉施主。”   “您说。”   “万事切莫过分强求,顺其自然反而能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秦慕寒神色一变,“大师这是何意!”   了空却不欲与他多说,而是将目光落在商云浅身上。   起初,是欣赏,渐渐的,露出一抹疑惑,在然后,他看看商云浅,又看着秦慕寒,脸色,终是露出一抹了然。   轮番的表情变化,让两人很是不解。   “大师,您可是看到了什么?”   了空捻着手中佛珠,“前世因,今生果,施主上善若水,乐善好施,因此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闻言,商云浅身子猛地一颤。   她看着了空,眼中写满不可置信。   原来,他真的知道,真的知道……   这一次,不止商云浅,就连秦慕寒眼中都露出一抹惊骇。   他不动声色的将商云浅拦在身后,看着了空的眼中已经多了一抹防备。   见状,了空却是笑了。   秦慕寒这个人,当真极为护短。   方才说到他的事情,他尚且不在乎。   此刻说到商云浅,他就变得这般紧张。   了空微微一笑,“施主不必紧张,我若是有心说出去,便不会深夜前来。”   商云浅的脑袋从秦慕寒身后探了出来,“大师可否告知,我们夫妻……”   了空又是一笑。   “方才我看这位施主时,只觉得一切是死局,无法更改,但是却有些模糊的东西让我看不真切。”   随即,他又看着商云浅,眼神中的了然十分明确。   “直到仔细看过女施主,我才知道,那个让我不确定的东西是什么。”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两人均被了空给弄糊涂了。   “还请大师明示。”   了空却是摆手。   含笑离开。   他的声音,也自远方渐渐传来。   “只需初心不改,一往直前,你们想要的,自会得到。”   “秦慕寒,了空大师这是什么意思?他当真知道我们想要什么吗?”   直到了空离开,两人还站在原地。   秦慕寒看着身侧的商云浅。   他们的愿望当真很简单,只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白首!   他们只愿陪伴彼此一生,贫穷也好,富贵也罢,只要能相伴到老,怎样都好。   方才了空说的,不要过分强求?   指的,又是什么?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   他摸着商云浅毛茸茸的小脑袋,“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好好守护着浅浅。”   商云浅含笑点头,“也是,大师方才不是说了么,我之所以得以重生,完全都是因为我的善良。”   仔细一想,其实了空说的已经很明显。   商云浅勾唇,心情大好,“他说,只要我初心不改,我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的愿望,也十分简单,此生,我只希望我父母平安,你平安。”   秦慕寒点头,将商云浅拥入怀中。   她想要的,又何尝不是他想要的。   既然前路渺茫,那么,他们就顺其自然,一起努力便是!   因前一天的事情,月舒华和梦娘并未着急返回皇城。   而是在太华寺暂且住下。   听完秦慕寒所说,月舒华眉心微皱。   “不瞒你说,之前听到这个月影派时,我便隐约觉得这个帮派的帮主是否与我皇室有关,现在看来,关系匪浅。”   秦慕寒点头,一侧的梦娘有些着急,“你们可曾看清楚,那人,当真是长安?”   在众人心中,月长安一直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他做事情,众人也极为放心。   所以,乍一听说这件事情,梦娘便有些着急。   月长安,在她心中,一直是个不错的孩子。   秦慕寒摇头,商云浅也在梦娘身边坐下,“娘,您别着急,我们说的是酷似月长安,并没有说是他。”   “你们可曾看清楚了?或者,会不会是谁戴了面具,故意把我们的注意力从成王身上引开?”   “绝没看错。”秦慕寒说道,“扯开他面巾时,我摸到他的脸,绝对是真实的。”   所以,那人,要么就是月长安本人,要么,就是一个长相酷似月长安之人。   可,放眼望去,离国皇室之人,年纪二十来岁的,只有月长安一人……   可那人给两人的感觉,又不像是他们平时所见到的月长安。   想到这儿,秦慕寒便又开口问道,“皇上,您仔细想想,皇室之中,可曾有被您遗漏之人?”   月舒华蹙眉。   秦慕寒又接着问道,“或者说,当年您的哥哥,太子殿下月舒云,又或者是如今的成王,他们可有孩子?或者是皇后,她,当真只生过月长安一人?”   月舒华摇头,“早年我一直在外游历,对于哥哥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等我回来之后,太子府一夜之间成了废墟,太子府一百多人无一幸免。”   商云浅蹙眉,“那月长安和皇后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皇后还未嫁给我哥,不过他们两情相悦,太子府出事时,皇后已经怀有身孕。”   “那,成王呢?”   “成王一生痴迷权利,对女色反而半点兴趣也无,坊间那些传闻他不近女色,没有妻妾儿女的事情,也都是真的。”   闻言,众人一同陷入沉默。   不是成王,不是月舒云,还能有谁?   老皇帝记录在册且被众人熟知的,也就只有两个儿子。   可是皇家的事情,没有多少人能够说得清楚。   “看来,我们需要重新查一下皇家密史了。”   月舒华点头,“我马上派人去查。”   正在这时,青玄已经回来。   “太子殿下整日都待在东宫处理皇上安排的事情,一步也不曾离开过。”   闻言,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从一开始就没人相信那人会是月长安,但是当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后,众人才算真的放心。   “仔细想来,那人虽然长相酷似月长安,但年龄该是比月长安大几岁的,而且,他的眼神,带着非常浓烈的肃杀之气,看人时,眼神中不带半点温度。”   树林中光线暗淡,两人也只是借着月光看到一个正脸而已。   之前种种,也是猜测。   此刻冷静下来,倒是觉得那人与月长安还是有些不同。   闻言,秦慕寒眼睛一亮,“对了。”他突然开口,几人的目光便是瞬间落在他身上。   他说,“浅浅这般一说,我倒是想起,我们之前忽视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月舒华稍加沉吟,便是立刻笑了,“你是说长相与长安相似这一点?”   秦慕寒点头。   两人便是笑了。   “我们之前一直朝着那人是皇室中人考虑,却并未将之与月长安联系起来,仔细一想,长安长得,是跟大哥最像的人,那人与他有些相似,这是不是说明……那人,跟我大哥月舒云也有联系?”   几人点头,突然有一种柳暗花明之感。   月舒华点头,“我们下午启程,我去找皇后聊聊。”   皇后是月舒云的女人,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继续查,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月影派的老巢找出来。”   青玄点头,“已经将成王的人秘密关押候审,他们既然跟月影派有关,或许也知晓月影派的窝点。”   之后,又是商量了一阵。   几人便就此分开。   月舒华梦娘回了皇宫,秦慕寒和商云浅去审问那三位大人。   时间,悄然而过。   在接连两天两夜的审问之后,那三位大人终于精神崩溃,将一切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都是成王的人。   多年前得成王提携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是以,一直以成王马首是瞻。   他们一直知晓成王大志,暗中,甚至已经将成王当成未来的皇帝,甚至以君臣相称。   除却这些人之外,之前死去的九门提督荷兰韵,才是成王的马前卒。   荷兰韵的所作所为,大部分是听从成王的指令行事。   至于那月影派,他们知道的不是很多。   只知成王与月影派帮主合作多年。   他们帮助成王排除异己,得到成王想要的。   而成王,则全权负责月影派所有人的生活,给与他们最大的生活保障。   不过,商云浅始终觉得,那月影派绝不是如此简单之人。   那些人在朝中活络多年,其目的,绝不可能只是为得到一个安身之所。   他一定另有所图。   或者其实,就连成王都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成王自以为自己控制着月影派,事实上,他才是被月影派控制着的人。   随后,又接连提审了当场抓住的诸多刺客,以及那位奉命刺杀几位大人的成王亲信。   经过三天的时间,成王的罪证,终于搜集完毕。   与此同时。   月舒华也从皇后口中得知。   当年还是太子的月舒云男女关系混乱。   他长相俊朗,位高权重,引得诸多女子倾心于他。   而他,向来来者不拒。   家室好的,发生关系之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将人迎进太子府。   一般的,便只能等待时机。   而皇后,也是爱慕太子的众多女子之一。   但她身份尊贵,又岂能随随便便带入府中?   因而,在与她发生关系之后,月舒云许诺,待找到合适的时机,就八抬大轿迎娶她。   而她,凭借丞相之女的位置,也绝对有资格成为太子妃。   当年的皇后满心欢喜。   一颗心全都落在月舒云身上。   在所有女人心中,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月舒云是太子,他女人众多本就是应该的事儿。   因而,就算知晓他女人无数,皇后也从未多想。   反正,不管他有多少女人,太子妃之位都会是她的……   可惜,一切的事情来的那么猛烈。   那年,皇宫大乱,太子府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死绝,这件事情,到现在依旧是一个未解之谜。   她因为还未曾出嫁侥幸逃过一劫!   后来,月舒华继位。   知晓她有了月舒云的孩子之后,便直接封她为后。   而那时,她已经怀孕三月有余!   月长安本是足月生产,可为保全皇后名声,月舒华早已对外宣称,太子乃是早产儿!   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除了丞相夫妇之外,鲜少有人知晓。   就连月长安,也是近几年才知道这个真相。   此刻,听完月舒华的话,皇后眉头紧皱。   “难不成,那人,当真是舒云当年欠下的风流债?”   这一点,无人知晓。   但十之八九会是如此。   只是……   他此番行为,意欲为何?   难不成,是皇位?   只这般一想,皇后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若他的目标是皇位的话,不止皇上您有危险,就连长安也有!”   月舒华神色一紧,之前并未想到这一层。   月舒华急忙将贴身太监唤来,“速速将太子今日的行程告知于朕。”   太监想了一下,这才说道,“昨日上朝时,有大臣谏言城东发生瘟疫,太子殿下自请亲自前往探查,昨天就过去了,今日,未曾见到。”   月舒华急忙吩咐,“立即派一队御林军过去寻找太子,找到之后,保护好太子,寸步不离,另外,告诉太子,将手中事情暂且放下,先回皇宫。”   太监点头,正要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嬷嬷急匆匆跑来。   “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出事了。”   “什么?”   两人起身,急冲冲朝东宫赶去。   此刻,东宫之中,御医早已到来。   浓重的血腥味四处蔓延。   月舒华和皇后赶来之时,月长安已陷入昏迷。   他身中数刀,生命垂危!   皇后只一听到这个消息,脑袋一歪,便是直接晕了过去。   月舒华和匆忙赶来的梦娘守在一侧。   当然,还有商云浅。   秦慕寒审问之后,察觉事情不对劲,便让商云浅进宫寻找太子,告知其最近出行需注意安全。   然,商云浅赶到时,月长安已经离开皇宫。   无奈,只得带上青玄林珑以及一队人马朝城北赶去。   发生瘟疫是真的,但是有埋伏也是真的。   月长安并不知晓这些事情,看到一地的灾民之后,便是直接亲自查看。   奈何……   那些灾民之中,有部分乃是早已埋伏好的杀手。   月长安刚一靠近,那些人就直接朝他刺来。   月长安全无防备,第一下直接中刀。   之后,一同去的侍卫快速将之拉开。   可,对方本就是有备而来。   又怎会轻易放过月长安?   月长安带着的,本就只是普通侍卫,武功也只是一般。   而他自己,受伤之后战斗力大打折扣。   几番战斗,鲜血狂流,身侧的侍卫也尽数死亡。   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浴血奋战。   商云浅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原本温润如玉的月长安,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对着商云浅笑。   他一脸的血,那排白牙显得特别的整齐。   商云浅心中瞬间涌现出一股心疼。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已将月长安当成自己的亲哥哥。   此刻,看着自己哥哥成了这个模样。   心中,满是心疼和愤怒。   大老远的,商云浅飞身而起,接住了月长安摇摇欲坠的身子。   青玄等人飞身而出,与那些人打在一块。   近看,月长安身上好多血窟窿。   商云浅试图伸手摁住,却怎么也摁不住。   眼泪,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月长安从未见过商云浅哭。   此刻看着她,只觉心中一阵刺痛。   他抬手,想帮商云浅将眼泪擦掉,却始终无能为力。   “浅浅,哥哥没事。”   商云浅却是不信,“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月长安心痛难忍,伤口上的疼痛也让他无法忍受。   商云浅擦掉眼泪,眼神阴冷的看着周围的人。   那一刻,月长安突然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一个欲血女罗刹。   “一个不留。”   “是。”   商云浅俯身,将身上随身携带的金疮药一股脑全倒在月长安伤口之上,紧接着,她撕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月长安抱起,她那阴冷的神色,在面对月长安时,又变得极为温和。   “哥哥,你再忍忍,我这就带你离开。”   月长安已经说不出话来,之前一直保持清醒,是因为觉得自己不能就此倒下。   此刻,有了依靠的他,瞬间觉得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   唇角,轻轻溢出一哥“好”。   整个人便是直接陷入昏迷。   月舒云这才看到角落中的商云浅。   见她浑身是血的样子,也是吓得不轻。   “浅浅,你怎么样?”   商云浅摇头,她就是抱着月长安走了好大一截有些累。   月舒华仔细检查了一下商云浅,发现她身上的血都是染上去的,这才稍微放心了些。   商云浅看着月舒华,双手紧紧踹在一起。   “爹爹,哥哥是不是要死了?”   月舒华身形一颤,他看着商云浅,这才发现她双眼无神。   忍不住将商云浅拥入怀中,“不会。”   商云浅眨眼,“真的吗?”   “恩,你放心,有爹爹在,绝不会让他出事。”   商云浅点头,小声嘀咕,“我只有这么一个哥哥。”   大抵很多女孩子都有这样一个梦想。   有一个大自己一点的哥哥。   他会照顾她,温柔的问她想吃什么玩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始终护着她。   他们之间,年龄不能相差太多,有共同的话题……   商云浅也一直幻想着,要是能有个哥哥就好了。   好在老天爷垂怜。   当真给她送来一个哥哥。   从见到月长安的第一天开始,在商云浅心中,就已经将这人当成亲生哥哥了。   她还没来得及对着他撒个娇。   还没来得及好好叫几声哥哥。   他,怎么可以出事?   东宫之内,众人忙做一团。   晚一点的时候,月舒华去处理瘟疫的事情。   秦慕寒也亲自去了郊外调查。   皇后还未醒来,梦娘和商云浅一起守在东宫之中。   直到深夜。   几名御医才神色疲惫的从内室出来。   两人急忙迎了上去。   “情况如何?”   “启禀贵妃娘娘,伤势大多都已控制住,体内毒素也已经排出。”   闻言,两人神色一松。   然,事情并没有两人相像中那般好。   御医说,“还需观察,若是殿下今夜不曾发烧,且在明天醒来便无大碍,可若是……”   “如何?”   “一旦发烧,或者是明日醒不过来,殿下也许会昏睡一辈子。”   仔细问了注意事项,这才将御医放回休息。   “娘娘放心,老臣会守在殿下身侧,时刻注意他的情况。”   梦娘点头,亲自去给月长安准备吃的。   而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声响。   商云浅起身出去查看。   “你们让我进去可好,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行。”   “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东宫,大小姐,请回。”   “我听说月哥哥受伤了,我要去看看他,你们放我进去。”   是丞相府的初瑶。   不过,此丞相府非彼丞相府。   初瑶与皇后之间并无半点亲戚关系。   “有什么话跟我说,别在这里吵。”   自上次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初瑶抬头,看到商云浅,也顾不得两人之前有什么误会,眼中,满是祈求。   “公主,求求你,让我见见长安哥哥,让我进去看看他好不好?”   初瑶是个活得很精致的女人。   在商云浅的认知中,以往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她都打扮的十分讲究。   可是眼前的女子,衣服稍显凌乱,头发也很乱糟糟的披在身后,泪眼婆娑的模样。   跟昔日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   此刻,她眼中只有担忧,只有见不到月长安的着急,她早已忘了自身形象,甚至或许都不知道,她脚下穿着的鞋子,是两个样式……   商云浅敛眉,看来……   她是真的喜欢月长安。        第129章 此生,我会好好对她   “公主?”   见商云分神,初瑶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公主,求求您,帮帮我。”   曾经多高傲的女子,曾经见谁都一副淡漠的女孩,曾经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绝不哭泣就不求饶的女孩,此刻,只为了见一眼月长安,便是放弃了一切自尊,对着商云浅下跪恳求,商云浅就算是铁打的心,也会动容。   况且,她不是!   长舒一口气,商云浅对侍卫说道,“让她进来。”   “公主,皇上有吩咐。”   “有任何事情,我担着。”   “是。”   侍卫犹豫片刻,终是点头退开。   “多谢,多谢公主。”   “谢我就不必了,不过……长安哥哥还未醒来,御医吩咐要让他好好休息,决不能受到任何打扰,你若是能够保持绝对安静的话,我便带你进去,若是不能,我也只能请你离开。”   闻言,初瑶愣了片刻。   不是因为商云浅的态度,而是因为,月长安居然这般严重。   她抽泣了一声,费力将眼泪给咽了回去,“我刚接到消息说是太子遇刺,我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消息,月舒华并未刻意封锁。   且回来的路上,当地的村民,很多人都已经看到。   想封锁也是不能。   几人商量了一下,觉得既然月长安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除了尽力医治之外,便也只能将消息对外放出。   反正对方本也是要月长安死,他们,便不能让月长安白白受伤,将消息散播出去,也是让那些人放松警惕,从而露出马脚,尽快破译事情真相!   如此,方能不辜负所有在这些事情中受到伤害的人。   初瑶忍了好一阵子才将眼泪完全憋回去,弱弱的对着商云浅说了句“好了”之后,商云浅这才将人给带了进取。   夜晚,很安静。   东宫之中更是如此。   宫女太监各司其职,床边也只有一名御医在。   梦娘去做吃的还没回来,屋内,炭火烧的正旺。   却被放在距离月长安很远的地方。   屋内很温暖,月长安却睡得极不安稳。   哪怕是昏迷中,眉头,也皱得极深!   只一眼,初瑶好不容易咽下去的眼泪再度翻涌。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月长安。   记忆中的他,一直到都是神采奕奕,玉树临风的样子!   可是现在的他,半点声音也无。   他就这么安静的躺在这里,全身被白色的纱布所缠绕。   隐约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血被溢了出来。   这得多疼啊。   她的长安哥哥一直养尊处优,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发出声音。   想看看他的伤,抬起的手指,却不知该往哪里放下。   最终,也只能捂住嘴巴在一旁极小声的呜咽着!   次日一早,秦慕寒归来。   瘟疫是真的,却是人为。   经过一晚上不眠不休的走访调查,已经找到事情源头,瘟疫,也不是最厉害的,带去的御医已经找到克制方法,现在,正在日以继夜的熬药,病情,已经得到克制。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   秦慕寒让人将已经得了瘟疫的人单独安置在一处,与他们接触过的村民也被做了暂时隔离,等御医一一检查排除,确定没什么问题才能自由活动。   瘟疫的起源是一具腐烂许久的身体,而那具尸体,是被猛兽咬死的。   伤口感染,加之被人恶意用了特殊毒药,这才引发瘟疫。   而有人,竟丧心病狂将那尸体丢入村民的井水之中!   月舒华面色阴冷,“清风已经查清楚那人动向,有见过他的人称,那人投放尸体时,手上曾露出这个标志。”   说话时,已经将绘有图案的纸张递给秦慕寒。   现实,与猜测的一样。   确实是月影派无疑。   “竟没想到,本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皇室成员,一个比一个阴毒,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残害同胞,伤害百姓……”   这些人的行为,秦慕寒也不敢苟同。   “我已经将离国所有青衣卫派出查探,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的老巢查出,将他们一举歼灭。”   月舒华点头,看着秦慕寒,突然说道,“一直没有问过你关于你的事情,不过最近探子来报,华夏那边也是动荡不安,你不回去,当真没有关系?”   “我还不能露面。”   月舒华点头,细节不方便过问,但若是秦慕寒不说,他也不便追究,只是拍着秦慕寒的肩膀说道,“我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静默片刻,他又接着说道,“我离国虽小,但也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要打要杀,一句话的事儿,我绝不含糊。”   这句话算是很彻底的安慰到秦慕寒,他脸上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也稍微缓和了些。   唇角也扬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放心吧岳父,我不会客气的。”   月舒华一愣,便是笑了,“你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秦慕寒也笑,“杆子也是您给的。”   月舒华摆手,“上次的事情,我越想越觉得不对,你老实说,我是不是被你算计了?”   要不,怎会就那么巧,梦娘前一天刚说实在不放心浅浅住在钦差府,次日,他就刚好看到秦慕寒脖颈上的印记?   秦慕寒勾唇,“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并未回答月舒华的问题,但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月舒华偏生就听懂了。   “你这小子,当真是无法无天,若不是我家浅浅发誓今生非你不嫁,就你这样阴险的人,我可不舍得她嫁给你、”   “这件事情,您说了不算。”   “你,你,你当真是气死我了,瞎说什么大实话?就不能让我好好体验一回岳父教训姑爷?”   秦慕寒煞有介事的点头,“好的,若是下次您还想以岳父的身份教训姑爷,提前给我使了颜色,我绝对半句话也不说。”   秦慕寒态度温和,说的时候一脸认真。   月舒华更是觉得不爽。   他的闺女多优秀啊,怎就这般轻易就成了别人的人。   哼。   斜眼看着秦慕寒,越发觉得不爽。   还是一只千年老狐狸,这般不好对付。   秦慕寒大致能够明白月舒华心中所想。   便一直忍着性子站在原地。   若是被以岳父的眼光审视的话或者批评的话,他还是愿意接受的。   月舒华想了半晌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得无奈叹气,“哎,你跟浅浅一样,我都拿你们没办法,罢了,事实上我也就是意思意思,你的为人我放心,浅浅跟着你,我也放心。”   秦慕寒稍微有些动容。   月舒华又拍了一下秦慕寒的肩膀,这一次,手却没有立刻拿开,而是语重心长的说了句,“慕寒,好好对浅浅,别看她没心没肺的,实则,心思细腻着呢。”   想到那晚商云浅醉酒后说的话,秦慕寒神色一顿,重重点头,“会的。”   “恩,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好。”   早上的阳光很好,秦慕寒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月舒华,他坐在凳子上,对着他挥手。   神色疲惫。   心力交瘁的样子,像是老了不少,心思一动,一句话便是脱口而出。   “父皇,您放心,在我有生之年,绝不会做半点对不起浅浅之事。”   月舒华抬头,眼睛终是亮了一下。   为人父母,在看到自己孩子喜欢的人时,都会带着挑剔的眼光。   饶是月舒华知道,秦慕寒很好。   可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会担心。   有些话,不说,是信任。   说了,才会更加让人舒心。   秦慕寒此刻,只一句简单的话,就成功让月舒华担忧的心放下许多。   父母要的,无非就是一个保证。   所以,说出来并且做到,才会让他们更加的安心。   “去吧。”   同样的话,从同一个人口中说出。   但是前后的差距,还是让秦慕寒捕捉到了。   这一次,月舒华的语气明显轻快许多。   是以,他也微微点头。   转身时,遇到给月舒华送早膳的梦娘,秦慕寒又说了几句,得知商云浅还在东宫,道谢之后就直接朝东宫而去。   月长安还未醒来,因为有初瑶一直守护在床畔,商云浅也不好靠近。   直接就在外间就着凳子靠了会儿。   此刻,看着宫女端来的早膳,她活动了一下身子,这才进去将初瑶叫了出来。   “吃点东西。”   初瑶来的匆忙,穿的也很是单薄。   夜里冷,好在梦娘给她拿了个外袍,不过梦娘比初瑶高一些,大炮穿着,倒是有些大。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   “可是我没胃口。”   商云浅叹气,将一碗清粥塞到初瑶手中,见她还欲挣扎,只得开口说道,“接下来,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太多时间经常留在这里,宫女太监很多,但是我不放心他们照顾,想必你也一样。”   初瑶的手顿了一下,静静点头。   商云浅接着说道,“你也听到了,御医说长安哥哥现在算是暂时度过危险期,应该今日就会醒来,但是醒来之后,他依旧无法动弹,既然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所以接下来,我希望照顾长安哥哥这件事,能由你来负责。”   初瑶抬头,不解的看着商云浅。   月长安是太子,他的安危十分重要。   而她,是曾经多次派人刺杀过商云浅的人。   按理说,她们是仇人。   将自己的亲哥哥交给一个仇人,哪怕这个仇人是喜欢他的人,这……   商云浅知晓她心中想法,她说,“我早已说过,从一开始我便将你当成嫂子来看待的,虽然我们之间确实有些小摩擦,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看着初瑶诧异的眼神,商云浅说,“初瑶,我只问你,你可会做出什么对长安哥哥不利的事情来?”   初瑶脑袋摇成拨浪鼓,怎么会呢。   她就算是自己去死,也绝不会做半点伤害月长安的事儿。   这段时间,她已经想的很清楚。   她爱月长安。   很爱很爱的那种爱。   并且,绝不是因为月长安是太子才爱他。   就算如商云浅所说,将来若是月长安当真不是太子,沦落为什么都不会的人,她也愿意养着他。   她有工作,有收入不是么?   昨天晚上,她都已经睡下了,是突然知道的消息。   这一路过来,她已经想的很清楚。   若是月长安当真有个什么意外,她也不活了……   “那就行了。”   “恩?”   “你对我做的事情,不重要,我只要确定你是真的对我哥哥好,就已经足够。”   道理,初瑶已经明白。   商云浅的大度,也让她十分汗颜和愧疚,“对不起,我之前,当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   话未说完,已经被商云浅抬手打断,“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句口头上的道歉,初瑶,你若是真的觉得愧疚,那就等长安哥哥身体好了之后,重新回锦绣坊吧。”   初瑶眼中闪烁着惊喜,她还以为,这辈子她再也不能回锦绣坊,再也无法那般大摇大摆的,将自己喜爱的长笛分享给其他人。   却没想到,机会,总是来的这般悄无声息。   她很惊喜,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眶中,也涌现出惊喜的眼泪。   倒是个单纯的姑娘。   商云浅微微一笑,拉着她在桌子面前坐下,之前的已经冷了,她倒了之后又重盛了一碗,随即递给初瑶。   公主殿下亲自为自己盛粥,简直要将初瑶吓坏。   她急忙伸手接过,商云浅的声音淡淡响起,“人是铁饭是钢,你若是不吃饱,哪有力气照顾长安哥哥,快吃吧。”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且,心中一直困扰着的事情已经被解决,初瑶心情好了不少。   倒是没有再拒绝,就着眼泪,将那碗粥几大口便是吞了下去。   那决绝的样子,看得商云浅忍不住微微挑眉。   秦慕寒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商云浅看到他的瞬间,一直黯淡无光的眸子便是亮了几分。   秦慕寒只淡淡扫了初瑶一眼便转移视线,将所有目光都放在商云浅身上。   而商云浅,居然迈开步伐一个箭步冲入秦慕寒怀中。   而那个不苟言笑的男子啊,居然含笑将商云浅一把抱住。   “你昨彻夜未归?可有头绪了?”   “恩,暂时告一段落。”随即,秦慕寒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粥,准确的判断出商云浅的碗,直接端起便是将剩下的喝完。   整个过程,两人的手一直牵着不曾放开,他喝粥的时候,商云浅就抬头含笑看着她。   初瑶瞬间觉得自己真的错的很彻底。   这两个人眼中,满满只有对方。   她一直以为高傲不好接近的商云浅,在秦慕寒面前完全释放本性,巧笑嫣然。   众人眼中,从不给任何人小脸的秦慕寒,在商云浅面前也是半点架子也无。   只一眼,这两人便是真心深爱着彼此的。   也就只有她,会觉得商云浅不要这样的秦慕寒去勾引了月长安。   想到这里,越发觉得愧疚。   对着秦慕寒微微福身,秦慕寒也只淡淡点头,随即,又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商云浅身上。   这两个人啊,实在无法插足任何人。   知道这个真相之后,初瑶索性直接转身去看月长安,将空间留给这两人。   “怎么样了?”   “已经过了危险期,只要醒来就没事了。”   正在这时,里边传来初瑶喜极而泣的声音,“公,公主,长安,长安哥哥醒了。”   两人快速闪身去了内室。   御医正在检查,初瑶站在一侧,双手捂住唇瓣,随着御医检查伤口,更换布条时,露出的那些伤痕出现,她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月长安还不能说话,眼睛也半闭着。   很虚弱。   为防止因为疼痛不小心扯动伤口,秦慕寒也也上去帮忙稳住。   而商云浅,本想叫上初瑶先回避一下。   看了一眼之后又自己出去了。   罢了,她想看,就看吧。   知晓月长安关心什么,秦慕寒也快速将事情说了一下,随即,月长安喝了药之后又睡着了。   而初瑶,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   一直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拉着月长安。   秦慕寒和商云浅对视一眼,便是直接离开了东宫。   此刻,已近中午。   春天的阳光打在人身上十分的舒爽。   商云浅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紧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真的,好困啊。   “浅浅可是原谅了她?”   商云浅很快就明白,秦慕寒口中的她,说的是初瑶。   “没有亏欠,谈何原谅、”   秦慕寒瞬间便是笑了,“接下来有何打算?”   商云浅眨眼,“睡觉啊。”   秦慕寒点头,眉宇含笑,“刚巧我也是。”   随即,便是不给商云浅反应的时间,直接上前,搂住商云浅的腰身便闪身进了梦娘的寝宫。   直接从暗道中直达钦差府。   本身,为了避免暗中有人探查,两人都该朝正门走的。   可那样的话,又得多浪费时间。   一来二去的,一个时辰便又过了。   他自己困会儿没什么,但他不舍得商云浅这般辛苦。   商云浅很乖巧,除了一开始发出一声惊呼之外,便十分安静的趴在秦慕寒怀中。   一直到秦慕寒将她放回他们自己的床上,她便将手从秦慕寒胸口转移到他脖颈上。   半眯着眼睛打着哈欠说道,“别走。”   秦慕寒有些好笑,心中柔软的一塌糊涂,“我去洗个澡。”   商云浅不满的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嫌弃你,洗什么澡?”   秦慕寒将商云浅的手拿下,“浅浅莫不是忘了,我昨晚接触的,可都是瘟疫盛行的地方,我若不洗洗,万一身上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商云浅立即放手,“那你快去。”   倒不是怕传染给自己,而是担心秦慕寒他自己。   福伯说过,秦慕寒的身体因中了寒毒,是以,要比一般人娇贵。   别人风寒脑热什么的很正常,但在秦慕寒身上,就十分严重。   秦慕寒轻笑一声,“早上见你没吃好,我让厨房再去给你弄点喜欢的?”   商云浅连连点头,人已经钻进被子,哈欠,越发密集。   “那你先睡会儿,好了我叫了。”   商云浅懒洋洋摆手,“你快去洗漱,要快一点哦。”   说完,便是再也没了声音。   秦慕寒当真很快,出来时林珑也将吃的东西端来,他一并接过,直接回了房间。   而那个他以为早该睡着的小女人,正不安分的裹着被子翻来覆去。   “怎么了?”   商云浅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钻出被窝,看着秦慕寒一脸委屈。   “太饿睡不着?”   说着,便朝商云浅口中喂了一个蒸饺。   商云浅几大口嚼碎,一边摇头。   双手,依旧藏在被子中不肯挪出半分。   秦慕寒也不嫌弃,吩咐商云浅慢点吃,也十分有耐心的一个个给她喂去。   在商云浅嚼动的过程中,时不时朝自己嘴里塞上一两个。   那碗粥,对于他们这些正常的男人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也是真的饿了。   很快,一大盘饺子已经见底,秦慕寒又端着小碗给商云浅喂了小半碗汤,看着她满足的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性感的唇瓣,这才脱掉靴子爬上了床。   刚一上去,腰身已经被商云浅牢牢抱住。   小女人的声音在耳畔想起,“怎么办啊秦慕寒,感觉跟你在一起之后,我都快变成猪了,好吃懒做的。”   “那又如何?”   “你嫌弃我可怎么办?”   本是日常撒娇,秦慕寒却当成大事,“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见他一脸严肃,商云浅心中甜蜜,“哼哼,你知不知道,你总是这样纵容我,宠着我,别人该有意见了。”   “我的女人,我不宠,难不成还要让别人宠?再者,谁敢有意见在你面前乱嚼舌头,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跟你说又如何?”   “我自然是有我的办法让他永远闭嘴。”秦慕寒瞥了一眼商云浅,“你还没说,为什么不好好睡?”   商云浅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昨晚太困在东宫的凳子上睡着了,现在哪儿都不舒服。”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秦慕寒抱着躺下,下一瞬,男子十分有力道的手在商云浅脊背上动了起来。        第130章 血染金銮殿   “刚吃了东西,需要消消食,我帮你按按?”   还以为秦慕寒要干坏事的商云浅瞬间乖乖趴好。   小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感。   可惜,幸福的感觉在秦慕寒动手之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商云浅那惊天地,泣鬼神鬼哭狼嚎的尖叫声。   “啊,啊,秦慕寒,你轻点,轻点!”   “浅浅,我已经很轻了,你忍忍?”   “不行不行,没法忍,你给我住手。”   “都已经开始了,怎能随随便便停下?”   “我不管,你给下去。”   “浅浅别闹,我轻点便是……”   “不,我不要!”   诸如此类的对话,不断从里边传出,惹得外边的小厮丫鬟一个个红了脸。   不自觉的,便是将身子渐渐朝远方移去!   太劲爆了。   虽然有点好奇也有些害羞,可是这种事儿吧,还是要躲远一些为好。   房外的人自觉逃离现场,房内的饿人却半点也不自知。   商云浅实在承受不住按摩带来的疼痛感,只得疯狂去抓秦慕寒的手。   “秦慕寒,别啊,你这力道带来的疼痛感,比凳子还要猛烈。”   秦慕寒见商云浅眼泪都快出来,这才停手,面上带着疑惑。   “看着就是这么回事,应该不会错,定是你昨晚没睡好,身子不舒服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商云浅并不觉得是秦慕寒说的这样,反正她已经认定,秦慕寒就是手太重。   “不管不管,我现在真的困了,我们先休息,改天研究?”   看着商云浅那后怕的模样,秦慕寒有些好笑,又觉得心疼。   “那,在睡觉前,可要做点其他的帮你舒缓舒缓心情?”   商云浅一个大白眼翻起,这一次,索性就着疼痛的身子直接裹着被子滚到了最里边的位置。   两个余光都不肯在给秦慕寒。   本就是逗她而已,秦慕寒当然舍不得在这种时候对商云浅做点什么。   就着衣服在商云浅身侧躺下,一把将商云浅抱在怀中。   商云浅紧紧闭眼,在被秦慕寒抱住的瞬间,身子还是忍不住微微有些紧张。   待发现身后之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后,这才安心睡去。   这一觉,两个人都睡得很沉。   醒来时已经傍晚,瘟疫的事情已经基本控制,审问结果也已经出来。   与月影派和成王有关的人陆续入狱。   一向淡定的成王,在这个时候才是微微发慌。   他知道月舒华已经证据确凿。   若不是如此,又怎会派重兵将他的王爷府重重包围。   成王运筹帷幄一辈子,手中势力更是日渐雄厚,又怎会因为这些人的包围就自乱阵脚。   慌张固然还有有一些的,但不是全部。   更多的,是犹豫!   皇位他肯定是要的,至于怎么要,这些年,他也一直在计划。   不管一个人实力如何,得到百姓的拥戴才是关键。   不是没有想过在百姓面前博好感,但是他之前做的事情,他们都不领情。   不但将他的好意志之门外,还觉得他的做法有问题。   那些贱民啊,都是目光短浅的。   一个个的,都向着月舒华。   得,既如此,那他就索性不做那个假好人了。   这些年,从这些人手中搜刮的民脂民膏,倒是给他养了一支强悍的军队。   可,对于反不反这件事儿,一直是个困扰着他的问题。   他要的,从来都是理所当然,是名正言顺。   若是反了……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成王心中纠结了一晚上。   那夜,他房顶上,看着王府外密密麻麻的火把,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拼了,是成是败,不得而知。   不拼,绝对会死!   况且,成王向来不觉得自己会败!   登高者,才能看到最好的风景。   当夜,成王传来自己亲信,纵使外边被团团围困,他也照样从暗道中悄无声息离开。   五日后,瘟疫彻底稳住。   经过长时间的暗查走访,终于将成王的罪证收集完毕。   一旦逮捕,绝无逃脱的可能。   然,就在月舒华下令将成王交由大理寺提审时,众人才发现,成王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时间,百官震惊。   月舒华大怒,下令彻查,堪称掘地三尺也必须将人找到。   一时之间,全城戒严。   百姓惶恐,整个皇城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躁动气息。   三日后,天降大雨。   成王亲自率领五万大军攻入皇城。   杀得城门侍卫措手不及。   只短短三个时辰,成王便率大军直捣皇城。   大将军率三万御铃军死死守护。   这一夜,整个皇城的人都沉浸在刺耳的厮杀声中。   火光,响声,鲜血,弥漫着整个皇城。   皇宫之中,所有人伺机而动,各方势力在这个时候皆是彻底暴露。   五个时辰之后。   一身浴血的成王带领亲兵,杀入金銮殿!   完全不给“月舒华”开口说话的机会。   他举着手中刀剑,愤怒的朝“月舒华”刺去。   众目睽睽之下,“月舒华”倒地不起。   鲜血将皇位彻底染成红色。   然,成王半点也不嫌弃,一个用力,便是将外袍震碎,直接坐了上去。   文武百官,皆被他的人控制在一侧。   久久不能动弹。   厮杀声,渐渐缓了下来。   看着地上“月舒华”的脑袋,成王目光阴冷。   是他的了,一切,终于是他的了。   “哈哈哈。”   他大笑出声,他的亲卫也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也不知是谁,一脚踢在“月舒华”脑袋之上。   便是对着成王高呼了一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刹那,他的那些人,跪了一地。   成王拉了一下因为打斗显得有些褶皱和肮脏的长袍,爽朗开口,“众卿平生。”   成王的笑声,瞬间传遍整个皇宫。   但,好景不长。   就在成王准备拿金銮殿中诸位大臣开刀时,外边,厮杀声再度响了起来。   成王面色突变。   第一反应,便是朝地上的“月舒华”看去。   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诡异。   因为到现在为止,他居然没有听到太子被抓的消息。   成王蹙眉,终于发现,眼前的“月舒华”好似也死的太容易了一些。   这般想着,他便是抬脚,下了高台。   他面色阴寒,恶毒的盯着地上的“月舒华”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终于,他站定,在尸体面前蹲下身子。   抬手,正要朝“月舒华”的脸色摸去时。   殿外,厮杀声越来越近。   而他的一位亲信,也是浑身是血的跑了进来。   “王爷,不好了,外边有一队万人人马打进来了。”   成王立即站了起来。   转头朝一侧的自家将军问道,“我们的人,还有多少?”   “两万余人,但是,能战斗的,只有一万多。”   那位将军没说的饿是,因为接连的战斗,现在那没受伤的一万多人,早已疲惫不堪。   是以,若是在接受一轮新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很吃亏。   成王也想到了这一点,冷眼安慰,“我们的人累,他们的人亦是如此,有什么好怕的。”   那位将军一听,瞬觉有理。   可惜,还不等他露出笑容,小兵便是再度说道。   “不是,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成王心中一个咯噔,目光快速朝在场的文武百官扫去。   并未在其中看到威武大将军以及秦慕寒等人。   “说清楚!”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我们的人,完全招架不住。”   “杀手?”   成王皱眉,很快便是疏散开来。   “是月影派的人。”   侍卫点头,“看标志,是的。”   成王大怒,他早已对月影派的人递出请求,也详细说了今日计划。   月影派也信誓旦旦说好,今日,必定祝他一臂之力。   可,战斗都已经结束了。   那些人之前没来,现在才到。   成王心中生气,却也知道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   秦慕寒那些人还没出现,月影派手中又有一万余人。   他的这些已经累垮。   此刻,不宜大动干戈。   “那还打什么打?月影派是自己人。”   随即,他便是沉着脸说道,“来人,传我命令,开门迎接月影派阁主。”   那侍卫还想说点什么,但成王已经率先迎了上去。   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成王一步步朝外走去,脚下踩踏着的,是那些死去人的尸骸。   宫门口,迎面走来一男子。   他黑巾覆面,看到成王一身龙袍后,眼中,竟是闪现出一丝诡异的光芒。   “可是月帮主?”   对面的人淡淡点头,双手,高傲的背在身后。   成王面露不愉,身后的亲卫早已看不顺眼。   “不过是一个月影子派帮主,见到我们王爷,哦,不,皇上,竟不下跪。”   说话时,还趾高气扬的上前,试图将黑衣男子一把摁下。   黑衣男子眼中射出一抹骇人的光芒。   下一瞬,那名成王亲信已经被他身后的大汉一拳打飞,血溅当场。   刹那,两边的侍卫同时举起刀剑。   成王原本还带着笑的脸,也在刹那消失殆尽。   “月帮主这是何意?”   黑衣男子轻笑开口,“多谢皇爷爷为我打了个开头,接下来,该是我们两个人的战场了、”   成王震惊,“你,你到底是谁?”   黑衣男子一把将脸上黑巾扯下,露出一张与月长安极为相似的脸。   他,竟是皇室中人。   看到这一幕,成王心肝炸裂。   之前那些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到现在,好似突然有了答案。   所以,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他利用月影派的人。   而是,他一直被月影派利用。   起初,他们帮他杀人,他给他们酬劳。   渐渐的,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他将这些人安插在皇宫各处。   他们表现的很老实,也一直暗中帮他传送消息。   可他总觉得,这些人的要求,好似过于简单了一些。   不过之前,一想到月影派都是由一些亡命之徒组成,便又觉得,或许对于这些人来说,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能吃饱穿暖,已经足够。   现在才明白,不是他们乖巧,而是因为,他们,也需要那些情报。   而他,竟还傻不拉几的邀请月影派帮忙。   还将自己的计划全数告知。   而他们,在得知自己的计划之后,便直接来了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所以,不是他们迟到了。   一直以来,他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等自己的人与月舒华的人拼个你死我活时,他便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   他从未听说过,月舒华还有其他孩子!   成王稳住心神,他看着眼前的人。   有些事情,需眼见为实。   人皮面具什么的,不足为奇。   他的人不是也没找到月长安?   听闻之前受伤严重,说不定,其实早已死了。   而他的脸,被这人撕下,之后做成面具……   毕竟,这种时候,拥有月氏血脉,皇位,才会来的容易些。   杀了月舒华,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朝臣,百姓,需要做的事情还有无数。   百官的逼迫,照样能害死人。   “你方才叫本王什么?”   对面的人便是又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阴恻恻的。   跟月长安半点也不同。   可是,随着他的笑,脸色的皮肉,也在不断抖动。   可成王看了半晌,也并未发现有松动的痕迹。   “您是我父王的叔叔,我自然得叫您一声皇爷爷,怎么,莫不是错了?”   他说的,是父王,不是父皇。   成王敏锐的抓这一点。   “父王?”   黑衣男子的笑容又是阴冷了几分,那双眸子看人的时候,就像毒蛇一般,极不舒服。   “我父王临死都还只是个太子,我不叫他父王叫什么?”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成王有些招架不住。   他看着眼前的男子,快速搜索着脑海的信息。   很快,一个猜测便是冒了出来。   黑衣男子见状,笑得越发欢快,“皇爷爷没有猜错,孙儿确实不是月舒华之子,我的父王,是月舒云,当年惨死的太子殿下,月舒云!”   提起月舒云,成王脸上快速划过一抹情绪。   “你竟是月舒云之子,可你为何……”   “皇爷爷是想说,孙儿为何与月长安长得这般相似?”   成王抿唇,不置可否。   “那是因为,月长安,也不是月舒华之子啊,我跟他,才是真正的兄弟,我们,都是月舒云之子。”   月长青的说话时,嘴角还噙着一抹极为残忍的笑。   说这话时,他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是那个笑,怎么看,怎么可怕。   成王身子,又是震了一下。   于是,月长青笑得更欢。   “怎么,皇爷爷您不信?”   成王皱眉,身子微微颤抖,他说,“当年太子府一夜之间变为废墟,府中一百多口人全无活口,太子月舒云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尽数死于那场事件之中,又怎么可能还有活着的人?”   闻言,月长青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下。   “皇爷爷好似对当年的事情了如指掌呢。”   成王眼神一闪,“这件事情,皇室中人都很清楚,当年,也是本王负责调查此案件,又怎会不清楚。”   “原来负责这个案子的人,是皇爷爷。”月长青已经拉长了脸,不等成王开口,出声质问,“这么多年过去,皇爷爷可曾查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太犀利,渐渐靠近的时候,身上带着的阴冷气息让成王忍不住微微蹙眉,眼神,也渐渐有些闪躲。   “事实上还需怎样调查?在你心中,不都跟我有着同样的疑问?为何你父王刚死,月舒华就回来了?为何你父皇会死在登基之前?为何你父王刚死,一直在外游历不管朝中任何事情的月舒华,就突然登基为皇,之后,对于当年的事情,非但不下令调查,甚至还以悬案直接入档?”   看着月长青的情绪顺利被自己转移,成王越发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太过震惊才会乱了阵脚。   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难不成还能在他手里翻了天?   成王微微叹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月舒华也知。”   月长青的脸色,便是又变了一些。   成王凑近月长青,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现在,我已经杀了月舒华,他的时代已经过去,只要我们爷孙合力,离国,岂不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月长青扫了一眼成王,将身子退了回去,语气冷淡,“不知皇爷爷,要怎么和合力法?”   成王胸有成竹,“朝中大臣有已有部分在我掌握之中,如今,月舒华已死,太子重伤,我登基为皇,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倘若孙儿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便封你为一字平肩王,自此,离国上下,岂不是我们的?”   月长青便便是笑了,“皇爷爷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就算给我一字平肩又能如何?我还不是照样需要对您俯首称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好么?”   “那不如我们改一改如何?”   “哦?”   “反正皇爷爷您年事已高,就算登基为皇又能如何?再过个几年,不也照样需要下去给先祖作伴?孙儿我还小,还有大好的年华,不若,我来坐这个皇帝,皇爷爷您,当一字平肩王如何?”   成王一张老脸被月长青气得不断颤抖。   更显得老态龙钟。   “你,你……”   “皇爷爷又是如何确定,朝中那些大臣当真诚服与你?事实上,就算诚服又如何?你有,难不成,我会没有!”   成王眯眼,这才发现,他大概是小看了这个小娃娃。   “皇爷爷,我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你若是同意孙儿说的,孙儿便是放您一马,但若是,您誓死不从,那孙儿只好送您去见月叔叔了。”   两人对视,剑奴嚣张。   成王瞬间便是退了回去,“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既然你以为凭借你手中的这些人就能将我铲除,不妨试试!”   月长青也是板正脸色,“若是皇爷爷您以为,就您驻扎在郊外的一万兵马能够力挽狂澜,那孙儿,也不介意让您在自信会儿!”   直到这时,成王才是瞬间慌了。   城外的一万兵马,是他备上以防万一。   “你,你怎会知道?”   月长青嗤笑,“就皇爷爷这点伎俩,早在几十年前便就被人用烂了,我只需探查一番,随时都能知晓。”   成王暴怒,“看样子,今日虽然是我们爷孙相认的日子,却也是决出你死我活的时候,孩子,说实话,我膝下无子,你又是我月氏一族最后的血脉,本王,当真不忍心对你如何,若是可以,我们之间……”   “皇爷爷不必多说。”他抬手,直接打断成王接下来的话,“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们本性凉薄,既然都不愿归顺,那么,只能拼死一战了。”   如此说完,月长青大笑,微微抬手,身后的人倾巢而出。   成王后退几步,身后的人也朝对面冲了过去。   很快,两边的人马打在一块。   新一轮的厮杀声再次响起。   成王对着身侧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后退,对着天空点燃了信号弹。   成王人数居多。   可大部分已经身疲力竭。   战争方才开始没多久。   他的人,已经节节败退。   成王被亲信拥护着,不断后退。   亲信面露担忧,“王爷,今日情况危急,咱们的人迟迟不来,想必那人没有说谎。我们的人,只怕凶多吉少。”   成王捏着手中的长剑,心中,满是不甘。   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付出了太多。   眼看就要成功,又岂能半途而废。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若是将月长青杀死,他就是最大的赢家。   以后,也绝不会再有其他皇室中人出现。   “王爷,属下先掩护您撤退?”   成王咬牙,脑海中千回百转。   身侧亲卫的声音再度响起,厮杀声,也越来越近。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成王眉头紧皱,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一旦错过今日,当真让月长青登基,那他,就真的完了!   直觉告诉他,月长青,绝不是个善茬。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众人务必会斩草除根。   想罢,成王露出一抹无奈,“他既然已经将我一万援兵消灭,那就说明,皇城之中,早已设下层层陷阱,现在,就算我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第131章 皇子月长青   侍卫一愣,看着对面来势汹涌的人。   更是卖力将成王护住,“王爷,今生属下得您提携,是属下的福气。”   “王爷,来世,属下还愿追随于您。”   在成王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那名侍卫只说了一句,“王爷,欠了您的,属下来世再偿还,您千万保重。”   成王心头猛地一震,下意识的伸手去拉,那名侍卫却如离弦之箭朝月长青的人冲了出去。   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成王一张老脸上满是难过。   谁都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成王喜好权利,不贪恋美色,为了得到皇位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他,并不是半点感情也没有的人。   这些跟随他一起走来的人,跟他之间,也有了十分深厚的情感。   此刻,看着自己最衷心的护卫也冲了出去,成王眼角,立即溢出两行清泪。   视线渐渐模糊,抬起来的手跟远方那个正在厮杀的身影渐渐重合。   脑海中,全是两人相遇时的场景。   年少的侍卫对自己笑容灿烂,“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此生,当牛做马,唯王爷马首是瞻。”   为着这一句话,这么多年,风雨来,雨里去,从无怨言。   不管他做什么,是对是错,他,全盘接受!   他,是对自己为数不多的,最衷心的人。   眼前的景象,渐渐与过去重叠。   不远处那张沾满鲜血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的男子,与过去的笑脸渐渐合在一起。   成王有片刻恍惚,眼前的一切,竟让他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突然,远处传来男子的闷哼声,成王急忙抬头望去。   他,身中数刀,早已遍体鳞伤。   却还是用最后的力气转身看了他一眼,他的嘴唇不断蠕动着。   像是在说,“王爷,快走。”   又像再说,“王爷,对不起,不能陪您到最后,看您站在最顶端了。”   “王爷,保重。”   成王瞬间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踩踏在众士兵的脑袋之上,举着长剑朝他袭来。   成王瞬间收敛心神,目光从远处收回,眼角的泪水,在转身避开那致命的一击之后,也被尽数擦干。   “砰。”   兵戎相见,碰撞出一连串清脆的声音。   火花四溅。   一老一少,两个身子快速缠斗在一起。   眼中,除了恨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月长青武功极高,成王虽然也很不错,但终究宝刀已老。   几十个回合下来,早已承受不住月长青接连攻击,开始节节败退。   又一记猛击之后,成王的身子被弹了出去,整个人直接砸在地上,溅起一地污水。   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在轮番的攻击下,早已混乱不堪。   肮脏的泥水,不断自成王头上滴落,十分狼狈。   月长青轻轻落下,长剑,又被他反手背在身后。   姿态潇洒,半点也不像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人。   成王以剑支撑身体,半跪在地。   月长青站在不远处,姿态嚣张,看着成王这番模样,勾唇冷笑,“皇爷爷,孙儿就说您老了您还不信,瞧,此刻,不是得到了证实?”   成王冷艳瞥他,远方,双方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成王的人节节败退。   且,看到成王此番模样,许多人已经丢下刀剑,开始求饶……   只一眼,成王已收回目光,“孩子,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些。”   说完,身子竟是在半空中快速旋转,招式猛烈的朝月长青刺去。   月长青快速避开,两人再度扭打在一起。   成王接下十几招之后,握着长剑的手被月长青挥手斩断。   金銮殿前,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成王的身体,再度砸在地上。   断掉的手臂在不远处,微微动弹着。   鲜血溅了月长青一脸,月长青神色不变,甚至还极为恶心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这才说道,“瞧,皇爷爷,不管我多嫩,您终究不是我的对手。”   成王看着不远处堆积成山的尸体,眼神黯淡。   他败了!   努力了几十年,终于还是败了。   可,不止他败了。   眼前的月长安,也未必能赢。   他费力抬头,用还算完整的左手擦掉眼睛上的污垢,这才觉得视线终于清晰了些。   “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是……”   “我说的稚嫩,不是说你能将我打败,而是……你以为打败了我,杀了我,这离国,就是你的了。”   闻言,月长安神色一变。   剑指成王,“皇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成王嗤笑,“原来你也会有担心的时候。”   月长青终是动怒,“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成王半点也不担心,他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目光大刺刺的看着停留在自己鼻尖上的剑,丝毫不见紧张。   也是,他努力一生,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投降的投降,离开的离开。   到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而他自己,也成了个废人。   他已经失去了全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不过,能够在死之前膈应一下这个他也看不顺眼的月长青,也好。   想罢,成王伸手剥开面前的剑,淡漠出声,“不得不说,以你的年纪,能够算计到如此之多确实不错,可是孩子,你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用的,只怕没有别人好。”   月长青蹲了下来,单手钳制着成王的下巴,目光中的那抹冰冷,越发明显,“皇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最好给我说清楚。”    成王挣扎,月长青也并未强行制止,下巴脱离钳制,成王吐出一口鲜血,“你以为,月舒华当真死了?”   似是为了印证成王的话,刹那,一侧的几个宫殿大门瞬间被打开,密密麻麻的御林军自里边冒出。   为首的,正是成王之前不曾看见的商云浅和秦慕寒。   月长青面色突变,猛地站了起来。   而成王脸上,竟是浮现出一抹果然如此表情。    之前,他一直觉得所有的行动都过于顺利。   却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   按理说,他消失数日,月舒华应该对他有所防备才是。   他是突然发动的攻击,攻城时,虽然意外,但应该不至于全无防备,轻易攻入。   打入皇宫时,大将军看似全力以赴,现在想来,应该未曾尽了全力,不若,堂堂一个威武大将军,当年的武状元,怎会败给自己?   最主要的是,那些士兵。   据他调查,驻守在皇城之中的御林军最少有两万人人,但交手时,他隐约觉得数量有些不对。   但战场上,哪里还来得及轻点对方人数?   且,双方交战,自己的五万人已混入其中,想清点已是不能。   但是这些疑惑,都在接连的胜利中被他忽视了。   当他带人冲入金銮殿,斩杀月舒华,并且控制朝中大臣后,巨大的狂喜早已让他忽视了其中细节。   直到,月长青出现。   他才突然想到这些事情。   原来,真正的黄雀,从来都不是月长青。   不得不承认,跟月舒华比起来,他少了一分细心。   若不是如此,必定能早一些发现月长青的不对。   如此,也能早做防备。   可是现在,就因为他的疏忽,他成了月舒华的马前卒。   而月长青跟他一样,本只是对方手中的一枚棋子。    猜测是一回事儿,确定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看着月长青震惊的脸,听着周围的厮杀声。   成王的眼帘,终是闪过一抹复杂。   成者为王败者寇。   既然输了,也要输得起。   但……   让他死在月舒华手中万万不能。   抬起左手,汇聚全身力量,正准备拍向自己心脏时,左手,被人狠狠钳制。   抬头,秦慕寒已近眼前。   “一代枭雄,竟会选择这般死法?”   男人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可是奇异的,成王竟将手放了下来。   这话,若是放到其他人口中,成王必定只当他放了个屁。   可若是从秦慕寒口中说出,便容不得他不信。   秦慕寒这个男人,他接触不多。   但成王却知道,秦慕寒沉稳,胸有成竹,文韬武略,是个十分不错的年轻人。   而这一点,在之前的几次互相试探中,已经得到证实。   若不是如此,当初,便也不会只见到这人第一眼便起了拉拢的心思。   “事已至此,怎样死,又有什么关系?”   “是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死法,自杀算什么?”   不等成王说话,秦慕寒便接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王爷既然选择这条路,就要做好选择这条路所带来的后果。”   成王眼中划过一抹苦笑,“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残忍。”   “不是我残忍,而是事实本就如此。”   若是抛开谋权篡位不说,成王这个人,身上还是有些优点的。   他果决,对属下很好,这一点,秦慕寒是当真觉得不错。   只是可惜,他的这些行为,都不曾用在正道上。   成王扫视周围,看着源源不断从那几个宫殿之中涌出的人,开口问道,“这些人,都藏在哪里?”   “你安插了如此多的眼线在宫殿之中,竟不知,皇宫之中,密道无数么?”   “安插的再多,还不是被你们一一拔除了?说到底,我还是太低估了你们。”   正在这时,一道肃杀之气朝秦慕寒袭来。   秦慕寒吩咐了一声保护好成王之后,便与杀来的黑影打成一团。   成王已经彻底了没自杀的心思。   他自嘲一笑,被身后的青衣卫一把拉起,并未反抗。   不知是谁叫来了御医,他断手的位置已经被包扎好,可……他们依旧派了几个人守着他。   成王也毫不在意,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远方还在打斗的人影。   与秦慕寒打在一起的,正是月长青。   两人武功不相上下。   打的难舍难分。   不远处,是一袭白衣的商云浅,一身青衣的青玄,他们,各自找好了对手,都是月影派中能力杰出者。   这是商云浅第一次这般酣畅淋漓的与真正的强者对战。   虽然对手的招式十分古怪,招招透着杀机,她也不得不全身心投入。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决不能分心的打斗,是商云浅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很激动。   红色的鲜血,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将一整片大地都染成红色。   血腥味,蔓延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若不是月舒华及早做了安排,将那些手无寸铁的宫女太监全都安置到了别处。   那么,死伤的无辜之人,更是多不胜数。   此刻,月舒华站在高楼之上,梦娘陪伴左右。   这是一场早已知晓结局的战斗,也是他们所能想到的,牺牲最少的办法。   “梦娘,这一切,分明都是我等早已商量好的,可是为何,当亲眼看着这些年轻的生命倒下,我心中,还是疼得无法窒息。”   梦娘伸手,将月舒华的手拉住,脸色也并不好。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今日,就算我们不动手,将来,等成王那等居心叵测之人登基为皇,死的人,只会更多,舒华,时局如此,我们,谁也阻止不了。”   月舒华点头,“皇叔生性暴虐,月长青亦是一样,若不是如此,他们想要的皇位,我给他们便是。”   “世人只知皇帝坐拥财宝无数,权利无限,却不知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是啊,身为皇帝,身上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也有无数双眼睛看着。”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其位,谋其职,既然想当皇帝,首先就得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中,这一点,长安做的都比他们好。”   “成王贪恋的,只是权位,我并不认为一个在百姓危难关头还要从中夺取赈灾款的人能善待百姓。”   梦娘所说,也是月舒华所想,“只是不知,月长青在这其中,扮演的又是怎样的角色?”   说这话时,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朝下边正在与秦慕寒打得难舍难分的那个黑色身影。   表面上来看,像是奔着皇位来的。   可月舒华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且,他出手将月长安重伤,到底,是觉得月长安阻碍了他的路,还是其他什么?   这般想着,月舒华心中的猜测越发大了起来。   微微蹙眉,对着身后的清风问道,“皇后和太子那边如何?”   “太子殿下已经安置妥当,皇后娘娘也在宫殿中不曾外出,属下派了一队御林军在殿中守护。”   月舒华点头,今日的主战场是金銮殿。   按理说,后宫不会有什么变故才是。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再派一队人马过去。”话未说完,他又说道,“算了,清风,你亲自带人过去,务必要保护好皇后。”   手一紧,梦娘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你是担心月长青的目标,其实是他们母子?”   月舒华点头,“有备无患,我总觉得这个月长青,志不在皇位。”   “清风,快去。”   闻言,清风急忙点头,“皇上,请您和娘娘千万小心。”   说完,带着一队人马急忙朝后宫赶去。   可惜,还是晚了。   清风带着的人刚到大殿门外,便看到原本守护在皇后宫中的御林军尽数死亡,只余下一名宫女。   “他们说,他们说,除非皇上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否则,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必死无疑。”   “对了,还有初瑶姑娘,也被他们一同带走了。”   清风将话重新带给月舒华,月舒华眉心紧皱。   看着下方还在打斗的众人,让清风急急喊停。   秦慕寒商云浅等人不解,月长青却早已料到。   一个闪身,已经飞出危险范围以外。   看着月舒华急急赶来,月长青唇角溢出一抹残忍的微笑。   “皇叔,您终于舍得露面了。”   “拿下。”   月长青依旧再笑,“怎么,初次见面,皇叔便舍不得我走了么?”   月舒华懒得跟他废话,“皇后和太子呢?”   闻言,秦慕寒和商云浅齐齐转头朝月长青望去,眼中,是一闪而过的疑惑。   月长青夺皇位,抓皇后和太子做什么?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就被带走了,此刻,早已离开皇宫。”   “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您啊,我的好皇叔!”   “月长青,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这话,月长青周身的气质也是突然就发生了变化,他看着月舒华,眼中,像是淬了毒,“自然是杀了你。”   月舒华上前一步,众人急急将之拦住,但月舒华神色坚定,“既然你的目标是我,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放了皇后和太子,我跟你走就是。”   “皇叔当真以为我傻?若是我现在将人放了,您这皇宫,我当真还能出得去?”   这一次,为了将成王和自己一举抓住,这皇宫,哦,不,这皇城之中,只怕早已步下天罗地网。   “我保证,只要你将他们放了,我必定保你无忧。”   “皇叔当真大度。”月长青嗤笑,“只可惜,我不信。”   “月长青,他们都是无辜的!”见月长青如此冥顽不灵,月舒华有些着急,“现在,长安身受重伤,御医早已说不过不宜动弹,皇后手无寸铁,初瑶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冲我来,放了他们。”   “现在装成好人了?”月长青笑的越发放肆,“可是皇叔,他们无辜,难道我太子府的人就该死?”   听到月舒华这话,月长青只想笑。   他说,“当年,皇叔您为了皇位,不也残忍的杀死太子府一百多口人,当时,您怎么不说他们无辜?”   “若不是我娘当时身份不够暂时没有进府,我月长青,也早已死在那场事故之中。”   他的语气,渐渐犀利,眼中的杀意,越发明显,“你杀了那么多人且不说无辜,我不过是抓了区区三个人,跟皇叔您比起来,可差远了。”   “不管你信不信,当年你父王的事情,跟我无关,这件事情,我之前一直在调查,并且已经有了结果,只是……”   话未说完,已经被月长青打断,“好一个无关。”   月长青眼神冷冽,大笑出声,“离国的百姓当真瞎了眼,居然奉你为主,事事听从与你,可饶是他们将你当成神,当成他们的救世主,为他们做了多少事情,可在我看来,你身上半点优点也无。”   “为了夺取皇位,你杀死了你的亲哥哥,为稳固自己的势力,让你在这个位子上坐得更加安稳,你不惜霸占自己的亲嫂子。”   “呵,不过也好,你也算是得到报应了,身为皇帝不能生育,你当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皇帝。”   “无法,你只能养着月长安十几年,怎么样,每天对着别人的儿子叫儿子,分明心中恨得要死,却依旧要在天下人面前演出一副父慈子孝来,是不是很辛苦?”   之前的所有疑惑,在这一刻,已经真相大白。   月舒华试图解释,可愤怒中的月长青根本不听。   他说,“若是想他们活着,就一个人来见我,三日后,我若是没有见到你,或者你有其他的小动作,我必定杀人灭口。”   “月舒华,到时候,你就等着为他们收尸吧。”   说完,月长青就只有大摇大摆的走出皇宫。   他其实很自信,月舒华一定会去。   毕竟这些年,月舒华这个虚伪至极的人,在天下百姓心中,一直都是宠爱皇后,对太子很好的人。   若是他不去,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必定大打折扣……   而他,月长青,早已将皇后太子被抓的消息放了出去。   就连流言蜚语,他都早已准备好。   想到这些,月长青唇角的笑越发大了起来。   皇叔,您没想到吧。   第一次见面,我就送了您一个如此大礼。   想象着月舒华在身后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月长青心中,充满报复后的快-感。   “皇叔,您可要快点来,不然,我可不确定我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皇叔,地址已经给你了,别找错路。若是三天不到,我当真会杀人的哦。”   他的声音,很是邪魅。   黑色的身影,也在众人的拥护下,渐行渐远。        第132章 前世债,今生孽,我一人偿还便是   这两日,大概是月长青过的最失魂落魄的两天。   他的人生,一直按照他预计的在走。   他想要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每一步,都已经过千百次的推敲和算计。   原本以为,抓到了皇后和太子,等月舒华被迫上门,他就大仇得报。   可谁想,就在那天,他气冲冲的回到龙阳山,阴森森的对着两人准备讲些大道理时。   却听他们说了一个故事。   原来,当年的事情,一直都是一个误会。   月舒华直到现在也并未想真的成为皇帝。   他的父亲月舒云,当年的太子殿下,确实被人暗害,可,暗害之人,是成王,下手之人,是已经受到处罚,甚至曾经还是他的合作伙伴之一的九门提督贺兰韵!   “皇上当真是好人,他也确实无心朝政,可就算是这样,登基为皇的这些年,他却做的很好,矜矜业业,,为民为子,他无愧于心,无愧于天下人。”   “当年,他也是被你父王暗中写信叫回的。只是很可惜,回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看到你父王惨死,他一直暗中调查,终于,他查到了一切事情的真相,是成王,一直妄想成为皇帝,所以在你皇爷爷生病时,买通杀手,陷害太子。让你父王,背上了子虚乌有的大罪。”   “在你皇爷爷下令将太子暂时监禁府中时,成王捏造出许多你父王造反的证据。你皇爷爷自然不信,可他命不久矣,生命垂危。”   “身边的人也全是成王信任之人,成王便利用你皇爷爷的名义,对太子府下了最后通牒,最后,又以你父王暗中逃窜,起兵造反许多理由将太子府一百多人尽数杀光。这才是太子府灭门真相,带人闯入太子府杀人的,一直都是贺兰韵。”   “月舒华回来之后,已经无力回天,太子已死,你皇爷爷生命垂危,他虽利王狂澜,没有让成王顺利登基,可当时,朝堂形势十分复杂,成王人脉众多,他不得不将那件事情暂且搁置,但是这么多年,他从未忘记为你父王报仇。”   “渐渐的,成王的势力日渐消退,他不止一次说过,等彻底解决成王这个隐患,等长安能够独当一面时,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他要回去,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   这些说辞,跟月长青知道的完全不一样,他又怎会信?   “你们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信,你早已是他的女人,月长安,也早已成了他养的一条狗!你们心里,自然是向着他的,至于我父王,恐怕早已被你们抛到九霄云外,你们,早已不记得他。更不承认,你,才是父王的女人,月长安,是父王的孩子!”   闻言,皇后笑的疲惫,早年,她爱月舒云没错,现在,她倒也当真希望成为月舒华的女人,可惜,一切都只能想想。   不,就算想想也不行,这一生,她们母女,已经亏欠月舒华太多,断不能在给他们夫妻增加间隙。   想罢,皇后微微摇头,“你错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占有过本宫。”   月长青错愕的瞪大双眼。   皇后接着说道,“当年,他无意中知晓我有了你父王的孩子,为保住这个唯一的血脉,他才娶了我,并且册封我为皇后,长安为太子,私下里,一直以嫂嫂称呼本宫,十几年如一日,从未改变过,他给长安找了最好的老师,教他为君之道,只等有朝一日大仇得报,长安荣登大宝……”   “不,不,我不信,不信……”   “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你不信,不然你以为,他当真不能生育么?”   “后宫佳丽三千,从未有任何人生下他的孩子。”   皇后叹息,“那是因为,皇上他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后宫的诸多女人,皆入不了他的眼,他又怎去碰!”   月长青错愕,半晌没有反应,许久知道,终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他现在不还是有了叶贵妃,传闻,他与叶贵妃恩爱有加,这个,总不是假的!”   “叶贵妃,原名叶非烟,是云国首富叶重华之女,当年皇上在外游历,两人暗生情愫,并且,早已私定终身。”   月长青身子一颤,整个人都不可控制的朝后退了几步,皇后的声音,还在继续,她说,“当时,他们本准备找个日子就成亲,却因为你父王的急招,他急急回宫。”   “之后,皇宫大变,为稳住局势,保住你父王最后的血脉,他娶了我,十几年来,一直陪伴在我们母子身边,而他自己真正的妻子和孩子,却沦落在外,一直不能相认。”   “你,你是说,叶非烟才是他的妻子,那,那他的孩子呢?又是谁。”   “你们已经见过了,是那个传闻中皇上的义女,商云浅,她才是真正的,月舒华的骨肉。”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月长青久久不能平复。   他不想相信这一切,所以让人去做了调查,才知,很多事情果真如皇后所说。   才知,那个叫商云浅的女孩,才是月舒华的孩子。   而这么多年,月舒华为了离国皇室,为了给自己父亲报仇,为了自己的弟弟,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能见到,不能相认……   心中的仇恨,突然变成一场误会,月长青痛苦不已。   就在这时,身边的人送来消息,月舒华到了。   来人,是月长平,月长青的亲信。   月长平这个名字还是他亲自取的,虽然很俗气也十分的不好听,但月长平从未说过什么。   月长平是他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月长平手中拿着的,是月舒华送来的书信和相关证据。   其中,还包括成王的认罪书。   当年的真相,终于被一点点剖开,可是他,却好像觉得整个人都完全垮掉一般。   是真相,但是也在赤裸裸的提醒着他,他过去十几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他所有的坚持,都是错的。   恨了不该恨的人,信了不该信的人。   身侧的人,是陪伴他一路走来的。   说实话,这些消息,连他都觉得难以接受。   事到如今,他们其实更加愿意相信,月舒华,就是杀人凶手。   可事实却在告诉着他们,他们错了。   “殿下,别这样,最起码太子没死,一切,都不算最坏的。”   月长青坐在凳子上,久久不能言语。   许久之后,他看着身侧的人,露出一抹苦笑。   “这些年跟在我身边,辛苦你们了。”   众人齐齐摇头,“月影派的人本就是亡命徒,若不是殿下给与我们一个安身之所,我们早已死了几百次。殿下对我们的再造之恩,永生难忘。”   从创建月影派,到现在规模壮大到数万人,从无到有,殿下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他们这些最初的伙伴,全都看在眼里。   月长青,他过的真的是太苦了。   只是很可惜,老天爷似乎总是喜欢与他开玩笑。   不过他想,或许这样也好,没有了仇恨,殿下或许会难过一阵子,但等他重新走出来,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他还有亲人!   他的亲人也从未背叛过他。   他们还是一家人。   这般想着,月长平有些动容,他说,“殿下,做错了事情不要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你说一声,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劫富济贫改头换面,我们兄弟,都绝无怨言。”   月长青歪头,目光从身后十几人身上一一扫过,眼中情绪不断闪烁着。   “月舒华……可是在下边?”   “是的殿下,可要将他们带上山来?”   打,自然是打不起来了。   带上来休息一下倒是可以的。   而且月舒华早已说过,不会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当然,月舒华也并不是只身前来,他身边,还有那位叫商云浅的姑娘,以及,她的夫君,秦慕寒。   月长青摇头,“将皇后,月长安和初瑶送下去,另外,若是他们人手不够,就亲自护送他们回去。”   在几人讶异又释然的表情中,月长青再度说道,“成王盘踞皇城多年,余党必定还有许多,长平,你带上月影派的兄弟们,一起护送他们回宫。”   “殿下是打算?”   “皇宫经此大劫,损失惨重,御林军也死伤无数,他们人手必定不够用,你带着兄弟们过去,也好搭把手,若是表现的好的,到时候直接晋升为御林军,那么,兄弟们的后半辈子,才算是真的有了着落。如此,也才能说得上是真正的脱胎换骨。”   身侧的众人面面相觑。   对于月长青的身世,月长青从未有过任何隐瞒。   本以为他们固执无比的帮主在这件事情上还需多费口舌劝说一番。   这怎么才两天的时间,自己就想通了?   不过,看到月长青没有因此堕落,作为与他一起奋战过来的兄弟们自然很开心。   而且,从杀手转为御林军,这是他们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事实上,若是可以,谁愿意做杀手。   想谁做那众人口中的亡命之徒。   他们这些人当中,大多是孤儿,被家中抛弃,要么,是被人误会,不得已走了这条路的,真正凶神恶煞的,并没有多少。   此刻,听到月长青不但自己接受了现实,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帮兄弟们想好出路,大家更是觉得感激。   他们,终于可以不用躲躲藏藏的生活。   再也不用只能黑暗中出现。   他们,也能抬手挺胸的,出现在百姓面前,家人面前。   他们,可以回去问一问那些曾经抛弃他们的人一句,“我现在是御林军了,皇帝的人,你们可曾后悔过……”   一想到这些,这两天的萎靡气氛好似瞬间就被一扫而光。   大家脸上,都带着一种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见此,月长青也觉得欣慰。   “去吧,召集所有兄弟,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另外,告诉月长安,好生善待我的兄弟。”   大家都处于极度兴奋中,极少有人察觉到月长青话语中的不对。   只有月长平一人微微蹙眉。   月长平挥手,让众人先去安排,他马上就去。   月长青看着身边的人,月长青神色温和了许多,“长平,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殿下方才的意思,是不与我们一起离开么?”   闻言,月长青神色一顿,“我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你们先走。”   月长平也是固执,“殿下不走,我也不走。”   闻言,月长青稍微有些无奈,“你这小子,这么多年,脾气当真半点也没改。”   月长平神色突然就放松了一些。   方才殿下的样子,他还以为殿下想不通要做什么事情呢。   现在看来,好似还是正常的?   他嬉皮笑脸抬头,“那也没办法,长平如今的样子,也是殿下您给惯出来的。”   月长青瞥了他一眼,“你与我年纪相仿,早已是月影派的大当家,说话做事,该沉稳一些。”   在这里,尚且有他纵容着他的这些小脾气,待日后到了皇宫,成了御林军,那些正规军眼高手低,必定会对他们这些杀手转行的人有所诋毁,到时候,必定需要长时间才能磨合。   若是处理不好,打架什么的……   一想到这些,月长青就有些头疼,“说起来,确实有几句话要交代给你。”   “殿下您说。”   “不管走到哪里,你始终都要记得,你是月影派的大当家,兄弟们的性命都在你手里,日后,若是真的成了御林军,你且千万要多加忍耐,处事,也还需圆滑一些……”   话没说完,已经被月长平打断,“有殿下在,我们怕什么。”   月长青一记猛敲,“我又怎会随时都在你们身边,反正不管怎么说,你是大当家,一定要保护好大家。”   月长平瞬间就低下了头,眼中的失落不断闪烁,隐隐,还带一些泪花,“所以说到底,殿下您还是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   所以刚才,月长青的计划里,从来没有他自己。   因为他不去,所以才会对他百般交代。   所以其实,月长青只是表面上看着正常,内心,依旧没有走出来。   心思被戳穿,月长青微微摇头,“终究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月长平突然抬头,神色严肃的看着月长青,“不管如何,殿下不走,我也不走。”   “长平,你是大当家……”   “别给我戴高帽子,殿下您还是帮主呢,您自己的兄弟你自己不护着,却要交给我,我又为什么都要听您的?”   月长青神色一顿,“你方才才说过,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去。”   “这话一直作数,前提是,殿下你也必须在。”   这个要求就有点难办了。   月长青和月长平对视半晌,终究还是月长青败下阵来,不知为何,每一次月长平在他面前闹脾气,先认输的,总是他。   月长青很无奈,“一个大男人,总是做出这种小女人才有的表情,你也不害臊?”   闻言,月长平神色变换了好几下,只能仰着脖子说,“我就算脾气差,那也是殿下您惯出来的,您得负责到底。”   月长青轻笑,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矮了自己半个头的月长平,有些感慨,“刚认识你的时候,我们一样高,这些年,好吃的东西也尽数被你抢走,为何反而比我矮了。”   月长平神色讪讪,“殿下您别转移话题,你就给我一句爽快话,今日,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月长青也是正了神色,“不瞒你说,一想到这么多年的坚持全都是一场错误,我心中就很别扭。哪怕我知道,只要我回去,月舒华也会对我很好,月长安也会把我当哥哥,可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他的感受,月长平又怎会不知。   可是这种时候,说再多也是没用,他能做的,只是陪伴在他身边。   前提是,他还需要他的陪伴。   “给我些时间吧长平,你先带着兄弟们过去,先稳住脚跟,等我想清楚之后,我自己会回来。”   “可是,我……”   “兄弟们离不开你。”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怎会离不开!”   “你该明白,要改变一个人的习惯当真不容易,御林军有很多规矩,他们刚去,不习惯,还会被人欺负,我实在不放心………”   话已说道说到如此地步,再说下去就不符合月长平的性格了。   毕竟,他从来都不舍得月长青为难。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带大家过去就是了。”   月长青的神色,这才有了些许松动。   只要有月长平在,他才能真的放心。   “不过,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可不能到处乱跑,若是想离开这里去哪里散散心,也必须让我知道你的行踪、”   “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除了这里,我还能去哪?”   月长平终于放心,就在刚才,他还一直担心殿下做逃兵呢。   “那好,殿下您就在这里待着,等我将大家安顿好了之后,就回来接你。”   月长平眼睛铮亮,眼中的泪花,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散。   看着这个样子的他,拒绝的话,实在难以说出口。   “好。”   “那我们可就要这样说定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我,哪里也不许去。”   “好。”   月长平当真是孩子心性,得到月长青肯定的答复之后,瞬间就眉开眼笑的,“我现在就去安排,你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了他们。”   “有你在,我自然放心。”随即,月长青接着说道。   “我去见见月长安。”   月长青和月长安聊了许久。   说的,自然是月影派众人接下来的安排以及他的众多担忧。   月长安全都接受。   在得知他暂时不离开这里之后。   很是遗憾。   “我知道现在让你唤我一声弟弟很是牵强,但我很开心我能有个你这样的大哥。”   “你要休息可以,要时间考虑也可以,我不打扰你,但是大哥,不管任何时候,我跟母后,还有父皇,都会等你回来。”   面对月长安说的种种,月长青微微叹气,最终,看着他满身的伤,也只是拍着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对不起。   那一瞬,月长安红了眼眶。   月长安带着众人走了。   很快,山顶之上,只剩下月长青一个人。   月长青在整个山谷中走了一圈,脑海中浮现着的,全都是过往的一切。   他们一起练剑,一起打闹。   一起商量计划。   一起奋勇杀敌。   手中,沾染了不少鲜血。   好人的,坏人的,甚至还有百姓的……   走着走着,月长青便是到了山崖之巅。   这里,是龙阳山最高点,若是从这里下去,必定死无全尸。   不得不说,月长平当真是个敏感的。   他月长青当真想不明白。   也无法释怀。   一想到那些百姓死在自己手中,他就无法释怀。   曾经,他被仇恨迷惑了双眼,做了太多的错事。   现在,哪里是他想回头就能回头的?   他本是皇子。   天子犯法该与庶民同罪。   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   若是现在还让他恢复皇子身份风光的活着,他实在做不到。   那些因为他的仇恨枉死的人,他……无法面对。   月舒华可以原谅他,月长安愿意原谅他。   他很感动。   但他自己无法原谅他自己!   月长青闭眼,一大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罢了,前世债,今生孽,都是他的错。   那么,就让他一个人偿还便是。   不自觉的,脑海中便是浮现出月长平的那张笑脸。   他知道的,早在几年前,月长平受伤,他亲自照顾时,便发现了他的秘密。   那时候,他便已经知晓,月长平……是个女孩子。   她甚至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未央。   只不过,因为他给她取了月长平,她未央的那个名字,便再也没有被人叫过。   而她自己,也一直以男装的形态出现在他身边。   是他误会了。   一直以来,都以为那个跟自己在大雨天相遇的泥巴孩子,是个男孩子。   可事实上,她也很想漂漂亮亮的吧。   她的心思,他一直很清楚。   只是未央啊……   曾经,我身上背负着的,是满身的仇恨。   在我眼中,除了仇恨再也没有其他。   现在,仇恨没了,我却已经回不到过去。   我作孽太多,可是你不一样。   未央……   若是还有下辈子,请你记得早一点遇到我。   到时候,希望我不是皇子,从未出生在帝王家。   希望你,不曾受到欺负,不曾颠沛流离。   我会早一点找到你,自此,护你周全,保你平安。   这般想着,月长青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笑容。   未央,此生,是我负了你。   那么来世,我一定会抓紧你。   未央,再见,再见了……   月长青抬手,让自己的身子全然放开,径自差悬崖下跳去。         第133章 通天乱飞的醋意   悬崖边的风实在是太大了!   只将身子顷出一点,脸就被吹到变形。   即使这样,也拦不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风再大,月长青还是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   商云浅刚到,看到的就是这么个画面,来不及多想,甩出一侧的藤蔓,一个飞旋将藤蔓的一头死死固定,这才费力将月长青给拽了上来。   月长青全身被藤蔓裹住,暂时动弹不得,原本闭上的眼睛,也在藤蔓裹住的瞬间睁开,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一股很大的力气给拽了上去。   为避免月长青还想往下跳,商云浅用力将这人甩到不远处的大树下,并未给他松绑。   此刻,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的眼中全是不解。   许久之后,还是商云浅忍不住率先开口,“你可知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话的意思?”   月长青微微蹙眉,眼前的女人,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此刻,关于她的那些调查资料,还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房间的桌子上。   商云浅,月舒华的亲生女儿,年方十五,武功高强,也是最近名声大噪的锦绣坊少主,冥月。   若是仔细算起来,应该是他的堂妹。   只是,两人之间之前并没什么交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好巧不巧的救了自己?   月长青只看了一眼,视线就从她身上转移,“我不懂你说什么!”   商云浅嗤笑,“刚才你站在那儿神神叨叨的念了那么半天,我都听到了。”   月长青神色一变,他居然念出来了?   他不是……   只是心中想想?   “既然这么喜欢人家,为何非要等到来世?今生在一起不好吗?”   月长青面容苦涩,“我罪孽深重,如何还有颜面活在这世间,又怎会还有资格去爱她。”   有些话,当着熟悉的人反而开不了口。   反正他都要死了,跟这个并不熟悉的商云浅说说倒也不错。   在商云浅面前,他可以做自己,不需要考虑其他什么。   “正是因为你作孽太多,身上背负着太多人命,所以,才更应该好好活着。”   “你……”   “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还要备受煎熬。”商云浅说,“你死了,倒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你可曾想过,你爱着的那个姑娘,她会如何?”   “会追随你一起去死?还是孤苦伶仃一辈子?又或者,她还活着,可没了你的庇护,她以后被人欺负了又该如何?反正不管如何,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她的后半辈子,绝不会好过。”   月长青神色不断闪动着,原本早已安定的心,因商云浅这话再度变得躁动起来。   嘴上,却打死不认,“她武功不错,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何必这般自欺欺人,事实上,你自己很清楚,她一个女孩子待在一大群男人中,若不是之前因为有的你刻意掩护,以她那拙劣演技,早就暴露身份。”   不等月长青说话,商云浅接着说道,“御林军可不是你的月影派,那里的人,不会因为她是大当家就给与她任何便利,且,若是她稍有懈怠,女扮男装这件事情若是暴露……”忍了片刻,商云浅接着说道,“我朝还从未有过女人为官的先例,你觉得,若是她被发现,会如何?”   接连的询问,让月长青正了脸色。   他看着商云浅,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往小了说,会被驱逐,从此过着颠沛流离一个人黯然神伤的日子,往大了说,这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   月长青身形猛地一震,这一点,他之前从未想过。   久居深山,他快忘了这些朝中规矩。   是以,才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大家都做了安排。   却唯独忘了,她是女孩子,她会不方便,她甚至会因为他的安排送命……   “不,怎么会呢,我朝也从未有过女子经商的先例,你不也做了。”   “我们不一样,我身后有人护着,父皇,秦慕寒,还有许多厉害的人,所以我肆无忌惮无所顾忌,也不怕什么,可是她呢?她有什么?”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她只有你。”   她只有你!   这话,就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月长青心中。   让他疼痛不已!   月长青神色慌张,像个迷茫的孩子。   商云浅说,“自己喜欢的人,需要自己去守护,堂哥,这一点,你知道的吧?”   蓦然被商云浅叫堂哥,月长青有些不诧异。   侧头,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倾国倾城,气质绝佳,可以说,是之前他所见到的所有女人中,拔尖的存在。   她漂亮,睿智,聪明,能力出众还善解人意。   月长青突然就笑了,不过,却是一抹苦笑。   没有回答商云浅的问题,转而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商云浅本是随秦慕寒,月舒华一起在山下等待,之后,听到月长青的安排之后,隐约觉得不对。   朝秦慕寒看去时,才发现秦慕寒也有了与她一样的疑惑。   月长青这样的安排,越想,越像是为大家安排后路,而他自己,该不会想不开吧?   于是,两人商量之后,便决定由商云浅一人寻找月长青。   至于秦慕寒,自然是需要护送月长安,月舒华和皇后回去的。   只因,月长青之前担心的问题,也是大家所担心的。   月舒华一行人目标太大,而且因为之前月长青散播的谣言,基本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行踪。   若是遇到了心怀叵测之人或者是成王余孽,后果很严重。   而月长青这边,相对安全。   而且跟秦慕寒比起来,商云浅算是比较会说话的,由她来劝,比秦慕寒好的多。   商云浅来之前早已像他们打探清楚这里的地势,一路上山,就一直猜测着月长青可能会去的地方。   好在,她是幸运的。   找了几个地方之后,就发现了月长青的足迹。   之后,顺着足迹一路向上,终于在山顶看到了他,并且,还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   如此,也算是给商云浅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若是月长青无欲无求,除了报仇之外对任何事情也不敢兴趣,那她倒是不知该如何劝说。   如今看来,不但有弱点,还是一大情种,这就好办了!   不过想到刚才,商云浅仍旧心有余悸。   “若是我晚来片刻,我找到的,可当真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不,下边豺狼虎豹多不胜数,常年弥漫着瘴气,普通人进不去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给大家留一点希望。   商云浅站了起来,“跟我回去吧,堂哥。”   月长青眉头紧皱。   经过方才的谈话,寻死的心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强烈,但是,他依旧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之前被仇恨蒙蔽双眼确实残害过不少百姓,可俗话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前犯下的罪,若是当真觉得愧疚,就该活着好好弥补,我也相信,我的哥哥,不会执迷不悟,继续走错路了,对么?”   商云浅眸光灼灼,眼神清亮。   说这话时,她神色认真,眼中,满是期待。   月长青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声音,不断的再说,“试试吧,月长青,万一当真可以呢?”   商云浅说,“事实上,杀死了那么多人,你就算陪葬又有什么用呢?他们的家人,该伤心的,依旧再伤心,日子过不下去的,依旧过不下去。”   月长青神色一顿。   商云浅已经帮他将藤蔓解开。   “我已经查过了,你做事情一直都有你的习惯和底线,在过去的那些年,你也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遇到实在过不下去的人,你甚至还会将自己的吃食分给别人……”   商云浅说,“我的哥哥,一直是个善良的人。”   月长青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复杂。   商云浅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我昨天刚整理出来的,这一次受瘟疫影响的人,情况……不算太坏,因发现及时,死了两个人,到现在还未曾痊愈的人,有二十一人,你若当真不知道你的人生该如何开始,不若去这里看看,走走?”   月长青伸手接过。   他也明白商云浅的意思。   比较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一两个人的死亡,当真算不上什么。   可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这次进攻皇城死的人呢……   商云浅避重就轻,只说了这两人!   可事实上,他们都很清楚。   他身上的罪孽,何止这些。   “那些人都是你的兄弟吧?你跟他们关系很好感情很深?”   月长青点头。   “那你就更应该活着了。”   月长青不解,商云浅只好接着说道,“他们还有亲人朋友,或者是要照顾的人,既然你们是兄弟,而他们,也算是为你而死的,现在他们不在了,他们该做的事情,就落到哥哥你的头上了。”   “可是我……”   “一个人的力量固然不够,可你不是还有皇子的身份?你身边,不是还有很多好好的兄弟?”   “你只要回去,当了大皇子,那么,那些你想照顾的人,自然都能照顾好。“   “哥哥,很多事情,不去做的时候,觉得万般困难,做了之后其实也没什么,最主要的是,只要你始终保持一颗善良的心,积少成多,经年累月的,那些你原本以为做不过来的事情,就都做到了。”   月长青看着商云浅,不得不说,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姑娘,在这一刻,真正的安慰到了他。   这些话,让他触动的同时,也觉得疑惑。   “这些话,你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还是自己得结论?”   商云浅眨巴了一下眼睛:“听来的,能有我说的这般深刻?”   不知道为何,她明明再笑,可是这一刻,月长青却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悲伤。   “真的很奇怪,你明明只是那么小的姑娘,豆蔻年华,这些老成的道理从你口中说出,竟半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   商云浅神色如一,语气依旧轻松,“那是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啊,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心愿为了就一死了之,是一件多痛苦的事情。”   月长青并不清楚商云浅说的“死”,是真的“死。”   他只当商云浅曾经经历过生死。   之前,他对商云浅做了一个详细的调查,她过去的那些事情,大抵也都知道!   小小年纪,娘亲被隔离,养父不爱,亲生父亲不在,姐妹欺负,姨娘看不顺眼……   月长青这么一想,越发觉得商云浅不容易。   “难为你了。”   商云浅摇头,现在提起那些过往,除了唏嘘之外,更多的,是释然和感激。   正是因为有它们的存在,才让她成就了更好的自己,更加知道,珍惜身边人,原谅周围人。   对于之前的初瑶,对于面前的月长青,都是如此。   他们,都需要得到原谅。   然后,经过成长和蜕变之后,他们,终会破茧成蝶,成为真正的他们。   “哥哥,跟我回去吧。”   月长青却是摇头,“之前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很多事回去处理的相对偏激,现在,我既已经失去了那样的想法,就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商云浅点头,“恩,这里风景看着也是不错,我留下来陪你吧。”   月长青哑然失笑,“你其实是不放心我,担心我还会自杀吧?”   被拆穿了心思,商云浅也不恼,嘴上也是半点不认,“不是啊,我这些年过的实在是太奔波了,一直都没有时间和机会在某个地方停下脚步看看风景,刚巧这里景色不错,还有哥哥陪伴,岂不快哉?”   月长青眉眼含笑,只觉商云浅当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   不过既然她不放心,那就留下吧。   抛开其他不说,这里的景色,当真不错。   罢了,她既然有这个心,就让她留下便是!   两人一起回了山间的房子,一排排整齐有叙,房子周围,是大片大片的训练场地,各种各样的训练辅助工具依旧存在。   机关暗道,不计其数。   月长青说,之前也有不少人想打月影派的主意,要将之合并,遭到拒绝之后,就有很多人看月影派不顺眼。   而后的那些年,月影派在江湖中名声渐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眼红。   被人追杀,暗杀,陷害,诽谤各种事情层出不穷。   更有甚者,直接追到这里,试图将月影派连根拔起。   为了让大家在山上住着时安全一些,这些年,他倒是弄出了不少机关暗器,又找了不少能人加以改造,如今,倒是相对完善了。   他还说,若不是因为大家下山时早已将大部分暗器机关撤掉,就商云浅这样的功力,想要上到山顶,不死也会没有半条命的。   这些,商云浅将信将疑。   不过在月长青亲自演示了一下那些暗器的威力之后,商云浅只能暗自咂舌!   几天的时间,两人已经混得很熟。   商云浅给月长青说自己的故事,月长青也给商云浅说他的故事。   弄到最后,月长青不信商云浅武功高强,商云浅也不信月长青还能做出更加精巧的机关。   然后,就着这个问题,两人开始了昏天暗地的比试。   最后,他们还没分出个胜负,秦慕寒便到了。   一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对着另外的男子笑靥如花,秦慕寒心中微微有些酸涩。   商云浅一转身就看到秦慕寒站在不远处,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猛地朝秦慕寒跑去。   脸上,是大大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   看着这个样子的商云浅,秦慕寒心中的那抹吃味总算少了些。   还好这个小没良心的没有完全忘了他。   不然,有她好看。   秦慕寒淡漠的扫了一眼月长青,后者则十分礼貌的对着他笑了一下。   秦慕寒直接无视。   月长青微微一愣,这才哑然失笑。   表妹找的这个男人,醋意不小呢!   “我若再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安家了?”   说着,又朝月长青扫了一眼。   月长青不想在这儿碍眼,自觉消失,为两人准备饭菜去了。   秦慕寒挑眉,哼,算他识相!   “怎会?”商云浅毛茸茸的脑袋在秦慕寒怀中挠了一阵,自觉理亏,声音相当温柔。   “哪里有秦慕寒,哪里才是商云浅的家。”   秦慕寒被他气笑,“我看你在这里待的挺好的,都不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商云浅吐舌,“我刚安顿下来的那天不是就飞鸽传书告诉你要待些日子?”   “我没有同意。”   “可是你又没有飞鸽传说告诉我立刻回去。”   秦慕寒:“……”   秦慕寒终于明白,所以在商云浅眼中,不回复就是默认?   事实难道不是他在生气不想说话?   秦慕寒突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环顾四周,心思微动,“浅浅,你很喜欢这里?”   商云浅点头,“当然喜欢,这里远离一切喧嚣,喜欢的蔬菜自己种,没有人打扰,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阴谋诡计,更不需要时时刻刻看到别人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   “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也寻一片这样的地方生活可好。”   商云浅眼中光彩更甚,“你知道么,我小时候就一直幻想着,等我长大,我会遇到我爱的男子,然后啊,我们一起寻一处这样的山涧,周围雾气缭绕,宛若仙境,我们在屋舍后边种上各种各样的果树,可以看花,可以吃果。”   商云浅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在上山的路上,全用鹅卵石铺砌而成,在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座房子,可以是冬暖夏凉的竹楼,可以是茅屋,在茅屋周围,满满都是花草,上边,养着一两只鸡鸭,一两只兔子,更远一些的地方,是清澈见底的小溪,而我的孩子,此刻正在溪水周围玩耍……”   商云浅脸上全是幻想,秦慕寒也忍不住跟她一起沉浸在商云浅的梦中。   心中,很是心疼。   这是何等卑微又简单的梦想。   可是他,却无法给他。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月长青已经做好饭菜。   都是些家常小菜,商云浅吃的格外开心。   秦慕寒看在眼里,眸光微转。   “秦大人怎会有时间过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正是皇城最需要人才的时候,秦慕寒作为月舒华最信任的人,该是很忙才对。   月长青问的很正常,听在秦慕寒耳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淡漠的眼神扫视着对面的男人,“怎么,殿下不欢迎我来?”   月长青一噎,不欢迎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不过……   月长青的目光在吃的正开心的商云浅身上停顿片刻,突然就起了坏心思,“那倒不是,只是这几日跟浅浅一起,很开心。”这般说完,果真看到男人脸色黑了一些。   他又对着商云浅问了一句,“浅浅,我说的可对?”   商云浅吃的那叫一个满意,完全没注意到自家男人那漫天飞舞的醋意,猛点头,“当然。”然后,商云浅看着秦慕寒,一脸得意的说道,“慕寒,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厉害,等我们吃好之后,你一定要看看他捣鼓出来的那些玩意儿,全是些精细的暗器,杀伤力巨大……”   一想到那些暗器,商云浅心中的崇拜压根就停不下来,那些可都是好东西啊,秦慕寒这般聪明,若是用到青衣卫或者是他自己的军队之中,该多好?   秦慕寒并不知道商云浅的潜台词。   但是那崇拜的眼神,看得秦慕寒十分火大。   两人认识这么久,商云浅也从未对他露出过如此表情!   月长青轻笑,拿起一侧的丝巾替商云浅擦掉嘴角的油渍,“浅浅,好吃么?”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商云浅微微一愣。   不过一想到这人是自己哥哥,她也没多想,眉开眼笑的,“当然好吃。”紧接着,商云浅又开始夸赞起月长青来,“说真的,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一手暗器也是精妙绝伦,长得也好看,若是日后谁嫁给你,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多好事。”        第134章 秦慕寒,你别死……   月长青唇角微勾,看着对面的男子因这话周身的气息都发生了变化,心情好得一塌糊涂。   不得不说,他这个妹妹,在其他事情上很精明,在这件事情上,好似缺根弦?   事实上,不是商云浅缺根筋,而是因为,她被秦慕寒喜欢着,所以才有恃无恐。   她自信秦慕寒不会误会她,不会不相信她,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可是她忘了,秦慕寒也是男人。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忽视,还当着自己的面一直夸赞别的男人,他也是会受不了。   人,好似就是这样。   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时,她不管做什么,都会觉得无所谓。   那大度的模样,简直炫酷高冷又傲慢。   可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就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任性,蛮不讲理,无理取闹。   有时,甚至会卑微,会怀疑自己的魅力!   秦慕寒也是这样的。   此刻,看着商云浅喋喋不休的说着对面男子的优点,他的神色,从最初的愤怒,渐渐变为失落。   商云浅肯定是爱着他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商云浅说月长青是他见过最厉害的男人,这一点,让他备受打击。   难道他不是他最崇拜的人了么?   商云浅依旧跟月长青火热聊着,并未注意到身边男子的变化。   一顿饭下来,秦慕寒碗里的饭菜基本没怎么动过。   饭后,商云浅去林中转悠,只剩下秦慕寒和月长青两人在对峙。   “浅浅是我的人。”   秦慕寒开门见山,直接宣誓自己的主导权。   月长青点头,“我知道,但是,谁规定她一辈子都会是你的?”   “任何事情,都需有个先来后到,我跟浅浅已经是夫妻,你那些多余的想法,该收起来。”静默片刻。秦慕寒接着说道,“况且,你别忘了,你是她堂哥。”   “浅浅这般优秀,我会喜欢她也是正常,在这,秦大人莫不是忘了,我是浅浅堂哥,不是亲的。”   “夺人之妻,乃是小人所为!”   “若是我记得没错,秦大人与我家浅浅,并未举行大婚?也从未有任何人见证,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只有夫妻之实,却未有夫妻之名?”   秦慕寒面色微变。   月长青说,“既如此,便不存在什么夺人之妻的说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浅浅一日不曾大婚,我便一日可以追求于她。”   秦慕寒目光微沉,看着外边的那些东西,话音一转,“浅浅方才说,你的武器很厉害?不若,我们比试比试?”   男人之间有问题,打一架就好。   秦慕寒的要求不算过分,月长青也十分珍惜这个难得的对手,事实上,上次交手之后,两人都未曾尽兴。   因而,听到秦慕寒如此说,月长青立即放下手中事情,“那就得罪了。”   说完,月长青率先发动攻击,两道影子,便是瞬间战到一块儿。   这一次的比试,不同以往。   秦慕寒是打着要将自己尊严赢回来的旗号,月长青则是因为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   两人都用了全力。   丝毫不给对方留半点情面。   也不会有任何保留。   他们从屋门口,打到树林,再打到悬崖之巅。   惊得商云浅急忙追过去看是出了什么事儿。   两人周围,狂风大作。   树叶灰尘被两人强大的掌风带起,在周围形成巨大的风浪。   商云浅初到,险些有些站立不住。   她在一颗大树后站定,极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眉宇间全是不解。   这两个人,有什么好打的?   身上的裙摆,因两人的打斗被吹的漂浮起来,商云浅极力控制。   正想叫两人停下之际,便是看到那两人笑嘻嘻的停了下来,眼中,带着对彼此的欣赏和意犹未尽。   月长青轻笑,“今日很畅快,不过,若是我们在打下去,只怕你的浅浅要担心了。”   说着,还有意无意的朝商云浅的位置扫了一眼。   从一个人的武功套路完全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   月长青虽然招式刁钻,但也不乏正气。   经此一战,秦慕寒对他也发生了很大的改观。   但是……   改观是改观,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不得不承认你确实不错,但是浅浅,我绝不会让给任何人,你若当真还想有一次的比试,最好绝了这样的念头。”   月长青笑意不减,“怪不得别人说深陷情感之中的人智商为零,原来不管多聪明的人,只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多想。”   秦慕寒蹙眉,“这话何意?”   月长青依旧再笑,“再怎么说浅浅也是我妹妹,为自己妹妹试探一下她喜欢的男人,该不算过分才是,秦大人又何须这般生气。”   秦慕寒一愣,看着月长青那不似开玩笑的样子,神色微怔。   好看的眉毛,也因这话被纠了起来。   莫不是,他误会了什么?   月长青走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有喜欢的人,对你的浅浅,当真只是兄妹之情。”   就在这时,商云浅已经跑到两人身边。   她先是瞪了月长青一眼,“打什么打?有话不能好好说?秦慕寒身体不好,万一打坏了,你赔我啊。”   商云浅说这话时,眼中带着一丝泪珠,随即快速跑到秦慕寒身边,仔细替他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又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   没有看到任何外伤,商云浅执起秦慕寒的手就开始把脉。   学武之人就是这点好,知晓脉搏的气息,也能从脉搏起伏大致判断出一个人的气息情况。   而且因为记挂秦慕寒,商云浅私下也跟着福伯学了一些皮毛。   简单的东西,她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脉象有些急促,但脸色并无变化。   应该没什么大事。   可商云浅依旧不放心,揪着秦慕寒的衣衫着急问道。   “怎么样了秦慕寒,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也不知是因为商云浅眼中的担忧,还是因为月长青方才说的那些话。   秦慕寒心中的郁闷早已一扫而光。   看着着急的单云清,也不管月长青是不是还在身侧。   一把将商云浅圈入怀中,又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我没事。”   商云浅仍旧不放心,再三确认,“真的没事?”   “当然。”   想到刚才这两人之间的打斗,商云浅依然心有余悸。   她从秦慕寒怀中挣脱,对着两人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   “好好的打什么?不知道你们刚才有多吓人么?”   月长青并不知道秦慕寒的身体状况,被商云浅这般叫嚣,也是觉得委屈,“浅浅,我们只是切磋一下,你干嘛发这么大脾气?”   “当真只是切磋?”商云浅眼睛眯了起来,方才,她分明看到两人眼中的杀机,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恨不得将对方碎尸万段一般。   “你经历的还少,自然不能理解男人之间那种棋逢对手之感,尊重对方才会全力以赴,你看,我们不是好好的么?”   说着,月长青还转了一下身子、   商云浅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确实只是有些凌乱!   有些事情,关心则乱。   就像当初,商云浅自己与熊静较量时不也是这种感觉。   可放在秦慕寒身上,她就完全忘了这回事儿。   知晓是自己误会,商云浅有些尴尬,但是担心秦慕寒的心依旧存在。   “下次若是当真要打,也要悠着点,我家秦慕寒身体不好,若是打坏了……”   话没说完,身子已经被秦慕寒重新拉回怀中,月长青也开口打断。   “浅浅,这你可就真的太偏心了啊,在我看来,你家秦慕寒身强力壮,怎么可能打坏。”   其中细节,商云浅不好多说。   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月长青,“我不管,反正下次若是你们再打,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月长青一脸无奈,之前觉得商云浅善解人意温柔至极。   怎么这才一转眼的时间,她就这般蛮不讲理。   他微微摇头叹息,女人啊,果真是一种让人搞不懂的生物。   还是他家未央好,一点也不任性。   “秦慕寒,你家女人这般专制,你知道么?”   秦慕寒含笑点头,“当然。”   月长青痛心疾首,“那你也不管管?”   秦慕寒拥着商云浅,一脸认真,“女人是用来宠的,不需要管。”   月长青:“……”   得,你们恩爱你们说了算。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什么都要听这个女人的?下次若是我们切磋,当真需要经过她的同意?”   气急了的月长青连商云浅名字都不叫了,直接唤这个女人。   说话,也是咬牙切齿的!   秦慕寒一本正经的点头,“恩,我们家浅浅说了算。”   这一次,月长青索性掉头就走。   他担心再待下去会被这两人给活活气死!   待月长青离开,商云浅才转过身子,与秦慕寒四目相对。   “说吧,为什么打架!”   秦慕寒只觉眉心一跳,面不改色,“切磋。”   “若是切磋,何须露出那种恨不得杀死对方的眼神?秦慕寒,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懂?”   秦慕寒颇微无奈。   自家的小女人啊,除了感情上,什么事情都很敏感。   若是这份林珑心思能稍微用点在感情上,该多好?   不过仔细一想,商云浅若是一直这般含糊其实也挺好的。   毕竟除了对他有感觉之外,谁喜欢她,她都不知道。   更步可能回应!   “恩,你当真要听?”   商云浅点头,那是必须的。   秦慕寒耳尖有些泛红,“这件事情说起来有些丢人……”   “我们什么关系,你怕在我面前丢人?”   秦慕寒一想,觉得也是。   而且,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多跟商云浅说说,她是不是就能稍微开开窍?   “还不是因为我觉得浅浅最近变了。”   这个语气,商云浅冷不丁就打了个寒颤。   “哪,哪里变了。”   商云浅忍不住稍微退开了一些距离,生怕被秦慕寒如此哀怨的语气给传染。   “那你说,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人。”   商云浅猛点头,这种事儿有什么好怀疑的?   “可你之前说,月长青是你见过最厉害的人,月长青是最完美的人,若是谁嫁给月长青,一定很幸福之类……”   商云浅觉得,秦慕寒瞬间从大灰狼变成了小奶狗。   这种委屈的神色,若是被青玄看到,不知作何反应?   秦慕寒眼眸微眯,很好,还有心思神游。   看来他的魅力最近确实有所下降。   这般想着,秦慕寒弯腰,一把将商云浅打横抱起。   商云浅被惊得不轻,心中想象着的称呼也是脱口而出。   “小奶狗,这是做什么?”   “小奶狗?”秦慕寒冷笑一声,“浅浅莫不是忘了,这般叫我,会有怎样的后果?”   记忆,翻天覆地的涌来。   商云浅突然有些害怕,伸出小手拽着秦慕寒胸口的衣裳,“大人,人家知道错了嘛,你饶了我好不好。”   娇滴滴的语气,说话时手掌还轻轻点着秦慕寒的胸膛。   像是小猫挠过一般,酥酥痒痒的。   秦慕寒脚下一个踉跄,脚下不稳,连带着商云浅一起朝前面砸了下去。   恰巧面前就是一山坡,两人的身子急急下坠。   商云浅惊得大叫,秦慕寒则是将她好好的护在怀中。   片刻后,两人的身体终于停下。   因被秦慕寒仔细保护着,商云浅身上半点伤也没有。   连痛都没有一点。   商云浅趴在秦慕寒身上,周围,是遍地的野花。   鼻尖萦绕着的,不在只有男人的气息。   还有阵阵花香。   气氛,突然有些暧昧。   商云浅觉得有些不对,直起身子便是要离开。   刚刚抬起一点的身子,被秦慕寒一拉,瞬间又回了他怀中。   鼻尖撞的有点疼,某个地方被秦慕寒抵着,也是有些疼。   更多的,是炙热和害羞。   秦慕寒一手摁住商云浅的屁-股。   一手揉着商云浅乱糟糟的头发。   两人之间,除了衣服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距离。   商云浅瞬间就红了脸。   “浅浅,怎么了?”   秦慕寒声音低沉,落在商云浅耳垂,透着成熟的魅力。   商云浅的身子忍不住轻微颤抖了一下。   按理说,两人之间早已坦诚相待。   可是不知为何,只要秦慕寒轻轻撩拨,商云浅就完全招架不住。   她的反应,让秦慕寒很满意。   低低的笑声便是愉快的响了起来。   商云浅恼羞成怒,试图挣扎,可越是挣扎,就越是难受。   来自秦慕寒身体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   “我本是将浅浅带回房中再向你证明,小奶狗与我之间的差别。”闻言,商云浅心中警铃大作。   不等她作何反应,秦慕寒便是接着说道,“奈何,我的浅浅这般猴急,那我也不介意在这里就对你做点什么。”   商云浅吓得不轻。   眼睛,快速朝四周扫去。   这里,是一个山坡之下。   周围除了漫天遍野的野花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遮挡。   这是野外。   这是山上。   这里,除了两人之外,还有月长青!   像是明白商云浅心中所想,秦慕寒说道,“这些野花长势很好,身段高,也十分密集,我们这般趴在里边,从外边看进来,倒是什么也看不到。”   “不,不行,有人!”   “浅浅说的是月长青?放心吧,经过方才的事情,他绝不会上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商云浅心中两个最好的理由皆被秦慕寒轻而易举的化解。   她急得不行。   “万一,万一有人上山呢。”   “怎会?”秦慕寒将商云浅抱的更紧了一些,顺便还在商云浅额头上亲了一下。“龙阳山的名声极差,且,月影派的人方才撤走,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没有人会想不开来这儿送死。”   商云浅瞬间觉得如临大敌。   道理说不通,商云浅只好另辟捷径。   秦慕寒之前说什么来着?   他为什么跟月长青打架?   是因为她看扁了他,觉得他不厉害了?   一想到这个,商云浅觉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秦慕寒,你一直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人,没有之一。”   秦慕寒抱着商云浅的手,力道又大了一些,声音暗哑,“浅浅口中的厉害,指的是哪一方面?”   “你哪里都厉害,雄风大展,男人气息爆棚,不管是男人女人,只要见到你,都会被你身上的强大气息所折服。”   这种时候,商云浅的认知自然是,什么好说什么。   殊不知,男人在有些时候,完全不能夸。   这下好了,秦慕寒原本只是想逗一下商云浅。   被商云浅这么一说,只觉心神荡漾。   半点也不想将她放开。   “浅浅,你可知有个词,叫玩火自焚?”   商云浅愣了片刻,待感觉到秦慕寒的手已经不安分的到处乱摸之后,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她拼命挣扎。   “秦慕寒,你,你你最厉害了,你你,你住手好不好?”   “你都说我厉害了,这手,还能住?”   “秦慕寒,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小奶狗了,我保证!”   “你英勇无敌,怎么可能会是小奶狗呢,是我眼拙,是我错了。”   “现在才知道错,为时已晚。”   “大人,秦大人,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快放开,啊,秦慕寒,你放手,不许碰这里。”   商云浅不知,这些话,简直就是男人的兴奋剂。   她越是如此,秦慕寒就越没办法停下。   是以,伴随着商云浅的尖叫声,秦慕寒早已将她吃干抹净。   此刻,商云浅蜷缩着身子躺在花丛中,生无可恋。   “浅浅可是觉得为夫不够努力?那不然,我们再来一次。”   商云浅瞬间颤抖一下。   来,还来个屁!   商云浅没力气跟秦慕寒说话,只能怒瞪秦慕寒。   眼神,相当凶残。   大致意思是,你若再敢靠近我一点,我立刻废了你。   不过这种眼神在秦慕寒眼中,完全就是撒娇,半点威慑力也无。   秦慕寒靠近商云浅,语气温柔,“浅浅此番模样,会让我觉得,是欲-求-不-满。”   他靠的实在太近了。   商云浅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身子移开了一些。   但是因衣服没有完全穿好,这般一动,便是露出一片大好春光。   秦慕寒热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商云浅,目光贪婪。   商云浅条件反射的并拢双腿。   可怕,当真是太可怕了!   她大抵是瞎了,才会觉得这个男人温柔,可爱,像小奶狗的?   果然,人的本性不可能改。   秦慕寒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一匹狼。   不管如何伪装,也始终改变不了他狂暴的本性。   “你,你,麻烦你稍微离我远一点。”   终于说出一句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虚弱。   秦慕寒心生不忍。   这段时间太忙,他们又聚少离多,这一次,他当真是有些没有控制住自己。   用力过猛了些。   伸手,还未触碰到商云浅,后者已经缩了一下,身子还微微颤抖。   露出来的地方,上边还带着斑驳的痕迹。   秦慕寒眼神有些痛,声音也是温和下来,“别怕,我不做什么。”   商云浅依旧一脸防备,秦慕寒却只是亲自帮她将衣服仔细穿好。   随即,抱过商云浅,“地上有些凉,还是躺我身上比较好。”   商云浅当真是累惨了。   秦慕寒给她的,又是极大的安全感。   刚窝在他怀中没多久,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等醒过来时,月朗星稀。   天已经黑了。   周围的花朵随风摇曳,淡雅又不刺鼻的花香一阵一阵的朝商云浅鼻孔里边钻。   身侧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   岁月静好!   商云浅轻笑一声,只觉得幸福无比。   随手折了一朵小花,放在秦慕寒鼻尖逗弄着。   弄了好半天秦慕寒也没什么反应。   秦慕寒是怕痒的人,若是这般逗弄,早该醒来才是。   商云浅瞬觉不对,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心中的担忧,也是渐渐扩大。   “秦慕寒?”   拉着秦慕寒的衣袖扯了几下,秦慕寒依旧半点反应也无。   “秦慕寒?”   伸手,颤抖着朝秦慕寒的鼻息探去。   呼吸有些弱。   商云浅算了一下日子,这才惊觉,早已过了秦慕寒原本的发病期好几日。   “秦慕寒?”   眼泪,猛地坠落。   商云浅心中充满了悔恨。   都是她,太大意了,竟将这事也忘了。        第135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月长青正在摆放给两人做的宵夜,听到身后有动静的时候,才刚放下勺子,“你们两个也是够了,玩到这个时候,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怎么像还没长大的孩子?”   身后没有回应,他笑嘻嘻转身,入目可及的,是脸色惨白的商云浅!   月长青急忙迎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此刻,秦慕寒整个人都靠在商云浅身上,商云浅那瘦小的身子支撑着他颇为费力,秦慕寒双眼紧闭,唇上无半点血色。   “哥哥,秦慕寒,秦慕寒老毛病犯了。”   商云浅语气焦急,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在月长青的帮助下,商云浅的步伐快了许多。   刚放下秦慕寒,商云浅便拿起一侧桌子上的小碗,掏出佩剑便是对着自己的手腕割去。   一连串的举动,可算是把月长青吓得不轻。   他才刚把秦慕寒放好拉好被子,一转身就看到商云浅满手是血的样子,瞳孔猛地一缩,急忙去夺商云浅手中的剑,“还没确定他如何,你就想着陪葬了?”   只需要割开手腕,佩剑被躲也无关紧要,商云浅急忙接住,“秦慕寒身中寒毒,我的血可以救他。”   说话间,商云浅已经接了小半碗,“堂哥,可有药材?”   月长青被震得不轻,行走江湖多年,却从来不知什么病是需要用鲜血当药引的,可商云浅神色严肃,不像开玩笑,所有的疑问,也只能暂且压下。   “什么药?”   还好辅助的药虽然珍贵,但是龙阳山人杰地灵,且平日里那些付不起赏金的人也会拿珍惜的药材来换,是以,商云浅说的月长青都有。   商云浅去熬药,月长青听从商云浅的安排,快速弄了炭火,才一会儿的功夫,秦慕寒眉宇间便带着一层晶莹的寒霜。   月长青看得心惊,也终于明白,商云浅之前为何那般生气了。   秦慕寒的体温越来越低,月长青只得用内力暂且护住。   熬药这种事情,就算着急也急不得,是药三分毒,若是没有处理好或者不到时间,反而容易出事。   商云浅一直守在旁边,半点也不敢离开。   越是着急,就越是逼迫自己稳下来。   急不得,也不能急!   耐心熬制了一个时辰之后,商云浅终于把药给秦慕寒喂下。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在炭火边坐下,半点也不觉得热。   她就这么守在秦慕寒身边,目光定定的看着秦慕寒。   月长青微微叹气,打了干净的水帮商云浅的手腕重新做了包扎。   这才开口问道,“秦慕寒这是怎么回事?”   “十几年的老毛病了。”   “一直都用你的血?”月长青眉心微皱,方才给商云浅包扎的时候,发现她手腕上的伤疤有很多条。   秦慕寒给他的感觉不错,可若是他的生命是需要用商云浅的鲜血来延续的话,这意义就不一样了。   “以前用的是千年貂毛,但是那貂毛不小心被我毁了……”   话没说完,已经被月长青急急打断,“所以,他就以此为借口,让你留在他身边,甚至一直用你的鲜血当药引?”   商云浅被月长青这突如其来的怒气给惊了一下,稍加思索,便明白了他话中含义。   微微一笑,“是我没有说清楚。”   “那你说。”   “事实上,貂毛被我毁了之后,秦慕寒多次性命垂危,但是为了不让我担心,他从未告诉过我,直到有一次……”   那一次,秦慕寒险些死掉,而那时的商云浅,也方才确认自己的心意。   于是逼迫青玄和福伯将一切告知,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其实到现在为止,秦慕寒也不肯用我的血,可是你知道么哥哥,说的是千人之中就有一个火血,但是我找了那么久,也从未找到一个……”   也是这个时候,商云浅才明白,千分之一什么的,定是秦慕寒编造出来哄她的鬼话。   若是当真如此多,为何以秦慕寒的身份,找了那么多年也不曾找到一个?   想到这些,商云浅心中的悲伤就被逐渐放大。   为了让她安心,秦慕寒一直骗她。   是她傻,以为当真有那么多火血之人存在着。   月长青扶着商云浅的肩,实在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他并未因为商云浅的解释就对秦慕寒放下成见。   可月舒华,梦娘那些人都不是傻子。   秦慕寒若是当真有心利用商云浅,他们也不会放心的把商云浅交给秦慕寒。   他也能够看出,秦慕寒是真的很在乎商云浅。   之前几天,商云浅说的最多的,也是她与秦慕寒之间的那些事儿……   小女人的娇羞和喜欢,全都浮现在脸上,半点也做不得假!   所以他知道,即使爱的很辛苦,在这段感情中,商云浅也半点不后悔。   他们爱的炙热,爱的猛烈,也爱的难舍难分。   他们自己尚且如此,他这个外人,又怎能多说什么?   微微叹气,给商云浅重新热了一碗宵夜。   商云浅也乖乖吃下,可是眉宇间的担心,却越来越重,“以往这个时候,秦慕寒该醒了。”   商云浅又为秦慕寒把了脉。   秦慕寒脸上的寒霜已经不见了,体温也渐渐回暖。   但就是半点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你别着急,既然体温和脉象正常,就无需担心,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太累了,等他休息好,自然就醒过来了。”   商云浅点头,伸手摸着秦慕寒的眉宇,“是啊,他太累了。”   不管是他身上所背负着的东西,还是他经历的东西,都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天快亮了,你也去休息一下?”   商云浅摇头。   秦慕寒没醒,她不放心。   “你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你放心,若是他醒过来,我第一时间叫你。”   商云浅打了个哈欠,突然觉得有些累。   秦慕寒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服药之后,等醒来,依旧生龙活虎。   或许,等她醒来,当真就能看到完好无损的秦慕寒?   “去吧。”   月长青催促,商云浅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睛中,瞬间溢满泪水。   真的好困啊。   “那你一定要记得叫醒我。”   在月长青的再三保证下,商云浅去了隔壁休息。   月长青将碗收好,又加了一些炭,这才在一侧坐下。   早就猜到商云浅不会那么好说话,所以他刻意在夜宵中加了一些草药。   对身体没什么害处,却有安眠的功效。   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心中有事儿,即使加了安眠药,商云浅依旧睡不踏实。   只一个时辰就醒了过来。   秦慕寒还是没醒。   商云浅突然有些着急。   “哥哥,一直负责秦慕寒身体的大夫在钦差府,我需要马上回去。”   月长青立即找来马车,大早上的驾车离开了龙阳山。   回到钦差府,已经是下午。   秦慕寒依旧没醒,奇怪的是,福伯检查之后,也并未查出异样。   可秦慕寒就是这样,一直睡着,不见醒。   当年的太子府灭门惨案重新被翻出,欲谋权篡位的成王已经尽数招供。   太子府一案乃是他亲手促成,如今的叛乱也是他一手造就。   月长安已经顺势登基,月长青也恢复皇子身份,月长青所带领的月影派众人,也如数编制在御林军中,而未央,则是辞去御林军侍卫长一职,终于恢复女子身份,陪伴在月长青左右。   成王,也付出了他该付出的代价,畏罪自杀!   然,新皇仁慈,只将成王府中与此案有关之人收监待审。   参与的,按律处置。   不曾涉及以及毫不知情的,全部流放,永世不准踏入皇城半步。   这算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没有因为主子篡位而满门抄斩的列子。   百姓皆赞叹新皇仁德。   至于老皇帝,也就是“月舒华”。   他已经“死了。”   当时,成王将“月舒华”斩杀于金銮殿,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月长安为其披麻戴孝,百姓自发戴孝祭奠先皇。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如今,离国大定,月舒华也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和梦娘去过他们想过的日子。   两人早已安排好一切,只等月长安登基就隐居山林。   奈何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众人也只能暂且在钦差府住下。   新皇登基已经好几天,几人回来也已经两日。   秦慕寒依旧沉睡。   若不是脉象正常,商云浅险些都以为他死了。   短短两日,商云浅整个人瘦了一圈。   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如今彻底成了瓜子脸。   梦娘和月舒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只得暗中加快步伐,秘密寻找各处医术精湛之人。   可事实上,这只是一种安慰罢了。   秦慕寒体内的寒毒,福伯研究了十几年,自然是最清楚的人。   若是连他都束手无策,其他人,又怎还会有办法?   广发英雄帖什么的,更不现实!   秦慕寒身份过于敏感,他身中寒毒这件事儿,又是华夏一些人都知道的事儿。   平日里边追杀已经数不胜数!   若是广发英雄帖寻找解毒之人,那就等于将秦慕寒的行踪大白天下。   第三日,福伯检查之后,微微叹气。   商云浅神色黯淡。   就在第三日的下午,商云浅觉得口渴,起身想弄些水喝时,突然两眼昏花,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这可吓坏了众人。   就在众人担忧不已时,福伯已经检查出来,原来,商云浅有了身孕,且,已经一个多月!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向跟商云浅关系很好的熊静,更是捂住嘴巴当场哭了出来。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熊静实在想不明白,商云浅和秦慕寒这样的人,老天爷为何要这般对待他们。   他们做的,一直都是保家卫国的大事,可为何,好人就不能有好报?   “老天爷,您是眼瞎了么?”熊静的情绪,瞬间引爆了林珑等人的泪腺。   本就一直隐忍的众人在熊静的带领下,哭得一塌糊涂。   梦娘也很想哭,可是这种时候,商云浅比任何人都需要她。   即使想哭,也只能拼命忍住。   商云浅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她醒过来的时候,其他人的情绪早已稳住。   得知自己肚子里边有个小宝贝的时候,商云浅整个人都愣住了。   整整一天,她不吃不喝不出门。   一直沉默。   梦娘着急得不行。   可是到了晚上,等商云浅将房门打开,并且询问福伯,接下来她该注意些什么的时候,可把大家惊得不轻。   反应过来的梦娘更是亲自去了厨房,给商云浅弄了不少好吃的。   商云浅也都含笑吃了。   看她恢复正常,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商云浅坐在床边,如之前一般,帮秦慕寒擦拭着身子,一点一点的,擦的很是仔细。   可是突然,她就哭了起来。   “秦慕寒,老天爷真是会作弄人,你可知道,我原本打算,若是你一直醒不过来,我就索性把你杀了,一起死了算了,省的这般折磨人。”   当然,这也只是商云浅想想罢了。   若是秦慕寒体温不正常,若是他身上还带着冰花,若是他的神情很痛苦的话,商云浅大抵真的会那么做。   可他,就像睡着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商云浅反而下不了手。   万一他醒过来,就好了呢?   “秦慕寒,我们有小宝宝了,你听到了么?”   商云浅越想越伤心,“秦慕寒,你当真阴险无比,现在,你是不是觉得如愿以偿了?”   “可是你怎么可以这般不负责任呢?我们说好的,未来的路要一起走,你还说过想陪我找个地方一起终老,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   “秦慕寒,我好恨你啊。”   “可是怎么办,即使恨你恨到恨不得杀了你,我还是爱你爱得无可救药……”   “若是我一早就知道爱情是这般让人痛苦的东西,我宁可断情绝爱,也绝不会陷入你的温柔乡之中……”   “秦慕寒,秦慕寒……”   拥有的时候多幸福,失去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商云浅这还没失去,只是看着这样的秦慕寒,便已经承受不住。   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将来,秦慕寒当真离她而去,她又会如何?   当真带着孩子孤独的活下去么?   “秦慕寒,你醒过来,醒醒好不好?”   “我知道你很累,可是你这一觉,睡的也太久了,你再这么睡下去,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商云浅又哭了一阵。   之后,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   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眼神复杂。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她的心境也不得不发生改变。   原本想好的事情,到现在,也只能强行改变。   她看着秦慕寒,眼中带着一丝怨念。   “我告诉你秦慕寒,你别以为我有了身孕你就可以甩了我,不会的,若是你当真出了什么事,就算我熬到把孩子生下,我也照样会随你而去……”   “我们身边好人这么多,孩子在他们身边,一定可以生活的很好,可是秦慕寒,你只有我……”   “我早就说过了,这辈子,你都妄想甩开我。”   这天晚上,商云浅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也哭了许久。   哭累了,就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梦娘和月舒华想移动一下身子,可商云浅的手紧紧抓着秦慕寒不放,而且她难得睡着,两人对视一眼,终是无奈叹息。   只得弄了张软塌放在一侧,将商云浅放了上去。   商云浅真的是太累了。   这段时间都没睡好。   孕妇又确实比较嗜睡,也只是在中途挣扎了几下又接着睡了过去。   远处,太华寺。   了空方丈看着眼前的一盏油灯。   油灯火势很小,好似只要轻轻吹一口气,就会彻底熄灭。   这是他在上次见过秦慕寒之后,就刻意为秦慕寒点燃的一盏命灯。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已经算过,不久后,天下终会有一场浩劫!   而秦慕寒和商云浅,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他们,不能有事。   了空神色自然,伸手,将自己的命灯取下。   伸手,捻着两根手指便是将自己那盏烧得正旺的灯芯掐断一截。   有血从他口中溢出,他神色依旧如常。   随手用衣袖将之擦去,神色不改的将那一截灯芯接在秦慕寒的命灯之上。   刹那,秦慕寒那原本快要熄灭的命灯,火光渐渐扩大,很快,便照亮了周围一整片地方。   了空微微一笑,“我只能帮你到此,接下来,全看你们的造化了。”   “希望你们,能初心不改,坚持如一……”   后半夜的时候,秦慕寒终于醒了过来。   梦娘和月舒华还守在身侧,看到他突然睁开眼睛都愣了一阵。   “我去叫管家过来。”   月舒华急忙出门,梦娘则给秦慕寒倒了杯水。   秦慕寒刚刚醒来,身子很虚,喝了一口水,嗓子才稍微能够发出声音,他看着梦娘,神色焦急,“我梦到浅浅了,她跟我说,她,她……”   她有身孕几个字,便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梦娘点头,“这不是梦,是真的。”   秦慕寒垂头,看着商云浅,神色复杂。   梦娘说,“浅浅当真有了你的骨肉,所以……慕寒,你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本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可是不知为何,想到睡梦中听到的那些话,秦慕寒心中的担忧反而多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好似,孩子并不能束缚住商云浅!   这个倔强又固执的姑娘啊。   秦慕寒微微也是叹气。   将梦娘的话应了下来。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福伯检查之后,身体并无异常。   只是对于秦慕寒陷入沉睡一事,福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商云浅再次醒来的时候,着实惊了一阵。   她分明记得自己是趴在床边的。   可是现在,她不但躺在床上,身侧,隐约还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那是,人的体温。   还有属于正常人那清浅的呼吸声……   商云浅微微侧头,刚好看到秦慕寒不断起伏着的胸膛。   脑袋,渐渐抬起,入目的,是秦慕寒清浅的笑。   还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接下来,商云浅不敢有任何的动静。   她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生怕她只是做了一场梦。   “浅浅!”   秦慕寒声音一出,商云浅身子便是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浅浅。”秦慕寒的这声呼喊,很轻,却好像来自千里之外。   明明只是几天不叫。   这一次开口,却好像是隔了万水千山。   商云浅恍然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距离上一次秦慕寒这般叫她,已经隔了很久很久。   商云浅的眼眶,突就红了。   她终于确定,她的秦慕寒已经醒了。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被发泄,商云浅趴在秦慕寒怀中,哭的像个孩子。   秦慕寒眼眶微红,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能紧紧的抱着商云浅,手掌,不断在她脊背上轻拍着。   “对不起浅浅。”   商云浅疯狂摇头,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眼角,还挂着泪珠,她却是立刻抓住秦慕寒的手朝小腹上放去。   “秦慕寒,我们有孩子了,有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了,你开心吗?”   秦慕寒伸手,将商云浅揽入怀中。   开心,怎么可能不开心。   但是这一次的昏迷,让他对着自己的身体有了不好的预感。   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害怕。   若是他就一直这般沉睡不醒,他的浅浅,又该如何?   浅浅,对不起!   说起来,终究是我太自私!   早知道有了孩子也不能束缚住你的步伐,我就不该让你这般痛苦。   浅浅,我秦慕寒做事,从未对不起任何人。   也从不后悔。   可是现在我后悔了。   后悔不该招惹你。   后悔没有再刚刚对你动心时,亲手掐断这段感情。   后悔当初没有狠心一些将你从我的生活中推开。   后悔在凤轻歌出现时,没有放任他跟你接触……   可是浅浅,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们已经深爱。   再也分不开彼此!   如今,就算我想放手,也早已来不及!   我的浅浅啊,我终究还是太了解你了!   现在的你,断不可能喜欢上其他人!        第136章 秦慕寒要娶别人了   商云浅趴在秦慕寒怀中,缓了好一阵才起身。   “秦慕寒,你以后不准这样吓人了。”   “好。”   “你都不知道,在你昏迷不醒的这些天,我……我……”   “我知道,我知道……”秦慕寒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此刻,竟像个孩子一般道歉,“抱歉浅浅,我只是太累了,想睡一下,竟没想到,睡太久了。”   “那你现在可还累?”   “活蹦乱跳,浑身舒畅极了。”   商云浅眼珠子转了几下,眼角周围的红肿也并未散去,“你让我这般担心,我要惩罚你。”   秦慕寒神色温和,“好。”   “现在我饿了,罚你抱我去吃饭。”   秦慕寒轻笑一声,脑海中那些不好的情绪,也在商云浅的娇笑声中渐渐散去。   他突然明白,不管日子如何艰难,也不管他还能活多久,珍惜当下才是最好的。   既然已经时日不多,既然已经无力回天,那么,就让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日子好好过下去。   将那些还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完,将该肩负的责任肩负。   如此,方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他快速起身洗漱,看着商云浅当真赖在床上不动,宠溺的笑着帮她洗脸擦手。   商云浅眼中也带着柔柔的笑。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那么的美好。   分明那两人都在笑,可不知为何,却看得门口的林珑鼻子发酸!   “秦慕寒,我们不悲伤好不好?”   秦慕寒动作一顿,刹那,便是绽放了一抹自商云浅认识他到现在为止,最大幅度的笑,“浅浅,人终有一死,这是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还活着的时候,不辜负彼此,不辜负自己对不对?”   明明很想哭,商云浅却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对。”   “我们现在还有了孩子,这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恩赐,所以,为了她,我们也要好好活着,可对?”   商云浅又吸了一下鼻子,“对。”   “那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能随便哭了,福伯说了,要想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就必须保持心情愉快,要吃好睡好,情绪波动还不能大,因为……你的一举一动,孩子都能感觉到。”   商云浅愣了一下,“你怎会知道这些?”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知道后很开心,自然要多问一些。”   “恩……”   “我还知道,接下来浅浅当真有许多东西不能吃了,你……”   “那万一我忍不住怎么办?”   “我的浅浅自制力一直很好,怎会连自己的嘴巴都管不住!”   商云浅忍不住瞪了秦慕寒一眼,这顶高帽子戴下来,她就算忍不住也得忍了。   哼,果然很秦慕寒。   阴险程度不减当年。   秦慕寒抱着商云浅,大摇大摆的朝大厅走去,屋内极为热闹。   许是知道秦慕寒已经醒来,月长青,月长安,初瑶,甚至是熊静等人都来了。   商云浅自闭了几日,乍一看到这么多人,还是在秦慕寒抱着的情况下,瞬间有些不自然。   她在秦慕寒怀中挣了几下,没用。   只得着急开口,“你快放我下来。”   “我们不是早就说过,做事情需要有始有终,你既要我抱着你吃,我也抱了,那这件事情,就必须进行到底。”   商云浅恨不得咬碎自己一口牙齿,“我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   “这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做什么事情,不会妨碍到他们,相对的,他们怎么看,你也可是忽视!”   商云浅欲哭无泪,这么多双眼睛,怎么可能说忽视就忽视?   她是瞎了还是聋了?   “秦慕寒,放我下来。”   “别乱动,小心伤到孩子。”   听到这个,商云浅果真不敢乱动。   秦慕寒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得意!   许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场,众人神色不一。   梦娘低声提醒,“有长辈在呢,你们两个注意影响。”   秦慕寒不为所动,就连坐下之后,依旧将商云浅禁锢在怀中。   “没关系的,大家知晓浅浅身体不适,不会计较什么。”   果然,听到这话,梦娘神色也是松动了不少。   当初有商云浅的时候,她身体有多难受她最清楚。   虚弱无力,没有胃口,没有食欲,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管,可偏生恶心的感觉还是时不时的就袭来,让她吃不好睡不好……   那个时候,她多希望月舒华能陪伴身侧。   现在,秦慕寒对商云浅好,作为父母的,自然乐意!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搂搂抱抱,始终不太美观。   梦娘嘴角蠕动了几下,刚欲说点什么,秦慕寒的声音再度传来,“浅浅最近照顾我辛苦了,现在我既然已经醒来,该我照顾她。”   一句话,让梦娘彻底嘘声。   月舒华只是微微抿唇轻笑,招呼着大家快坐下用餐。   面对众人的目光,秦慕寒神色不改,一直热衷于投喂商云浅。   几次下来之后,商云浅也渐渐适应。   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人,众人一脸蒙圈!   之前想好的种种安慰之语,好似也完全没了作用!   不过这样也好。   安慰这种话,徒增烦恼而已。   况且,这两人内心极为强大,他们的安慰,只怕也影响不了两人什么。   是以,众人在一个十分融洽的气氛中用了午膳,之后,便各自离去。   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午饭之后,秦慕寒终于舍得放开商云浅,两人手牵手在院中散步,气氛温馨。   而自这一天开始,商云浅正式过上了养膘的生活。   孕妇嗜睡,容易饿。   秦慕寒一日五餐的招呼着。   商云浅踢被子,情绪暴躁,秦慕寒也极力宠着。   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起初两天,商云浅对这种皇后一般的待遇满意得不得了。   可她生性就不是这种安分的人。   几天之后,心中的躁动因子开始泛滥。   商云浅终于坐不住了!   这种小心翼翼的生活,让她很颓废。   这种走路都时时刻刻有人提醒着要小心的日子,让她很暴躁。   刚巧,城边的张铁匠将林珑的武器送来。   是一柄打造的十分精致的剑。   林珑只看一眼就很喜欢。   商云浅也是。   于是,在商云浅的商量下,铁匠一家直接搬到了钦差府,自此,张铁匠一家生活有了保障,安全也有了保障。   商云浅做这件事情并不是一时兴起。   在她看来,是个人才,就该物尽其用。   张铁匠的技术不错,不过之前也只是道听途说,现在,真的见到之后,想将他留下为青衣卫或者是后续招的侍卫打造武器,就成了商云浅心中的一件事儿。   张铁匠自然乐意!   打造武器一直是他最喜欢做的事,现在又有了这样的条件,他又怎会拒绝!   只是,张铁匠一家住下之后,麻烦就来了。   不是其他人。   这个麻烦来自商云浅!   她闲不住,也不想闲着。   看到林珑的武器不错,就想与之比试一下。   看到张铁匠新打造出来的武器,也恨不得第一时间就去舞弄一番。   弄得张铁匠一家见到她就躲……   对于这一点,秦慕寒梦娘月舒华等人也显得很无奈。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   那一天,商云浅突然有些肚子疼,甚至还有轻微的见红。   检查之后,是因为劳累过度!   这可把商云浅吓得不轻!   之前,她一直觉得是大家太大惊小怪了。   因为她并未如梦娘说的那样恶心,呕吐,吃不下饭。   相反的,她特别能吃,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身体上,除了不太睡得好之外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所以商云浅一直觉得,她的孩子该也跟她一样,是个调皮捣蛋经得住折腾的。   却没想到,她只是动的多一些,就出了问题!   得知这个事情之后,商云浅硬是乖乖听话,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天。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她的身体,不在是她一个人的,她该为孩子负责,不能继续任性了。   商云浅突然变得很懂事,做任何事情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她不在任性,不在偷吃他们口中那些不能吃的东西。   不在接触那些危险的东西。   甚至学着修身养性,做起练字,画画作诗之类的事情来。   久而久之,倒是练就了一手好书法!   三个月的危险期一过,梦娘和月舒华就要去过他们自己的日子了。   分别的时候,商云浅依依不舍。   “你身边这么多人照顾,我们也做不了什么,索性趁这个机会带你娘出去走走。”   如此,商云浅自然不会拦!   娘亲已经孤独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跟父亲携手,自然需要多些时间相处才是。   “那你们可要记得回来看我。”   “自然会的。”   看着他们一家子深情款款的分别,一侧的月长安神情落寞。   私心里,他不想月舒华走。   很想告诉他,他其实还没有准备好。   理智上,又不能拦!   “长安。”   突然听到月舒华的声音,月长安急忙抬头。   月舒华已经到了眼前,“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月长安急忙摇头,“许多事情皇叔早已安排好,我根本无需做什么。”   月舒华点头,“你是个品性纯良的孩子,许多道理,我不说你也明白,你只需坚持本心,一切,都会朝着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   “我记住了。”   之后,月舒华又交代了月长安几句,月长安全都应下。   “母后也来了。”顺着月长安的目光看去,众人这才看到一顶极为朴素的轿子出现在不远处。   “她想过来送送您,又不想被人知道。”   月舒华的死,终究只有少数人知晓,不得大张旗鼓。   闻言,也是微微一笑,“有心了!”   说话间,皇后已经下车,哦,不,现在的她,已经是太后了!   “这些年,承蒙你照顾我们母子,我还欠了你一句谢谢。”   说着,便是要下跪,被月舒华和梦娘齐齐拉住。   “皇嫂,你这是做什么!”   “若不是因为你,我们母子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你为我们付出了太多,当得起我的跪拜。”   “和我说这些,岂不是太生分了?”   “这些年你有多不容易我都知道,大哥不在了,照顾他的妻儿老小,本就是我该做的!”   “罢了。”太后摆手,“曾经的事情不说也罢,反正不管如何,这一辈子,只要你一句话,我们母子,必定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商云浅并未见过皇后几次,如今看来,倒也是一个性情中人。   只是可惜,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现在,只四十余岁又成了至高无上的太后。   表面上,她风光无限,身份尊贵,可在商云浅看来,她终究还是个可怜孤寂的女人。   为了月长安,当真不容易。   母爱伟大!   想到这里,商云浅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笑得温和。   “皇叔……”月长安奴唇,“我可还能叫您一声父皇?”   一句话,牵扯了太多人的心声。   不过,和大家的心酸心疼不同,太后在听到这个叫声之后,整个人都侧了过去,肩膀,也在微微抖动着。   她喜欢月舒华,曾经,甚至也梦想着,月舒华当成如天下人认为的那般,是真的宠她爱她,是真正的,月长安的父亲。   月舒华怜惜的拍着月长安的肩膀,“只要你愿意,任何时候,我都是你父亲。”   这个在朝堂上处事果决的大男孩,在听到这话之后,竟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的哭是隐忍的,没有声音的。   一大颗眼泪从眼角滚落,之后,微笑着与月舒华拥抱。   这一次分别,当真不知何时再见。   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对彼此的祝福。   月舒华和梦娘走了,钦差府并没有什么不同。   秦慕寒依旧陪伴在商云浅身边,寸步不离。   商云浅已经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   福伯吩咐可以适当活动。   商云浅也依旧会女扮男装跑去锦绣坊招摇过市。   遇到不清楚商云浅性别的人,则是打趣商云浅又长胖了云云。   当然,改变最大的,应该就是秦慕寒了。   之前暗中寻找大夫的事情,虽然做的隐蔽,终究还是因为着急走漏了风声。   刺客一波接着一波。   起初,大多都集中在他们外出的时候。   可是最近,连钦差府都被人袭击了几次。   看着一地的混乱和被弄坏的家具。   秦慕寒面色不改的处理掉,之后,依旧如之前一般陪着商云浅赏花,看景,甚至是做饭。   对于这些事情,他不曾提及一句。   可是商云浅能够看得出来,在他的这份沉默之下,是化不开的忧愁。   这日,商云浅终于忍不住,拉住了秦慕寒。   “华夏那边如何了?”   许是没想到商云浅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秦慕寒也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正常,“没事。”   商云浅叹气,“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她从来都不是标准的大家闺秀,也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   再者,她的锦绣坊,不是吃素的!   “慕寒,你若是实在牵挂,就去看看,我不要紧的。”   秦慕寒拉着商云浅的手,紧紧不放。   华夏皇帝生性残暴,为看出哪个皇子最有本事,不惜放任他们自相残杀。   北宫冥也深受其害,好几次危在旦夕。   贵妃那边也是频频发出暴动,追杀他的人,一日多过一日。   其实秦慕寒也并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不放心你。”   “我身边这么多高手在,怕什么?且,不是你说的么?为了让灾难早些结束,我们需要全力以赴,现在这儿会儿,怎么打退堂鼓了?”   “浅浅,就当我自私,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想管,只想陪在你和孩子身边,看着他成长。”   商云浅的手落在秦慕寒的发梢,生平第一次看到秦慕寒如此颓废的模样。   她,当真很心疼。   手指,插进秦慕寒的头发之中,轻轻摆弄着。   商云浅说,“我喜欢的男子,该是那个任何时候都把家国天下放在首位的嚣张男子,他从不被任何事情所束缚,也不会被任何事情所打倒,他一直是我,乃至百姓心目中,一往直前的神。”   “自从有了你,我便再也不想做那所谓的神,我只想,陪在你们身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了空大师说过,没有了天下,就没有国,若是没有了国,又哪来的家?秦慕寒,我们生来就是皇族,身上肩负这着,本就是保家卫国的使命,这些事,不是我们刻意避开就不存在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浅浅,我……”   “我知道你很矛盾。”商云浅轻笑,从身后的盒子里边拿出一大叠大面额的银票。   秦慕寒抿唇,已经知晓商云浅的意思。   果然,下一瞬,商云浅已经说出心中所想。   “这是这些日子锦绣坊所有盈利,是时候派上用场了。我相信我的秦慕寒,一定会将他们,发挥到最大用对么?”   “浅浅!”   “慕寒,去吧,国家需要你。”   “那,那你呢!”   “我跟孩子,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浅浅……”   这一天,两人一直紧紧相拥,一直热切吻着对方。   像是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恨不得将对方时刻拴在自己身边。   秦慕寒终究还是走了,而且,随着他的离开,那些刺杀的刺客也渐渐消失!   而商云浅,也带着府中几名亲信,重新换了地方居住。   近三年的时间,小童已经学有所成。   他重新回到商云浅身边,替秦慕寒守护着商云浅,偶尔,也帮商云浅和林珑一起去处理锦绣坊的事儿。   他年纪不大,却表现的相当沉稳。   看得出来,这些年,他已经彻底成长,而商云菲,也确实在竭尽全力的教导他。   至于青玄,秦慕寒原本要让他留下的,但是商云浅不放心,就强行让他跟随秦慕寒离开。   至于清风,在月舒华离开之后,他留在了月长安的身边。   商云浅每日就是散散步,吃吃饭,弄弄花,偶尔也在允许的情况下锻炼身体和练武。   一切,按部就班,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一转眼,商云浅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   肚子已经相对比较大了。   每天的事情,也多了一样。   坐在院子里边,轻轻抚摸着肚皮,感受着孩子在体内的跳动,商云浅只觉自己的心都被融化了。   秦慕寒那边偶有来信。   不过为避免他们的行踪暴露被有心之人利用和给他们带来危险,两人联系的很少。   有那么一瞬间,商云浅觉得自己跟秦慕寒之前,就像是重走了月舒华和梦娘的老路。   不过在得知秦慕寒离开之后,梦娘和月舒华果断结束了手中事情,重新回到商云浅身边。   梦娘给孩子做了很多衣服鞋子,月舒华则重操旧业,将曾经丢掉的武功重新捡了起来。   偶尔还鼓动梦娘一起来。   夫妻两,倒是有着做不完的事情。   不过一想到秦慕寒的身体,商云浅就时不时的调侃,让他们在努力努力,给她生个弟弟什么的。   不过这两人,一直不为所动。   日子,细水长流。   听闻,华夏那边一直默默无闻的七皇子殿下崛起了。   听闻,七皇子人中龙凤,做事情相当果决狠辣,刚一出现,就得到了皇帝的重用。   听闻,七皇子和贵妃娘娘之间闹了不愉快。   太子以及其他多位皇子对其虎视眈眈!   听闻,听闻……   现在,商云浅所有知道的,关于秦慕寒的事情,皆是听闻……   至此,她与秦慕寒之间,已经彻底断了联系。   至此,两人之间,已经有整整两个月没有任何联系。   而这一天,林珑突然十分焦急的跑来。   商云浅还轻笑她不懂事,但是当她听到林珑所说之话时,整个人也彻底呆在原地。   只因,林珑说,“小姐,我刚才在锦绣坊,听到有人说,有人说,华夏新崛起的七皇子殿下,要成亲了。”   商云浅还是相对冷静的,没有第一时间就着急。   “怎么说?”   “小姐,他们说,七殿下要娶的人,叫司徒雪!”        第137章 秦慕寒,原来你当真忍心,伤我至此。   商云浅身子微颤,“你说,是谁?”   “司徒雪,就是那个从云国逃到华夏的司徒雪。”   商云浅深呼吸,在梦娘的搀扶下极力稳住身形,肚子中的孩子,好似也感应到她的情绪,正在不安的乱窜。   踢得商云浅一下子就站立不住。   当初,云国老皇帝正欲将司徒老丞相治罪,不料,为时已晚。   司徒雪与她的父亲,已经秘密离开,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尚书,尚书之女……”   尚书,管辖广泛,若是娶之,必定是一个极好的助力!   秦慕寒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倒是没想到,华夏皇帝竟这般大度,让一个他国的丞相来担任尚书一职。”   商云浅微微勾唇,脸上的笑容极为苦涩。   她摸着肚子,在她的安抚下,孩子渐渐安静下来,但是方才那一记猛踹,还是让商云浅有些吃不消。   林珑眨眼,“小姐,您……不担心大人?”   商云浅重新稳定了情绪,“我相信秦慕寒的为人,他不绝不会背弃我。”   林珑有些着急,“曾经不会背弃,那是因为这其中没有牵扯家国天下,没有牵扯权贵,利益。”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华夏那边局势逐渐明朗,老皇帝总归要退位,新的皇子中,谁得到支持谁的胜算就越大。”   “大人他,当真能够扛得住重重压迫,拒婚么?”   且,老皇帝圣旨已下,秦慕寒又如何拒绝得了?   见商云浅不答,林珑急忙开口,“小姐是不是觉得,只要将正妻之位留下,就不算背弃?”   商云浅蹙眉,怎么会,他们说好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只要有一丁点的其他想法,都是背叛。   “不,只要娶了,不管他爱不爱她,或者是有其他的什么理由,都是背弃。”   林珑不敢接话,只得抬眼看梦娘,可是这种事情,梦娘又该说什么?   想了半晌,也只能转头对着林珑吩咐,“林珑,你再去打探一下,看看具体情况如何?记住,我不要道听途说,我要确凿的信息。”   林珑点头,“夫人好好照顾小姐,奴婢去去就回。”末了,她又说了句,“小姐,别难过,您肚子里边还有孩子呢,身体最重要。”   商云浅几不可查的点头!   “孩子,没事的。”   商云浅又点头,可事实上,她的内心早已混乱不堪。   说好了会完全信任秦慕寒。   她也是真的信的。   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很确定。   她确定秦慕寒很爱她,确定秦慕寒不会轻易爱上其他人。   但,诚如林珑所说,秦慕寒就算在强大,他头上还有个爹。   他爹还是可以随随便便就决定人生死的那种!   圣旨已下,秦慕寒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又如何与之抗衡?   他刚回去,手中势力全无,就算有北宫冥这些年的暗中组建和拉拢,可第一大国的内政和人物,又岂是他们能够随意把控的。   “娘,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担心秦慕寒,这一次,是真的过不去了。”   毕竟到了华夏,他不在是那个可以掌控朝局的千岁大人。   也不在是离国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许多人做后盾的钦差大人。   他只是一个皇帝刚刚认回不久的皇子。   是贵妃一直想要处之而后快的障碍。   也是诸多皇子,太子的眼中钉。   她知道的,自秦慕寒回去的第一天开始,伴随着他的,就是数不尽的危险。   “不,不会的……”   “娘,我突然好担心他……”   梦娘叹气,手轻轻的帮商云浅顺着头发。   那句,“傻孩子,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怎么也说不出口。   商云浅在院子里边散了会步,随后回房。   表面上看着什么事情也没有。   但是内心,已经很慌乱。   “孩子,你父亲,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似是感觉到她的不安,孩子轻轻踢了一下肚皮,像是在回应。   商云浅心中的担忧瞬间少了许多。   三日后,林珑带来最新消息!   秦慕寒大婚之日,定在一个月之后。   新娘,确定就是司徒雪没错。   且,司徒雪是正妃,另外,同时嫁过去的,还有两位大臣之女。   也就是说,秦慕寒大婚之日,侧妃,正妃,都全了。   商云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白了。   可不管身边的人怎么说,她也始终不信,秦慕寒当真会娶别人。   “我相信他!”   好似除了这一句,商云浅实在不知道还能说点其他什么。   这一次,连向来稳重的月舒华也忍不住,“我派人亲自去华夏看看。”   “不用了!”   “浅浅!”   “我自己去。”   商云浅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一个个急得不行,“你这个样子,还能去哪?孩子,别闹!”   “我没有胡闹,我的身子,我自己也很清楚,这一趟,我去定了。”   “可是你这个样子,我们实在不放心。”   “娘,您了解我,若是一直留在这里守株待兔,我会更着急。我要亲自去,有些话,需要听他亲自跟我说。”   不管,这个亲,他是不是真的要成!   商云浅目光坚定,众人见劝不了什么。   也只能闭嘴。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定,我也不多说什么,但是浅浅,你必须答应我,若是去到华夏,看到的场面当真如我们得到的消息一样,而秦慕寒,也真的已经变心,那你,不许伤害自己。”   浅点头,“就算没有秦慕寒,我也还有孩子。”   “你知道就好。”   “娘,帮我安排一下,我明天就走。”   次日一早,商云浅裹着厚厚的大衣爬上马车。   因从未对锻炼有所懈怠,商云浅的身姿也不算臃肿,行动,也算便捷。   肚子,被完好的藏在大衣下,乍一看,倒是什么也看不到。   商云浅本只打算带着林珑和小童,但梦娘和月舒华不放心,便也只能任由他们跟着。   几人乘坐的马车,稳而快的朝着华夏方向前行。   一个月后,几人进入华夏皇城。   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商云浅便在林珑的陪伴下朝七殿下的府邸走去。   七殿下门口,人来人往。   热闹非凡。   而作为十三个国家之首的华夏,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小姐,咱们过去?”   商云浅点头,途中,她无数次幻想,若是再见秦慕寒,会是怎样的光景。   看到她的大肚子,他是不是也很开心?   然,商云浅刚欲迈出步伐,一辆奢华的马车已经在皇子府门口停下。   商云浅堪堪停下脚步。   上边下来的人,正是司徒雪!   与第一次在云国皇宫相比,如今的司徒雪身上,多了一份沉稳,整个人也变得不骄不躁起来。   她穿着华贵,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根本不用通报,司徒雪一下马车,皇子府的侍卫立即转身进去通报。   门口的侍卫,态度也极为热切。   那种已经将司徒雪当成未来女主人的狗腿模样,让商云浅微微愣神。   刹那,门口走出一个青衫男子,他模样俊朗,看见司徒雪时,脸上也带着开心的笑容。   商云浅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可不得不说,青玄脸上的那抹笑,还是深深的伤害到了她!   曾经口口声声说着,她是他唯一承认的少夫人。   说着,她是她主人的青玄,现在,正对着别人眉开眼笑。   商云浅的身子,微微颤抖。   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也或许是青玄的警觉性当真很高。   青玄突然就朝这边看了一眼。   待看到商云浅之后,脸上快速划过一抹情绪,但是很快,他就转移了目光,并且领着司徒雪朝里边走去。   模样恭敬!   耳畔,是周围百姓羡慕的话。   “七皇子天人之姿,司徒小姐美貌倾城,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尚书之女,此乃绝配!”   “那日见七殿下陪司徒小姐游湖,我远远的看见一眼,那两人啊,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一般,七殿下可体贴了,对司徒大小姐很好。”   “我听说啊,七殿下与司徒小姐情投意合,若不是其他朝臣逼迫,七殿下断不会娶其她女子。”   “男人三妻四妾岂不正常?就算娶了,只要心中只有大小姐一人,我觉得也没什么。”   “……”   商云浅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瞬,身子被人稳稳接住!   醒来的时候,周围很安静。   头顶,是青色的帐幔!   原来,她已经回到客栈。   商云浅不想动,不想转身,也不想看到任何人。   她注视着头顶的帐幔,泪水,瞬间就模糊了双眼。   脑海中,一幕幕的,都是曾经与秦慕寒一起经历过的过往!   秦慕寒,原来你当真忍心,伤我至此!   “你若是觉得难受,就大声哭出来便是!”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商云浅侧头,熟悉的红色,熟悉的脸。   不是很熟悉的两个人,在这异国他乡的这种时候,却给与了商云浅极大的安慰。   “凤轻歌!”   “是我。”   商云浅在凤轻歌的搀扶下坐了起来,看着她的肚子,凤轻歌眼中是满满的心疼。   所有的情绪,在这个时候,好似再也无从掩饰。   他爱了十几年的姑娘,此刻,正在伤心,正在难过!   她很悲伤,很难过,很无助。   凤轻歌忍不住将商云浅拥入怀中,商云浅也只是轻微挣扎,便任由他去。   她真的太累了,也太需要这样一个安慰的怀抱。   接连一个月的赶路,生怕错过什么。   她满心欢喜满怀期待的来到这里。   想得到的,只是秦慕寒的一句,“浅浅,你放心,一切都只是做戏,我不爱他们。”   “浅浅,你等着我,很快就好。”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的,是青玄对司徒雪的讨好,是皇子府所有人对司徒雪的奉承。   耳边充斥着的,一直都是百姓们的议论。   她不想听的,可是那些话,非要往她耳朵里边钻。   怎么也控制不住!   可是越听,就越伤心。   “呜呜。”   趴在凤轻歌怀中,商云浅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她真的好难过啊。   纵使两世为人,可她商云浅,终究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她只有十六岁。   还是花儿一般的年纪。   她已经经历太多坎坷,看似变得坚硬,实则,最是脆弱!   且,孕妇情绪本就比常人敏感,商云浅算是能忍的了。   早就想哭!   可她不敢在父母和朋友面前哭,生怕他们担心。   此刻,在凤轻歌这个不算熟悉的人面前。   她算是彻底卸下了心房。   痛痛快快的哭了出来。   殊不知,听到她的哭声,屋外的几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发泄出来就好,发泄出来就好!   像之前那般不言不语的懂事模样,才更吓人。   “小云儿,没事,我在呢。”   商云浅这一生,眼泪不算多。   前世,梦娘死的时候,她哭了一次,她自己死的时候,又哭了一次。   这一世,叶重华死的时候她哭了一次。   其余几次,皆是为了秦慕寒!   秦慕寒你看,你已经占据了我生命中大多数时光。   现在,你就要娶她人为妻,我又该如何?   我本不是这等优柔寡断的人,甚至觉得,若是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喜欢我。   我转身就走。   我能养活自己,能养活孩子。   我可以不需要你。   可是爱情这种东西啊,终究只是说说而已。   爱上之后,又如何能够做到潇洒转身?   “小云儿,忘了他吧……”   忘了他,重新生活。   去找个没有秦慕寒的地方,好好生活。   你本就是这世间自由自在的存在,你不该被这些事情所困住。   我凤轻歌,只愿我的小云儿,一辈子安康。   如初见时那般,笑容明媚,随性洒脱。   “忘了他吧,小云儿……”   在凤轻歌的重复下,商云浅彻底崩溃。   秦慕寒,我想我大致已经无药可救。   伤心是你,担心是你,快乐是你,痛苦也是你!   你,几乎承包了我所有的眼泪!   只是秦慕寒啊,你说过的那些话,我当真能做到什么都忘记么?   忘了你,重新生活?   可世间哪有这种道理。   你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给我晦暗的生活带来光彩。   你如天神一般闯进我的生活。   你让我迷恋你,爱上你,现在却想一走了之……   世间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让我转身,祝福你跟其他人?   抱歉,我做不到!   “小云儿,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正如我自己,本以为你与秦慕寒是最好的,所以我放手。   我成全!   在我心里,小云儿你的心情,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不。”商云浅摇头,“我与秦慕寒不一样。”   我们这辈子,从遇到的那一刻,就注定不死不休。   若是不能在一起,那就……毁掉吧。   秦慕寒,你想甩开我去过你齐人之福的日子,很抱歉,我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想到这儿,商云浅突然就从凤轻歌怀中起身。   鞋子也不曾穿上就急急朝外跑去。   凤轻歌一把拽住,将她抱回凳子上坐好。   “你想去哪儿?”   “我要去找他!”   一句话,让凤轻歌心中苦涩无比。   “小云儿,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悲伤?心中,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对不对?”   商云浅心不在焉,就算曾经问过,也关心过凤轻歌的情感生活。   可是现在,她半点也不想理会这些俗事。   她想直接冲到皇子府,告诉所有人,秦慕寒是她孩子的父亲。   可凤轻歌却抓着她不放。   “小云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凤轻歌知道不可能得到商云浅的回复,径自开口,“小时候,遇到过一个小女孩,她是我见到的,最有灵性的孩子。”   “初见,她和人打架,她很彪悍,以一对二也不见输的,对面的两个孩子被她掐得哇哇大叫,而且她很聪明,专挑人家看不见的地方打。”   凤轻歌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孩子打架,还有这么耍赖的,也是好玩,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听到声音,她一下子就摔倒在地,眼神中,还带着一些慌张。”   “她真的好聪明啊,没有看到人的时候,她就怒视着欺负她的另外几个孩子,等我们一出现,她立刻就大哭起来。”   许是想到了那个时候的事情,凤轻歌脸上浮现了一抹笑。   就连一直恍惚的商云浅,好似也被带到那个情绪之中。   脑海中,隐约浮现着,凤轻歌所说之事儿!   “她坐在地上,眼珠子一直转,我看到她从地上弄了些泥土往自己身上抹去。”   “她坐在地上,衣服脏兮兮的,因为我们的出现,突然就大声哭了起来,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围观,众人一看就断定她是受了委屈的人,大家自然都帮了她。”   “她不哭的时候,眼珠子黑亮黑亮的,像极了熟透的葡萄,熠熠生辉,哭着的时候,又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让人忍不住想要朝她靠近。”   “那……后来呢?”   “后来啊,她被家人带走了,走的时候还对着我笑了一下,那一眼,我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你喜欢她。”   “对啊,很喜欢很喜欢。”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追上去。”   “小时候只觉得那女孩特别,哪里会知道这么多,等长大之后,才发现她已经是心中埋下的一根刺,才发现,原来有些感情,一眼万年。”   “你弄丢了她?”   听到这话,凤轻歌看了商云浅许久,久到商云浅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他说,“是啊。我弄丢了她。”   “丢了就找回来。”   商云浅这话说的很虚,眼神亦是如此。   她看着自己的肚子,像是在安慰凤轻歌,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那你呢,小云儿,你要不要把秦慕寒找回来?”   商云浅一愣,眼神闪烁,“我说的是你,你扯上我做什么!”   “我们不一样!”   “恩?”   “当我确定我对她已经是深爱不只是好奇之后,我就开始找她,可是,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他的心上人,有喜欢的人!   “那你,不争取一下么?万一,她还记得你呢?”   “缘分这种东西,一旦错过,就是过错,她半点也不记得我。”沉默片刻,凤轻歌才接着说道,“我与她之间,终究差了一点,她已经有喜欢的人,而且……”   “那她,幸福么?”   商云浅看着凤轻歌,眼中满是期待。   凤轻歌看着商云浅,半晌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现在的商云浅,还幸福吗?   他不知道!   “怎么不说话了,她幸福吗?”   “幸福。”凤轻歌终于笑开,“她一定会很幸福。”   凤轻歌坚信,哪怕商云浅现在受到了一些挫折,但是将来,她一定会很幸福。   商云浅也微微点头,“既然幸福,那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凤轻歌只觉心中一阵抽搐。   商云浅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可他能怪谁?   毕竟商云浅从不记得他,更不知道,他喜欢她。   “恩,你说的对。”   商云浅没有接话,经过这个小插曲,心中那些不理智的想法也散去不少。   拼命倒是没什么。   可若是她的行踪暴露,到时候,不止她自己和肚子里边的孩子,林珑,小童,还有爹娘,大家都必定不可能离开这里。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害了所有人。   且……   商云浅摸着鼓鼓的肚子。   经过八个月的相处,感受着孩子在她肚子里边一点一点发生着变化,她的心,早已跟孩子融为一体。   她又怎么可能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陪着自己去送死?   商云浅神色复杂,她看着门外,悠悠问道,“凤轻歌,你与秦慕寒是最好的兄弟,你告诉我,他是不是真心想娶司徒雪?”   凤轻歌面色变了几变,有点手足无措。   商云浅微微叹气,“不好回答?那好,我换个问题,我就问你,我来华夏,秦慕寒知不知道?”   “……知道。”   商云浅猛吸了一下鼻子,秦慕寒当真变了。   若是曾经的他,哪里会舍得她这般长途跋涉。   又怎会在她到了之后,还不过来看她?   “凤轻歌,我再问你,你的出现,是你自己想来,还是因为受到秦慕寒的指使?他时不时有什么话要让你告诉我?”   “当然不是,我来,是因为刚好看到你晕倒。”踟蹰片刻,凤轻歌极不情愿的说道,“好吧,其实也是受人所托,带几句话过来给你。”   懒懒妞儿 说:   上一个章节稍微做了一点改动,不是七皇子回宫,而是一直默默无闻的七皇子崛起,恩,就是这样……        第138章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商云浅神色不变,“受人之托?”   凤轻歌面色微僵,“恩。”   “他……想对我说什么?”   “他说……”凤轻歌眼神闪烁,商云浅心中又是一阵荒凉。   “说什么?”   “他说,让你忘了他!还说……他现在不爱你了,让你放手,给彼此一条生路!”   商云浅抬头,她看着凤轻歌,眼神中,不是悲伤,而是怪异!   被她这么盯着,凤轻歌眼睛忍不住闪烁了几下。   “秦慕寒,是不是在外边?”   “你怎么知道?”   察觉失言,凤轻歌猛地捂住嘴巴,看着商云浅,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居然真的有这般要求,而秦慕寒,居然也猜到了。   这两个人,还真是让人心疼,分明……   “那就别代劳了,有什么话,让他自己亲自来与我说。”   凤轻歌还想说点什么,商云浅却不想再听,直接合衣躺了上去,且,闭上了双眼。   凤轻歌无奈,只得暂时离开。   之后,再无半点声音。   再次见到秦慕寒,是半夜的时候。   孕妇容易醒,房间内刚有人,商云浅就醒了。   没有点灯,四处漆黑一片。   商云浅不说话,闭眼安静的躺着,秦慕寒也不说话,一直站在不远处,目光静静的看着商云浅。   片刻之后,商云浅微微叹气,睁开了眼睛。   “你还打算站多久?”   “……”   对面的人没动,也没说话,商云浅微微勾唇,露出一抹自嘲,“你现在,竟已讨厌我到如此地步?就连跟我说句话都不肯?”   闻言,黑影动了一下。   商云浅起身,动作有些蹒跚,这一次,黑影快速靠近,搀扶着她坐了起来。   商云浅一把拽住他的手,他身上的冷气,也瞬间席卷了商云浅全身。   他手心冰凉,被商云浅抓住,朝后缩了几下。   商云浅神色黯淡,却并未放开。   “秦慕寒,你还是紧张我的对不对?”   黑影放开了商云浅,后退两步,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商云浅嗤笑,取出火折子将床头的蜡烛点燃。   “既不在乎,还来做什么?”   刹那,屋子内一片光亮,秦慕寒微微蹙眉,将身子又朝后退了些许。   “凤轻歌说你想见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他让你来你就来?”   说这话的时候,商云浅终于朝对面的人看去。   秦慕寒站在光影中,身形消瘦!   语气淡淡,“说起来,我们也已经有半年不见了。”   “秦慕寒,你瘦了!”   “你也是。”   突然听见他回话,商云浅眉心微抬,“怎么会?我长胖了不少。”   之后,又是一片寂静,商云浅唇角的嘲讽,越发明显,“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多大了。”   “马上八个月。”   商云浅突然沉默,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秦慕寒站在对面,也是沉默。   谁能想到,曾经很是相爱的两人,如今再见,却相顾无言。   “当真要断么?”   问出这个问题,商云浅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恩。”   秦慕寒的声音,好似不带任何情绪,寡淡至极,像极了那个商云浅刚刚认识的时的千岁大人。   “也罢!既然要断,那就断的彻底一些吧。”   “你,同意了?”   听着秦慕寒那稍显急促的声音,商云浅又是一阵冷笑,“怎么,你这般着急,是不舍得?可是秦慕寒,不是你说的,让我放你一条生路?既然你觉得我的爱是一种累赘,我如今放了,你为何反而这般惊讶?怎么,又后悔了?”   秦慕寒微微蹙眉,随即,微微叹气,“……好。”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一个用力,银票已经落在商云浅身侧。   “这是你之前交给我的银票,现在,完璧归赵。”   “你就这般迫不及待?”   “如你所说,既然要断,就该断的彻底。”   他说,“我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有正妃侧妃,外边再有女人,实为不妥。”   商云浅气急,“那我肚子里的孩子又该如何算?”   “我的身份……不方便带孩子,你若是想留,就留着,不想的话,生下来送人便是。”   商云浅原本淡漠的脸,听到这话之后,猛地变了脸色。   “秦慕寒,你以为感情就只是一场交易还是什么?这是一个生命,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不是人?”   秦慕寒却不再看商云浅,语气生硬,“你若喜欢,就留着。”   只是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眉心,更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但是很快,商云浅就笑了,“也是,你的身份,风光无限,如今,你是风头正盛的七殿下,极有可能是华夏未来的皇帝,怎么可以有的私生子,也罢,也罢,这个孩子,本身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与你无关。”   “秦慕寒,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你……”   “怎么,七殿下还有何指教?”   “你也知道,几日后就是我大婚之日,为避免出现任何差错,我希望你尽快离开华夏。”   商云浅深呼吸,闭眼,然后点头,“我明日就走。”   “好。”说完,秦慕寒转身就走,半点也不留恋。   “等等。”   商云浅用功,床上的剑猛地朝秦慕寒袭去,又在他身侧停下。   “这也是你送我的东西,请一并带走。”   一阵掌风,剑已经回到商云浅身侧,“到底相爱过,留下防身吧。”   许是担心商云浅拒绝,他快速开口,“尽快离开。”   说完,也不给商云浅任何反应的机会,掀开门窗,一下便是跳了下去。   冷风猝不及防的灌进房间,商云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秦慕寒前脚刚走,凤轻歌后脚就开始敲门。   与他在一起的,还有梦娘等人。   本以为进来会看到哭哭啼啼的商云浅,但是没有。   见到几人进来,商云浅也只是微微抬眼,扫了一眼就垂头摆弄着手中的银票。   “孩子,你……”   “我没事。”   几人很担心,方才两人的对话,他们都听到了。   “真是没想到,秦慕寒居然是这种人,亏得当初小姐刚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还觉得小姐是撞大运,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一混蛋……”林珑实在气不过,“小姐,我们不难过,没有了秦慕寒,我们还能遇到更好的。”   商云浅微微点头,“秦慕寒希望我早点离开,那就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就走。”   几人震惊。   “小姐,您,您是认真的?”   商云浅点头,“我来这里,本也只是为了寻一个答案,既然现在已经说清楚了,那就离开便是。”随即,商云浅微微勾唇,颇为嘲讽,“况且,我在这里,他也不放心啊。”   商云浅说的轻巧,大家心中的担心却越发大了起来。   成熟后的小童不爱说话,他一直站在一侧,眉心微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云儿,你也不要太难过,其实……”   商云浅突然抬头,看着凤轻歌,神色玩味儿,“其实什么?”   商云浅接的太快,凤轻歌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我是问你,你刚才说的其实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说了什么?”   “你就是说了。”   不明白商云浅为何如此固执,众人都是一脸不解。   凤轻歌也认真回想,片刻之后,他才说道,“我说,其实啊,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是最糟的,你好歹有权有钱,你若是看上了谁,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啊,小云儿你虽然失去了一棵大树,但是你得到了一整片森林,也不亏……”   凤轻歌依旧喋喋不休,商云浅的神色,突然就黯淡下来。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们明日一早就走。”   这天晚上,梦娘实在不放心商云浅独自睡,非要陪她一起。   商云浅为不让她担心,也是乖乖闭上眼睛。   直到梦娘放心下来睡着之后,商云浅这才又重新睁开了双眼。   盯着头顶的帐幔,一夜无眠。   几人刚来,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随时都可以走。   “浅浅,可想过去哪儿?”   商云浅看着脚下的路,神色黯淡。   云国,那是她和秦慕寒定情之地,离国,两人也在那里度过了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天下之大,竟没了她的容身之处。   她抬头,忍不住朝周围看了一眼,察觉她的目光,一隐蔽处,一个黑影快速将身子藏好。   商云浅自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神色失落。   林珑忍不住开口抱怨,“小姐还想着那负心汉么?他都那样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后天就是他大婚的日子,他这个准新郎官,该是很忙吧。”   商云浅没有理会,低声说道,“走吧。”   商云浅轻轻摇头,正要抬脚上马车时,凤轻歌已经驾马而来,大红色的衣衫,张扬的姿势,疾驰而来的骏马,还有那高声的呼唤,“小云儿,我送你走。”   商云浅脚步未停,径自钻进马车,“走。”   林珑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赶来的凤轻歌,微微叹息。   事实上,除了小姐自己,谁都能看出凤公子对小姐的情谊。   他是华夏世子爷,身份也极为高贵,最主要的是,这人还喜欢经商,小姐也喜欢,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很融洽。   若不是小姐心有所属,凤轻歌,该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只可惜……   哎……   “小童,走吧。”   听到林珑的话,小童快速驾马离开,凤轻歌的身影,还在百米之外!   自始至终,商云浅都未曾回头。   她走的很决绝,像是真的要忘记所有一般。   马车很快驶出帝都。   朝着远方,漫无目的的赶去。   刚走出一日,众人便是遇到了黑衣刺客。   对方来势汹汹,武功高强。   几人全力以赴,依旧被数不清的刺客给冲散了。   梦娘和月舒华乘坐的本就是另外的马车,两人的步伐被拦截,而小童所赶的那辆马车,也被另外一波刺客逼近深山。   林珑跟在商云浅身边的时间不算短,之前也经历过几次追杀。   小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但他也只是刹那慌乱,很快就冷静下来。   商云浅坐在马车之中,小心翼翼的护着肚子。   看到刺客时,商云浅神色微妙。   为避免车速太快伤到孩子,几人果断下了马车。   很快,便被黑衣人团团围住。   四五十人站在一起的时候,黑压压的一大片。   一下子,周围的路,都被堵住。   小童和林珑将商云浅护在中间,两人神色紧张,只有商云浅,脸色淡然。   “你们是谁的人?为何追杀我们?”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问不出什么,小童有些着急,低声说道,“也不知道夫人和老爷怎么样了。”   “没有顾忌,他们应该能很快脱身。”   话虽如此,但商云浅还是有些担心。   只希望……   事情能如她猜测的一般发展……   “我们刚到华夏,也没得罪什么人啊,这些人为什么追杀我们?”   小童紧抿唇瓣,“没有么?我看未必。”   说完,也不等林珑问出心中所想,小童已经大声开口,“你们,可是七皇子的人?”   林珑一听,瞬间炸毛。   “小姐都已经同意离开,秦慕寒怎还赶尽杀绝?太过分了。”只说了一句“保护好小姐。”整个人就气冲冲的杀了出去。   商云浅微微摇头,林珑这个脾气,当真是有些急躁了。   不过……   这些人……   肯定不是秦慕寒的人。   秦慕寒向来一言九鼎,既然说了让她走,就绝不会大费周章。   脑海中,浮现出几个人影。   只是片刻,商云浅已经猜了个大概。   “你们是尚书府的人!”   那肯定的语气,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对面的人神色一变,突然用了杀招,“本来看在你有了身孕的份儿上,只想给你个教训,可是现在,你既然猜出我等身份,断不能留你。”   “不过夫人放心,你我无怨无仇,我也是奉命行事,必定会给你留个全尸。”   如此,便是承认了。   “杀。”   那人一声令下,对着商云浅几人快速袭来。   商云浅武功高强,这段时间也从未停止练习,虽然有了身孕,但也不妨碍她出手。   凡是靠近她的人,皆被她一招毙命。   小童和林珑,到底也是秦慕寒的人亲自训练,实力也是不俗。   很快,地上就多了好几具尸体。   血腥味不断蔓延,商云浅很是恶心。   脸色也白了许多。   肚子里边的孩子也不安分的踢打着。   “孩子,娘亲本只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大,奈何……罢了,我的孩子向来勇敢,这次,也要坚强。”   说完,商云浅又转身投入人群中。   商云浅武功再高,也终究扛不住对方的蚂蚁一般不断涌现的人。   渐渐的,几人落于下风。   凤轻歌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一身红衣,刹那芳华,许多年后,当商云浅再次想起今日场面,也依旧觉得凤轻歌这人美得不得了。   只是那时,早已物是人非。   “你怎么来了。”   凤轻歌替商云浅将一人打退,语气抱怨,“小云儿,连句再见都不说就想一走了之,你这是不把我当朋友。”   商云浅微微怒唇,却是什么也没说。   “罢了,我既来了,就绝不会让这些人伤害你半分。”   说完,凤轻歌一把将小童给拎了回来,让他保护好商云浅,而他自己,则快速冲入人群之中。   随手,还塞给了商云浅一颗保胎丸。   “这是我花大价钱买到的,为以防万一,小云儿,吞了。”   商云浅立即服下。   虽然她因为一些事情对凤轻歌有了成见,但凤轻歌不会害她这一点,她心中很清楚。   有了凤轻歌的加入,商云浅几人终于得以喘息。   小童护着商云浅渐渐后退,但是很快,黑衣人发动信号。   不多久,叫嚣声再度多了起来。   “还有完没完了。”   不断有人倒下,但是涌出的人,依旧很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商云浅的神色,也渐渐变得黯淡……   还不出现么?   还是说,她猜错了什么?   商云浅目光扫视周围,神色晦暗不明。   既如此,那就……   商云浅心思一动,举剑,将身侧一人劈开,与此同时,她身后也有一刺客朝她袭来。   侧面,一刺客也朝着商云浅快速逼近。   前有豺狼后有虎,商云浅形式危矣。   其余几人想要靠近,但,已经来不及了!   商云浅身后的刺客已经举剑劈下。   身侧的人也已经抬起武器……   而商云浅的剑,此刻,还插在对面那人的身体里,来不及拔出。   “小云儿。”   “小姐!”   “姐姐,小心。”   伴随着几个声音落下,商云浅快速转身,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可她的手,还是被刺客刺伤。   与其同时,林中猛地出现一队人影。   快速加入队伍之中,凤轻歌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商云浅身边,“怎么样了?”   “这些是你的人?”   凤轻歌很着急,掏出金疮药帮商云浅帮商云浅包扎伤口,对于身后的事情,充耳不闻。   “你说什么?”   商云浅眯眼,唇角,终于在此刻绽放出一抹笑。   有些事情,已经不言而喻!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打斗很快持平。   半个时辰之后,这场打斗彻底结束,对方,只有三五人逃窜。   而那些帮他们的人,在结束之后,也立即撤退。   “这附近山匪众多,诸位若是没事,不要再此停留,请速速离开。”   “等等。”   听到商云浅的叫唤,为首的谋面人略微迟疑,“这位夫人还有何吩咐?”   “你们是官府的人?”   “是。”   “今日,多谢了。”   “职责所在。”   “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救了我们这么多人,可否请侠士留下名字,改日,我月舒华,必定亲自上门致歉。”   听到月舒华的话,蒙面人急忙摆手,“我等奉命再此守护路过的行人,本就是职责所在,不需要感谢。”   说完,又是要走。   “这怎么行呢。”商云浅轻笑,“救命之恩大于天,怎能如此草率。”   “夫人客气了。”不等商云浅开口,蒙面人再度开口,“我等还要去其他山上巡逻,就此别过。”   说完,迅速消失,小童还欲上前拦截,商云浅挥手打断。   “难不成我们比山匪海可怕,他跑什么?”   林珑嘀咕了一句,商云浅的眉眼中,却已经带着淡淡的笑意。   很快,众人找了个不错的地方休息。   梦娘也趁机凑了过来。   “孩子,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商云浅摇头。   已经好一阵子了,她就这么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任由大家帮她检查伤势,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问了,就答一句,要不,就索性点点头。   “小云儿,你在想什么?”   听到凤轻歌的话,商云浅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你说呢。”   商云浅眼角带笑,不难过,不悲伤,眼睛清明。   看得众人越发疑惑,商云浅这样,难不成是被气傻了?   凤轻歌被她看的心虚,“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能知道你再想什么?”   “凤轻歌,我最后问你一遍。秦慕寒让你带给我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刚才的那些人呢,跟你认识?”   凤轻歌站不住了,离商云浅远了一些,神色,也越来越慌乱。   “你说的刺客?开什么玩笑,我若是认识他们,怎还会下杀手?难道在小云儿眼中,我凤轻歌就是那种,连自己人都可以下手的人?”   商云浅目光微凌,“你知道我说谁!”   凤轻歌简直要哭了,“小云儿,快别闹了,你是不是受了刺激,思绪乱了?”   说着,凤轻歌指了一下商云浅的脑袋。“就连这儿,也有些不大正常?”   没有理会他的话,商云浅继续说道,“我问你,你之前给我的保胎药,哪里来的?”   “我不是说了么?我买的啊。”   “是么?”   商云浅从怀中拿出那枚药,凤轻歌眼睛都直了,“小云儿,你刚才不是已经吃了。”   商云浅把玩着那枚黑色的药丸,语气平淡,“是吃了,但是我没咽下去。”   凤轻歌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站在不远处与商云浅大眼瞪小眼。   所以,商云浅早就怀疑他了。   所以,哪怕是在那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商云浅也并未给与他完全的信任。   凤轻歌突然就发出一抹苦笑,“小云儿,他说的没错,你的洞察力,当真惊人。”        第139章 他们爱惨了彼此……   商云浅不说话,大家也终于察觉出有问题,便也都安静的坐在一侧。   凤轻歌静默片刻,叹气道,“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跟我说,他给我带了话之后。”   “是我露出了破绽?”   “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凤轻歌脸上的笑越发苦涩,“你这是夸我?”   “你要这么认为也行!”   “小云儿,你……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商云浅只淡淡扫了他一眼,自顾自说道,“你们都以为,在那种情况下,我应该思绪混乱,情绪不稳,所以,就失去了思考能力,什么都不顾了?”   凤轻歌神色尴尬,事实上,当时的商云浅情绪确实很激动。   商云浅坦言,“我当时确实很激动,也很伤心,但是有时候,越是在乎一个人,就越是会小心谨慎。”   “所以,当时你说,秦慕寒让我彻底离开他的世界……这话,我就起了疑心。”   “为何?”   “我早已说过,你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当时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烁,最初,我也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当你把那话说完,我基本就已经确定了。”   “恩?”   “不得不说,那些话,当真很伤人,可是凤轻歌,你终究还是低估了我与秦慕寒之间的感情,我爱这个孩子,我也始终相信,秦慕寒对这个孩子的爱,不会比我少,所以……秦慕寒绝不会在我月份这么大的时候,说这种刺激我的话,他舍不得我出事,也舍不得孩子出事。”   说起这个,凤轻歌也很愧疚,“抱歉,我也不想的……只是当时你突然那么问,我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秦慕寒只说让我想办法让你离开,但是我想,若想让一个人真的离开,唯独让她伤心欲绝,对那个人彻底失望,可是我忽略了你的身体,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回去之后,当秦慕寒知晓你说了这些话之后,担心对我的身体有影响,连夜让福伯赶制了这枚保胎丸……”   凤轻歌再次瞪大了双眼,他一直以为,商云浅不吃药,是觉得这药有问题,却没想到,商云浅居然……居然知道这是福伯连夜赶制……   这……   这一次,轮到商云浅苦笑了,她说,“我好歹跟在福伯身边一段时间,也学过一点皮毛,他虽然刻意避开了常用的药,但是有些习惯,却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   商云浅把玩着那颗药丸,“因为其中的几味草药无法避开,也或许是你们一时半会找不到其他的来代替,所以我闻到白术的味道。”   “很不巧,在孩子还不足三个月的时候,我不小心伤到了肚子,福伯给的保胎药中也有白术,我刚好记住了,所以当时就起了疑心,现在仔细一看,果然是我所熟悉的白术没错。”   凤轻歌叹气,“我刻意在最混乱时将这保胎丸给你,目的就是怕你发现,没想到你竟心细到如此地步。”   两人的对话,听得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所以……那些话是凤公子您自己编造的,根本不是秦慕……”说到一半,林珑硬生生改了称呼,“不是大人所说?”   事到如此,凤轻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点头,“如你家小姐所说,秦慕寒那么在乎她和孩子,又怎会说出这种过分的话。”   林珑蹙眉,“就算这话不是大人所说,可是那天夜里,他做的事儿,说的话,奴婢可没觉得比这个好听。”甚至,更为过分。   林珑话音刚落,商云浅就接了话。   “那天晚上的人,不是他。”   “什么?”   众人惊呼,凤轻歌眼中,则是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了然。   他微微叹气,这两个人啊……   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才好。   不过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凤轻歌,倒是完全死心了。   这两人,不是生离死别,不是误会,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随意分开的。   他们……   早已将对方刻在自己骨子里,把对方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正是因为如此,秦慕寒才能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极端的手法逼迫商云浅离开。   正因如此,商云浅才会在自己危难关头,还不忘记仔细分析一切……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们爱惨了对方。   只是很遗憾,男人和女人表达爱的方式很不一样。   遇到危险,秦慕寒的最先反应,是让商云浅尽快离开,远离纷争。   在秦慕寒的心中,误会也好,什么都好,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商云浅活着!   相对于秦慕寒那沉稳的爱,商云浅的,就来的更为炙热和猛烈。   也更加的不顾及后果。   商云浅的爱,是飞蛾扑火。   是不管前路如何,都要与秦慕寒一起面对。   生也好,死也好,反正就是要在一起!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是北宫陌。”   “北宫陌?”月舒华微微蹙眉,他从未听说华夏皇子中,有叫这个名字的。   “北宫陌是秦慕寒的双胞胎弟弟,也就是一直在华夏顶替秦慕寒,替秦慕寒掩人耳目的人,也是世人口中那个默默无闻的七皇子殿下,北宫冥。”   凤轻歌哑然,“你居然连这个也猜到了。”   “不是猜到。”商云浅摇头,“秦慕寒曾经跟我说过他们哥俩的事儿,而且,他们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你还是很厉害,要知道,到现在为止,秦慕寒所出现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就连我,若是他们站在一起不说话,我也需要仔细辨别,可你……从未见过北宫陌。”   “有些人,不需要见也知道不是,从长相上,是很难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同,可若是足够细心,还是能够察觉细微之处的不同,同样冷酷,但是相比于秦慕寒,北宫陌显得更为单纯,他说话做事,远没有秦慕寒那般深思熟虑。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哦?”   “秦慕寒不会那么晚才来见我。”   “怎么不会,他要大婚,最近事情很多,很难抽开身。而且盯着他的人不计其数,你算起来,是他不能说的秘密,见你,必定需要夜黑风高,怎能大张旗鼓?”   “这只是你的理由。”   凤轻歌讪讪,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   商云浅说,“就算当真是如此理由,但我所熟悉的秦慕寒,他虽不善言辞,但他是一个绝对自信的人,而那天晚上,我方才点亮蜡烛,他就忍不住后退,这是他不自信的表现。”   “所以……孩子你后边说他瘦了这话,也是试探。”   听到梦娘的话,商云浅微微点头,其他人便也明白过来。   月舒华接话,“这么说来,你后来问及孩子月份之类的事情,也是故意的。”   “只是很可惜,秦慕寒将我们的事情都告知了北宫陌,所以,并未问出什么。”   “但你还是发现了问题。”   看到商云浅再次点头,月舒华忍不住开口感叹,“看来我们真的老了,在那种时候,分明我们这些局外人才更应看清楚,却没想到,反而是我们被蒙蔽了双眼,还好浅浅,尚且保存了一丝理智。要不然……”月舒华一边说一边摇头。   “正所谓关心则乱,你们也是太担心我,太气愤他当时的做法,才会忽略了这些细节,并且,很多事情,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你们看不出来,也是正常。”   林珑听得直咂舌,知道自己误会了秦慕寒,也有些不好意思。   秦慕寒这个名字是半点也不敢叫了,“那后来呢,后来的那些黑衣人,难道也是大人安排的?”   商云浅神色一暖,“当时北宫陌将银两给我,说要彻底断来,却不肯收我的剑,我就猜,秦慕寒必定是有苦衷的,所以北宫陌才会拒绝。”商云浅摸着手心的剑,神色温和,她说,“这剑是秦慕寒送我的,北宫陌希望给我留个念想。不要那么快忘了秦慕寒。”   “事实上,凤鸣剑,也确实是我用的最趁手的武器,有它在,秦慕寒也稍微能够放心一些。”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看出我与那些侍卫有关的?我并不觉得,这一次,还是我的问题。而且,为了不让你察觉出什么,我们刻意改变了武功套路。”   “青衣卫终究跟在我身边很长时间,小童,林珑也是他们所教。”闻言,小童和林珑同时垂头。   这可是连他们都不曾发现的事情……   商云浅的话还在继续,“今天来的人,虽然都是我之前未曾见过的面孔,可依旧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而且……”   看着商云浅眼睛明亮,大家也很好奇,“而且?”   “他们一直不出来,我很着急,甚至以为自己判断有误,是以,只能略施小计。”说到这儿,商云浅抬起受伤的手臂,眼神骄傲,“事实证明,只要看到我有危险,你们再好的定力,也会破功。”   “原来你是故意的。”   凤轻歌满脸不赞同,“小云儿,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了,做事情怎能如此任性?你可知道,方才看到你受伤,我们有多担心。”   “你不是检查过了?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我有分寸。”   “反正不管怎么说,以后,你决不能再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了。”   商云浅乖巧点头,凤轻歌也是无奈,“你这人,聪明的时候让我都羡慕,笨起来的时候,也是让人汗颜,当真是两个极端。”   叹息之后,凤轻歌接着问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你早就猜到一切,为何还要真的离开。”   商云浅浅笑不已,确定秦慕寒不是真的背叛自己,她心情好了很多。   但是,她依旧很忧伤,“说到底,那些不过是我的猜测而已,谁又能确定是真的?”   “之所以离开,一来,自然是想看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二来,也是想确定,秦慕寒到底是不是真的还在乎我。”   “那,如今的结果,你可还算满意?”   “怎会满意?”商云浅仰头,眼中满是委屈。   “说到底,就算那些事儿不是他做的,那些话也不是他说的,为避免刺激到我,他还让福伯给我弄了保胎丸,也让青衣卫一直暗中保护,可是……他什么都不跟我说不跟我商量就让我离开,这是事实。”   “他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可我们早就说好的,不管任何时候,都决不能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将我推开,他食言了。”   “小云儿,你也知道,现在的华夏形势相当严峻,秦慕寒的日子,也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舒畅。”   “每天,皇子府中宾客满棚,可真心的,又能有几个?”   “皇帝表面上十分看重秦慕寒,可事实上,谁能确定,这不是他的一种计谋?”   “他的偏爱,无形中给秦慕寒增加压力,其他皇子也都对秦慕寒恨之入骨。”   “每天,秦慕寒所面对刺杀,暗杀,层出不穷。”   “他虽然一直小心防范,也从未真的受伤,可……小云儿,你不一样,他担心若是有人知晓你的存在之后,会将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   商云浅微微一愣,是她冲动了。   她一心只想着与秦慕寒一起共进退,却忘了此刻的她,已经是个不能随便乱动的孕妇。   若是她的踪迹被人知晓,或者她被人围困,或者是抓住……那她,就彻彻底底成了秦慕寒的软肋。   若是她或者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秦慕寒必定会心灰意冷……   那么,他这么多年所有的筹谋,他母妃的仇,就无人去报……   他和北宫陌,以及追随他的那么多人,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商云浅突然就冷静下来。   她抿唇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林珑依旧不放心,“既然大人心中依旧爱着小姐,那明日的大婚……”   “大婚是皇帝赐下,肯定是要举行的,至于怎么举行,新娘最终如何……这是个秘密。”   看着凤轻歌卖关子,商云浅的唇不自觉的便是勾了起来。   闻言,众人也放心不少。   “这下开心了?”   商云浅微微点头,“开心是开心了,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他。”   凤轻歌摆手,“这个你就放心吧,秦慕寒的脑子,一般人比不了,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受伤的人。”   商云浅再度点头,“那接下来的日子,就拜托你们帮我好好照顾他了。”   “那你呢?”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你的话,我现在这种情况,确实不太适合出现在秦慕寒身边,既然如此,我就找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住下,安心待产。”   “你,你你你……”   “怎么,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好懂事?”   凤轻歌简直被她的脑回路给惊着了,连连点头,“懂事,懂事,小云儿你真是个干大事的女人。”   随即,他又开始嘀咕,“早知道你这般明事理,就不该弄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惹你伤心,害他担心,直接跟你讲道理就是。”   闻言,商云浅忍不住瞥了凤轻歌一眼,所以原来,她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个不识大体的女人?   啧。   有些人,怕是找死哦。   “不过小云儿,若是秦慕寒知道你此番作为,一定会欣慰的,如此,他给该放心,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你们说的没错,我爱秦慕寒,自然不能成为他的拖累,你回去转告他,我一切安好,不必挂念,我和孩子,如之前约定好的一样,会等他回来。”   闻言,凤轻歌神色突然一僵。   刚才一个激动,他好像又把另外一件事情给忘了。   而看到他的神色,商云浅的心,也是跟着咯噔了一下。   “凤轻歌,你老实跟我说,秦慕寒这么做,可还有其他原因?”   凤轻歌眼睛四处乱转,心中苦不堪言。   小云儿,当真很难对付。   嘴上又开始敷衍,“一切的原因,我刚才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怎么,小云儿,你不信?”   “你还是老实交代吧,免得我跟你绝交。”   “交代什么?小云儿,你别闹了,我知道的,都已经跟你说了。”   “不,你没有。”   “小云儿,我……”   “别人不知道,秦慕寒却很清楚我的性格,若当真只是你方才所说这些,秦慕寒大可自己跟我说清楚就是,可他……居然让你来当说客,宁愿让百里陌前来也不肯见我一面,甚至放任你们对我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也不曾出面……这,不是我所熟悉的秦慕寒会做的事情。”   “你……”   “说吧,秦慕寒的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   “罢了。”凤轻歌叹气,语气也变得有些悲伤起来,“你这种性子,若是我不说,必定不会乖乖离开,说不定还会冒险去打探。”   商云浅挑眉,不置可否。   若是他不说,她自然要去打探。   “算我怕了你了,你若真的以身犯险,就与秦慕寒想要保护你的初心不同。如今,我就算说了,也不算食言。”   “罢了罢了,这本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终究不好多说什么,今日,小云儿你既然已经猜到此处,我的隐瞒,也就没了意义,只是小云儿,接下来我说的事情,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商云浅的心,随着凤轻歌所说,快速跳动着。   很紧张,甚至还带了一丝害怕。   “跟你分开之后,秦慕寒只犯过一次病。”   商云浅眉心一紧。   一次……   就算只是一次,对秦慕寒来说,也该是致命的。   之前,秦慕寒突然昏睡那么久,醒来之后又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甚至在她身边的那三四个月,他也从未有半点生病的征兆。   福伯为他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因此,大家都已经他的病已经开始好转。   却没想到,还是犯了。   没有她的血,他是怎么过来的?   “什么时候?”   “大概在两个多月前,不同以往,这次犯病,他身上并未结冰,脉象也正常,可就是昏迷不醒。”   “喝了很多药也无济于事,在三日后,他又自己醒过来了,气色比之前还要好。”   “福伯说,这很反常,很可能是毒性已经深入骨髓,无药可治,若再昏迷几次,秦慕寒怕是会永远沉睡,再也醒不过来……”   商云浅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唇瓣,也险些被她咬破。   “秦慕寒知道之后,沉默了很久,之后,就以雷霆之势崛起,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重视,不久前,还亲自给他赐婚。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本想第一时间跟你解释,但是后来……”   后来,凤轻歌不说商云浅也能想到。   当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之后,秦慕寒便索性不解释了。   他大概抱着幻想。   想着,若是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此放手,那他也就了了心愿。   只是可惜,她商云浅向来固执,听到的不信,就自己跑到华夏。   秦慕寒无法,只能将计就计……   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切。   所以,她猜的没错。   秦慕寒确实是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会如此对她。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脸上的笑也尽数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化不开的忧愁。   这个消息,并未比之前的好。   甚至,更加糟糕。   人若是活着,哪怕是做错了事情,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若是死了……   那就什么都没了。   哪怕,他半点错处也无。   商云浅吸了一下鼻子,看着大家担心的目光,很想装的淡定些。   可眼泪,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凤轻歌杵在一侧,一句话也不敢说。   “凤轻歌,你回去吧,帮我保护好他。”   “那你……”   “计划不变,之前的话,也希望你原样带到。”   说着,商云浅便在林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但她站得很稳健,“你告诉他,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是他最坚强的后盾,让他无需担心我。而我,会一直等他,不管他来不来!”   至于她最后落脚的地方,有青衣卫跟着,秦慕寒自然能够知道        第140章 新郎不见了   帝都,七皇子府!   听完凤轻歌的交代,秦慕寒微微勾唇,眼中的苦涩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   他的浅浅,果然任何时候都不会让人失望。   浅浅,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他转头,看着不远处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以及男子身旁的凤轻歌。   这两人平日不是很对付,今日,倒是难得乖巧。   秦慕寒脸上闪过一丝揶揄,“怎么,朋友做的时间太长,这会儿,连表情都如出一辙?”   闻言,北宫陌和凤轻歌脸上,又是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之前,因为秦慕寒的交代,他们对商云浅造成了这样那样的伤害,两人一直深感愧疚。   好在商云浅不是普通女子,内心着实强大。   若不然,不管是商云浅或者是孩子出了任何意外,他们都难逃其咎。   而秦慕寒,这两日几乎没开口说过话。   没有责怪,也没有抱怨。   可越是这样,他们的内心,就越是不安。   现在,看着秦慕寒终于开口,心情好似也不错,两人瞬觉,阴霾,终于过去了。   “秦慕寒,小云儿都这么说了,你还打算将她拒之门外?”   秦慕寒摇头,“之前是我错了,但是这种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哦?”   “浅浅对我情深意切,我又怎能再辜负她?”   秦慕寒说,“我现在想明白了,之前我的所作所为,现在想想,当真自私。”   “我自私的认为,那样做是为了浅浅好,可是现在,站在她的角度思考一下,我就会觉得,那样的行为,当真很混蛋。”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将我们分开,就算我明日就会死,今天,我也绝不会再放开她。”   听到这话,两人也终于放下心来。   “抱歉,哥哥!”   秦慕寒侧身,看着自己的弟弟,神情复杂,“我们之间还需说这些?”这些年,为了自己,北宫陌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暗杀。   若不是有他在,又哪里有他秦慕寒的今天。   “我们之间不需要,但是……对于大嫂,还是要的。”   “不必如此见外。”   “说到底,还是我误会了她。”   当时,他虽然带着任务前去,但是商云浅当时那淡漠的反应,还是让他很失望。   他哥有多爱商云浅,他都看在眼中。   可是商云浅呢,一遇到一点困难,居然就想彻底断了关系。   他当真很生气。   现在看来……   原来人家那是聪明,是冷静,是试探,反而是他自己,说错了话。   “放心吧,她会原谅你的。”   “可是我这心里,始终不太好受。”   “罢了,既然你如此较真,等日后见到,亲自跟她说一句抱歉便是。”   “也好。”   正在这时,青玄走了进来,“殿下,吉时已到,新娘已至门外……”   秦慕寒神色微动,径自在凳子上坐下,“本殿突发旧疾,身体不适,无法起身,你们谁去踢轿门?”   闻言,几人同时瞪大双眼。   “青玄,你去?”   “殿下,属下人微言轻,怕是不适合……”   “也是。”   秦慕寒点头,正当青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秦慕寒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谁都知道,你是本殿的贴身侍卫,平日与我关系也最是要好,不碍事。”   “殿下,没有这样的规矩……”   “恩,我知道,可我这不是起不来了么?”   剩下两人看着青玄憋红的脸,一个劲的憋笑。   北宫陌自然是不可能出现的,毕竟没有人知晓他与秦慕寒是两个人。   是以,他完全可以高高挂起。   但是凤轻歌不一样……   秦慕寒的目光扫向凤轻歌,声音懒惰,“凤轻歌,青玄,你们是不是还因为之前对浅浅做的事情,心生愧疚?”   “是很愧疚,可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嗳。”话没说完,已经被秦慕寒抬手打断,“现在给你们将功折罪的机会,一个去踢轿门,一个替我拜堂,至于入洞房……”说到这里,秦慕寒将目光落在一直以为没自己啥事儿的北宫陌身上。   北宫陌瞬间一个激灵,笑意,戛然而止。   “哥,别开玩笑,这种事儿,哪能代劳。”   “你们也知道,我跟浅浅情比金坚,浅浅又是个霸道的,不允许我纳妾也不许我身体出轨,所以……”   “殿下,哥……”   几道声音接连响起,秦慕寒依旧充耳不闻,“难道,你们想看着我与浅浅感情破裂?”   众人抿唇:“……”   怎么敢,他与商云浅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他们都看在眼中。   “那就是,你们想看着我被浅浅打死!”   众人再度抿唇:“……”   你本来就快死了,哪里用得着她打。   只是这种话,没人敢说。   秦慕寒摆手,“既然都不是,那这件事情,你们商量着办便是。”   正在这时,另外一名青衣卫再次催促,“殿下,新娘已经在外边等了许久,吉时将过……”   秦慕寒服下一粒药丸,立即躺了下去。   只是刹那,脸色就浮现出苍白的神色。   那速度,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青叶国的药,当真不同凡响……   司徒雪还在轿中,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直保持着的笑,也渐渐散去。   对于秦慕寒,她一见钟情。   若不是当初为了缠住暮修黎,她又怎会给商云浅先认识秦慕寒的机会?   当初,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不得已才与父亲一起逃离云国。   好在华夏皇帝念及父亲这么多年的不易,也给了尚书之位。   当然,其中细节,她现在只要想起,依旧会忍不住颤抖。   华夏的尚书府千金,身份自然比云国丞相要高贵的多。   可,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秦慕寒。   不是没有派人打听过。   只是那些消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直到那一次,她终于在宴会上见到了北宫冥。   虽然只很远的一眼,那熟悉的脸,还是让她激动许久。   本以为,她失去了一个秦慕寒,上天便送她一个北宫冥。   可是前段时间,她终于得以与北宫冥接触。   才发现,北宫冥,居然就是秦慕寒!   她不知道秦慕寒为何成为北宫冥,父亲也不知。   但他们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便也都默契的不对谁提起。   闲聊时,方才知道,秦慕寒竟也不曾忘记过她。   她十分激动,也明里暗里的试探过几次。   可是,关于商云浅的下落以及他们之间的情感。   秦慕寒却不曾回答过。   一想到那个男人,那么的沉稳,冷静,明明每次看见她都害怕的要死。   却还是无可救药的,想要离他更近一点儿。   终于,天降馅饼。   皇上竟然亲自赐婚。   赐的,还是秦慕寒。   她觉得激动之余,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直到,她再见秦慕寒。   秦慕寒告诉她,既然是皇上赐婚,那婚礼,就一定会办。   秦慕寒还说,“兜兜转转,既然我们重新走到一起,也是缘分,曾经的那些事儿,就当成过眼云烟,我们,都忘记吧。”   闻言,她心中的担忧彻底化为虚无。   看样子,是商云浅与秦慕寒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   他们分开了。   不过也是,商云浅不过是个将军府的私生子,秦慕寒这样的身份,又怎会娶她?   她彻底放下心来,时不时与秦慕寒一起游游湖,逛逛街。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她与秦慕寒之间的关系,好似也近了一些。   就连皇子府的下人,也早已将她当成未来女主人看待……   可是,好景不长。   不久前,她接到消息,说是有个形似商云浅的人出现。   她瞬间就慌了。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秦慕寒方才要大婚,与商云浅相像的人就出现?   她派人细查之后发现,那人,不是形似,而是本来就是商云浅。   且,经过一阵子的跟踪,她的人还发现商云浅与凤轻歌走的很近。   而凤轻歌,是秦慕寒身边最信任的人之一。   就连青玄,也曾偷偷摸摸的离开过几次,形迹可疑。   后来又得知,商云浅是来找秦慕寒的,且,她还有了身孕。   理智,终于被嫉妒冲垮。   秦慕寒之前说的一切都是骗她的。   秦慕寒跟商云浅从未分开。   更甚者,他们还有了孩子。   一想到这些,她就嫉妒的发狂,对商云浅的恨,越发明显。   当初,若不是商云浅,她早已缠住暮修黎。   当初,若不是商云浅,或许她与秦慕寒也早已在一起。   商云浅有什么好的?   论才情,论容墨,她不输她半分。   至于身份,更是甩商云浅一条街。   她才是适合秦慕寒的人!   终于,她等到了机会。   商云浅要离开,而且看样子,好似与秦慕寒闹了别扭。   如此甚好!   她立即派出府中侍卫一路尾随,到郊外就对商云浅动手。   若不是因为今日大婚,她必定会亲自出马……   前前后后,她足足派出一百来人。   务必要将商云浅碎尸万段。   商云浅再怎么厉害,她身边也只有五个人。   一百对五,其中一个还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孕妇。   她,胜券在握!   她满心欢喜的等着侍卫回禀。   可她等了一晚上,她的人,回来的只有寥寥数人,各个身受重伤。   听到他们的回复,司徒雪整个人如坠入冰窖。   一整晚,惶惶不安。   那些人突然出现的人,是不是秦慕寒的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怎么也无法入睡。   五更天沐浴更衣,换装,出门,到现在,一上午已经过去。   她终于得偿所愿,马上就要嫁给秦慕寒。   可是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秦慕寒到现在还未曾踢轿,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以及前来观礼的众位朝中大臣与皇子,也是唏嘘。   虽然司徒雪的身份有些尴尬。   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尚书之女,就这么晾着,且还是御赐之婚,这个七殿下,到底在搞什么?   不止司徒雪着急,另外两个侧妃亦是如此。   几张打扮的同样娇艳的脸蛋上,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抹着急……   吉时已过,秦慕寒的身影,依旧未曾出现。   不过倒是看到安定侯府的小世子与秦慕寒的侍卫急急赶来。   “殿下身体抱恙,实在无力起身,踢轿之事,只能属下代劳,还请皇妃恕罪。”   随即,完全不给司徒雪说话的机会,青玄抬脚,随意的踢了一下轿门。   便是急急挥手,让人将司徒雪给扶了进去。   两个侧妃也被嬷嬷手脚麻利的直接扶去各自房间,至于司徒雪,她被搀扶着,进了大厅。   等终于到达礼堂时,她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   现在,她终于可以断定,秦慕寒一定是知道那件事情了。   他生气了。   一想到那个男人阴冷着脸,司徒雪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方才,是青玄踢的轿门。   那么接下来拜堂又该如何?   侍卫代劳已经让她颜面扫地……   拜堂这事儿……   沉思间,人已经在礼堂中央站定。   周围的环境,她并不能看到。   但是可以想象得到。   那些人此刻看她的眼神,该是有多探究。   司徒雪紧捏拳头,脸色惨白。   该怎么办?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若是秦慕寒再做出什么更加过分的举动,她,又该如何应对?   许是知晓司徒雪难堪,喜婆舔着脸开了口。   “青大人,那接下来的拜堂该怎么办?”   诚然,七殿下并不是她愿意得罪的人。   可尚书府那边给了她不少的好处,她也不能一声不吭……   “我家殿下身子不适。”青玄接话,“大夫已经过去了,劳烦诸位等等。”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摆手说没事没事。   太子北宫寒一脸阴沉,手指一动,便有随从立即上前,悄悄吩咐几句。   侍卫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正在这时,福伯已经上前,“七殿下是旧疾复发,如今,已陷入昏迷。无法见客。”   “那这大婚……”   凤轻歌急忙接话,“大婚如约进行……”   皇子阴阳怪气的开口,“世子爷,主人不在,你掺和什么?”   “我……”不等凤轻歌说完,十皇子再度说道。   “七弟莫不是看不上人家姑娘故意装病?”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议论之声也是悄然而起。   十皇子快速开口,“早上我的人还见到他,生龙活虎的,怎就病了?”   青玄扫了一眼,这个十皇子,叫北宫寻,正是如今贵妃之子。   也是之前,暗杀秦慕寒最多的人之一。   而他,该也知晓北宫冥是双生子的人之一……   但是他一直未曾点破。   不过也是,多一个人,就多一分竞争。   也或者,他是想在什么时候,给秦慕寒致命一击?   这些,青玄不得而知,不过秦慕寒心中必定有数,他,只需听命行事。   太子闻言,也是微微一笑,“三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再怎么说,这婚可是父皇赐下,若是因其他事情怠慢,怕是会受罚的。”   北宫寻冷哼,“忤逆父皇的事,他北宫冥做的还少?父皇非但因此怪罪,反而赞赏有加,夸他真性情……他任性妄为,倒是可惜了司徒大小姐,让这么一个美人如此尴尬,当真是不该。”   两个皇子之间的对话,其他人是不敢插嘴的。   青玄也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多说什么。   至于司徒雪,此刻,只一个人站在中间,浑身僵硬。   这些人的对话并未避开她,声音也并不小。   如此一来,全都入了她的耳朵。   秦慕寒,你,当真恨我至此?   对话,越来越难听,司徒雪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周围人的议论声,让她无地自容。   眼眶,也在刹那变得通红。   吉时已经过去许久,这对婚姻来说,是大不利……   司徒雪紧紧拽着衣角,这人,她不嫁了。   她要离开。   就算以后都嫁不出去,也总好过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强。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道声音。   “青玄,你就说实话吧,你们家七殿下,到底是不想成亲,还是真的病了?”   手指,堪堪停下。   耳朵,也在刹那竖了起来。   “自然是真的病了,大夫方才已经看过,我家殿下,昏迷不醒,实在是力不从心。”紧接着,青玄又对周围的人作揖致歉。   但是他的动作,很快被太子拦截。   “得了,你也别本宫说这些有的没的,是不是真的,一看便知。”   “刚巧本宫今日不太舒服,随身携带了御医,不若这样,让御医随本宫去瞧瞧?”   随即,北宫寒接着说道,“三弟,你也一起吧?还有在场的几位大人,不如,我们一起去探望一下七弟如何?”   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将御医带在身边,但这件事情是太子所为,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见太子当真要走,青玄闪身拦下,“太子殿下,大夫说了,我家殿下需要静养,不得打扰。”   见状,太子立即冷了脸。   青玄如此着急,必定有鬼。   这北宫冥,今日,他看定了!   “你们府中的大夫,能有御医技术精湛?”   “福伯伺候了殿下十几年……”   “这么说,你是不让本宫去了。”   “太子殿下与我家殿下兄弟情深,去探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家殿下现在实在不能见人,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皇兄,既然这小侍卫不让,我们就别去了吧?七弟这些年虽然一直扮猪吃虎,可人家现在翅膀硬了,若是实在不想娶又故意找此借口,我们这么多人过去,他若是没事,岂不是被撞了个正着?到时候,新娘子该如何自处?再者,父皇赐婚,七弟逃婚,这可是关乎我皇家颜面的事儿,闹大了,终究不好。”   看似劝说,实际上,却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秦慕寒头上。   不让,就算秦慕寒是真病,到时候这么多人面前,有理说不清。   让了,也是打扰秦慕寒休息。   看着青玄纠结,十皇子与太子对视,眼中,更是愈加肯定。   这个北宫冥,一定有问题。   而司徒雪,也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   她本来就是个急性子。   虽然现在经历了那些事儿之后,已经变得相对隐忍。   可是,她终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再者,这些人说话,当真太伤人了。   还有一点,那就是,在外人眼中,她是尚书之女,父亲是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   可事实上……   当年他们逃到这边所经历的事情,到现在依旧历历在目。   皇帝的要挟……   她始终无法忘记。   父亲现在也有了儿子,她不在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刚才,也是她一时冲动,才想着要转身离开。   可事实是,若是她当真离开,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她不能走。   只有成了皇子妃,她才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今日的耻辱,还是到了她的承受极限。   “呜呜……”   抽泣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众人耳朵。   两位皇子也是一愣,眼中,皆是一闪而过的戏谑。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哭声,来的还真是恰到好处。   “瞧瞧,人家新娘子多委屈,这下,本宫非得去看看了。”   随即,他还十分大度的对着司徒雪说道,“司徒小姐请放心,本宫这就去把我那混账弟弟给你抓过来。”   话里话外,早已将秦慕寒说成是故意逃婚之人。   说着,再也不管青玄如何脸色,浩浩荡荡的朝秦慕寒的寝宫行去。   司徒雪站在原地,依旧小声抽泣着。   盖头下的眼睛满是慌乱。   大厅之中的议论声并未减少,可她已经听不进去。   耳朵,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约莫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那些前去看秦慕寒的人又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不过,与之前的熙熙攘攘不同。   这一次,众人都很沉默。   一看到几人回来,有大臣立即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情况如何?”   北宫寒脸色阴冷,“七弟身体抱恙,乃是事实。”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司徒雪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心中的委屈,好似也在瞬间就减少了许多。   他果真是不是舒服,没有刻意羞辱她。也不是真的不娶她。   北宫寒说,“事发突然,本宫还要回宫禀报父皇,先走一步。”   北宫寒一走,北宫寻自然也不会留下。   刹那,大殿之中,只剩下众位大臣面面相觑。        第141章 下辈子,我秦慕寒给你们当牛做马   “青大人,这,这……”   面对大臣的询问,青玄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他说,“大婚既已开始,断没有结束的可能,只……我家殿下突发旧疾,力不从心。”   闻言,众位大臣也是纷纷表达了祝福以及担忧。   “希望殿下早日康复。”   “是啊是啊。”   “七殿下也是不容易,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好不容易盼到大婚,竟又发病了。”   “只希望这一场喜事儿,能给殿下冲冲喜,去去秽气……”   “可不是。”   青玄咳嗽一声,打断众人交谈,他说,“殿下昏迷前曾与小的说过,大婚是皇上亲赐,决不能马虎,日子也是皇上定下,绝不能更改,这是对皇上的不敬。”   “新郎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能让殿下信任之人替代了……”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骇然。   就连司徒雪,也是不自觉的揣紧了拳头。   “之前倒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有人如此开口,大家便又开始议论起来。   而且,青玄说的没错,大婚既然已经开始,那就没有中断的说法。   “吉时已过,找人替代,倒也无可厚非。”   大家思考一番,便也觉得可行。   可……   可行是可行,还得当事人同意才是。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落在司徒雪身上,“司徒小姐,您……”   司徒雪咬紧牙关,若是不拜堂,她就只能回去。   就算重新找个日子成亲,这中间,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变故。   到时候,她怕是连这皇子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就算秦慕寒不反悔,等待的过程,怕也十分难熬。   光是这些流言蜚语,就有够她受的。   若是拜了堂,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妃,就必须住在皇子府。   想到这些,司徒雪点头,“我同意。”   新郎新娘没有意见,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毕竟,礼金已经备下,他们可不愿意在同一个人身上准备两份厚礼。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替代之人该是谁,又是一道难题。   众位大臣也不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青玄首当其推。   “不行不行,青大人虽然是殿下面前的大红人,可身份上,终究相差太大。”   “方才也是青大人踢的轿门。”   “拜堂是拜堂,轿门是轿门,不一样,不一样……”   青玄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却在心中笑开了花。   他悄悄朝凤轻歌看了一眼,凤轻歌蹙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神情有些恍惚。   察觉他的目光,凤轻歌立即回神,且还瞪了他一眼。   片刻之后,他突然开口。   “都给小爷闭嘴。”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为之一颤,突然想起,众位皇子是走了。   可这位还没走。   如今,他的身份算是在场中最高的,人家没说话,他们这些人讨论个什么劲儿?   声音,在瞬间就全部散去,整个大厅之中,鸦雀无声。   帝都的人都知道三件事!   第一,安定侯府的世子爷是个混世小魔王,但深受侯爷喜欢,就连皇上也对他赞不绝口。   第二,安定侯府的小魔王是个经商天才,小小年纪,手中产业,早已遍布整个天下。   第三,这位混世小魔王与七殿下北宫冥是生死之交。   世子爷的身份已经高贵,加上腰缠万贯的身份,到哪儿都是人让着的份儿。   众所周知,这位小魔王脾气不好,而他们方才居然将他忽视了个彻底……   一想到这儿,众位大臣便不敢再发表任何意见。   一个个唯唯诺诺的,生怕被这位小魔头给惦记上。   凤轻歌走上前来,一袭大红衣衫吸人眼球。   他双手叉腰,神色不满。   “你们一个个的,真当小爷死了?”   众人连连摆手,哪里敢!   只是刚才他一直很低调,便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哪知,这位大神居然默默看戏。   一想到这里,众人便是又忍不住溢出一层冷汗。   “既然北宫冥不在,那么拜堂这种事儿,自然由我代劳。”   众人又是一惊。   青玄却只是眼角含笑。   一想到之前几人在房中商量下来的事儿,青玄就忍不住唇角微扬。   “世子爷,您……”   “怎么,我身份不够?”   “怎会,若是按身份,您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那……是因为本世子长得不好看?”   “不不不……世子爷美貌天下无双,您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凤轻歌摇着手中折扇,斜眼盯着众位大臣,“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们到底想怎样?”   “……”   实话说,不管是身份还是样貌,凤轻歌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他去拜堂,那画风,就怎么也不对。   “依属下看,凤世子确实最合适。”   青玄此话,便是下了定论。   他是皇子府的管家,又是秦慕寒身边的大红人,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见状,众人也不在多说什么。   被耽搁了大半天的大婚仪式,正式开始。   凤轻歌本就一袭红衣,也不是真正的新郎,如此,便是连衣服都不用换了。   “一拜天地……”   随着礼官的声音响起,一对新人终于开始举行仪式。   女的,很腼腆,也很规矩。   男的……   那动作,随意到简直不能看。   一会儿,踩到新娘子的裙摆,一会儿,撞到新娘子的头。   场面,甚是滑稽,但碍于凤轻歌的威严,没人敢多说什么。   磕磕碰碰,终于到了最后环节。   新娘子被送入洞房,凤轻歌代替新郎官四处敬酒。   饶是大家想着秦慕寒身体不适不敢过多打扰,都早早离去,但凤轻歌还是喝的七晕八素。   此刻,凤小魔王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手中端着的,是福伯弄来的醒酒汤。   嘴中嘀咕,“秦慕寒这次可是欠了我人情了。”   秦慕寒就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此刻的他,依旧一身黑衣,脸色红润,身上哪里有半点病人的模样。   凤轻歌醉眼迷离,看着秦慕寒,突就乐了,“你欠了我人情,欠了我人情。”   秦慕寒在他身侧坐下,重重的拍了一下凤轻歌的肩膀,“凤轻歌,谢谢。”   凤轻歌眼眶微红,所有的叫嚣也在刹那停止。   他并未完全醉,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但意识很清楚。   “不是说好的,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你今日怎这般见外。”   秦慕寒拿起一酒坛,对着自己口中灌了两口,“我这一生,很失败。”   凤轻歌端着手中的碗,神色一紧。   “我一直都知,人情这种东西,一旦欠下就无法偿还,可不管是你,还是陌,我都欠了太多。”   “我知道你看似放荡不羁,看上去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实则,你要求不多。”   “你一心只想找回你的小云儿,你只要一个小云儿,可我,却不能给你。”   凤轻歌的眼泪,吧嗒一下,便是掉了下来。   为避免尴尬,他索性脑袋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秦慕寒叹气,眼神有些飘忽。   不管是凤轻歌还是百里陌。   他们的要求都不高。   百里陌只想要自由身,却为了他,独自守在这寂寞的皇宫之中十几年。   凤轻歌只想要一个商云浅,他却爱商云浅无法自拔……   他这一生,只对不起三个人。   商云浅还好,他尚且还有还债的可能。   可是这两个人,欠下了,就注定欠下了。   “凤轻歌,下辈子吧。”   “若是还有下辈子,我秦慕寒给你们当牛做马……”   暗处,北宫陌的步伐堪堪止住,随即,便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司徒雪坐在床上,盖头也并未掀开。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掀开不对,不掀开,好似也不对。   自她被带进来之后,身边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没有人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也没有人管她的死活。   她,真的好饿。   周围倒是有些吃的,可她不敢动。   一是害怕做错了什么被丢到一边,二是担心……   轿门是青玄踢的,拜堂的是凤轻歌……   那入洞房,也不会有人来吧?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她心中的紧张半点也不曾减少   也不知道,秦慕寒怎么样了。   是不是已经好转?   还有,之前就一直听说他身体不好,那这个不好,到底不好到什么程度?   会不会……   她刚嫁过来,他就死了?   一想到这些,司徒雪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若秦慕寒死了,那她对商云浅做的事情就无人追究。   可这样的话,她就得守寡,说不定还会落下一个克夫的名声,到时候,举步,更是艰难。   司徒雪竖着耳朵听了一阵,熙熙攘攘的大厅,好似已经安静下来。   客人已经离开。   “有人吗?”   她叫了几声,外边半点回应也没有。   到底是个娇小姐,一整天下来,所有的情绪混在一起,她早已崩溃。   现在,见依旧没有人回应,所有的脾气都上来了。   委屈,愤怒,全都混在一起。   什么大方得体,什么守规矩。   在这一刻,全都是浮云。   一把将盖头揭开,司徒雪的视线终于明朗。   可是一看到婚房,整个身子都被气得颤抖起来。   她就算没嫁过人,好歹也知晓,真正的婚房不是这样的。   别说红地毯,红纱账,红被子了。   就连红烛都没有见到一对。   且,这房间的格局,简直连她的闺房都不如。   “来人。”   愤怒,油然而起。   不管他们与皇帝做了怎样的交易,表面上,她终究是尚书府千金。   被这般对待,简直不能忍。   “来人。”   她冲了出去,拍打了好一阵子,门外的丫鬟这才将门打开。   “司徒小姐有何吩咐。”   一听到这个称呼,司徒雪瞬间不满,“你,你叫我什么?”   “司徒小姐。”丫鬟模样恭敬,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我是你们殿下明媒正娶的正皇妃,你这般叫我,是何居心?”   小丫鬟只是垂头,并未说什么。   明媒正娶是真的,至于其他……殿下什么都没做,算不得数。   “咕噜。”   司徒雪肚子叫嚣个不停,折腾了一天,她早已饿得不行,“这件事情,改日我再跟你算账。”   “现在,本妃饿了,你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房中有东西,司徒小姐若是饿了,可自行吃些。”   司徒雪看着桌子上的菜式,精致是精致,但就这么三两样,还是冷的,怎么吃?   刚刚压制下去的怒火,瞬间又冒了出来。   “你们,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尚书府的司徒小姐,奴婢自然是认得的。”   “既然知晓本妃是谁?为何还将本妃放在这里?这个房间,给侧妃住尚且不够格,本妃是正妃,正妃你懂么?”   “奴婢不知。”   司徒雪回头,将屋子里边的东西一通乱砸。   “我让你不知道,我让你不知道,我自小是被父亲捧在手心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我倒是要问问,这个,当真就是你们皇子府的教养?”   “堂堂正妃,你们就让我吃这些东西,住这个地方?”   “这房间中所有东西加起来,还不如本妃一个金钗值钱,你们打发叫花子呢?”   “瞧瞧,你们瞧瞧这房间。”说着,司徒雪一把拽住小丫鬟的衣领,便是将人给扯了进来。   小丫鬟一个不防,膝盖也磕在地上,刹那疼得不行。   司徒雪却充耳不闻,依旧拽着小丫鬟朝里边拖,“你瞧瞧,你瞧瞧这都是些什么,这么素,到底是送葬还是成亲?”   “啪。”   随着这声音落下,桌子上的菜,尽数被打翻在地。   磁盘,砸到小丫鬟身上,手臂,瞬间就被割破了一块。   司徒雪却依旧拽着小丫鬟不放,小丫鬟疼得低声抽泣。   这番动静,早已惊动了其他人。   秦慕寒在一阵疾风中靠近,强大的气场,让正在骂骂咧咧的司徒雪瞬间就停下了所有动作。   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司徒雪转身,便看到了一脸寒霜的秦慕寒。   “殿,殿下…!”   司徒雪身子一僵,秦慕寒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在生气。   身后的青玄一脸沉默,将小丫鬟扶起带了出去。   顺便,关上了房门。   随着关门的声音,司徒雪只觉心也咯噔了一下。   总觉,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殿,殿下,您醒了?”司徒雪伸手去抓,被秦慕寒一下避开。   “司徒小姐好威风。”   司徒雪摆手,眼睛一转,便是转移了话题。“他们说殿下身子不适,如今,可是好多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妾身这就去给您喊大夫过来。”   秦慕寒充耳不闻,“司徒小姐将尚书府养成的那些坏脾气,也带到我府中来了?”   “不,殿下,我……”   “看来司徒小姐在家过的真的很不错,我皇子府,一直就是如此待遇,若是司徒小姐觉得委屈了你,离开便是,本殿,绝不阻拦。”   这是要赶她走了?   司徒雪瞪大双眼,急忙下跪,“殿下,殿下,是妾身错了,妾身,妾身……”   “错了?”秦慕寒挑眉,脸上的寒霜,依旧不曾减少半分。   “是,妾身错了,我……我只是,只是因为担心殿下身体,是以,心烦意乱,才会做错事情说错话,对,就是这样。”   秦慕寒突然靠近,冰冷的手指捏着司徒雪的下巴。   力道之大,让司徒雪的脸瞬间就变了形。   很疼,但是她不敢挣扎。   “司徒小姐砸了我皇子府的东西,打伤我的婢女,一句错了就想蒙混过关?”   司徒雪摇头,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眼眶落下。   秦慕寒一下就丢开了她,疼痛,让司徒雪半晌缓不过气来。   此刻,听到秦慕寒的话,更是委屈不已。   “殿下,我是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皇子府的正妃,我打了丫鬟,难道还要我去道歉不成?”   控诉,一旦开始,便很难停止。   她看着秦慕寒,目光,从屋子中一点点扫过。   “殿下莫要说什么皇子府向来节俭之类的话欺骗妾身,这个格局,该是府中下人的房间,难不成,殿下您的妻子,连个下人也不如?”   “今日,是我们的大婚日,我宁可相信是府中婆子牵错了路,也不愿相信,这一切,是殿下所为……”   “殿下,我们不是说好的,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么?您放心,我已经说服爹爹,从今往后,只效忠您一人,不管殿下要做什么,我尚书府,奉陪到底。”   秦慕寒神色淡淡,情绪,并未因司徒雪的话有半点波动。   他说,“我想做什么?”   “殿下您不是……”   “不是怎样?”   盯着这双漆黑的眸子,司徒雪却再也不敢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然,秦慕寒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   “我不过只是一个皇子,父皇说什么,我照做便是,哪里需要什么额外的势力?你尚书府这般攀附与我,现在,还试图诬陷于我,到底是何居心?”   司徒雪震惊,一句话也不敢说。   “方才那人,怎么说也是我的人,你不打招呼就欺负我的人,难道不该道歉?”   说着,青玄已经带着处理过伤口的丫鬟重新推开了门。   秦慕寒说,“她就算只是一名丫鬟,那也是我的人,你算什么,敢欺负她?”   司徒雪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算什么?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七皇子妃,唯独秦慕寒不认……   呵,呵呵!   司徒雪想笑,却笑出满脸泪花。   青玄对着小丫鬟示意,“方才,司徒小姐是怎么对你的,你现在,可以还回去了。”   小丫鬟踟蹰,不敢动弹。   “若是不还,就拖出去斩了。”   一句话,吓得小丫鬟立即上前揪住司徒雪的衣领,费力的将她拖动着。   地上,还有方才打碎的碗,以及一地的残羹。   司徒雪精致的加装,只片刻就被染的脏兮兮的。   碎片,割破了她的身体,疼的她不断挣扎。   “殿下,我错了,我向她道歉,我道歉还不行么。”   青玄挥手,小丫鬟立即放开,在青玄说了她可以走了之后,更是逃也似的离开。   太可怕了。   她再也不要迈进这里一步!   “殿下,我是您的妻子,您怎能如此羞辱于我……”   “闭嘴。”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秦慕寒刚刚消了一点的火气又重新冒了出来。   “未曾踢轿未曾拜堂,你算哪门子的妻子?”   司徒雪瘫坐在地,脸色煞白。   所以,秦慕寒并未生病。   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事先算计好的。   想到这里,司徒雪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是为了商云浅吧?为了她,你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商云浅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您的吧?你们,从未分开过,一切,都是计谋,天大的计谋。”   这般说着,司徒雪便是爬了起来,“我要去告诉皇上,我要将这件事情公诸于众,我要让世人知道,他们的七殿下,实际上,就是一其他国家的太监……”   “怎么,这就要走了?”   声音冷淡,加之刚刚打开的门,一阵凉风吹来,司徒雪的身子瞬间僵硬在原地。   她突然反应过来。   这里,是皇子府。   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她不是秦慕寒的对手。   事实上,只要秦慕寒动动小手指,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脑,瞬间清明。   她就像个疯子一般,急忙转身,对着秦慕寒重重的跪了下去。   “殿下,殿下,妾身今日受到了刺激,神志不清,还望你,望你看在父亲的面上,饶了我这一次,我发誓,我再也不乱说话,再也不乱来了。”   秦慕寒眯眼,“我早就说过,伤害了我的人,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秦慕寒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女人。   “商云浅是我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的人,你居然敢害她受伤。”   冰冷的气息,席卷全身,司徒雪原本就颤抖着的身子,此刻,更是抖的厉害。   “原本,我是打算留你一命的,可是如今,你伤害了商云浅,还试图伤害我们的孩子,我断不会再饶你。”   “殿下,殿下,我,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做错了事情,是我错了,您饶了我,就这一次,我就做了这一次……”   秦慕寒懒得跟她废话,“拖下去,陵迟!”   青玄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司徒雪派百人追杀商云浅,现在,秦慕寒就对司徒雪千刀万剐,这是在为二小姐出气。        第142章 恶臭传遍整个皇宫   或许司徒雪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何秦慕寒居然这般心狠。   可秦慕寒这个男人,他的柔情,向来只留给商云浅。   至于其他女人,他从未看在眼里,又怎会温柔以对?   更何况,自始至终,司徒雪也从未对商云浅手下留情,她要的,从来都是商云浅死。   对于伤害了商云浅的人,他若是放过,就枉为男人。   千刀万剐什么的,还算轻的。   北宫冥“病”得很重,到三日回门的日子也未曾醒来。   青玄带着礼物,亲自去了尚书府道歉。   如此,也算全了礼数。   司徒尚书就算想怪罪,也找不到借口。   期间,皇帝让太子带了太医院首席太医过来,但是,效果甚微。   一直到了第五日,他才悠然转醒,只是身子依旧虚弱。   休养了两日,便是急急进宫向皇帝请罪!   秦慕寒到的时候,皇帝正在与大臣商量事情,秦慕寒等了许久方才传召于他。   皇帝坐在高台之上,相对于云国,离国的御书房,华夏的显得更加庄重。   一切的装饰,采用的,皆是最上等的材料。   真正体现了那句:低调奢华有内涵,高端大气上档次。   秦慕寒不常入宫。   之前的那些年,因北宫冥性格懦弱,不思进取,皇帝也极少召见。   只听闻他身体一直不好。   皇帝从未在乎过这个儿子,更因为某些原因,对于这个儿子,他其实……并不太想看到。   这些年,他都快忘了北宫冥的存在。   哪曾想,上次皇家狩猎遇到危险,竟是这个一直不受待见的儿子替他挡灾。   本身,狩猎只是一场试探。   想看看他的这些儿子当中,到底谁更有魄力。   可……   命运造人,他所期待的,躲避其后,他所忽视的,挺身而出。   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就像当年的那件事情一般……   众目睽睽之下,他就算想忽视也是不能。   面对大臣们的赞誉有加,他含笑赐下赏赐!   更是在大臣的建议下,临时举行了一场狩猎比试。   比试的条件极为苛刻,过程也相当繁琐复杂。   可。   他这个儿子啊,当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但拔得头筹,还将其他皇子远远甩在身后。   接下来,这个一直不吭声的儿子,居然开始上朝了。   每次发出的言论,都让百官叹服。   短短一年时间,他北宫冥的才情,他的名声,便隐隐有超过太子之兆。   沉思间,秦慕寒已近眼前。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眯眼,看着下方的自己儿子,轮廓与他有三分相似,又比他深邃一些。   倒是像那个女人多一些。   收回所有思绪,他含笑开口。   “冥儿你身体不好,不必多礼。”   “来人,赐坐。”   秦慕寒不骄不躁,“多谢父皇。”   便是在一侧的凳子上坐下。   时不时的,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皇帝微微蹙眉,“冥儿身体刚好,不必这般着急赶来见朕。有什么事情,也大可让人传达一声便是。”   秦慕寒面色苍白,唇瓣,也因为生病泛着一些白色的皮,看上去十分虚弱。   但他一直端正坐姿,双眼炯炯有神。   语气,也不卑不亢,“儿臣之前犯了那么大的失误,必须亲自过来向父皇请罪。”   皇帝摆手,极为大度,“那日的事情,太子已向朕回禀过,既是身体不适,又如何能怪罪于你。”   “多谢父皇。”   沉默片刻,皇帝主动与他闲聊,“说起来,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那位小娇妻,可有跟你闹脾气?”   提起司徒雪,秦慕寒的脸色柔和不少,隐约还带着一丝害羞。   “没有,王妃很听话。”   皇帝挑眉,“哦?这么说,她并未生气?可是朕听闻,那日,她可受了不少委屈!”   “王妃未出阁之前,确实有些骄纵,那日的事情,也实在是事出有因,而且昨日已经向她解释过,王妃闹了几句之后,便也能够理解儿臣。就在儿臣进宫之前,她还给儿臣准备了早膳,王妃当真很体贴。”   说这话时,秦慕寒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也不自觉溢出一抹笑。   那个模样,很像是陷入爱情中的愣头青。   皇帝见状,眼神又深邃些许,“之前,是朕疏忽了你,现在,也在尽力给你补偿。”   “父皇说的这是哪里话?况且,儿臣从未怪过父皇。”   “不怪便好。”皇帝好似当真只打算闲聊,想了一会儿,便是开口说道,“你皇兄有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已经好几个了,你可要加油。别被他甩开太远才是。”   “是。”   “你身体如何了?”   “已经好很多了。”   “朕听御医说,你身体之所以如此脆弱,是因为中了寒毒。”   “朕调查过,这是一种极为阴险的毒,且,是不治之症,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如此对你,你可有头绪,是何人对你下此毒手?”   秦慕寒摇头。   “你是朕的皇子,对你下手,就是对朕的不敬,你放心,朕会派人彻查此事,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这毒,已经在儿臣体内十几年,如今要查,谈何容易。”   “不管多难,朕都要彻查此事。”   秦慕寒说,“早些年的时候,一个月发作一次,这些日子,倒是越发频繁,府中的大夫说,儿臣……怕是时日不多,父皇也不必为了儿臣再浪费时间,儿臣,心中有数,只是一想起府中的王妃和两位侧妃,又甚是觉得亏欠……早知如此,儿臣就不该……”   “婚姻是朕决定了,谁敢有任何意见?你文韬武略,能够嫁给你,那也是她们的福气,即便是……”   话未说完,皇帝已经径自转移话题,“总之,朕一定会想办法。”   “宫中的太医若是治不了,朕就广发英雄帖,一日找不到,就找两日,两日不行,就一年,朕相信,天下之大,总有办法的。”   闻言,秦慕寒发出一抹苦笑,“父皇国事繁忙,当真不必为了儿臣浪费时间,不满您说,这些年,儿臣也一直在寻找,只是……”秦慕寒又是一阵摇头,“只是这毒当真凶残,实在找不到出处,更别提解药了。”   皇帝出言安慰,“既然有人能研制出这寒毒,必定也有解决的办法,你放心,只要有朕在,就绝不会让你出事。”   “如此,便多谢父皇了。”   “你我父子之间,何须说这些……说起来,也是朕,对不起你母妃,对不起你。”   “母妃很爱父皇。”   听到这话,皇帝眼中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也是朕此生所爱……”   秦慕寒在心中冷哼,若当真是心中所爱,又怎会在母妃最需要他的时候避而不见?   若不是因为他的不管不顾,母妃当时又怎会留下病根?   之后……母妃郁郁寡欢,无疾而终……   直到死,都未曾见到他一面。   听百里陌说,直到死后许久,皇帝好似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才下令厚葬。   可那时,伊人已去。   尸骨已寒。   那时候,母妃的尸体已经整整停留在栖霞宫中,整整五日。   就算是冬天,宫女用冰块暂且稳住身形,却也无济于事。   该腐烂的地方,早已腐烂!   听百里陌说,当时,恶臭都险些蔓延了整个皇宫。   若不是如此,皇帝或许还依旧想不起来。   那些过往,听百里陌说一次,他就觉得心疼一次,揪一次……   母妃死时已经是梅贵妃。   一国梅贵妃死去,皇帝尚且可以忽视到如此地步……   真爱?   见鬼去吧。   反正他不信。   事实上,直到现在,秦慕寒也始终想不明白,要有多恨,才能忽视到如此地步?   母妃只是一介布衣,若是他们之间只有恨的话,又为何要娶了母妃?   甚至给与了她如此高的身份……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这其中,还有隐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母妃身上,到底还发生过什么?   她,当真只是一介布衣?   秦慕寒突然觉得,这些年,有些事情被他忽视了,而现在,他需要重新彻查此事。   务必找出事实真相。   不管心中如何诽谤,面上,却并未表露半分。   “母妃泉下有知,定会欣慰,父皇到现在还记得她。”   闻言,皇帝眼神又是一变。   “冥儿,朕听闻当时你在你母妃身侧跪了整整五日,一直未曾等到朕,你……心中可曾恨朕?”   “恨?”秦慕寒微微一笑,只是苦涩依旧,“实话说,小时候不懂事儿,自然是恨过的,不若,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对父皇避而不见。”   “那……现在呢?”   “现在啊……儿臣也算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了。经历了几次生死,便也觉得没什么。”   “且,儿臣如今已经长大,自然也学会分辨是非,父皇手中握着的,是整个天下的命运,父皇顾着整个天下,自然没有办法顾全小家……儿臣,都能理解。”   皇帝很欣慰,“没想到我儿竟将事情看的如此透彻,朕,深感欣慰。”   “咳咳……”   正在皇帝准备长篇大论时,秦慕寒剧烈的咳嗽声不断传来。   皇帝的话戛然而止。   立即让人传了御医过来,看过之后,得知秦慕寒需要静养,便赐下大堆补品,让秦慕寒先行回去。   出了大殿,青玄急忙迎了上去。   刚要问什么,已被秦慕寒一个眼神制止。   刚走没几步,便又遇到了如今的梅贵妃娘娘。   看到这个女人,秦慕寒眼神一冷,但也只是片刻,便消失殆尽。   梅贵妃速度很快,一下便是被众人簇拥着到了眼前。   看见秦慕寒,眼中满是惊喜。   “这是冥儿吧?”   秦慕寒见礼,“见过梅贵妃娘娘。”   梅贵妃已经下了步撵,一下子便是拉住了秦慕寒的双手,“真的是你。”   秦慕寒抽回双手,看着眼前的梅贵妃,不言不语。   见状,梅贵妃略微失望,转身对着丫鬟吩咐,“将这燕窝给皇上送去,本宫难得见到冥儿,想与他叙叙旧,改日亲自向皇上请罪。”   她身侧的大嬷嬷看了一眼秦慕寒,便是带着几名小丫鬟离开。   见梅贵妃当真要与秦慕寒叙旧,送秦慕寒出宫的太监急忙上前,“梅贵妃娘娘,七殿下身子不适,太医说了,不宜久站,需卧床休息,今儿个天气也不是很好,您看……”   梅贵妃眼中满是失落,“可本宫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冥儿了,只一会儿,本宫亲自派人送冥儿出宫……”   “这……”   “本宫不让七殿下站着,这就请到本宫宫中去,如此可行?”   小太监踟蹰,将目光看向秦慕寒。   秦慕寒挥手,“既然梅贵妃娘娘如此说,儿臣若是不去,反而不礼貌。”   “殿下,您的身体……”   “本殿自有分寸。”   当事人如此说,小太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快速退下。   从御书房到栖霞宫,距离不算远。   只一炷香左右便已到达。   这是秦慕寒十几年后,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他看着连名字都未曾有任何变动的三个大字,眼神幽暗。   梅贵妃开口,“冥儿又在想姐姐了吧?其实我也是,这么多年,我从未忘记过她。”   秦慕寒神色淡漠,言语疏离。   很想说一句,“你住在这里,可还能睡得着?午夜梦回,你可曾会梦到母妃?”出口之后,却成了,“不过是一个已逝之人,梅贵妃娘娘还提了做什么?”   梅贵妃表情错愕,“冥儿可是在怪我?”   秦慕寒扫视周围,这里,是栖霞宫门口,来往的人不少。   梅贵妃如此哭哭啼啼,惹人非议。   “娘娘请我来,就是让我站在门口看您哭?”   一句话,险些将梅贵妃噎死。   她一愣,忙擦着眼泪笑道,“看我,一想到姐姐就总是忘了地点,不分场合的伤心。”她擦掉眼泪,“冥儿,里边请。”   秦慕寒抬脚,再次踏入这个地方。   小时候,他与母妃相处不多。   后来中了寒毒被送出宫,更是极少有见到的机会。   后来,北宫陌替代了他。   因为手中有从青叶国弄来的特效药,且,他平日里深居简出,倒也从未露出任何破绽。   但是……   眼前的梅贵妃,当时还是母妃身边的一个丫鬟,她……是知晓他们是双生子这件事儿的。   甚至之前,因为两人关系很好,秦慕寒和北宫陌,也一直亲切的唤她,“梅姨。”   只是后来……   她平步青云,从一个小宫女逆袭成高高在上的梅贵妃娘娘。   心思,也变了。   秦慕寒之前所遭遇的追杀,大多拜她所赐。   知晓他要回来,最难过的人,该也是她。   也或许,不是她心思变了。   而是,她一直狼子野心。   当年在母妃身边,只怕也有其他目的。   现在,却装出一副姊妹情深,实在让秦慕寒觉得恶心。   今日,若不是想光明正大的进来瞧瞧栖霞宫与母妃曾经住过的地方,他断不会与这个女人废话半句。   栖霞宫,早已不是记忆中那般清冷的存在。   母妃最爱梨花。   以往的院子中,除了梨花之外,最多的,也是些不出名的花草。   但是开起来的时候十分好看。   可……   皇帝不喜欢。   或者,准确来说,没人喜欢梨。   梨,离。   听着就不吉利。   之前的那种清冷,现在,一去不复返。   如今的院子之中,一眼望去,皆是珍贵的奇花异草。   尽管已经到了冬季,他们依旧争相斗艳,就好似这后宫的女人们。   俗气!   这是秦慕寒的第一感觉。   哪里有梨花那般清新淡雅。   只可惜,这些粗俗的人,又怎会知晓梨花的美。   “冥儿,这些年,我一直让人去府中看你……”本想说弟弟,踟蹰片刻,又硬生生停下,“可是你们一直对我视而不见,态度,也不如小时候那边亲切,你……可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秦慕寒不说话,她就自顾自的在那儿解释,“我也不想这样。可,你父皇是什么人,被他看上,我又如何反抗得了?”   “我知道当初姐姐走的委屈,至死都没有见到皇上一面,我也怨过,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也想为姐姐守孝之后,就追随姐姐而去的,可那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有了皇上的骨肉。”   “为了孩子,我只能含泪活着,那些年,我又怎会好过?”   “我每日都活在煎熬之中,后来,生下了孩子,我把我的孩子取名寻儿,就是为了纪念姐姐。”   秦慕寒斜眼,看着声泪俱下的女人。   他的母妃,叫秦书沁。   就算胡扯,也八竿子扯不到一起,真当他瞎了还是聋了?   “冥儿,你也该为我想想,我是一个女人,还是身在后宫的女人,我若不争不抢,我的孩子又该如何?我不愿他受到欺负,我就只能拼命往上爬……”   “那你,恨父皇么?”   “怎会?”秦慕寒的声音问的太急,梅贵妃思绪有瞬间被他拉跑。   但是很快,她就回神,急忙说道,“怎会不恨?可不管多恨,我还是要靠他活着……”   因为他是她的依靠,所以不管新站有多少仇恨,都必须放下。   因为他,是她的天。   所以必须言听计从。   因为她是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许多事情,不得已而为之。   听上去,好似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秦慕寒,半个字也不信。   北宫寻是皇帝的第十个皇子,可他的年纪,只比他小上一星半点。   既如此,谈什么守孝?   他更侧重于,梅贵妃与皇帝之前早就有一腿,也或许,母妃的死,与他们都脱不了关系……   也是,算算时间,梅贵妃怀上北宫寻的时候,正是母妃死去的时间,呵……   不想再与这个女人纠缠。   秦慕寒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今日,多谢梅贵妃娘娘款待,儿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告别来的太快,梅贵妃又是一愣。   随即,一把拽住秦慕寒,眼泪,更是大把打把的落下。   楚楚可怜。   “冥儿,你以前都叫我梅姨的,现在怎会这般生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不对?”   秦慕寒冷冷的扫了一眼,梅贵妃急忙将手放开。   这个眼神,怎会这般可怕?   一想到自己居然怕秦慕寒,梅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怨恨。   很快,就冷静下来。   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她怕什么?   想清楚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神色,“冥儿,不管任何时候,我还是你的梅姨,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绝不会推脱。”   “贵妃娘娘如今身份尊贵,我又怎敢高攀?”   “所以说,你心里,始终是恨着我的对不起?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不对?”   “贵妃娘娘需要的,从来都不是我的原谅。”   “冥儿!”   “贵妃娘娘若真觉得不安,就去对原先住在这里的主人忏悔吧。跟我说,没用。”   说完,不管梅贵妃脸色如何变幻,便是一甩袖离开。   还未到门口,再次遇到前来探望梅贵妃的北宫寻。   北宫寻刚到门口就看到外边候着的青玄,思及定是秦慕寒来了。   果不其然,刚一进门,就看到秦慕寒,以及不远处正在声泪俱下哭得很是伤心的自家母妃。   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北宫冥,别以为父皇现在看重你,你就可以欺负我母妃。”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休想在栖霞宫撒野。”   说着,轮拳便是对着秦慕寒袭来。   在梅贵妃那句,“寻儿,不可。”中。   北宫寻的拳头,稳稳落在秦慕寒脸上。   秦慕寒身形一颤,踉跄了几下,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便直接倒地不起。   再也顾不得其他什么,青玄一个闪身跑了进来,抱着秦慕寒大叫殿下。   并暗自使了个眼色,让一个小太监趁人不注意跑去叫了皇帝。   梅贵妃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蒙,不过到底是个老江湖,极为懊恼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便是快速让人去请太医。   北宫寻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母妃,叫太医做什么?他若是就这般死了,岂不省事儿……”   话没说完,已经捱了梅贵妃一大巴掌。   懒懒妞儿 说:   哎哎哎,人物太多,有点混了,之前的三皇子北宫寻改为十皇子,他比男主小来着,啊,晕了,见谅见谅。        第143章 皇宫秘事   被自己最亲的人打,北宫寻很是委屈。   “母妃,他本就是个要死的,你……”   “啪!”话音未落,脸上再次被打了一大巴掌。   鲜红的巴掌印,落在北宫寻脸上,疼痛,不解,还有愤怒和委屈。   “母妃,您,您打我,您居然为了这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打我?”   对于自己的儿子,梅贵妃是当成命来宠的。   若不是迫不得已,又哪里舍得伤害他半分。   如今她才发现,北宫寻被她宠坏了。   居然当着太医,下人,以及青玄的面说出这种话!   她快速扫了一眼青玄,发现那人只顾着配合太医将秦慕寒放好,好似并未听见什么,至于身侧的这些宫女太监,一个个的,更是低垂着脑袋,好似什么也不曾听见。   可,她依旧不能放心,隔墙有耳。   这种话,若是被传了出去,那将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她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一步,她的儿子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在这种时候,决不能出半点意外。   “你给我闭嘴。”   担心北宫寻再说出什么不要命的话来,梅贵妃出声呵斥,北宫寻奴唇,正要反驳,被梅贵妃拽到一侧,小声说道,“你给我安分些。”   “母妃,我……”   “有什么话,等会儿说。”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两人浑身一颤,急忙下跪迎接。   皇帝怒气冲冲,刚到就踢了北宫寻一脚,力道很大,直接将北宫寻掀翻在地。   皇帝终究不是梅贵妃,虽然平时看似也对他和颜悦色,可北宫寻并未傻到以为皇帝是可以撒个娇的人!   不管皇帝的怒气因何而来,他都只能受着。   梅贵妃眼中一痛,不敢上前搀扶,直接在皇帝面前磕头,“皇上,是寻儿不对,寻儿已经知道错了,您消消气,千万别因此伤了自个儿而的身体。”   北宫寻不可置信的看着梅妃,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时候,母妃居然将他推出去了。   “母妃,您……”   “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妾身没有教好寻儿,难逃其咎,皇上您别生气。”   “哼。”   皇帝冷哼,北宫寻跪在地上,被皇帝踢到的地方疼的厉害,可他不敢揉。   心中,很愤怒。   不过皇帝就在眼前,他也不敢嚣张。   “皇上,妾身已经教训过寻儿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闻言,皇帝果真朝北宫寻看了一眼,待发现那两个巴掌印之后,气也消了不少。   只说了一句,“要是冥儿有什么好歹,朕必不会放过你。”   地上的两人又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太医很快便退了出来,几人快速迎了上去。   “殿下方才醒来没多久,本就虚弱,如今,也是过度劳累所至,待休息一段时间便能恢复。”   “至于脸上的伤,休养几日便能好。”   皇帝突然就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之后,便又朝北宫寻扫去,之前的和蔼,也已经变成冷漠。   “你七哥身子不好,你不知道?”   北宫寻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此刻,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看着这个样子就来气。   “要是你七哥出了什么事情,朕绝不饶你。”   瞥见北宫寻想反驳,梅贵妃猛地跪了下去,“皇上,寻儿也是看到臣妾流泪,以为受了欺负,一时冲动方才犯下大错,求您看在他初衷是好的份儿上,饶了他吧。”   “事情的来龙去脉,朕已经知晓,你与逝去的贵妃情同姐妹,朕很感动。”闻言,梅妃身子微微颤抖。   秦书沁死去许久,平日宫中任何人也不敢提起。   可,不管提还是不提,她的身份终究摆在那儿。   如今皇帝刻意说起,是在提醒她什么?   沉思间,皇帝已经收回目光。   “传朕指令,十皇子目无兄长,殴打亲哥,举止傲慢,本是大罪,但,朕念其年幼,又护母心切,罚他闭门思过,贵妃亲自监督,十日之内,不准踏出栖霞宫半步。”    闻言,梅贵妃突然就松了一口气,北宫寻却愤愤难平。   但是在梅贵妃的警告的眼神下,只得乖乖磕头应下。   “朕会派人亲自送七皇子出宫,这段时间,你们最好给朕安分些。”   “臣妾明白。”   皇帝来去匆匆,秦慕寒也被皇帝亲赐的轿撵送出宫。   很快,栖霞宫中便只剩下梅贵妃众人。   挥手,遣散宫女太监。   梅贵妃脸上的唯唯诺诺和楚楚可怜尽数散去,彻底恢复原本神色。   眼神,在看向北宫寻时,又变为担忧。   “让母妃瞧瞧,可有伤到哪儿?”   北宫寻还在气头上,偏头不理,梅贵妃也是一阵叹气。   “寻儿可是在怪母妃打你?”   被提及伤心事,北宫寻更是委屈,“母妃,从小到大,您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碰儿臣,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想到那两巴掌,北宫寻就难过得不行。   从小就被梅贵妃宠坏的孩子,到哪儿不是鼻孔朝天拽得不行。   以往,只有他打别人。   如今,不但被打,被踹,还被禁足。   脸都没了。   梅贵妃叹气,“方才,我若是不先打了你,并且在你父皇到来时主动承认罪责,你以为,打了皇子,只是禁足这么简单?”   北宫寻一愣,恍惚明白,梅贵妃这话的意思,好似是为了他好。   “可是……一个北宫冥而已……”   梅贵妃拉着他坐下,取出药膏帮他上药。   口中的话,便是一刻也未曾停下,“是,只是一个北宫冥而已,可是,你父皇再三说过,他的后宫,要母慈子孝,兄弟和睦……”   “皇宫之中,怎么可能真的和睦?平日里,父皇不也再三试探,诸位皇子,妃嫔之间,不是也都互相看不顺眼?”   梅贵妃叹气,“自古以来,皇帝不都是如此?暗地里,任你怎么闹怎么弄,就算死了个把人也没什么,可明面上,该尊敬的,就得尊敬,容不得半点马虎。”   北宫寻皱眉,他是个直肠子,平日里,最见不得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看北宫冥不顺眼,那就是真的不顺眼。   想打北宫冥,也是真的要打。   “所以今日,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北宫冥,你父皇又怎会饶了你?若不是我事先打了你,并且主动认错让你父皇消气,只怕,你会受到更加严峻的处罚。”   想到宫中各种刑具,北宫寻有些害怕。   梅贵妃交代,“你也知道,北宫冥活不了多久,既如此,我们又何须在这个时候引火上身?”   “母妃您不是常说,知晓他一个惊天大秘密,为何不爆出来?”   “秘密这种东西,用的好了,是利器,若用的不好,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她是知晓北宫冥双生子的事儿,可是这件事情,当时没说,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倘若没有合适的契机无缘无故提起,必定会被皇帝认为是别有用心……   “母妃,如今北宫冥的气焰日渐强盛,难道我们就放任不管?”   梅贵妃已经擦好药,又仔细检查了被皇帝踢到的地方,有些青紫,眼中满是心疼。   这些屈辱,她必定会牢牢记住,待日后寻了机会,一定会加倍还回去。   “看他不顺眼的人何其多?这种时候,我们只需隔岸观火便是。”   “既然母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插手,今日,又为何多此一举,将他请到这里来?”   “北宫冥这个人,心思深沉,这么多年隐忍不发,如今突然高调起来,必定有他的目的。”   “目的?”   “这些日子,我一直关注他的动静,得知他今日进宫,便故意与他偶遇,如此,也能名正言顺的以叙旧之名将他请过来。一来,是想看看,如今的北宫冥,到底成长到什么地步,是让我们忌惮,还是不足为惧?”说到这里,梅贵妃微微摇头,“不过很遗憾,他隐藏的很好,说的话,字字句句,也丝毫不显露本性,我实在看不出什么。”   本以为,利用栖霞宫这个地方,让北宫冥触景生情,如此,她好从中找出突破口,可现在看来,北宫冥这个人,心性十分沉稳。   哪怕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也不为所动。   是以,梅贵妃觉得,北宫冥确实是一个十分难缠的对手!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比太子和皇后身上的更加浓郁,她方才,险些招架不住。   既然打探不出什么,她灵机一动,只好哭诉当初的姊妹情深,如此,秦慕寒或许能够看在过往的那些情分上,不会动他们母子,并且将注意力转移,转而对付太子和皇后。   只有这样,他们母子,方才能够在夹缝中求生。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看着北宫寻皱眉的模样,梅贵妃拍了一下自己儿子,眼中,竟是赞赏,“你那一拳,打的恰到好处。”   北宫寻不解,“方才母妃不是还一直责怪儿臣鲁莽。”   梅贵妃轻笑,“那是说给你父皇听的,不作数。”   “还请母妃明示。”   北宫寻实在想不明白,他已经被禁足,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表面上看,你确实被禁足,也被你父皇打了没错,可你仔细想想,北宫冥的病到底是真是假,一直都是我怀疑的事情,如今,太医在我们面前亲自诊治过,我也才能真正放心。”   “太医说,今日你打的是小伤,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好,可北宫冥身上自带的顽疾,根本无药可救……如此更加说明,我们完全没有动手的必要。”   北宫寻终于明白其中关键,瞬间就觉得,脸蛋好似也不疼了。   “还是母妃想的周到,如此,我这十天的禁足,也不冤。”   母子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一抹势在必得。   “这件事情,我们就暂且不要插手,放任太子和他斗便是。”   “对对对,到时候,他们两败俱伤,便是我们崛起之时。”   北宫寻眼中,终于迸发出一抹希望。   若是争斗中,北宫冥死了,太子就肯定会被牵连。   若是太子出事,北宫冥也绝对跑不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他,就是要做那个渔翁!   秦慕寒被皇帝的人直接送出宫,青玄一直陪伴左右。   因先一步派人快马过来通报了情况,福伯等人早已在门口等待,秦慕寒一到,便是焦急的迎了上去。   小心翼翼的将秦慕寒转移到屋内。   随行的小太监对着青玄吩咐,“皇上说了,七殿下身子不适,免除一切礼性,安心休养便是。”   青玄递给传话的公公一个钱袋,“多谢公公,替我们家殿下谢过皇上。”   感受着手中钱袋的分量,公公立即眯成一条缝,“应该的。”   顾不上再说什么,“有劳老公公,我家殿下身边离不得人,就不送公公了。”   “照顾殿下要紧。”   青玄微微点头,转身朝府内走去。   好言相劝,好不容易将两个侧妃给打发回去,刚一进屋,就看到秦慕寒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殿下,可还疼?”   秦慕寒冷冷的扫了青玄一眼,后者立即闭嘴。   疼什么疼,一个大男人,割一刀也没什么。   只是这一拳……   挨的不是那么光彩!   “不许告诉商云浅。”   一侧的福伯,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殿下忌惮的,是这个啊。   想想也是。   秦慕寒这样的人,从不屑用这种小手段,他是阴险,不过他每一次的阴险,都是大事件。   哪里像今日,居然用了女人惯用的伎俩。   只怕他的内心,也十分郁闷。   而二小姐心中的秦慕寒,一直是高大的,无所不能英勇无敌的……   一想到商云浅知道后那崩溃的模样,两人就有些忍俊不禁。   “我……我其实没想这么做。”   青玄和福伯猛点头,恩,你不想你不想,反正你是主子,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秦慕寒脸色一僵,“我真的没打算这么做,只是当时那一拳过来,身体不自觉的就倒下了。”   这个解释,欲盖弥彰。   两人本是憋笑,此刻,便是忍不住抖动了肩膀。   秦慕寒瞬觉无奈,没好气的瞪了两人一眼,却因扯动了伤口,表情变得极为怪异。   那两个人,终是再也没忍住,大笑出声。   本是郁闷的,看着这两人难得笑得这般开心,秦慕寒也忍不住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罢了……   能让两人笑一下,他不亏。   再者,梅贵妃那人小心思极多,也确实有几分小聪明。   但是,正是因为她自以为自己聪明,才会反被聪明误。   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她务必会放松警惕,觉得他是将死之人,没必要浪费时间。   少了她的针对,刺杀和暗害,他也才能抽出更多的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浅浅那边情况如何?”   “已经在临镇中安顿下来,与这里,大概三天的路程,周围有青衣卫守护,殿下不必担心。”   秦慕寒点头,“青玄,福伯,你们跟在我母妃身边时间比较长,可知道我母妃出嫁前的事情?”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   秦慕寒微微眯眼,“之前,我从未问过你们是从哪里来,又为何会守护在我母妃身边,那是因为我觉得时机未到,且我身在云国,就算提前知晓,也无济于事,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已经到了华夏,当年的事情,我务必要查清楚,母妃的身份,是切入点。”   “您的母妃……”青玄率先开口,“也是我们的三小姐。”   秦慕寒点头,他从不认为母妃是皇帝或者梅贵妃口中的普通女子,若不然,身边怎会有福伯这样的大夫,青玄这样武功高强之人,还有……梅贵妃这样的婢女。   不是没有婢女当生妃嫔的列子。   只是……当上妃子的婢女,都绝不简单。   北宫栩……   作为华夏的皇帝,十三国中最顶级最强大的存在,他绝不会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女子。   就算娶了,那也绝对是一时兴起,绝不可能册封贵妃,除非……别有目的。   “接着说。”   “我们小姐,也就是殿下您的母妃,她叫秦书沁,是隐士大家族秦家唯一的女儿,在小姐之上,还有两个哥哥,三人关系非常好,家主对小姐,也十分疼爱。不过,我跟在小姐身边的时候,小姐已经与当今皇帝在一起了,至于其中细节,我并不清楚。”   福伯微微叹息,“还是我来说吧。”   原来,青玄是家族中的暗卫,而福伯,则是家族中的管家。   秦慕寒的外公,也就是秦书沁的父亲秦冀,在劝说女儿无果之后,便也不舍得自家闺女伤心,便放任她追求所爱。   但他不放心,便让福伯跟在身边,也派遣了青玄等十几人一同照顾秦书沁。   不过,那些人,在宫中渐渐被弄死了,事发时,只有一早陪同秦慕寒离开的福伯和青玄幸免于难。   当然,这是后话。   福伯说,“当年,小姐对北宫栩一见钟情,被北宫栩拒绝之后,一直尾随其后,北宫栩是个自制力极高的男子,并不是有女人喜欢他就会动心,哪怕这个女人,极为貌美。更何况,后宫佳丽三千,身为皇帝,什么样子的美人没有见过?”   “小姐毅力惊人,一直追随在北宫栩身边,北宫栩微服私访了三个月,小姐便整日尾随其后,后来,在一次暗杀中,小姐替北宫栩挡了一一剑,身受重伤,北宫栩才算是对小姐动了情。”   “北宫栩将身份告知小姐,小姐得知他是皇帝之后,表示自己要好好想想。”   “小姐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回到家族中,一直沉默,那时候,我们都以为小姐要放弃了。”   “而北宫栩,当时已经对小姐动心,但因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得知小姐不愿与别人共同分享一个男子之后,纵使有些不舍,便也放小姐自由。”   “其实现在仔细想想,也不是放小姐自由,北宫栩这个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之所以如此,或许是早就察觉到小姐身份不一般。甚至,也以为小姐是在欲情故纵。”   “只是他没想到,小姐本就是高傲的主儿,她离开,也是真的想要忘了他,所以后来,北宫栩派了许多人出来打探,但是,并未查到任何线索。”   “就在我们都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之后,小姐突然找到了家住,她说,她还是很爱这个男人,就算知道他身边女人无数,知道以后去了皇宫,她很可能会孤独,会难受,会不习惯,但她还是想去……”   “家主和两位公子劝了很久,但是小姐态度坚决,说她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家主纵使不舍,也只能任由她去。”   “为了让她顺利去到皇宫,家主给小姐弄了个假身份,小姐通过选秀,成功见到皇帝。”   “郎情妹意,后来的事情,一切都水到渠成,小姐成了慕容栩的宠妃,风光无限。”   那时,皇帝每日都会去看她,而她,也渐渐学会了隐忍。   秦书沁以为,只要这个男人心里有她,受点委屈什么的,都没关系。   而她自己,也逼迫自己去适应这样的生活。   爱到深处终成痴,在慕容栩的追问下。   秦书沁将一切事实告知。   包括自己的身世,包括……自己家族中有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藏宝图……   可是渐渐的,皇帝不在那么频繁的见她。   也不在那么喜欢与她单独相处。   他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在后宫之中,这本是极为正常的事儿。   奈何……   秦书沁受不了,她变得沉默寡言,皇帝偶尔去,她也不在如之前那般笑容灿烂。   渐渐的,皇帝也不去了。   秦冀担心自己的女儿在宫中孤独,专门培养了梅贵妃,让她进宫陪伴秦书沁。   再然后,秦书沁就有了身孕,生孩子的时候,她受尽苦难。   终于将两个孩子生下。   皇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避免自己的孩子出现意外,她把刚刚出生的北宫陌送出皇宫。   不料,宫中的北宫冥依旧未能免去灾难。   那么小,就被人下了寒毒。        第144章 他爱着的那个姑娘   自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商云浅的心就稳定下来了。   在临镇找了个院落住下。   这里,虽然距离帝都只有三天的路程,却很难得的保留了十分淳朴的民风。   商云浅只从这里路过,见到第一眼,就觉得很不一样。   白墙青瓦,青山绿水。   商云浅只看一眼就喜欢上了。   梦娘月舒华更是事事顺着她,她喜欢,就立即找了当地的人,才两天的时间就买下一座院落。   十分雅致。   院子中,几株梅树正含苞欲放,商云浅穿着梦娘亲自做的大衣,十分保暖,又不重。   倒也还能行动自由。   此刻,她手中拿着剑,想要在院子里边比划两下,奈何身子实在笨重,已经不适合做这些累人的事情了。   商云浅悻悻的将剑丢在一侧,摸着肚子,神情无奈。   突然,肚子里的宝宝猛地踢了商云浅一脚,商云浅小脸立即疼到扭曲。   快九个月的孩子,力气已经很大。   踢到肚皮上时,小小的脚丫子印在肚皮上,弄得商云浅又好气又好笑。   疼是疼的,但是感受着如此有活力的孩子,商云浅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脚丫子。   一时间,两人在凉亭中玩的不亦乐乎。   “浅浅。”   听见这个声音,商云浅神情一顿,手指也悠然停下。   梦娘和月舒华在院子后边挖地,说是要学着种菜。   为了不吵到商云浅,小童和林珑跑去隔壁院子练剑,这个院子中,只剩下商云浅和梦娘找来的产婆以及两个下人,此刻,她们也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很安静。   商云浅微微摇头,也是够了,居然听到秦慕寒的声音。   “浅浅?”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商云浅忍不住朝前看去。   院门口,空荡荡的,一条小路不断向外延伸,永无止境,就好像她此刻的心一般。   商云浅忍不住笑了出来,摸着肚子,语气柔和,“孩子,我一定是太想念你父亲了。”   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说完,商云浅又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神情有些落寞。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在你出生前,能不能见他一面。”   说着说着,商云浅又是径自反驳了自己的话,“想想也是不太可能,现在华夏乱成这样,他一定很忙吧。”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   “孩子你知道么,你的爹爹啊,是一个十分不听话的人,在认识我之前,他呀,从不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早出晚归的,感觉比当今皇上还忙。”   “你长大之后,可千万不能学他。”   “哎。”   商云浅叹气,“你知道么,有时候,我希望你快点足月,等生下你之后,我就可以去帮他了。”   “可是有时候,一想到我们母子合体的日子越来越短,我又觉得伤感,心中,带着浓浓的不舍。”   诚然,刚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时候,商云浅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甚至一度觉得这孩子是个累赘。   她还太年轻,一切都还不稳定,她……   不想那么小就被一个孩子所束缚着。   可是,当经历了那一次惊心动魄的流血事件之后,商云浅恍惚明白,每一个宝贝都是上天的恩赐。   这是她与秦慕寒的孩子,是他们爱的结晶。   渐渐的,孩子会动了。   肚子也越来越大。   心中的感触,也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的那种煎熬,到现在的不舍,她的心态,已经完全发生改变。   原来,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再从一个女人变成母亲,这个过程,虽然漫长,但也让商云浅觉得伟大。   “孩子,你说,这个时候,你父亲在做什么呢?他,会不会也在念叨着我们,想念着我们?”   “当然。”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商云浅身子猛地一颤。   一次两次是幻觉,三次四次,难道还是么?   她忙朝前面看去,并未看到秦慕寒。   突然就有些着急。   “我当然很想你,很想孩子。”   商云浅正欲起身,奈何肚子太大,行动缓慢。   下一瞬,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渐渐的将她稳住。   熟悉的味道,在商云浅鼻尖蔓延。   是她依恋和牵挂着的味道。   没有抬头,身子已经被秦慕寒拥入怀中。   可商云浅的肚子实在太大了,秦慕寒一抱,整个人也是明显一愣。   但是此刻,他们都没有动弹。   隔着肚子,他们相拥在一起。   闻着商云浅发间的味道,秦慕寒只觉得,一直紧张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浅浅,我好想你。”   商云浅不敢睁开双眼,整个人都尽量朝秦慕寒怀中钻。   “我也是,我也是。”   每天都想,每时每刻都想。   想到不能自己,想到差点就要不顾一切的朝秦慕寒奔去。   可……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多少想念,也被商云浅尽数压下。   凤轻歌的话,还历历在目。   她不能成为秦慕寒的负担,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不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   如今,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眼前,商云浅却不敢抬头看。   她害怕,害怕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浅浅,抬头,让我看看你。”   秦慕寒的声音,如记忆中的一般,带着不可一世的嚣张和霸道。   商云浅忍不住就微微抬头,但是眼睛,依旧紧紧闭着。   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商云浅一脸慈爱的坐在院子中的凉亭中,正对着大门。   身侧,是她的的凤鸣剑。   巨大的肚子与她娇小的身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摸着肚子,轻声诉说着对他的思念和控诉。   秦慕寒眼眶就热了起来。   这个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啊。   何时吃过这种苦。   这个他从来不舍得伤害半分的姑娘,如今,却一个人独自承受着那份思念和孤独。   以及身体上带来的难受。   而他……   这个她深爱着的男子,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能陪伴在她身边。   一想到夜深人静时,她一个人顶着个大肚子站在窗边仰望星空时的那种落寞。   秦慕寒鼻头就一阵阵发酸。   对于商云浅,他有太多的愧疚。   秦慕寒执起商云浅的手,将商云浅因为有身孕显得有些肥胖的手朝自己脸上摸去。   温热的触感,让商云浅愣神。   “你瞧,是热乎的。”   商云浅依言睁开双眼,眼前的男子,依旧俊朗非凡。   商云浅眨巴这双眼,恩,鉴定完毕,是她心爱的男人,没有错。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证明,她没有出现幻觉,秦慕寒真的来了。   然后,商云浅突然就笑了。   只是笑着笑着,眼眶却不自觉红了起来。   “秦慕寒,我好想你啊。”   明明有很多话要说,现在,就只剩下这一句。   明明刚刚才说过,却还是忍不住一直重复。   面对这样的商云浅,一向淡漠的秦慕寒,也终于红了眼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现在不伤心,可看着商云浅费力的移动着笨拙的身子,他就觉得很难受。   他的姑娘,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现在就让她生孩子,当真为难她了。   “天气转凉了,我们进去聊,可好?”   商云浅点头,刚欲迈开步伐。   腰间一紧,整个人已经被秦慕寒打横抱了起来。   眼角瞥到房梁下偷笑的佣人,商云浅小脸微红。   想要挣扎,又怕伤到孩子。   最主要的是,她其实根本不舍得下来。   秦慕寒,已经太久没有抱过她了。   佣人十分殷切的帮两人把房门打开,待秦慕寒进去之后,又十分快速的将房门拉上。   夫人之前说了,小姐的夫君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只是现在有任务在身,不在身边。   夫人还说,小姐和夫君感情深厚。   如今看来,当真羡煞旁人。   两个佣人,已经三四十岁的年纪。   当初见到这一大家子颜值极高的人就已经惊为天人。   今日一见,原来就连女婿也是好看得不得了。   “好了好了,夫人早已说过姑爷爱吃的菜,我们去做。”   “他们小夫妻难得见面,我们不要打扰。”   一边说,一边笑吟吟的收起好奇的目光。   这一家子人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当初将他们买来,还担心伺候不好遭到打骂。   谁曾想,他们一家子都是大好人。   不但月钱比别人多,平时活也不多。   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很和善,买到好吃的东西,也会分给他们。   被主人真心相待,他们感激于心。   做事情也就更加卖力起来。   一来二去的,当真处的如一家人似的。   “我们分开行动,我去后院通知老爷夫人,你去隔壁告诉林珑和小童,以免打扰了他们。”   两人一合计,约定好待会儿厨房见,就各自朝一个地方走去。   房间内,秦慕寒还窝在秦慕寒怀中不肯下来。   “怎么样,之前总说我瘦得像只小鸡仔似的,现在感觉如何?”   秦慕寒轻轻掂量了两下,眉眼含笑,“恩,现在依旧是。”   商云浅怒瞪,“怎么可能,娘亲都说我整个人胖了一圈。”   说到这里,商云浅突然就有些害羞。   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   她现在水肿的厉害。   脚丫子,手臂,大腿,以及脸,无一幸免。   看上去可难看了。   还有啊,之前白皙透亮的脸蛋,也因为有了身孕,脸上长出一些黑漆漆的斑点。   头发,更是乱糟糟的。   每次照镜子,她自己都不忍直视。   更别说秦慕寒了。   一想到这个,商云浅挣扎着,连眼睛都不敢与秦慕寒对视。   秦慕寒现在身在皇宫,身边美人无数,现在看她……   商云浅摇头,刚才一激动居然忘了这个,现在想想,如今她这个鬼样子,还不如不见秦慕寒。   若是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可怎么办。   “怎么了?”   察觉到商云浅的不安,秦慕寒低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是舒服?”   舒服,怎会不是舒服?   能够被秦慕寒抱着,商云浅简直都要幸福死了。   可是她这个脸啊……   实在没法见人。   “你,你……你怎么来了?”   话题转的太快,秦慕寒神色微变,“怎么,浅浅不想我来?”   想到或许会是这个可能,秦慕寒眼神一黯。   之前的事情,还是在商云浅心中留下阴影了吧。   都是他不好。   “浅浅,对不起。”   对不起,之前伤害了你。   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度过了那么多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商云浅眨巴这眼睛,满脸不解,“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脑瓜子一转,便想到了之前的那件事儿,商云浅神色一凛,“秦慕寒,说起这个,你确实应该向我道歉。”   秦慕寒点头,很受教。   “在我心中,秦慕寒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可是你……你答应我的事情,却食言了。”   “下次不会了。”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秦慕寒神色一僵,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秦慕寒一言九鼎,对于自己说出来的话,从来言出必行。   唯独……   对商云浅失了信。   “你,你,你……”   “浅浅,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他还说,“若是气坏了,我心疼。”   本就不是真的责怪,听到这话,只觉得满心都是幸福感。   原来,开窍之后的男人,说起情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商云浅捏着拳头看着眼前的男人,想打,又舍不得,不打,心里又有些小别扭。   觉得如此放过秦慕寒,并不理智。   骑虎难下,当真为难。   商云浅抬头,想给秦慕寒一个怒气冲冲的眼神。   但是接触到他那深情款款的目光,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秦慕寒的目光实在太认真了,商云浅忍不住瞄了一眼自己如今这个丑样子,瞬间有些心虚。   “你,你,你还是别这么看我了,我,我……我觉得很奇怪。”   “恩?”   “不是啊,我是说,啊,该怎么说才好……”自言自语嘀咕了一阵,商云浅好似这才找到了语言,“这么说吧,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你瞧见没,屋内一个铜镜都没有,所以……所以你……”   话没说完,唇已经被秦慕寒堵住。   这是深情的,不加克制的。   急切的,又带着浓重思念的吻。   商云浅的话,尽数消散在这个亲吻中。   久违的触感,让商云浅微微愣神,有些震惊,还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触动。   “浅浅。”   被秦慕寒一喊,商云浅瞬间回神,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不同以往,今日的秦慕寒,没有闭眼。   商云浅瞬间就惹了个大红脸。   “你,你……”   刚要开口,秦慕寒长驱直入。   商云浅瞪大双眼,很害羞,但是思绪,却被秦慕寒不自觉的就带了进去。   他们,已经有多久没见了呢?   大半年了吧。   他们真的很想念彼此。   想念彼此身上专属味道。   想念彼此这个别人怎么也无法替代的拥抱。   反正就是很想,很想。   从头发丝,到脚指头。   想念的彼此身上的每一个地方。   不见面的时候还好,只是想念,便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一旦见面之后,那种来势汹涌的思念,险些要将两人吞噬。   就这么拥抱着,只是简单的接个吻。   都觉得是一种奢侈。   呼吸,不自觉加重,秦慕寒的大手,不受控制的在商云浅脊背上游走。   有了身孕的女子,身材愈加饱满。   肌肤好似也变得光滑有弹性。   身上,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奶香味,让人很是迷恋。   秦慕寒的身体,已经滚烫。   商云浅也并未好大哪里去,半年的隐忍,好似在这一刻,全都开始爆发。   但是,哪怕是这种时候,他依旧惦记着商云浅的身体,始终不曾再进一步。   因为隐忍,他撑红了眼眶。   从额头,到脖颈。   他的吻,如雨水般,密集又快速的不断落下。   商云浅在他的带领下,化为一池春水。   纤纤玉手,也忍不住抬起,缓缓的抱住秦慕寒的脖颈。   她迷离着双眼,微微后仰的模样,都让秦慕寒小腹一紧。   就在这时,肚子里的孩子使劲踹了一下。   两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秦慕寒像惊弓之鸟一般,瞬间不敢动弹。   距离那么近,秦慕寒很清楚的感觉到肚子上传来的力度。   他还喘着粗气。   目光疑惑的盯着商云浅那圆滚滚的肚子。   疑惑,害怕,震惊,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许许多多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   他举着手,想要摸一下商云浅的肚子,却怎么也不敢。   商云浅轻笑一声,捉住秦慕寒的手,朝她肚子上放去。   刚以碰到,秦慕寒的手便是猛地缩了回去。   动作急切,连商云浅都被吓到了。   “他,他,会不会吓到他?”   商云浅回神,再次哑然失笑。   “不会。”随即,她重新拉着秦慕寒的手,“你摸摸看,这是手,这是脚丫子,不过……我也只能感觉到这两个地方,至于他的头和身子,我……不知道在哪里,也摸不出来。”   随着商云浅的介绍,秦慕寒的手,再次小心翼翼的落在商云浅的肚皮上。   秦慕寒没有商云浅那么深的感受,除了能感觉到商云浅说的地方有点鼓鼓的之外,实在无法判断哪里是手哪里是脚。   就在他认真辨别时,肚子里的宝宝又轻轻踢了一下。   秦慕寒吓了一跳,商云浅再度笑了出来。   “一定是孩子感觉到爹爹的存在,在跟你打招呼呢。”   “是么?”   秦慕寒瞪大了眼睛,手掌,轻柔又十分小心的在商云浅肚子上摸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激动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还带着一些语无伦次,“真的浅浅,真的,我感觉到他在动了,真的好神奇。”   秦慕寒索性蹲下身子,直接半跪在商云浅面前。   一会摸摸肚子,一会儿又将脑袋凑过去听。   只要肚子里边的小家伙有一定的动静,他就激动不已。   商云浅眼角含笑,谁能想到,叱咤风云的千岁大人,此刻,居然像个小孩子一般好奇。   他今日脸上浮现出来的表情,是商云浅这些年全部加起来也没有看到过的。   “嘶。”   突然,孩子大力的踹了一脚,商云浅疼到直冒冷汗。   秦慕寒看的很是心疼。   “辛苦了浅浅。”   商云浅摇头,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痛苦并快乐着。   她愿意。   “他经常这么用力吗?”   脸上的喜悦,也渐渐变成深深的担忧。   秦慕寒从来不知,原来,孕期,是这么痛苦的事情。   “小家伙很调皮,现在长大了,动作也猛烈一些,之前还好。”   看着秦慕寒眉宇间深深的担忧,商云浅转而说道,“许是月份大了,他在里边待不住想出来看看外边的世界,所以比较躁动呢。”   商云浅说的风轻云淡,秦慕寒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刚才那一下,他的手心都微微有些痛,更别说商云浅的肚子了。   他忍不住掀开衣服看了一下。   这才发现,商云浅的肚皮很亮,随着孩子的不断翻动,那小脚丫子,也一下一下的印在肚皮上,那么的清晰……   所以,这么薄的肚皮……   商云浅一定很疼很疼。   秦慕寒心中的喜悦,在瞬间变为愧疚。   早知道这么疼,他当时,就不该因为一己之私,试图用孩子困住商云浅!   将他眼中的心疼全都收入眼底,商云浅淡淡开口。   “秦慕寒,是不是觉得很神奇?从肚子平平,到现在,再到出生,每次,只要一想到我肚子里边正在孕育着的,是我们两个的孩子,我就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谢谢你,把他带到我的生命中。”   “浅浅……”   “我是真的觉得很开心,秦慕寒,你不高兴吗?”   秦慕寒摇头,“我当然很开心,可一想到你为此吃了很多苦,我心里,就很难受。”   “这是每个女人都会经历的过程,虽然有些难受,但是很幸福。”   “浅浅,你可曾怪过我?”   商云浅眼中闪过一丝狡猾,“要我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行,前提是,你先告诉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第145章 我不管你管谁?   女人在有些事情上,当真执拗的可怕!   就像明明知道这个男人很爱你,但还是会忍不住一遍一遍的问,“你爱我吗?”“有多爱?”“是不是只爱我一个?”   “还爱国其他女人么?”   “我是不是你生命中最爱的人?”   她们,不厌其烦,一直一直问,而且每一遍,若是不能听到她想听到的答案,就绝不善罢甘休。   此刻,商云浅也是陷入这样的一个怪圈里。   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丑,还非要盯着秦慕寒问。   而若是秦慕寒说了她确实不好看的话,她绝对会伤心难过。   秦慕寒看着商云浅,眼中,是深深的迷恋。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摸着商云浅的有些臃肿的脸颊,“不丑。”   明明知道,秦慕寒在这种时候绝不会刺激她。   听到之后,商云浅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眼中,却满是不信任。   “秦慕寒,你是不是眼瞎?”   “恩?”   “这个样子还不丑,是你的审美出了问题,还是……”   “浅浅当真对自己这般没有信心?”话没说完,已经被秦慕寒打断,“若是浅浅觉得不够自信,我们可以再试一次……”   试?   怎么试?   商云浅目光下移,在秦慕寒的腰杆之下的位置停下,想到之前,两人只是接个吻秦慕寒的身子就有了反应,忍不住有些心虚。   商云浅眼神闪烁,言不由衷,“我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想试也没办法,还是说,秦慕寒你现在已经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连孕妇也不放过?”   说不过就反咬一口,恩,确实很符合商云浅的性子。   “除了在你身边我无法克制我自己之外,我向来洁身自好,饥不择食什么的……”秦慕寒突然就眯了眼,话锋一转,“浅浅,这种话,说说就好,不然……”   看着突然凑近的秦慕寒,商云浅呼吸有那么一瞬停滞,“不然,不然如何?”   “浅浅,别再想着试探我了。”秦慕寒声音旖旎,说话时,热气不断朝商云浅脸上钻,“你现在的样子,在我心中不但不丑,相反的,还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身材有多棒,我只是闻着你的味道,就已经控制不住,所以,你若是再说下去,我可不敢保证,我还能无动于衷。”   明白秦慕寒话中的意思,商云浅捏起拳头就朝秦慕寒胸口上砸去,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你,你,你混蛋,我现在这种样子,你居然还不放过……”   “是你先挑衅我的。”   “就算是我先惹了你,你也要克制,秦慕寒,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怎能这般沉迷这些事情?”   秦慕寒微微挑眉,“我不懂,在我自己的女人面前,我需要克制什么?”   “可是,可是我……”   “我可以在别人面前克制,也可以完全无视别的女人,这是忠诚。”停顿片刻,秦慕寒接着说道,“可若是我在浅浅面前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那浅浅……到时候,你是不是该怀疑我不是个男人了?”   商云浅被秦慕寒堵得哑口无言。   秦慕寒是不是男人,她最清楚不过。   要不然肚子里边的孩子难不成是凭空蹦出来的?   商云浅气得不轻,眼睛斜看着秦慕寒。   这个混蛋,就知道曲解她的意思。   她不过是想从他口中听到几句言不由衷的赞美罢了。   他竟也能扯出这么多其他的事情来。   商云浅固执的认为,秦慕寒之所以转移话题,其实就是不想面对现在的她。   哼,她就说嘛。   一定很丑。   他虽然不说,但心里始终还是介意的。   一想到这些,商云浅有些生气,又有些愤怒。   心中,隐约还冒出一丝委屈!   原来,除了父亲之外,天下的男人都一样。   哼。   秦慕寒看着商云浅那不断变化的脸色微微叹气。   早就听闻孕妇情绪十分敏感和不讲道理。   果然,在这种小事情上,他的浅浅也不能幸免。   想到这儿,秦慕寒也有些难过。   他以为,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说太多的甜言蜜语。   且,他这个人……   其实真的不擅长这些。   比起说的天花乱坠,他更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在自己对商云浅的爱。   只是好像……   女人这种奇怪的生物,更喜欢听好听的?   沉吟片刻,秦慕寒终于开口,“浅浅,我爱你。”   商云浅神色一顿,一脸诧异的看着秦慕寒。   男人耳尖微微泛红,脸色也浮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浅浅,我爱你,所以在我心中,你任何时候都是美的。”   这种话,秦慕寒不常说。   商云浅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神错愕。   当看到秦慕寒脸上的红晕时,商云浅赫然想起,自己这般,好似有些为难秦慕寒了。   抿唇,微微一笑。   “好了,不会说就不要说了,不然我会觉得,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一样。”   秦慕寒也是一僵,却是难得的开口拒绝。   “不,我要说。”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些陌生的词汇从嘴中出来的时候,他虽然觉得不自然,但这些词,却能直白的表达他心中所想。   商云浅微微一怔,抿唇浅笑,“好,那你接着说。”   本是十分浪漫的场面,被这两人如此说了一阵之后,空气中弥漫着的尴尬气息越发明显。   秦慕寒硬是组织了好半天的语言,也再没说出一个字。   “好了好了。”商云浅忍不住摆手,拉着秦慕寒在身边坐下。   “其实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会做出一些连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你就当我是无理取闹,不必管。”   秦慕寒拥住商云浅的明显粗了无数倍的腰身,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   这才幽幽开口,“我不管你管谁?”   很简单的话,商云浅却听得心尖一颤。   秦慕寒说,“虽然我不太会说那些好听的话,但是浅浅,我爱你这件事情,你任何时候都不用怀疑、”   商云浅点头。   “我也是,虽然有时候会闹小脾气,但是我心里,始终是爱着你的,你,也不要跟我计较。”   秦慕寒不敢用力抱商云浅,生怕伤了孩子,只能微微点头。   “但是秦慕寒,若是我真的闹脾气了,你也不能像跟木头一样杵着让我打让我骂,就像刚才,我是真的生你气了,我气你总是遇到困难就将我推开自己面对,可是,可是,我是女孩子,所以,在我生气的时候,你……你要哄哄我啊。你明明知道,只要你随便说几句好听话,我就会立刻消气……”   商云浅不常撒娇。   她给众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聪明伶俐,沉稳大气的。   也只有在秦慕寒面前才会如此小孩子心性。   秦慕寒都知道的。   可他……   秦慕寒神色认真,好似当真在认真思考。   “下次我试试。”   听到他居然把自己的话给听进去了,商云浅错愕的同时也觉得开心。   “那现在……”   “现在,我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商云浅本想起身吩咐人做饭,一听到秦慕寒还有话说,就重新坐了下来。   四目相对,秦慕寒脸上有些许尴尬。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话。”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秦慕寒,爱着的,是商云浅这个人不是其他。”   “我爱你,就会爱你的全部,你身上的优点,缺点,我也必定都会接受。”   “我爱的,是商云浅这个灵魂,不是你的脸,所以,不管你外表成了什么样子,是胖了,瘦了,丑了,老了或是其他什么,我爱你的心,也依旧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商云浅眼中的错愕,越扩越大。   她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眼中闪烁着的,是惊喜。   谁说的她家秦慕寒不会说话了?   秦慕寒明明心细如发。   秦慕寒定是看出,她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但心里,还是渴望得到他的认可。   这是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呢。   心中,瞬间被幸福填满。   商云浅的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她就知道,她家大人最厉害了,别的事情都能学会,情话什么的,只要他想说,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遇到你之前,我从不动情,遇到你之后,我才初尝爱情的滋味。”   说着说着,秦慕寒脸色上的含羞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和坚定。   他说,“浅浅,很抱歉我之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请你相信,那些都是我的无心之过,我一直想给你最好的,想保护好你让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对不起,我不久前才知道,原来,一直害你伤心难过的人,一直都是我。”   商云浅摇头,那些都过去了。   她不介意。   她在意的,是未来,是以后。   而且,秦慕寒做的,其实已经够好了。   秦慕寒说,“你别看我平时很自信的样子,但其实,对于情感,我……”说到这里,秦慕寒微微摇头,脸上,是化不开的愧疚,他说,“我是第一次爱一个人,所以可能在表达上,在行为上,都出现了很多的问题,但是浅浅,请你相信,我虽然用错了方式,但我的初衷绝对是好的。”   “浅浅,今日,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说对不起,也是最真诚的一次,你也不要觉得我是跟你见外了,我发誓我没有,只是觉得,我们之间,始终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你……能原谅我这个愣头青之前对你造成的伤害吗?”   商云浅唇角含笑,眼睛,却是不自觉的红了。   还需要说什么呢?   根本不需要。   商云浅一头扎进秦慕寒怀中,又哭又笑。   其实与秦慕寒相比,她又好到哪里去?   虽然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可是心中,前世的事情始终是商云浅心中难以抹去的伤疤。   因为被暮修染深深的伤害过,利用过,刺激过。   所以这一世的商云浅变得小心翼翼。   从一开始决定爱秦慕寒开始,她就爱的十分保守和小心。   她多疑,她不安。   她害怕。   其实说到底,都是源于内心的恐惧。   因为爱错过,所以才会更加紧张。   因为经历过背叛,所以更加害怕历史重演。   因为爱的够深刻,所以才愈加害怕被抛弃……   他们,在对彼此的爱中,都有自己的执拗和坚持。   那是一种,接近病态的疯狂。   他们,爱惨了彼此,却又总是在不经意间,将对方推开……   都不是故意的,都是为了对方好。   所以有什么好怪罪的呢?   好在秦慕寒够聪明,反省的足够快。   好在商云浅够聪明,理解的也足够快。   他们,也终于在跌跌撞撞中明白。   爱对方,还需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他们,都在这段感情中,一起成长着。   所以,他们才没有错过彼此。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们还未曾做出什么更加偏执的事情来,他们,还未曾将对方伤害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想到这些,两个人的拥抱越发紧了起来。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之后,才有的大彻大悟……   他们相信,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他们之间,将不会再有误会。   更不存在背叛。   他们,会好好呵护对方,爱着对方,直到……生命的尽头。   是的,除非生离死别,否则,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东西能够把他们分开。   心中的误会解除,两人又抱了一会儿,等商云浅的情绪彻底稳定下来之后,秦慕寒才拉着她的手出了房门。   青玄站在不远处,看到商云浅,脸上表情有些愧疚。   他之前……   一直忽视二小姐来着。   天知道他当时看到他挺着个大肚子站在街对面时,心中有多震惊。   可他不敢多看,更不敢解释什么。   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司徒雪或者是那些暗中注视着殿下的人发现什么。   此刻,看到商云浅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二小姐,属下……”   商云浅语气幽怨,“青玄,你还是不是我最衷心的属下了。”   “是。”   不等商云浅说话,青玄急忙开口保证,“天地良心,属下任何时候,都不曾忘记过二小姐,二小姐……”一道视线,犀利的射到青玄身上,正在对商云浅表达衷心的青玄浑身一震。   猛然发现自己好似只顾着讨二小姐关心,忽视了什么……   他咬牙,恨不得将立刻消失。   秦慕寒寡淡的声音已经响起,“青玄,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倒是不知,你竟狼子野心,肖想本殿的女人。”   青玄不敢抬头,心里一个咯噔。   殿下这是生气了?   都怪他,嘴欠个什么劲儿?   谁不知道殿下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唯独对二小姐有着非常浓重的占有欲。   任何人,只要稍微对二小姐表现出一点兴趣,就会被主子瞪……   青玄越想越害怕,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任何时候都不曾忘记二小姐?   想到这儿,青玄额头上溢出几滴冷汗。   身子,也是忍不住微微颤抖了几下。   商云浅的轻笑声自头顶传来,“好了,青玄,起来吧,一起去吃饭?”   青玄身子又是抖了一下,他哪里还敢。   “秦慕寒跟你开玩笑呢。”   闻闻言,青玄快速抬头朝秦慕寒望去。   后者神色淡漠。   但是眼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所以,秦慕寒当真在开玩笑。   “下不为例。”   青玄急忙点头,那是必须的。   秦慕寒又说,“说起来,浅浅也是你的主子,时时刻刻记挂着她,也没什么错。”   青玄不敢多说其他,只得一个劲儿的点头。   秦慕寒是主子,反正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反正,他让记就记,他让忘就忘……   “还愣着做什么?等着我帮你把吃的送过来?”   不远处,秦慕寒揶揄的声音再次传来,还伴随着商云浅低低的笑声。   青玄一个激灵,快速跟了上去。   到达花厅的时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到了。   就连饭菜都已经准备好。   看着温馨的一家人,秦慕寒眸光微闪。   他,也好想念母妃啊。   小时候那种母慈子孝的经历,永远都只能是记忆。   想到秦书沁,秦慕寒手心微微捏紧。   母妃,你等我,我很快就会将当年的事情查清楚。   您放心,不管是谁,只要让我知道与你的死有关,我绝不会放过。   “慕寒,来,吃这个。”   “慕寒,这段时间很辛苦吧,来,吃这个。”   梦娘和月舒华是真的把秦慕寒当成儿子来疼的。   他们的关心,秦慕寒能感觉得出来。   吃完饭之后,大家又聚在一起聊天。   秦慕寒很少说话。   只是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关于商云浅和肚子里边孩子的事情。   他牵着商云浅的手,一直不曾放开。   这天晚上,大家聊了很晚。   末了,秦慕寒详细问了商云浅的生产日期,又问了产婆许多注意事项。   这才扶着商云浅回了房。   亲自给商云浅打了水泡了脚,又仔细的帮她揉着臃肿的手脚。   许是知晓秦慕寒不能久待,两个人都舍不得睡。   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这么静静的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商云浅就觉得很踏实。   可她,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商云浅很快就困了。   但是肚子太大,她睡得很不安稳。   一会儿又醒,一会儿又困。   最主要的是,她分明只喝了一丁点水,还总是很想往茅房跑。   孩子实在太调皮了。   一直在踢,商云浅一张小脸因为疼痛狠狠的皱在一起。   身体的不适,让商云浅寝食难安。   秦慕寒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只觉,就算上天怜悯让他多活些日子,他也绝不让商云浅在承受一次这种痛苦。   秦慕寒守在商云浅身边,等她睡去,才合衣在她身边躺下,小心翼翼的将商云浅揽入怀中。   看着那偶尔鼓起来的肚皮,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一下。   “调皮的小家伙,你要乖一些,你娘真的很不容易。”   “你若再这么调皮,害你娘亲难受,等生下来,看我不揍你。”   秦慕寒的警告,并未让小家伙安分下来。   相反,反而让他越发躁动起来。   秦慕寒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将已经折腾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睡沉的商云浅给惊醒。   “好了好了,不打你,不打你还不成么?别动。”   几乎一整个晚上,秦慕寒都紧张兮兮的盯着商云浅的肚子,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紧张得不行。   真想留下陪陪商云浅,可还不是时候。   秦慕寒只在这里逗留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连饭都来不及吃就离开了。   他,要与福伯青玄一起,去见见自己的外公和大舅二舅们。   快马加鞭半个月,终于到达福伯所说的苍耳镇。   “公子,穿过苍耳镇,在行船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到了。”   秦慕寒点头,几人分开在小镇上准备接下来半个月需要用到的东西。   到达码头,才发现已经有家族中的人在等待。   “家主知晓公子回来,特命我等再此等候。”   随即,又对着福伯打了招呼,“福管家,好久不见。”   确认身份之后,秦慕寒几人一同上了船。   沧海,一望无际。   这里,是几国的交界处。   若说汴城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个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管控的城池。   那么沧海,就是正片大陆上唯一不被任何一个国家划分的海域。   沧海广阔无垠,一望无际。   听福伯说,沧海周边的数十个小城镇,都是苍耳山庄的管辖之地。   自古以来,苍耳山庄绝不过问外边之事,外边的势力,也不敢打苍耳山庄的主意。   传闻,这里高手如云。   曾经许多皇帝,或者是外边的那些势力试图吞苍耳山庄,最终,都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苍耳山庄,不插手外边的事情,却不代表他们能够任由别人欺负。   数百年来,但凡有人想要对苍耳山庄不轨,最终都会自食恶果。   不少皇帝也带兵围剿过。   然……从未有人成功过。   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人敢随意靠近。   如今的沧海,是这片大大陆上唯一一片净土。   这里,与世无争!   谁又能想到,秦书沁,竟是这里的大小姐。   而秦慕寒,这个外人眼中马上就要死了的华夏七殿下,竟也是这里的血脉!        第146章 亲人相见   秦家的船只,是经过刻意改造的。   十分坚固,且速度很快。   原本以为要在海上游荡许久的秦慕寒,在七天之后,看着映入眼帘的偌大岛屿,瞬间就来了精神。   在海上的这些日子,倒是遇到了不少附近村长的渔民。   从他们的言语上可以看得出来,见到秦家的船只之后,他们很热情,也都很恭敬。   这些年,他们被秦家庇护,日子过的一帆风顺。   所以每一次,只要见到秦家的船只,不管遇到的渔民是谁,只要有收货的,都会十分大度的捕到的东西送一些上来。   秦家家大业大,也有培养着专门的渔民,这些人送的东西,当真微不足道。   但是,那是他们的心意。   所以,秦冀吩咐过,不许嫌弃。   也因为知晓渔民的不容易,所以每次虽然他们都接受了渔民的东西,也会给对方一些等价的东西。   这样,既不会辜负了渔民的心意,也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的损失。   秦家的做法,秦慕寒都看在眼里。   那些对渔民的友好态度,绝不是可以随便装出来的。   心中,突然就对那位从未谋面的外公,多了一些期待。   此刻,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岛屿,秦慕寒便是直接站了起来。   岛屿,十分巨大。   上边是巍峨的屋舍。   雕梁画栋,十分的精致!   大老远看去,那座岛屿就好像是盘踞在整个海面上的一条巨龙。   银白色的龙身稳稳的盘踞在整个海面上,让人肃然起敬。   霸气,沉稳,十分的奢华,又十分有特点。   “公子,到了。”   沉思间,大船已经到达沧海码头,秦慕寒这才发现,他们所乘坐的船只,还不是这最大的。   在整个沧海码头上,整齐停靠着可容纳千人船只数十条,几百人船只数百条,百人船只,数十人船只,还有小型船只以及捕鱼专用的船只。   大大小小的,密密麻麻又十分整齐的,不断朝远方延伸着……   每一艘船上,好似都有人,像是在维修,有的在聊天,反正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看着很休闲,自由,但是又井然有序。   这是秦慕寒这个自小在南方长大的人从未见过的震撼场面。   福伯看出他有兴趣,也一直在身侧介绍着。   有的,是战船,有的,是做生意专用的,有的,是自家人用的,有的,是专门用来捕鱼的。   随着他的介绍,秦慕寒算是初步了解了这些船只的作用。   只要一想到上千条船只一同出发,那种浩瀚的感觉,便让秦慕寒心生敬畏。   刚过了码头,是一条宽敞的大路。   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秦慕寒刚一靠近,众人便是快速迎了上来。   为首的男子,清风霁月,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声白袍,看上去十分的顺眼。   他的五官,与秦慕寒有一丁点的相似,仔细看又不像。   只一眼,秦慕寒就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   在他身侧的,是身着淡蓝色衣袍的男子,两人的眉眼,很是相似。   与方才那男子的清风霁月不同。   这个男子,有些仙风道骨。   总的来说,两名男子,给秦慕寒的第一感觉都很好。   “慕寒?”   见到秦慕寒点头,两人对视,眼中都浮现出一抹满意,还带着一丝秦慕寒很熟悉的惆怅。   惆怅一闪而过,两人大笑着迎了过来。   “我就说吧,慕寒一定比画像上更好俊朗。”   说完,秦覃一把拍在秦慕寒肩膀上,力道很大,像是故意试探。   秦慕寒稳站不动。   秦覃眼中的笑意越发多了起来。   “好小子,不错不错。”   说着,不等秦慕寒说话,就指着身侧的秦朗介绍道,“我是你大舅,这位是你二舅。”   秦慕寒微微颔首,对他们的身份半点也不意外。   “大舅,二舅。”   乖巧的模样,让两位中年男子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看见身后的管家,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竟是忍不住眼眶发红,“福伯,好久不见。”   福伯也是老眼微红,“大少爷,二少爷、”   两人急忙将福伯拉起,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慕寒站在一侧,并未出声打扰。   他们只随便说了几句,就对着秦慕寒开口、   “在水上漂那么久,不习惯吧?”   秦慕寒微微点头,“还好。”   “知晓你很累,不过你外公已经在大厅等待,我们要先去见见他。”   随即,又对着福伯说道,“等见过父亲之后,福伯可要好好与我们说说外边的事情。”   福伯连连点头。   路上,偶尔交谈几句,大多都都是两人在给秦慕寒介绍岛屿上的一切。   秦慕寒仔细听着,眼睛,不自觉的朝周围扫去。   差不多每隔五十米,就会有一个岗哨。   听见有人说话,也依旧坚守岗位,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路过的下人,一个个低眉顺眼。   看到他们路过,除了行礼,打招呼之外,并无太多嘈杂的声音。   如之前所见,井然有序。   但这份严谨中,好似又带着一丝轻松感。   因为秦慕寒发现,所有侍从的眼中,只有恭敬,并无害怕。   庄园真的很大,走了好一阵,秦慕寒众人才到达前厅。   新的管家站在门口,将众人带了进去。   主位之上,头发花白的秦冀一看到秦慕寒,眼神就有些飘忽。   嘴唇蠕动了几下,只说了一句,“孩子,过来。外公瞧瞧。”   诚然,当知道自己有个外公,且对他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情都很清楚之时,秦慕寒心中的感觉很奇怪。   倒不是觉得隐私被泄露,也从未怪过青玄和福伯。   只是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   他头发花白,一张布满褶皱的老脸上竟是慈祥。   秦慕寒眼前,蓦的就浮现出叶重华的身影来。   心思微动,那种带着至亲血脉的清晰感,就这么冒了出来。   他快步上前,从秦月灵手中将秦冀接了过来。   秦冀的手,落在秦慕寒的肩膀上,他看着秦慕寒。   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像,当真跟沁儿很像……”   只一句话,便是有泪珠从他脸上滚落。   那伤心至极的模样,让周围的几个孙子孙女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秦慕寒没有说话,就这么任由秦冀打量。   他安静的站在一侧,感受着秦冀拉着他手的那抹颤抖,眼中,突然就浮现出一抹心疼。   这是他从未在皇帝北宫栩身上体会过的感觉。   也是,在秦慕寒眼中,北宫栩只是他名义上的父亲,是那个创造了他,但是从未尽过半分父亲责任的陌生人。   秦冀,也是陌生人。   但是直到现在秦慕寒才知道,原来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还是有着巨大差别的。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那种刻在骨血中的亲切感,就是很明显。   看着这个老头掉眼泪,他的心,也忍不住微微抽了一下。   “表弟,外公念叨你很久了,这一次,可算是见到真人了。”   “可不是,你的画像呀,从小到大的,我们都看过,时间过的好快,感觉只是一转眼,你就这么大了。”   “表弟,你别怪外公,不是我们不去找你,实在是……家族中有过规定,不许插足江湖之事,但是…这些年,外公对你的牵挂,半点也不会少。”   秦家人丁新旺。   一侧,是六七个秦覃和秦朗的子女。   有些,比秦慕寒大,也有两个比秦慕寒小的。   大家叽叽喳喳,你一眼我一语的,就开始诉说着各自的思念和好奇。   见秦慕寒一直不说话,秦月灵只当秦慕寒在生气,还刻意解释了一下当年的事情。   秦慕寒微微摇头。   他从未生气过。   虽然从未见过这些家人,可一见面,就很亲切。   不说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位年迈的老人。   “说起这个!”秦冀突然抬头,“快去找大夫过来。”   然后,他拉着秦慕寒坐下,脸上满是关切,“这些年,我寻遍天下,终于根据福伯提供的你的病情找到了几个大夫,他们已经研究了好些年,现在,也有了一些成效,这次叫你回来,主要就是看看能不能将你体内的寒毒给解了的。”   秦慕寒浑身一震,若是说之前心中还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舒服,在听到这个老人为了他寻遍天下,还将大夫养在身边日夜研究,只是为了给他解毒这个消息之后,心中的抱怨,也瞬间没有了。   他们……   是真的爱着他的。   “谢谢外公……”   踟蹰了半晌,秦慕寒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   秦冀整个人在听到这句久违的外公之后,整个人也是微微颤抖。   “这些年,为了你的病情,你大舅二舅没少往外跑,你,该谢谢他们。”   秦慕寒听话转身,对着秦覃和秦朗道谢。   两人也只是含笑拍着他的肩膀,“孩子,之前没有告诉你,也没有叫你回来,实在是害怕给了你希望又让你失望,直到最近,他们说有了一些成效,又听福伯说起你最近的情况,你外公这才忍不住,急急叫你回来……”   寒毒有多顽固,秦慕寒比谁都知道。   听到他们的用心良苦,心中微微发酸。   曾经以为,他是个娘亲早逝,又与弟弟长期分离的孤独孩子。   每次,看到商云浅依偎在月舒华和梦娘身侧撒娇,心中,也是满满的羡慕。   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突然发现,他身边还有很多亲人。   虽然他们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甚至之前的那些年他从来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可他们,却依旧在一个他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默默的为他付出。   如今想来,这些年他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追杀,许多次都险中求生。   不是他秦慕寒运气好,而是因为,家人一直在守护着他。   秦慕寒的眼眶微微有些发酸。   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几名大夫已经被请了进来。   秦冀急忙让他们给秦慕寒政治,一时间,整个大厅之中,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有些急促,有些紧张,有些担心。   相比较,秦慕寒还算是最淡定的。   寒毒,已经折磨了他十几年。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公子的毒素已经根深蒂固。”   良久后,为首的大夫开口回答,秦冀手指握紧,身上,哪里还有半点传闻中雷厉风行的样子。   他很紧张。   “可有办法?”   几名大夫当即讨论了一阵,之后才说道,“按理说,公子的毒素已经根深蒂固,这么多年过去,应该形容枯槁,神色憔悴,甚至……很虚弱才是……”   “可方才我等轮番为公子把脉时却发现,公子脉象强劲,半点也不像是生病之人。”   听到这话,众人都有些错愕。   福伯也是主动开口,“是的,自半年前公子晕倒过之后,他的脉象就发生了变化。”   本该病入膏肓的人,却半点病态的模样都没有。   若不是他结合沐墨雪拿来的药,在秦慕寒的脉象上做了手脚,皇帝又怎会深信不疑!   “之前,可否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公子服用了几个月商小姐的血……”   秦慕寒接话,“是,喝了浅浅的血之后,我的身体好像就发生了一些变化。”   没有再次介绍商云浅,因为秦慕寒知道,既然能够知道他的全部细节,那他们自然也知道商云浅。   “上一次晕倒,我们都以为……却没想到,公子醒来之后,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其他,都好了许多,就连发病的时间,也从两个月,又延迟成半年……当时我还以为……”还以为秦慕寒是不行了。   可是经过这半年的观察,秦慕寒的身体,好似又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关于这一点,福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听完这些,那几位大夫对视一眼,只说,“我们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还请家主给我们一些时间。”   秦冀点头,“一定要尽全力。”   几人点头,“这是肯定的。”   这些年,他们受到秦家的庇护,不止他们自己远离了纷争,可以全身心投入自己喜欢的事情中来。   就连家人,也被秦冀一起接到了这里。   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很不错的。   几人退下之后,大厅之中又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人。   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   秦慕寒启唇说道,“大家也不必感伤,顺其自然就好。”   若是之前,秦慕寒就算明日死,他也觉得没什么。   可是现在,他有了牵挂,便舍不得死。   可是生命这种东西,不是你舍不得他就会一直在。   若是能够活着,秦慕寒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哪怕为此付出不少代价。   可若是努力了也没用,那……   他只能在还活着的时候,好好珍惜身边人。   努力将还未完成的事情做完。   众人抬头,看着没有半点表情的秦慕寒,心中都有些心疼。   明明,他才是那个最需要关心的人。   现在,居然还反过来关心大家……   这种感觉,让人很心酸。   “表弟,你是第一次来海边吧?海边有很多好吃的,而且都与南方的不同,你可要好好尝尝。”   秦慕寒点头,秦冀也终于回神。   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吩咐道,“先带慕寒去他的房间沐浴,休息一下该吃饭了。”   “好。”   秦慕寒回了房间沐浴更衣,七八天的海上生活,让他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心中的忐忑,在见到众人之后,也全部放下。   将身子没入水中,秦慕寒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浅浅,我的家人都很好,要是你在,就好了。”   没有任何回应,秦慕寒勾唇,露出一抹苦笑。   “叩叩。”   门被敲响,秦慕寒快速起身穿衣,之后去了大厅。   一大家子十几人一起吃饭,这种感觉相当奇妙。   许多菜色和吃食,都是秦慕寒不曾见过的。   味道,十分鲜美。   看着一大桌子的当地美食。   秦慕寒眼中划过一抹温柔。   浅浅那么爱吃,若是看到这些,会很开心的吧?   “慕寒,怎么了?”   秦覃的声音在一侧想起,秦慕寒微微一愣,并未隐瞒。   “在想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   “一个看到美食就开心的,十分简单的人。”   话说到这种地步,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下次,带你媳妇一起回家吧。”   听到秦冀这话,秦慕寒的筷子微微抖动了一下。   下次……   若是他还能活到那个时候的话……   当即便是应了下来,“好。”   “我听福伯说了华夏那边的事情。”酒足饭饱。   大家并未着急离开,而是聚在一起分析起眼前局势。   “我苍耳山庄向来不与外界联系,可这并不代表,你出了事情我们会不管。”   “慕寒,你老实告诉外公,你母亲的事情……”   “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   秦慕寒并未说谎,他确实一直怀疑那件事情与梅贵妃和北宫栩有关。   但是,他没有证据。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慕寒沉吟片刻,这件事情……本不想说,但是看着秦冀那关心的眼神,又不认说谎。   “不久前,我发现我体内的寒毒与他有关。”   “砰!”   话音刚落,果然看到秦冀砸了酒杯。   “居然是他!”   不止秦冀,在场的人都显得很愤怒。   当年的事情,他们到现在依旧耿耿于怀。   当初秦书沁不顾一切的去了皇宫,只因为爱上了北宫栩。   她为他付出那么多,可是他呢?   本身,以秦冀疼爱女儿的情况来看,断不可能对秦书沁的死不理不睬。   只因秦书沁死前让人带了话回来。   话里话外,都是求他放过北宫冥,也不要调查当年的事情。   只因女儿的一句话,这些年,他不曾怀疑过北宫栩。   当然,恨肯定是恨的。   若不是因为北宫栩始乱终弃,他的女儿不会惨死。   可是,北宫栩是他那个傻女儿到死都不舍得伤害的人,他……又怎能连自己女儿最后的遗愿都不遵守?   却没想到,就连孙子体内的寒毒也是拜他所赐。   秦冀瞬间红了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当初必定是知晓了沁儿的身份,不然又怎会这般处心积虑的要找到沁儿。”   “这个混蛋。”   秦覃怒不可恕。   当年,这桩婚事他是反驳的最厉害的人。   他很疼爱自己的妹妹,当然,秦朗和秦冀也十分疼爱。   但是,他比他们都看的明白。   帝王,有几个是真心的。   但是他的劝阻,伤了妹妹的心。   而父亲和弟弟,也觉得既然妹妹喜欢,就该放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是后来呢。   幸福没有得到,反而因此送了命。   要不是那个傻丫头到死都还记挂着北宫栩,他才不管什么家规,什么约定,直接冲到华夏与那个混蛋拼个你死我活。   是他们错了!   是他们还对北宫栩抱有期待,是他们以为,北宫栩就算伤害了秦书沁。   但不至于做伤害自己儿子的事情。   这些年,他们一直观察。   并未发现皇帝对北宫陌有其他的心思。   却没想到,原来在十几年前,北宫栩居然就已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手。   寒毒……   这种残忍的毒,这种在世人眼中根本无药可解还能将人折磨致死的毒药。   他居然狠心用在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   一想到这些,秦覃就觉得难以呼吸。   沁儿……   你瞧瞧,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   这就是他干的好事儿。   你拼命生下来的孩子,他居然半点也不知道珍惜。   “我要杀了他。”   秦覃不常动怒,在众人眼中,他一直温润如玉。   除了当年非常强烈的反对过妹妹的决定之外,就连秦冀都很少看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我会尽快查清楚,若是我母亲的事情当真与他有关,不必大舅动手,我也会亲自宰了他。”   秦慕寒说这话时,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可众人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血雨腥风。   秦覃坐了下来,十分后悔,“都是我们不好,要是我们早一点查明事情真相,你跟陌儿,也不用承受那么多。”   他们本以为,他们毕竟是皇帝的儿子。   就算心疼,也没有理由接回。        第147章 秦家自古出情种   既然他们决定留在帝都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就暗中护他们周全便是。   却没想到……   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北宫栩,既然你不仁不义,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秦家虽然家大业大,可终究隐退百年,消息不如外边灵通也是正常。”秦慕寒看着大家,十分诚挚的说道,“你们为我们哥俩,已经做了很多,这份情,我秦慕寒,誓死不忘。”   “你这孩子,我们是一家人。”   秦慕寒冰冷的心,渐渐温暖……   那颗只被商云浅温暖过的心,好像渐渐被打开了。   他在接纳他们,用心去接纳他们……   这是一种全然陌生,又让他无法抗拒的情绪。   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有太大浮动,秦慕寒开口询问,“梅贵妃,到底是什么身份?当真只是一个普通的暗卫么?”   “梅贵妃?”   众人不解。   秦慕寒挥手,青玄便将早已准备好的画像送了上来。   画像上的女人眉眼精致,穿着打扮,都是贵妃的标配,十分高贵。   只一眼,秦覃便是惊讶出声,“这,这不是……”   话没说完,一侧的秦朗已经接了过去,仔细查看之后,瞳孔也是猛地睁大,“方才就觉得眼熟,仔细一看,果然是她。”   “慕寒,你方才叫她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便也朝秦慕寒看过来,秦朗又问了一句,“你刚刚叫她,贵妃?”   秦慕寒点头,“确实如此。”   “她居然成了贵妃,可是我们,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秦朗话才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突然反应过来,有一点秦慕寒说的没错,秦家虽然家大业大,可终究退隐太多年,若是别人想攻进来那绝对不可能,但是相对的,对于外边的消息,他们也没那么灵通。   良久之后,还是秦冀最先开口。   “她,她居然成了贵妃。”   一张老脸上,带着一抹沧桑。   梅子,是他一手调教的人,她知道家族中很多秘密,且……   她让她陪在她女儿身边。   十几年前,秦书沁出事,他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找了梅子。   但是……   半点她的消息都没有。   本以为她追随女儿而去,或者是如家族中其他侍卫一样,都已经死了。   现在才知,她不是死了。   而是……成了贵妃。   “砰。”   秦冀大手,猛地砸在桌子上,许久之后才沉声开口,“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沁儿的死,梅子是知情人。”   或许还不止。   如今看来,她参与其中的可能性很大。   偌大的紫荆城,他们秦家的人当时就算想进去根本难如登天,加上当年秦书沁的话,秦冀因宠爱女儿也并未让人追查。   在知晓所有人都死了之后,也以为梅子尾随而去。   现在想想,若是梅子一早就与北宫栩勾结,并且将沁儿的身份告知皇帝,而皇帝,在试图拉拢秦书沁无果之后,必然就容不下她。   所以,在秦书沁死后,皇帝想要藏着梅子,刻意不让人发现,那他们自然收不到消息。   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梅子虽然知晓他们苍耳山庄不少事情。   但秦书沁已死,梅子只是一个暗卫而已,又是凭借什么活到现在?   皇帝当时,又为什么会留下她?   本身,以皇帝的性子,斩草除根才是王道……   “外公注意身体。”   秦慕寒突然开口,“您放心,不管是谁,只要伤害过母亲的人,我谁也不会放过。”   秦冀微微点头,本想夸赞一声,可一想到秦慕寒的身体,又忍了下来。   秦慕寒当真很能干。   他以一己之力,就将云国皇帝易主。   而后,又帮着月舒华拿下众多作奸犯科的大臣,且,扶持新皇登基……   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该朝换代的大事,他,雄韬伟略,无奈……   许是看出秦冀眼中的悲伤,秦慕寒主动转移话题。   “我这次来,除了外公叫我回来的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慕寒,你但说无妨。”   “我接到消息,最近许多国家在蠢蠢欲动,且,还有秘密碰头的征兆。”   闻言,众人都是一紧。   “这……”   “我感觉,天下要乱了。”   常言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如今,十三个国家保持如今的平衡已经长达百年。   君王的命,向来不长。   加之朝中的明争暗斗,历代君王更迭的十分迅速。   几代下来,曾经的约定早已不作数。   一些国家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有了足够的资本与大国抗衡。   便蠢蠢欲动。   是以,这些年,边疆的战事从来不断。   大家都在彼此试探。   大的国家想吞并小国,让自己的国家越发富饶,领土更多。   恨不得一统天下。   小的国家想扩建疆土,改变如今局势,更想一跃成为大国,再也不受限制……   总之,大家各怀鬼胎。   就这么明争暗斗的互相试探了数十年。   如今,各个地方战事吃紧,只怕……   真的要大乱了。   秦慕寒接到消息,那些个小国家秘密联系,想必正在谈判。   等谈判结束,那么……   必定会再度发生战争。   而华夏,这个天下第一大肥肉,必定首当其冲。   到时候……   秦慕寒不喜欢北宫栩,但北宫的江山和子民,也是他渴望守护的东西。   一想到不久后就会因为各个帝王的私心而让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眉心就死死的皱在一起。   “我这次来,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还有什么?”   “我最近查到皇帝的人正在蠢蠢欲动,许也是知晓苍耳山庄人杰地灵,宝藏无数,皇帝已经安耐不住了。”   华夏国大人多,实际上并不是富饶。   百姓的日常生活,连青叶国那种小国家都及不上。   想必北宫栩也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多年前,他才会动了母亲的心思。   知道母亲无法被利用之后,这个念头才渐渐沉寂。   如今,他能查到的消息,北宫栩未必不能。   所以……   苍耳山庄,对他来说,绝对十分诱人。   想到这里,秦慕寒蓦然明白了什么。   漆黑的眸子中射出一抹寒光。   他知道了。   北宫栩之所以会留下梅贵妃,很有可能是因为梅贵妃夸大了苍耳山庄的财富。   也或许,是夸大了她自己的作用。   如此一来,事情便都能想明白了。   “慕寒?”   “怎么了?你的眼光,很吓人。”   看着一脸担心的众人,秦慕寒快速恢复正常,“只是突然想清楚了一些事儿。”   紧接着,秦慕寒便将心中刚才所想告知众人。   大家听完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你不必担心我们,华夏距离这里十分遥远,他若派兵前来,必定耗时耗力,他应该没有那么傻。”   “且,若你查到的消息属实,他这个时候更不敢大张旗鼓前来,这要是惊动了其他国家,别人必定护抓住这次机会,借机对华夏发难……”   秦慕寒的眉心并未因为这些话而放开。   北宫栩阴险狡诈,要是他心中打的真的是这个主意,只怕不会轻易放弃。   不敢明目张胆,那他必定会想其他办法。   “据我所知,南方的人都是旱鸭子?”在看到秦慕寒点头之后,秦朗微笑着说道,“如此,就更加不用过多担心,我苍耳山庄的暗哨不是摆设,且,苍耳的人各个精通水性,海上地势复杂,他就算想来,也没那么简单。”   听完之后,秦慕寒微微点头。   苍耳山庄的防卫,他已经初步见识过了。   确实不同凡响。   外面的人想到这里兴风作浪,只怕是痴心妄想。   这本是随便想一下就能明白的事情,正所谓关心则乱,秦慕寒这一次,倒是有些着急了。   不过,“我对北宫栩的为人还算了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管怎样,我们既然知道这个消息,事先做些防备总是好的。”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每个人的思想都不一样。   这世间,多的是为的目的无所不用其级的人。   随即,众人又对当下的局势进行分析。   夜幕降临,众人才结伴散去。   海边的景致与秦慕寒之前去过的地方都不一样。   看着太阳升起的瞬间,秦慕寒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景色实在太美,太阳像是从海面上突然蹦出来,然后一点一点的上升着。   渐渐的,红色的光将整个海面都印成红色,天海相接,波光粼粼。   偶尔有几只海鸟飞过,还有早出捕鱼的船只,在海面上,只有指甲盖大小。   入目可及的地方,都被染成了红色,十分壮观。   “浅浅,这么美的景色,你一定很喜欢。”   “表弟与弟妹的感情真好。”   秦慕寒呢喃声刚刚落下,身后就想起一道娇俏的声音。   是秦月灵。   秦家所有人给秦慕寒的感觉都不差,这位秦月灵也是一样。   难得的,秦慕寒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爷爷很想见见她。”   秦慕寒又是微微点头。   “真的好可惜,你成亲,我们都不在……”   秦慕寒微微一怔,这才说道,“我们还未成亲,说起来,我还欠她一场大婚。”   秦月灵小脸上满是惊诧,“我听说弟媳已经有了身孕,竟还没成亲么?”   秦慕寒微微点头,“恩。”   看着秦慕寒脸上不似开玩笑的神情,秦月灵反而有些尴尬。   表弟的画像,从小到大,他们都没有错过。   至于表弟的事情,外公也只说了部分。   只知道表弟有个十分不错的妻子,却并不知道,他们原来还未成亲。   不过想到秦慕寒这些年过的日子,秦月灵好似也能明白。   “听闻弟媳是个非常不错的姑娘,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想见见。”   提起商云浅,秦慕寒的神色变得很是柔和,“她很好。”   就在秦月灵错愕时,秦慕寒接着补了一句,“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秦月灵有些想笑,早就听说她这个表弟不善言辞,昨日一见,也确实如此。   秦慕寒很沉稳。   也十分能克制自己的情绪。   就连见到秦冀,他也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好似只要他不开口,就没有人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是现在,她居然看到他如此固执的一面。   只是……   “表姐笑什么?”   秦慕寒微微蹙眉,看着已经笑到完全控制不住的秦月灵问道。   莫不是他说错了什么?   “世人都说你孤傲,狂妄不羁,可是在我看来,表弟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可爱……   这个词,一直都是秦慕寒用在商云浅身上的。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秦慕寒半晌没有回神。   秦月灵接着说道,“你可知,在另外的女人面前,决不能说谁谁谁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这样的话,否则,你面前的人会生气。”   秦慕寒皱眉,好似并不明白,他只是说了一句实话,别人为什么要生气?   再者,这个天下的女人,他只在乎商云浅。   只要商云浅不生气就行,至于别人的情绪,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我并不可爱,浅浅也确实是最好的人。”   看着秦慕寒一本正经的强调,秦月灵连笑都忘记了。   这个人,还真是……   倔强的紧呢。   罢了罢了,秦家自古出情种。   反正他们秦家的男人在对媳妇好的这件事情上,都很固执。   父亲如此,爷爷如此,二伯也是如此。   现在,表弟也是如此。   哎,只希望她日后也能遇到一个如此好的男子,如此,父亲也能放心了吧?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争,你的浅浅最好,无人可比行了吧?”   “她本就无人可比。”   秦月灵觉得,自己若是再跟秦慕寒说下去,她一定会被噎死。   索性说明来意,“爷爷找你,我来叫你回去。”   “有事?”   “好像是大夫那边有了新的进展。”   闻言,秦慕寒身子微微有些僵硬,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跳出海面的太阳,这才恢复正常。   来到大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   秦慕寒目不斜视,与众人打了招呼之后这才坐下。   自始至终,他的注意力并未在大夫身上停留太久。   表面上装的淡定,内心却很紧张。   本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事情,可一旦有了希望,就会期待。   可他明白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   他……   不想那样。   “你们与慕寒说说具体情况吧。”   “是这样的,我们根据公子的身体做了仔细观察和讨论,最终一致认为,公子的身体并未遭到实质性的毁坏,若是我们的猜测没错的话,只要将公子体内的毒素清除,公子,就会恢复正常。”   “砰。”   是杯子被捏碎的声音。   寻声望去,这一次将杯子捏碎的人,是秦慕寒。   “你,你说什么?”   诚然,若是能活,谁也不想死。   秦慕寒这一生,还欠了太多人,太多债。   商云浅,凤轻歌,北宫陌……   还有外公一家子。   若是他能活下去,很多事情,将不再是奢望。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没有遇到商云浅之前,他每个月就要发作一次。   自从喝了商云浅的血之后,时间推迟成两个月……   再然后,就无缘无故变成半年。   曾经,每一次寒毒发作,他都会被折磨的半死不活。   全身冰冷无力,毒发之后,他也会陷入昏迷或者是虚弱好些天。   只是后来……   秦慕寒眉心一拧。   后来,特别是最后几次。   除病发的间隔增长之外,他的身体,好些也没了之前的那些状况。   第一次晕倒,他也是冷的,但是并没有很严重。   身上依旧结冰,但是醒过来之后,就好像只是睡了一觉。   那次在龙阳山也是如此。   听福伯说,就连冰霜都少了许多。   醒来之后,立马活蹦乱跳……   再然后,就是几个月前的那一次。   当时,他也晕倒了十几天。   醒来之后,身上半点不舒服的感觉也没有。   原本冰冷的身子,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福伯说,那一次,他并未结冰,就连脉搏都是正常的。   这种反常的行为,当时还将他们吓得不轻,一度以为秦慕寒那是回光返照。   所以当时福伯还说,若是下一次还这样,秦慕寒或许就醒不过来了。   正是因为如此,秦慕寒才放任消息蔓延,让商云浅知道他要大婚,并且……未曾成亲,紧接着才引发了后来的事情。   仔细想想,他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健康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火血?”   秦慕寒的身体状况,福伯早已告诉几位大夫。   此刻听到秦慕寒如此询问,几张老脸也是微微一僵。   “其中细节,我们也想不清楚,但是根据我们的仔细探查,发现公子的身体,确实不错。”   秦冀脸上闪烁着希冀,“或许,是上天觉得我的孙儿可怜。”   “吉人自有天相,也或许是老天爷觉得过去这些年公子受苦太多,不忍他英年早逝,开恩了呢。”、   议论声接踵而至。   秦慕寒微微抿唇,看着大家的期待,没有在插话。   他是无神论者。   对于这些话,本是半点也不信。   可是对于自己身体上发生的这种状况,他也实在无法解释。   大家又说了一阵,终于将话题转了回来。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解毒?需要我们做什么?”   听到这话,大家都安静下来,目光齐齐朝几位大夫望去。   “有些麻烦。”   为首的大夫说,“这些毒素已经根深蒂固,需要放血,配上药浴,加上内服的药,应该会有不错的成效。”   秦冀急忙挥手,“麻烦不怕,多麻烦都不怕,只要能治好,怎么都行。”   看着秦冀激动的模样,秦慕寒眼中闪过一抹悸动。   “外公,我……”   事实上,这个毒素已经困扰他多年,他从未想过还有会好的那么一天。   刚才听到这个消息,他很激动。   但现在也是明白了。   他们,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若是治不好……   他没什么。   但是外公……   他已经这么大年纪了。   且已经期待了那么多年。   若是失败……   秦慕寒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他死了,秦冀又会如何……   “什么时候开始治疗?”   秦冀就好像是没有听到秦慕寒的话,只是双手颤抖的拉着大夫问道。   “若是公子方便,现在就可以。”   秦慕寒微微抿唇,终于还是在秦冀的那满怀希望的眼神中起身接受治疗。   大夫为秦慕寒放了血,毒素入体已经十几年,他的血早已不似正常人,就连颜色,也变得暗红。   因担心一次性放血太多秦慕寒会承受不住,第一次的血量不算很多。   放血之后,秦慕寒喝了三大碗黑漆漆的药。   之后,又进了大夫们早已熬了三个时辰的汤药中。   温度挺高的,不过在初冬,倒是刚刚好。   四肢被割开放血的地方触碰到温热的药水,疼痛,便迅速遍布四肢百骸。   刺痛一阵一阵袭来。   饶是秦慕寒这样的人,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一侧的大夫解释道,“刚开始几次是会很疼,公子,您要忍忍。”   秦慕寒点头,只说了一句“无碍。”便是将整个身子都浸泡进汤药之中。   这是秦冀昨日零时让人打造的地方。   像北方的炕。   下边的火,一直没断。   随着温度的不断增高,秦慕寒全身的皮肤已经微微泛红。   伤口的位置,在进去之后便被用特殊的材料包裹,不会在触碰到水。   但是……   身上的疼痛并未因为这样就有所减缓。   而是随着药液不断进入体内,而越来越疼。   秦慕寒脸色泛白,青玄在一侧看着都觉得心疼。   若不是知晓这是救命的东西,只怕会忍不住一把将秦慕寒给拎出来。   再三确认这是正常反应之后,他强行忍住那股冲动,默默的站在一侧。   只是手掌,被他狠狠的握成拳。   “公子中毒太久,想要将毒素全部排出,必定要承受非人的折磨。”   耳畔,不断传来大夫的话。   可是秦慕寒当真低估了这药的疼痛。   他们,就像千万只虫子,正不断的朝他身子里边钻,啃咬着,腐蚀着……   全身的每一条血脉,好似都在瞬间全部断裂。   疼痛,瞬间就让他憋红了眼。        第148章 我是不是要死了   “秦慕寒。”   睡梦中的商云浅,突然就大叫一声。   那痛到极致的声音,瞬间传遍小院的每个角落。   只是刹那,商云浅的房门已经被推开,看着正在大喘出气脸上挂满泪珠的商云浅,皆是一愣。   “孩子,怎么了?可是哪里不是舒服?”   梦娘一边询问,一边朝商云浅身上看去,月舒华则是吩咐人去请大夫。   商云浅脸上的泪珠不断滚落。   她茫然的看着周围,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划过。   没有秦慕寒。   为什么会没有秦慕寒。   “娘,秦慕寒呢?”   商云浅的视线,在看到梦娘的刹那,好似突然就找到了突破口。   原本只是溢在眼眶的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下。   “娘,秦慕寒呢?”   “他去了沧海,这会儿,应该与他的家人在一起。”   想到梦中的场景,商云浅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那他,安全么?”   “有青玄和福伯跟着,不会有事。”   商云浅依旧不放心。   刚才,她的心口猛地一震,疼的无以复加。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心口突然被人挖了一块。   看着她依旧慌乱得不行的样子,梦娘轻声提醒,“你可是忘了,白天的时候,我们刚刚接到消息,秦慕寒已经到达苍耳山庄,而且,他的家人对他很好。”   想到白天刚刚接到飞鸽传书,商云浅终于冷静了一些。   但是握住梦娘的双手,依旧忍不住的颤抖着。   梦娘心疼不已,将商云浅抱在怀中,“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没事,我们都在。”   之后,又让大夫为商云浅仔细检查,发现没什么事情之后,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孩子,你这是太担心慕寒了。”   商云浅敛眉,在梦娘和林珑的搀扶下,顺从的躺了回去。   “放心吧,不会有事。”   商云浅轻轻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着的,依旧是秦慕寒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场景。   她梦到他死了。   “娘,我要知道秦慕寒现在在做什么。”   闻言,梦娘微微一愣,还是点头应下。   “好,我这就让人去查。”   孕晚期的孕妇十分容易累,商云浅的肚子又十分的大。   她现在连正常行走都很吃力。   辗转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睡了过去。   等看着商云浅睡着,众人才退出房间。   刚一出门,梦娘便忍不住开口吩咐。   “小童,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直接安置在院子中吧。”   梦娘想了想,原本觉得有产婆在便好。   现在想想,还是要多备几个大夫,她才能放心。   “是。”   “问一下产婆和大夫,看看我们之前准备的那些东西,可还有什么遗漏,差了的,立即补上。”   “是。”   “天冷了,多准备些炭火,暖炉,还有孩子的衣服,浅浅的衣服……”   说到这里,一侧的林珑忍不住开口阻止,“夫人,这些东西,您已经准备了很多,够孩子穿一年了……”   梦娘微微一愣,一侧的月舒华则是满脸宠溺的看着。   “有那么多么?”   梦娘也是一窘。   林珑含笑接话,“何止,您从知道小姐有了身孕就开始准备了,虽然之前准备的那些东西都留在离国没有带过来,但是您这几个月准备的也不少,买的不算,就您亲自缝制的,就有十几套了……”   若是加上之前在离国没有带过来,少说也有几十套。   买的……   更是多不胜数。   反正孩子还没出生,梦娘已经专门用一个房间来装孩子的东西。   如今,小姐隔壁的那个房间,已经被婴儿用品堆满了……   商云浅的东西都被单独放到另外一个房间,隐隐有要填满的征兆。   “咳。”   梦娘轻咳一声,极不自然的转移话题,“浅浅体质不太好,肚子又大的离奇,我总是有些担心。”   加之,大夫说了这段时间随时会生,一时之间,整个院子的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最明显的,就是梦娘、   她睡不着,吃不好,商云浅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开始紧张。   这不,偌大的院子中,原本只住了四五个人,现在已经不下十人。   其中,产婆两人,大夫两人,下人两人……   听梦娘这话的意思是,大夫还不够……   “夫人就是太紧张了。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不会有事。”   梦娘可听不进去,“你们再去找找,要是看到不错的丫鬟,再买几个回来,还有大夫,再去找找,万一之前有遗漏的,也一并带回来……”   “夫人,您这是……”   “放心放心,我没有要强行留下谁的意思,等浅浅生完孩子,做完月子之后,他们就可以回去了,我还会给他们双倍的报酬……”   听到这话,众人又齐齐松了一口气。   外边的众人聊的热火朝天。   屋内的商云浅却根本睡不踏实。   梦中,秦慕寒那痛苦至极的模样,总是不断的在她脑海中浮现……   苍耳山庄!   “公子!”   青玄眼眶泛红,公子一直是个十分隐忍的人,以往,就算寒毒发作,他也能面不改色的扛过去。   现在露出这般神情,必定是……疼到极致了。   “啊!”   突然,浴桶中的秦慕寒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伴随着这声尖叫,浴桶中的汤药也被震出无数。   浓烈的药汁,好似在这一刻被无限扩大,猛烈的钻入每一个人的鼻子之中。   “公子。”   青玄大叫一声,想要上前将秦慕寒拉出来,被脸色同样很难看的福伯死死拦住、   “冷静点。”   一句话,让青玄的步伐堪堪顿住,只是看着秦慕寒,满眼的心疼。   “福伯,一定能治好的,对不对?”   青玄的询问,让福伯威望一愣,随即坚定的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秦慕寒这么好的人,吃了这么多苦,若是他都没有善报的话,那一定是老天爷瞎了。   秦慕寒全身都在颤抖,身上的皮肤,已经变得越来越红。   血脉喷张,像是随时会被爆开。   良久之后,因实在扛不住这巨大的疼痛,整个人脑袋一歪,便是直接晕了过去。   青玄扶着他的身子,让他不至于因昏迷而溺水,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让秦慕寒在水中整整泡了一天。   次日一早,太阳刚刚升起,浸泡的时间终于到了。   秦慕寒被捞起放入床上。   他脸色苍白,半点血色也无。   原先因为浸泡而变得发红的肌肤,此刻泛着幽幽的黑光。   他的唇,因为干燥,起了许多白色的死皮。   那双原本漆黑如墨的眸子,此刻紧紧的闭在一起。   哪怕是昏迷了,他的眉心,依旧死死的皱在一起。   众人看得心疼,但也不敢打扰。   因为接下来,他要进行下一步治疗。   之前守在秦慕寒身边的两个大夫已经回去休息了,这一次治疗的人,是福伯以及另外一个。   “青玄,摁住公子。”   青玄快速回神,上去就控制住秦慕寒,福伯与另外一个大夫对视,两人微微点头之后,就直接开始。   如同昨天放血时一般的步骤。   不过与昨天不一样,昨天是直接将四肢的血管割开,可是今天……   却是用细长的银针自昨日的伤口中穿入……   银针非常长,中间还是空心的材质。   一直从秦慕寒的手腕,脚腕上的血管中,径直穿入……   差不多要到手腕的位置才停下。   而这个时候,有黑色的东西自里边流出,一直从银针的另外一头滴下。   起初,只是一滴,两滴的……   渐渐的,那些黑色的东西居然汇成一条小溪,源源不断的黑色液体自四根银针中流出。   感觉到疼痛,秦慕寒的身子微微颤抖。   饶是早已被牢牢固定,四肢早已被稳稳绑住,他的身体,还是十分剧烈的颤抖起来。   青玄死死摁住,秦慕寒却半点要停下来的节奏都没有。   随着黑色液体的不断流出,屋内突然就出现了一股难闻的气息。   恶臭的,还伴随着一股刺眼的腥味。   那味道十分刺眼,在场的几人极力克制,眼睛还是被熏得眼泪直掉。   很快,四肢处的容器中渐渐被黑色的东西给填满,两位大夫同时抽出银针。   立即有下人上来将四个容器拿走。   为首的大夫吩咐,“按照我之前说的方法处理,决不能乱倒,也决不能溅在任何人身上。”   寒毒十分危险,若是这些黑漆漆的东西弄到健康的人身上,也会因此中毒。   秦慕寒是因为体质特殊方能用这种方法试试。   若是换到其他人身上,必死无疑。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侍者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端着容器离开。   两位大夫将银针放好,脱掉手上特质的金丝手套,这才帮秦慕寒处理被割开的伤口。   等将秦慕寒包扎完毕,才吩咐青玄将秦慕寒身上的绳索解开。   将银针放在早已准备好的火上炙烤了一阵,又仔细用白酒擦拭之后,才收回医药箱中。   “福伯,方才那是毒液?”   “准确来说,是毒血。”   见青玄不解,福伯接着解释,“毒素在公子体内太长时间,早已跟血液融合在一起,久而久之,就连公的血液中都掺杂了毒液,若是谁不小心喝了公子的血液,致命的。”   “所以,之前您说的换血,也是这个原因?”   福伯点头,“换血,是将另外一个人的血液直接换到公子体内,这个,只能算是放血,而且一次不能多,在放了之后,还要补血,等血液重新生成之后,再继续,如此反复,直到体内的毒血,彻底排出。”   青玄微微蹙眉,好似在说既然这个方法可行的话,为何之前……   “公子的体质特殊,之前他身体不好,并不能用这种办法,且,他曾经的毒血,是么有办法排完的,若是强行放血,只会流血过多死亡……”   而现在,之所以可以,完全是因为秦慕寒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不但体质变得很好。   就连体内的毒素,好似都稀薄了一些。   且,加上这些年的研究,这些大夫也专门为治疗寒毒研制了不少药草。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更何况这些大夫,并没有一个是差的。   他们凑在一起,日以继日的研究,讨论,试验,效果肯定比他一个人瞎捉摸要好的多。   福伯没有说的是,现在虽然采用了这种办法,但秦慕寒未必就会一定没事。   若是他的身体突然如之前那般差的话……   不,不会的。   秦慕寒受了的苦,也是时候结束了。   他已经痛苦的过了十几年,剩下的时间,一定要好好的才是。   “那,第一阶段的治疗,结束了吗?”   看见福伯点头,青玄又仔细询问了注意事项,随即才说道,“你们也累了许久,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福伯点头,一出门才发现大家都在紧张的等待着。   福伯又与众人说了一下情况,看到大家都想去照顾秦慕寒,有些头疼。   “青玄跟在公子身边十几年,最能照顾好公子,大家先回去,等公子醒过再来也。”   知晓福伯说的有道理,众人也不反驳。   虽然担心,但也知道留下来无济于事。   而且福伯说的没错,他们留下确实没什么用。   门口的众人,终是渐渐散了。   秦慕寒是在次日凌晨醒过来的。   看着周围的环境,大脑有刹那混沌。   他只睁开眼,青玄便立即朝他看来,待发现是真的醒来之后,整个人瞬间就松了一口气。   “公子,怎么样了?”   秦慕寒微微愣神,一直灰白的眼睛渐渐回神。   青玄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而此刻,他还能感觉到鼻尖传来的呼吸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他没死!   之前,那种疼痛袭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心中,突然就浮现出商云浅那张焦急的小脸蛋。   睡梦中,他好像看到浅浅哭了。   她挺着大肚子,正焦急的打量四周。   她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难过。   他好想抱抱她。   可是每一次伸手,拥抱到的,都是空气……   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将人拥入怀中。   最后,他只能站在一侧,看着商云浅蹲在地上哭成个泪人,心痛的无以复加。   秦慕寒眼神一黯,轻轻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可以动弹。   呼吸着周围的空气,这是活着的感觉。   浅浅……   我还活着,还活着!   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秦慕寒抬手看了一下,发现之前指缝中的点点乌黑,好似已经减少不少。   见秦慕寒没有回答,青玄一个闪身就跑出去叫大夫。   检查之后,消息是惊喜的。   “公子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出部分。看来我们的方法没错。”   听到这话,众人都惊喜不已。   秦冀更是激动到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秦慕寒刚醒过来,之前耗费太多体力,而后又流血过多,整个人都很虚弱。   好在华夏那边慕容栩已经下了命令,他不必上朝,且,那边有北宫陌打掩护,倒也不着急回去。   秦冀让人找来许多补血圣品,三日之后,秦慕寒又进行了第二次放血。   相对于第一次那种疼到昏迷,这一次秦慕寒的状态显然了不少。   这日,秦慕寒刚刚结束治疗。   虚弱的靠在床上。   他看着屋外被夕阳染红的白色墙壁,心中突然有些失落。   空荡荡的。   “我们来这儿多久了?”   “六日了。”   秦慕寒微微抿唇,沉思片刻,直接开口吩咐,“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回去。”   “公子,大夫已经说过,您现在身体虚弱,决不能长途跋涉,不宜劳累,需要多休息。”   秦慕寒脸色焦急。   “我的身体我清楚,不会有事。”   青玄诽谤,不会才怪。   正在青玄在脑海中盘算着应该怎么劝说秦慕寒时,秦慕寒已经开口。   “浅浅的预产期,该在二十天以后,我要赶回去陪她。”   青玄了然,但却是很纠结。   当初,他们本打算到达之后,见过秦冀就快速返回。   这样,秦慕寒便能陪商云浅一段时间。   却没想到,因为解毒这事儿,给耽搁了。   “公子,您现在的身体,不宜行动。”   “无碍。”   “可是两日后,我们就要进行第三次放血。”   “……”   “公子,我们准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若是现在放弃,等于前功尽弃,您的身体,也会遭受反噬……得不偿失。”   这种道理,秦慕寒又怎会不懂,但是,“浅浅需要我。”   “我若是二小姐,必定不希望你冒着生命危险赶回去。”   因为生孩子这件事儿,秦慕寒就算回去也帮不上什么。   “大夫说,只要经过三次放血,您体内的毒素,就差不多排尽了…”   静默片刻,青玄接着说道,“不如我们等几天,等三次放血结束再回去?”   秦慕寒没有说话,好似在思考,   青玄接着说道,“现在走,途中很可能引发并发症,路途之中,药材缺乏也没有合适的地方休息,若是发生感染,危及生命。”   “公子,属下知道您不在乎自己的命,可若是您出什么事情,二小姐又该如何?”   “二小姐即将生产,受不得半点刺激,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她必定承受不住,就算您赶道了,若是看到你如此虚弱,她必定会很担心,这样,同样影响她的情绪。”   秦慕寒愣住,他只顾着回去看看商云浅,却忘了,若是商云浅在这个时候接到什么关于他不好的消息,必定会承受不住,到时候……以浅浅的性子,只怕……   秦慕寒不敢再想,青玄的声音接着传来。   “公子,就算属下不说,您也应该知道,在二小姐心中,一定也希望您是个健康的人,若是我们治好了回去,她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   “还有一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您也说了小姐的预产期在二十天之后,我问过大夫,说这个时间只是预计,并不一定准确,有可能会提前,也有很多推迟的列子。”   “所以……我们不如等您治疗结束之后,在快马加鞭赶回去……想必也是来得及的。”   青玄一口气说完,之后,便朝秦慕寒看去。   秦慕寒微微蹙眉,好似在认真思考。   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沉静无声。   青玄的心,也跟着不断的跳动起来。   生怕秦慕寒一个冲动,硬是要回去。   “你说的,有些道理,不能让浅浅看到我现在这种样子。”   青玄瞬间松了一口气,“是的公子,您先休息,属下这就去找大夫问问,看看时间能不能提前,或者有没有更好的补血圣品。”   “好。”   闻言,青玄彻底放心下来。   “我起来走走。”   青玄将秦慕寒扶着站起,确定秦慕寒不会反悔。   转身就要朝外边走去。   公子今日的药,还没吃呢。   然,就在这时,身后秦慕寒突然捂住胸口,整个身子一个踉跄,便是要摔倒。   刚刚恢复红润的脸色,在刹那间变成惨白。   眼眶中,闪过一抹负责的神色,“浅浅。”   秦慕寒瞬间红了眼眶,胸口疼的无以复加。   “浅浅,浅浅……”   “公子,福伯,快叫福伯。”   秦慕寒口吐鲜血,整个身子已经站立不住。   重重的压在青玄身上。   “公子!”   费力将秦慕寒的身子接住放了下去,青玄一边对着门口大叫,“大夫,快叫大夫,公子不好了。”   刹那,凌乱的脚步声在整个屋子响了起来。   华夏,临镇。   一个原本很安静的院子中,此刻,全都乱了节奏。   不断有人在房间中走走停停。   门口的月舒华小童几人,更是急得团团转,不断的在院子中走来走去。   屋内,商云浅在产婆的引到下不断呼气,吸气……   额头上的汗珠,不断的滚落。   疼痛,让她忍不住大叫出声。   鲜红的血水,一盆一盆的从里边端出。   商云浅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让众人的心都忍不住微微打颤。   秦慕寒,秦慕寒!   双手,死死的揪着床单,商云浅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下身那种疼痛不断传来,一次比一次剧烈。   一次比一次密集。   可是,这种疼到窒息的感觉已经持续了一整夜,半点也没有减少。   “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第149章 一对双胞胎   商云浅抬手,被梦娘一把拽住。   女人生孩子,相当于走一趟鬼门关。   她当初生商云浅的时候,疼了四个时辰就生了。   她觉得那已经是她的极限。   可如今,商云浅疼了整整一夜,孩子依旧倔强的不肯出来。   她也很着急。   可面对商云浅的询问,只能一个劲的安慰着,“不会不会,浅浅,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你别激动,根据产婆说的,慢慢来。”   “真,真的么?”   商云浅又试了几下,可她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原本说二十多天之后才出生的孩子,昨日毫无预兆的就流血了。   产婆一看,说是要生了。   果然应了她的话,从昨天晚上开始,商云浅就越来越疼。   产婆也说,估计半夜就能生。   可生了一夜,孩子连个头都还没冒出来。   梦娘心中焦急,却不敢在商云浅面前表露出来,看着产婆的模样,商云浅怕是难产了。   不自觉的,梦娘拽着商云浅的手紧了紧。   “是,你相信娘亲,等生出来就好了。在熬一下,一下就好了。”   商云浅脸色惨白,整张小脸和头发,全都湿漉漉的。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就连揪着梦娘的手,都渐渐没了力气。   “可是,可是我……”   可是,她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话只说到一半,商云浅只觉脑袋一晕,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想要睡过去。   很困,真的很困。   她好想睡。   “不好了,小姐没力气了。”   产婆的声音突然传来,梦娘身子微微颤抖。   “孩子,不能睡,不能睡。”   原本就嘈杂的房间内,显得更加嘈杂。   商云浅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一切都在慢慢模糊。   她看到梦娘满是泪珠的脸,看到产婆焦急说说着什么。   梦娘的嘴一张一合,可她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脑海中,只剩下一道白光。   在那道白光中,她看到了秦慕寒的脸。   他站在远方,一脸焦急。   他叫她,“浅浅,浅浅。”   商云浅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又疼又冷。   “秦慕寒,抱抱我。”   可不管她怎么靠近,秦慕寒就是在很远的地方,她怎么也抓不住。   “秦慕寒,你是不是要死了。”   “怎么会呢。”   终于,秦慕寒来到她的身边,他伸手,怜惜的捧住商云浅的小脸。   轻声安慰,“我不会死,浅浅也不会。”   感受着秦慕寒那温暖的身子,商云浅终于觉得自己渐渐恢复了力气。   “嗷嗷。”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浮现在商云浅耳畔,商云浅瞬间激动起来。   “秦慕寒,我好怕,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浅浅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姑娘,一定能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对不对?”   商云浅刚要点头,婴儿的哭声再次传来出来。   商云浅浑身一凛,剧烈的疼痛自-身传来。   “夫人,看到头了,看到头了。”   是产婆激动的声音。   梦娘抱着商云浅的脑袋,声泪俱下,“孩子,你听到了么,孩子就要出来了。”   商云浅悠然转醒,眼神有刹那的茫然。   听到梦娘的话,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孩子,我的孩子……娘,孩子……”   “孩子没事,马上就要出来了,加把劲,我们加把劲。”   “好。”   商云浅点头应了一声,就十分配合的跟着产婆所说,一点一点用力。   终于,在一阵巨大的疼痛下,商云浅终于觉得有东西快速滑出自己体内。   就在这时,一声响彻整个房间的哭声传遍了整个房间。   梦娘拿着毛巾替商云浅将额头的汗珠一点点擦去。   商云浅已经累到虚脱。   她眼神慌张的朝产婆望去。   产婆快速将孩子包好,确定不会冻到之后,急忙抱到商云浅的身侧。   “恭喜小姐,恭喜夫人,是一个小千金。”   眼线的小人儿真的好小。   商云浅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长相,只觉肚子上又传来一阵刺痛。   正在帮商云浅清理身体的产婆错愕的开口,“还,还有个孩子……”   闻言,屋内的众人也是一阵错愕。   好在产婆是见过世面的人,而且准备了好几个,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有了生第一个孩子的经历,这一次,商云浅淡定了许多。   且,到现在,整个身体已经痛到失去知觉。   只是机械的随着产婆的声音深呼吸,吸气……   好在,这个孩子不如第一个那般调皮。   只用了一炷香左右便顺利出生。   而商云浅整个人,便是在听到产婆说,“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小公子。”这话之后,脑袋一歪,整个人彻底陷入黑暗中。   昏睡前,商云浅脑海中满是遗憾。   她……   还没来得及看看两个小人儿到底长得像谁呢。   商云浅是真的累坏了。   这一觉,她睡了很久。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她才悠然转醒。   身侧,是梦娘和林珑。   在两人身前,是两张月舒华请人专门定制的婴儿床。   此刻,梦娘正抱着一个奶娃娃,在专注的给孩子喂着小碗里边的奶。   另一个孩子,则乖乖躺在婴儿床中睡觉。   林珑站在一侧,目光温柔的看着梦娘手中的孩子。   听到动静,两人立即转身朝身后望去。   待看到商云浅已经睁开双眼,梦娘急急开口,“浅浅,你还不能动,躺下。”   不忍她担心,商云浅乖乖不动。   “小姐,您一定饿了吧,奴婢去给您拿吃的。”   说完,林珑一溜烟消失在房内。   商云浅还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梦娘。   知晓她的心思,梦娘立即抱着孩子上前,还刻意趴下身子,让商云浅看清楚一些。   “瞧瞧,这小嘴,这么可爱,简直跟你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这小脸,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梦娘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商云浅的眉心,却在看到孩子的瞬间,就死死的皱了起来。   谁能告诉她。   眼前这个皱巴巴像小老太太的巴掌大的娃娃,真的是她生出来的?   在孩子出生前,商云浅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他们的长相。   那天秦慕寒回来,两人还因此发生了争执。   商云浅说,“希望是个儿子,长得跟秦慕寒一样俊朗,一样聪明。”   秦慕寒说,“一定是个女儿,像商云浅一样,软软糯糯的,多可爱。”   反正谁也说过谁。   到最后,还是秦慕寒率先妥协。   “好好好,反正不管是男孩女孩,都一定很好看。”   这话,商云浅是认同的。   不是她吹,她觉得她长得挺好看。   而秦慕寒……那更是不用说了。   那是非常好看!   秦慕寒还说,“若是生了儿子,以后在他们家,就是两个男子汉保护一个小公主,若是生了女儿,那就两个大小宝贝一起宠。”   每每想起这些,商云浅总是会不自觉的轻笑出声。   她甚至根据秦慕寒的描述,看到了未来的画面。   小包子一样的孩子围绕在他们周围。   那么的帅气可爱……   可是现实,居然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眼前的孩子,那绝对是她所见过的所有孩子里边,最丑的。   梦娘是从哪只眼睛里边看出,她长得像她的?   商云浅受不了这个打击,只能将目光落在另一张婴儿床上。   梦娘将吃饱的小公主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又伸手将另外一个小家伙抱了起来。   “孩子你看,这是你儿子,是不是长得跟慕寒一模一样……”   商云浅满怀希望的看去,入目可及的,依旧是一张皱巴巴的小老头脸。   瞬间觉得生无可恋。   “娘,你确定这是我的孩子?他,真的跟秦慕寒像?”   梦娘被商云浅这突然冒出来的话给震得不轻。   看着商云浅的反应,随即才明白了什么。   捂着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商云浅很难过。   自己的孙子孙女丑成这样,她娘还笑得出来,也是没谁了。   可是,她跟秦慕寒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丑呢?   难道说……   是因为孕期她郁郁寡欢,大动干戈,练武以及不安分的导致的?   一想到这些,商云浅心中的那抹嫌弃,瞬间变为怜惜。   目光朝两个孩子望去,心中,只剩下满满的自责。   都是她不好,要是她能稳住情绪,不哭不闹不乱动的话,她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虽然一开始看到那皱巴巴的模样是很错愕。   可一听到孩子哭,商云浅的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见状,商云浅挣扎着就要起来。   梦娘也收起了笑,伸出一只手将商云浅按了回去。   “孩子出生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要早,加上当时大出血,你的身体很差,不能乱动。”   孩子又哭了一声,商云浅满是焦急,“娘,又哭了。”   “没事,刚刚喂过,也不会饿。”   “可是我听到哭了。”   “许是听到你嫌弃他们丑,伤心了呢。”   一听到这话,商云浅更是急得不行。   “宝宝乖,娘亲没有嫌弃你们,娘亲只是,只是……”   商云浅一慌,根本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一个劲儿的蠕动着嘴唇。   “好了,方才是逗你的,孩子还小,哭哭啼啼是正常的。”   商云浅眨巴着眼睛,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狐疑,“真,真的么?”   “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商云浅一想,觉得也是。   而经过方才的这个小插曲,再次朝孩子看去时,突然就觉得他们好像也没那么难看。   那不断蠕动着的小嘴巴,看着就很可爱。   商云浅的心,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的。   林珑给商云浅拿了吃的。   是熬了很长时间,十分软糯香甜的粥。   清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商云浅这才觉得自己饿了。   没生孩子之前,胃口并不是很好。   生了之后,又隔了那么长时间,商云浅早已饿得不行。   一闻到这个味道,整个人都馋得不行。   看着她喝完整整三碗,梦娘和林珑都一脸的心疼。   林珑更是没忍住,直接就抽泣起来。   “小姐,您辛苦了。”   商云浅也是微微一愣,浅笑摇头,“之前确实觉得挺辛苦的,但是现在……”商云浅目光柔和的朝两个孩子望去,“现在,看着他们平平安安的,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是……”   看到两个孩子的长相,商云浅眉心又是一拧,“娘,为什么他们……”那么丑这话,商云浅时再也不敢说了。   生怕宝宝听到之后会伤心。   “你肚子才多大?”梦娘轻轻瞪了商云浅一眼,这才说道,“那么点肚子里边装着这么两个孩子,他们必定需要蜷缩着才够,蜷缩了将近十个月,不皱巴巴的才是奇怪。”   闻言,商云浅越发愧疚,“那他们,是不是会一直这样?”   完了,她的孩子,怎么可以刚出生就输给其他孩子。   “当然不会。”   “恩?”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用担心,小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等三两个月之后,就不皱了。”   闻言,商云浅才算是彻底放心下来。   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还好还好,还好不是因为我情绪不稳让他们长丑了,不然,到时候秦慕寒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说起这个,商云浅立即抬头朝梦娘望去。   “娘,有秦慕寒的消息了吗?”   “当然。”   梦娘从怀中掏出一封秦慕寒的信递给商云浅,“我们派去的人还没到苍耳,便率先接到慕寒的来信,他一切都很好,还说……”   “说什么?”   梦娘将信递了过去,“你自己看。”   商云浅狐疑的将信件打开,上边,是秦慕寒对沧海的描述。   他说,沧海很美,日出很震撼。   还说,外公,舅舅,兄弟姐妹们对他都很好。   最主要的是,他说,他会尽快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争取在她生产前回来……   他说,他很期待看到宝宝出生,也要第一个看到孩子的长相。   看到这个,商云浅莞尔一笑,秦慕寒的小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   事实上,谁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提前生,还提前了那么久……   “算起来,慕寒也快回来了,浅浅,还需要调查么?”   商云浅回神,不自觉的摸了一下心口的位置。   那天,突如其来的悸动和疼痛,她实在没办法忽视。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秦慕寒就要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可是现在,看着这封信……   绝不会是模仿。   秦慕寒说话的语气,是谁也无法模仿得了的。   只是看着这封信,商云浅就能够想到秦慕寒在写这信时,他的一颦一笑……   “不用了。”   反正,他快回来了。   但是……   商云浅神色一缓,“飞鸽传书告诉秦慕寒,我已经生了,让他不必着急,有什么事情,处理了再说,身体最重要。”   秦慕寒接到商云浅的信时,他才刚刚结束了第三次放血。   “公子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出大半,后期,只需坚持服药,好好休息,不出一个月,体内的余毒,定能全部排出。”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就连秦慕寒本人,都没想过,此生,他还可以做个正常人,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惊喜之余,秦慕寒也越发焦急。   “准备一下,我们明早就走。”   秦冀还未从惊喜中回过神,就听到秦慕寒这话,整个人都有些错愕。   “慕寒,你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需要休养。”   “外公,我没事,浅浅要生了,我必须赶回去。”   说起这个,秦慕寒心中越发觉得愧疚。   都说怀胎十月是女人最辛苦的时候,而他这个孩子的父亲,居然错过了一整个过程。   所以,商云浅生孩子的时候,他决不能再次错过。   “可是大夫方才已经说了,你的身体,需要静养。”   “外公,你们不必劝我。”   若不是因为担心反噬得不偿失的话,秦慕寒前几天就已经走了,这一次,真的不能再拖。   且,几天前的那场心悸,总是让他无端生出一抹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过。   不亲眼看到商云浅没事,他实在不放心。   “公子,有您的信。”   秦慕寒瞳孔一缩,之前他跟商云浅说过,若不是发生十分重大的事情,商云浅不必联系他。   因为……   他一直行踪不定。   商云浅不好联系他。   而他,倒是可以将他的所见所闻都寄给他。   青玄神色焦急,因为紧张,好几次险些撞到人。   这是出什么事了?   “公子,您的信,是二小姐的。”   秦慕寒手指微微一颤,看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突然不敢打开。   商云浅,浅浅……   你,不会有事,对不对?   见秦慕寒愣着,半晌也不将信打开,青玄急得不行。   “公子,快啊,打开看看。”   秦慕寒瞥了青玄一眼,这才发现,青玄脸上虽然有焦急,但是……却不紧张。   难不成,是他猜错了?   秦慕寒快速将纸张打开,目光快速将上边的内容扫了一圈。   随即,瞳孔猛地睁大。   生怕自己看错了什么,他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将信反复看了三四遍。   确认无误之后,那张俊朗的脸上,突就有晶莹的泪珠滚落。   而他自己,半点也不曾察觉。   这一反应,可把周围的众人吓得不轻。   秦覃拉过青玄,小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商云浅……”   “哈哈。”   话没说完,房间内,猛地想起一阵大笑声。   众人错愕,疑惑的目光全都落在秦慕寒身上。   见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样子,着实把众人吓得不轻。   秦朗微微蹙眉,“慕寒,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慢慢说你别这般吓人……”   “浅浅生了,舅舅,浅浅生了,提前生了,是龙凤胎,我,我当父亲了。”   一句话,让众人喜出望外。   一直担心他的众人也终于放下心来。   秦冀从秦慕寒手中接过信,仔细确认过上边的内容之后,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目光。   “母子平安,真好,真好。”   众人提着的心,直到这个时候才彻底放下。   “当真是双喜临门,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说出这话,秦冀那双老脸上,已经老泪纵横。   沁儿,你在天有灵,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吧。   你看,你的儿子没事了。   他还遇到了一个好姑娘,如今,他的姑娘也历尽艰辛,给他生下两个可爱的小人儿。   可是,就在大家都很激动的时候。   秦慕寒突然仔细看了一下商云浅生下孩子的日期。   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   他不舒服晕倒的那天。   所以当时,真的不是他想太多,而是他的浅浅,正在经历生死考验。   他早已问过大夫,女人生孩子,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他的浅浅一次就生了两个。   不必说,过程也一定十分辛苦。   秦慕寒重新将信件拿了回来。   又仔细看了起来。   确定没有什么消息被自己遗漏。   商云浅确实没事之后,整个人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好了,表弟,虽然这个消息很劲爆,但还是要恭喜你。”   秦月灵说着,又小声补了一句,“另外,我们期待你早日将底弟媳带回家,还有我小侄子小侄女儿,我们都很想见见。”   秦慕寒微微点头,心不在焉。   一想到商云浅经历过的事情,心脏就忍不住抽着疼。   浅浅,辛苦了。   在心中默默说了一句,秦慕寒将信小心翼翼的收起,又将信在贴身处放好。   见秦慕寒情绪不佳,大家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就要准备离开。   然,就在这个时候。   有侍卫上来禀告。   “家主,最近沿海村落中出现不少村民死亡的事情。在查证过程中,苍耳山庄的部分亲信消失,方才,我们更是在苍耳山庄背后发现死去的侍从。”   众人精神一凛,秦冀也恢复了原本的形态,微微蹙眉,不怒自威,“怎么回事?”   “还在搜查,不过,根据探子回禀,最近沧海附近出现大量陌生人,属下猜测,事情许是跟他们有关。”   “村民伤亡如何?”   “基本每个村庄都有死去的人,现在,已经达到四十人之多……”   懒懒妞儿 说:   嗯呢,虽然每天只有几块钱,但是改写的故事一定会写完,不会弃坑,另外,谢谢还在陪伴着我的,为数不多的宝宝们,你们的陪伴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爱你们……        第150章 准备收网   秦冀拧眉,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加派人手保护周边的村民,另外,想办法查清楚这些人身份,以及来沧海的目的。”   “三日内,我要最准确的消息。”   “是。”   “不是说尸体找到了?现在在哪儿?”   “兄弟们已经全部打捞,现在,就放在停尸房。”   “大家各就各位,严密排查海上渔民,以防有奸细混入。”   “老大,老二你们跟我来。”   静默片刻,秦冀又对着青玄吩咐,“青玄,送慕寒回去休息。”   一连串的指令从秦冀口中溢出,此刻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处事果决,不拖泥带水,俨然就是一家之主的风范。   说完之后,他带着秦覃,秦朗转身就走。   “外公,我随你们一起去。”   原本,他确实着急离开,可苍耳山庄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他断不会放任不管。   “你的身体……”   “无碍。”   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不过秦冀也算是对秦慕寒有些了解的。   见他执意要去,也不多加阻拦。   “若是察觉身体不适,立即休息,不要勉强。”   秦慕寒心中一暖,“我知道了。”   人终有一死,这是谁也逃不过的命数。   苍耳山庄说大大不大,说小,那也绝对不小。   动辄就是上万人。   是以,专门建造了停尸房,就是专门为死去的人准备的。   在发丧前,死去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会暂时安置在这里。   秦慕寒身子不适,秦冀专门让人给他打造了轮椅,此刻,正被青玄推着,跟随秦冀等人一起找停尸房走近。   停尸房在山庄的另一面,不同于秦慕寒之前见过的停尸房那么阴暗,潮湿,这里的停尸房,采光,通风,各方面都很好。   若是从外边看,半点也看不出这是安置死人的地方。   “到了。”   秦冀话音刚落,立即有侍者上前将门打开。   七八具尸体整齐的停放在一起,身上的白布,已经被先到一步的大夫打开。   此刻,几人替代了仵作,正在检查。   看到秦冀等人,也只是微微点头。   秦冀等人站在一侧等待,没有人开口打扰。   只是时不时的朝尸体上望去。   “家主,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这些人,都是在死之后,才被人丢到海里的。”   “怎么死的?”   “中毒。”   “恩?”   “时间太短,我们还没查出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可能判断出死亡时间?”   “大概在八个时辰以前。”   从停尸房出来之后,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这些人,都是秦冀一手挑选出来的游泳好手。   完全不夸张的说,他们就算在水中游个一两天,都不会有任何问题,就连在水中比憋气的时间,都能长达一个时辰。   而他们,是负责苍耳山庄采买的……   想到这里,秦冀眼眸一眯,“现在负责采买的人是谁?”   秦朗微微一愣,当即反应过来。   “儿子这就去查。”   “事无巨细,决不能让奸细混入苍耳山庄。”   “是。”   看着秦朗退下,秦覃也适时开口,“父亲,沿海的村庄都出现了事情,只怕现在民心已经乱了,需不需要孩儿出去安抚?”   秦冀点头,“这是一定的。”   原本,他们是想先看过尸体情况之后,判断出死因在采取行动,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月灵已经带着家族中的子弟去安抚村民了,不过,你心思细腻,或许更能发现什么。”   “我马上出发。”   “带上几名大夫过去,剩下的,留下研究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一旦有结果,我会让人马上通知你。”   “是。”   只是刹那,便只剩下秦慕寒和秦冀以及青玄。   至于福伯,早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去帮忙了。   “慕寒,你……”   “我会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离开。”   闻言,秦冀微微点头,只说有些累了,就回去休息。   秦慕寒坐在轮椅上,看着眼前浩瀚无波的大海。   眼神复杂。   浅浅,抱歉,又要你等我了。   “将我的身体情况飞鸽传书给浅浅,我要她,尽快知道这个消息。”   “是。”   青玄将专用信鸽放出回来时,秦慕寒还在原地。   “公子。”   “弄好了?”   “属下将这里的事情也简单说了一下,省得小姐担心。”   闻言,秦慕寒侧身看了青玄一眼。   青玄立即站直身子,“公子,可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秦慕寒淡漠的收回目光,“不,你做的很好。”   秦慕寒只说了一句就转过身子,青玄却依旧紧绷着身子。   这夸奖,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青玄盯着秦慕寒的后背,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青玄,我记得,你已经三十岁了!”   “公子,属下……”   “是我对不起你。”   “不,公子对属下很好,这辈子,属下都想跟在公子身边。”   “这些年,你们为我风里来雨里去的,我却忘记关心一下你们的终身大事,说起来,是我的疏忽。”   “不,属下心中只有公子一人,没有想过儿女情长。”   “……”   “公子,属下早已下定决心,此生都要陪在您身边,绝不离开。”   “可是……我有浅浅了。”   青玄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慕寒。   下一刻,秦慕寒薄唇轻启,“而且,我性取向正常,且,我说过,此生,都只爱浅浅一人。”哦,不,现在还有两个小宝贝。   “公子!”   “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青玄欲哭无泪,他也不喜欢他好么。   “所以,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你就去寻找你的真爱吧。”   青玄浑身一震,看着秦慕寒,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只得急急开口,“公子,您……是不是青玄做错了什么?”   秦慕寒一本正经的摇头,“你若是做错了什么,早被我一脚踹进大海,哪里还有机会跟我说话。”   “可是……”   “之前,我确实忽视了这些事情,也一直把自己当成死人看待,甚至想着,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了,那浅浅,我还需要托付给你们帮我照顾。”   “照顾公子和小姐,是属下的职责。”   “你听我说完。”   “……”   “现在,既然我已经没事,也确定可以活很久,我的女人,我自己会守护。”   若是可以,谁愿意将心爱之人托付出去。   那都是万不得已的行为。   可是现在,他没事了。   他的浅浅,自然有他护着……   “所以青玄,你可以考虑一下你的个人问题了。”   听到这话,五大三粗的青玄脸蛋蓦的一红,声音也变得结巴起来,“不,属下不需要考虑其他,属下会一辈子守在公子和小姐身边。”   秦慕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始终守在我身边,浅浅会吃醋。”   青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熊静很久了。”   青玄错愕不已,看着秦慕寒,整个人都防似突然被定住了一样。   “每次见到她,你眼睛里就再也没有我这个主子。”   “公子,冤枉……”   “当局者迷,青玄,你不会连你自己喜欢熊静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吧?”   喜欢么?   青玄问自己。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第一次见到那个傲娇的大小姐时,只觉得蛮不讲理刁蛮任性。   可她与二小姐比试时,眼中的那抹执着和坚定,又十分吸引眼球。   跳舞时,她整个人又柔软的不可思议。   那抹柔情,更是让人忍不住要弥足深陷。   二小姐的锦绣坊开业之后。   熊静是另外一个顶梁柱。   商云浅不在时,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处理。   认真听别人汇报,整理消息时的熊静,又是另外一个模样。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他觉得,熊静一定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是一个……   他这辈子都只能远观的人!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突然有了交集的呢?   好像是……   从回到离国皇城之后,熊静就找上他了。   隔三差五的就要找他打一架。   起初,他对她的无理取闹很是头疼。   能躲则躲。   再然后……   便是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敢下重手,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这位尊贵的大小姐。   可熊静压根就不是个女人。   非要逼着他用全力。   所以,每一次都被他打的灰头土脸。   她却毫不退缩,越战越勇。   他真的从未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   天天被打,还总是往他身边凑……   直到有一天,这个女人突然就在一次比试中失了神,他险些伤了她。   急急收手时,她的身子,已经软软的倒在他怀中。   她揪着他的衣袖,楚楚可怜的对他说,“怎么办,大叔,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夏日的风,吹在人身上,带着炙热。   连同他的心都在那一瞬间好像被炙烤出油,止不住的颤抖。   后来呢。   后来他说了什么?   不,他什么都没说。   当即就落荒而逃了。   再然后,秦慕寒就动身去了华夏,他只能尾随。   离开的匆忙,他连一句再见都没有对她说。   “青玄,人生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实意喜欢的人,若是动心了,就不要放弃。”   商云浅的话,还历历在目。   可他……   怎么可以不放弃。   她是汴城公主,而他……只是公子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卫。   云泥之别!   他一直在想,其实就这般分开也挺好。   时间,会冲散一切!   想到这里,青玄又恢复了原本的神色,“青玄这辈子,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话没说完,接触到秦慕寒那冰冷的眼神时,声音不自觉就小了下去。   “等这件事情结束,你就回去找她吧。”   “公子!”   秦慕寒却不再看他,径自转移了话题。   “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被突然问及案子,青玄有片刻晃神,“属下觉得,这件事情,必定是冲着苍耳山庄来的。”   秦慕寒点头,青玄的私事,他只能提及,不能逼迫他做什么。   反正他该说的已经说了。   至于要怎么做,那是青玄自己的事情。   他无权干涉。   “那你觉得,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前段时间,有人泄露了苍耳山庄隐藏着巨大宝藏的消息不胫而走,属下怀疑,这些人是冲着宝藏来的。”   秦慕寒冷嗤,“哪有什么宝藏,不过是众人臆想出来的罢了。”   “热心不足蛇吞象,人,都贪心不足,也极易受到别人的教唆。”   秦慕寒点头。   “让附近的青衣卫尽快汇合,协助舅舅他们,尽快将幕后之人查出。”   “是。”   秦冀一声令下,整个苍耳山庄都陷入全员戒备中。   秦朗带着巡视队白天黑夜的巡视,排查,绝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秦冀主持大局。   两日后,大夫已经研制出解药,并迅速配置,以最快的速度将解药送到各个村庄的负责人手中。   只短短两天时间,沧海附近的村民死亡人数,已经从四十增加至五十三人。   另外,有二十多人中毒,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好在解药及时送到,又有苍耳山庄的人日夜守护,这才没有让灾难继续扩大。   饶是如此,沿海的村民仍旧人心惶惶。   死去的人,都是捕鱼能手,是每个家庭中的顶梁柱。   他们一死,一家大小全都没了支撑。   苍耳山庄当即将人做了安顿,也承诺会代替他们的家人照顾他们。   听到这话,暗中的人更是坚信,苍耳山庄宝藏无数这个传言,是真的。   两天一过,秦慕寒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   不止可以下地行走,还能适当的活动。   他立即上了快船,朝苍耳镇赶去。   不同于来的时候,现在的苍耳镇,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隐约还能听到不少的抽泣声。   作为可以直接通往苍耳山庄的苍耳小镇,是受到危害最大的地方。   死亡人数,中毒人数,都是最多的。   秦慕寒刚到,就与在这里驻守的秦月灵汇合。   “怎么样了?”   “已经抓到数十人,现在都被统一关押了,但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恩?”   “好像有人在暗中协助我们,但是……踪迹南寻。”   “特征?”   “武功高强,进退有序,目标明确,一身青衣,每一次,只要我们准备动手或者是即将失败,他们就会出现……”   “若是属下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是自己人。”   秦月灵扫了一眼秦慕寒,瞬间就明白过来。   “原来一直是表弟暗中相助。”   “先去看看伤患。”   “公子,大小姐,有新的发现。”   两人快速转身,仔细将侍卫的话听了一遍。   原来,是审问结果出来了。   佣兵嘴巴很紧,但他们又不似杀手那般冷血无情。   一般,选择做佣兵的人都有自己的家人,完成一个任务之后,也会获得相对的酬劳。   所以,对付他们,比对付专业的杀手简单多了。   只需用家人稍加威胁,他们就能全盘招供。   “有人雇佣我们过来苍耳山庄探查情况,说事情结束之后,会给我们一大笔酬劳。”   “探查什么?”   “不知道,只是让我们注意苍耳山庄的一举一动就行。”   “所以,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佣兵团的佣兵……”   “一共来了多少人?”   “几乎是全团出动,总共,四五百人。”   紧接着,秦慕寒又仔细问了成员分布以及接下来他们的行动。   看着这些人奄奄一息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为什么要对村民下毒?”   “为了,为了分散苍耳山庄的注意力,如此,我们才有机会潜入山庄。”   “把雇佣你们的人画下来,此事,就算翻篇了。”   “那人直接与团长联系,我们……我们并未见过。”   “既如此,就把你妹团长画下来。”   “我,我不会画画。”   “将他们分别关押,不会画画的,我们请画师,让他们形容画师来画,会画的,就自己来。”   看着众人脸上的错愕,秦慕寒接着说道,“给他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是还没有相容或者是画出来的,又或者是谁的描述与别人不同的,就杀了他们的家人。”   秦慕寒淡漠启唇,说出来的话,不带任何一丝情感。   不止这些佣兵愣住,就连跟在他们身后的秦月灵也被吓得不轻。   见秦慕寒转身就走,也急忙跟了上去。   “表弟,你,你真的要杀了他们家人吗?”   苍耳山庄,一直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向来不会主动惹事儿。   所以与秦慕寒比起来,他们少了一些果决和残忍。   听到秦慕寒动不动就要杀人,秦月灵有些紧张。   那些家人,都是无辜的。   且,这些佣兵……   他们也并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秦慕寒没有回答,倒是青玄看了一下秦月灵,小声说了一句,“大小姐,若是公子不这么说,那些人又怎会乖乖听话?”   秦月灵瞬间了然。   樱红的小嘴满是错愕。   所以,表弟刚刚是在诈他们?   太阴险了简直。   “表姐,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秦家的人,只需保护好村民便是。”   “啊?”   没有理会秦月灵,秦慕寒径自对青玄说道。   “让青衣卫集合,是时候收网了。”   秦慕寒只这么说了一句,已经大步朝前走去。   他高大的身影,渐渐与黑夜融合在一起。   等秦月灵反应过来他刚才说了什么的时候,才发现,秦慕寒和青玄,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天晚上,附近的村民只能看到,原本一到晚上就安静下来的大海,今天晚上,却灯火闪烁。   无数的船只在上边来回巡视,好像在找什么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数十道身影悄悄朝着苍耳山庄靠近。   刚一浮出水面,便是大口吐气。   他们的船只,早已在苍耳山庄的人巡视前就悄悄潜入一处暗礁之后,除了被抓到的那些人以及留下部分故意用来吸引注意力的人之外,其余的,早早的就转移到了这里。   他们,已经在这里蛰伏了好几天。   终于,他们等到了机会。   团长白天刚接到消息。   苍耳山庄的船只已经尽数出动,而他们,也是悄悄的躲在暗礁之后,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转移着他们的船只,一直与对方错开。   终于,他们躲过一劫,对方并未发现他们的声影。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伞。   上百名精通水性的佣兵,将一头牢牢固定在船只上,悄无声息的潜入深海之中。   另外一头的佣兵,仔细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生怕有人突然发现。   同时,他们还要注意着同伴的绳索,若是发现他们承受不住的,要立即将人拽回。   大家分工合作,倒也还算默契。   夜晚的海水实在太凉了。   在水中浸泡了半个时辰左右,他们的身子险些被冻僵。   所幸那片暗礁距离苍耳山庄已经不算远。   在他们快要承受不住时,终于看到一丝亮光。   他们,早已从可信之人手中买回几十份地图,经过仔细核对和对比之后,最终选定了这一个落脚点,是苍耳山庄的背面。   据说旁边不远处就是停尸房,平日里人也相对较少。   这里,是苍耳山庄守卫相对薄弱的地方。   最先到的几人将绳索固定,随即快速上岸,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后,将防水袋中的衣服取出快速换好,这才觉得身子稍微舒服了一些。   “团长,不是说苍耳山庄的守卫很森严,咱们,真的什么阻挡都没有的,就到这里了?”   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可是看着不断出现的脑袋,都是自己人。   有人忍不住小声询问。   听到这话,赵团长也是眉心微拧眉,总觉得这次的行动,好像太顺利了一些。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是在说不上来。   “哎,要我说,你们就是想太多了,我们之前不是已经打探过,苍耳山庄一共三四百只船?现在已经全部出动,苍耳山庄的人必定也很少,这不是正常不过的事儿?”   闻言,团长也是微微放松下来。   “后面的人快换衣服,换好的都到我这里来。”   说着,团长从怀中掏出一份苍耳山庄的地图,招手就让大家围了过来。        第151章 杀人诛心   众人围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   “刚才我说的这些,你们可都清楚了?”   团长话音刚落,周围鸦雀无声。   忍不住抬头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   团长浑身一僵,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白光,有机灵些的佣兵一下扑到水中,快速的晃动绳子,等着那头的人将他们拉回去,才发现,晃动了半天,那头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这…”   那些佣兵站在水中,对面的人,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若是连那头的人也被抓了。   那么……   他们还怎么逃。   游回去么?   怎么可能!   不说苍耳山庄本就养着无数游泳健将。   就拿他们自己来说,也不可能在冬季的晚上在水里游个十几天。   团长阴沉着脸蛋,他终于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或许,从他们躲在暗礁后开始,苍耳山庄的人就已经注意到他们。   之所以装作没有看见,就是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他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   打么?   开玩笑。   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   不打的话,就只能投降了。   团长的目光,看着人群之中的那道白色身影。   他就站在那里,与世无争的模样。   但他并未忽视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   “诸位远道而来,必定辛苦。”   秦朗刚一开口,说出的话就让众人错愕。   “诸位在水中冻了那么久,该是冷了吧?”说着,秦朗微微一笑,眼中的狠辣早已消失不见,“来人,将大家带下去,小心伺候。”   说完,也不问点什么,转身就走。   他身后的侍卫,便直接上前,毫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   团长一个不防,当即摔倒在地。   看着众人因为着急而挥起拳头想跟苍耳山庄的人大干一场的模样,急忙挥手,让众人停下。   他身边的这些人都是陪伴了他很久的。   大家是兄弟,也一起共患难。   都是有家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谁为了自己冒险。   且,苍耳山庄手段虽然雷厉风行,但看着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反正……   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该也不会全部交代在这里才是。   可若是动手的话,就不一样了。   想罢。   团长挥手,示意大家别冲动。   他的武功不差,刚才只是猝不及防。   此刻,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对着眼前的侍卫说道,“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随即,又说了句,“还请前面带路。”   如此态度,倒是让秦朗微微挑眉。   说是请,但大家都是被赶着走的。   许是为了膈应他们,前面带路的人居然带着他们饶了大半个苍耳山庄。   看到那些哨兵以及防卫,以及停靠在岸边那上千条大船之后,佣兵团的众人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原来,他们当真低估了苍耳山庄。   百年旺族,果真不容小觑。   就这样的防卫,只怕他们的船只才刚刚到达这片海域,行踪就已经暴露了。   团长微微叹气,当初,就不该鬼迷心窍接了这单生意……   但其实……   那人,也不是他能拒绝得了的。   想到这儿,团长也是很无奈。   “不知这位先生该如何称呼?”   “这是我们的二当家,秦朗。”   团长了然,早就猜测秦朗的身份不会简单,却没想到他就是当今家主的第二个儿子。   如此……   团长眼睛一眯,对着前方的秦朗说道,秦先生,这件事情是我一人应下,还请只追究我的责任。”   秦朗微微挑眉,“哦?”   “事情都因我一人而起,也是我一人应下,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只希望秦先生能够看在我们未曾给苍耳山庄带来大的损失,放了我这些兄弟。”   闻言,原本淡漠的秦朗突然就沉了脸,“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他买着步伐,一步步朝团长靠近。   脸上,是一片死寂!   与这人只是初次见面,不知为何,当看到秦朗如此表情之后,团长瞬间就觉得,他生气了。   他沉默,不敢回答。   秦朗冷笑一声,“谁都知道,沧海附近的村民都由我苍耳山庄庇护,现在,一下子死了五十多人,就连我苍耳山庄的侍从也死了十几人,在殷团长眼中,你的人惜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殷团长脸色一变。   那些事情……   当真与他们无关。   但是他压根不能透露半句。   若是说了……   今日,就算他们侥幸离开这里,回去之后,也一定会死。   且,他们的家人……   都还在那人手中。   想到这里,殷团长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一个劲的重复,“都是我的错,那些村民的死,也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们无关。”   “团长。”   一听到殷团长将所有的罪都揽到自己身上,身后的佣兵瞬间就急了。   纷纷开口。   “是大家一起做的决定,怎能让您一人承担?”   “就是,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事情,一起来。”   “对,大不了,打一架便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打一架自然可以,大不了就是你死我伤,可是……村民死了是事实……”   佣兵中,也不全是冲动之辈。   此刻听到众人的叫嚣。   一名年纪稍大的男子微微开口。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那些佣兵也有瞬间的错愕。   本是想着打一架,就算死了,也不算辱没了佣兵团的名声。   可是村民的死,始终是一道利器……   不提及还好,一旦提及,就会狠狠的扎入自己的心。   疼得无法自拔。   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有的人,在看到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身份时,甚至还微笑着跟他们打过招呼。   可是现在,都变成了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   提起这个,一大群男人,突然就红了眼眶。   谁都是娘生父母养的。   谁的生命都该被珍惜。   若是……   若是他们没有答应,若是他们不接这个烫手山芋的话,或许,死的人,只是他们自己。   一时间,原本吵吵闹闹的一百多人,瞬间就没了声。   秦朗微微挑眉,看来果真如秦慕寒所说,这些人背后,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既如此……   “先把人带下去关押,一切的事情,等慕寒和大哥回来再说。”   礁石后。   副团长警惕的看着周围,突然,瞳孔猛地瞪大。   只见原本已经远去的船队,居然又回来了。   “快,小心避开。”   然,这个吩咐方才落下,就看到四面八方都是船队,此刻,正朝着礁石的方向包抄而来。   副团长脸色很难看。   “准备战斗。”   他们留在岸上分散注意力的人不少。   到海上的人全部加起来只有四百余人。   除却去了苍耳山庄的一百多人之后,就不剩多少。   若是全部用来战斗,那也还好。   可……   他们中间,有一半的人正仔细的看着大船周围绳子。   他们手中握着的,是队友的性命。   可,就算打不过,这一场,还是要打。   只要熬到队友们回来,他们就想办法冲出重围。   “各就各位。”   副团长的话刚落,大家便迅速拿起武器准备战斗,可……   “副团长,好像,来不及了。”   一名佣兵咽了一口口水,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船只。   “他们,他们怎么会这么快?”   “这些船好像是经过特殊改装的,速度很快……”   所以,他们之前得到的消息有误。   “扯动绳子,让他们回来。”   可是大家扯动了半晌,绳子那端的人好像半点反应也没有。   “副团长,他们该不会……”   一想到或许会是这种可能,副团长脸色惨白。   目光盯着已经到眼前的船只。   只是片刻,他们的三艘大船已经被对方数十丈大船给团团围住。   别说是带着大船杀出重围了。   就这密密麻麻的船只,就连苍蝇都飞不出去。   最高的那艘大船之上,秦慕寒站在船头,看着如困兽之斗的佣兵团众人,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殷团长不在这里。   那就是亲自上岸了。   秦慕寒一身黑衣,在晚风的吹拂下,衣服正在肆意飞扬。   他就站在那里,明明一句话都没说。   强大的气压还是让众人抬不起头来。   他,宛若神灵,高贵不可侵犯。   他抬手,“收网,回去。”   听到这话,众人好似才反应过来。   副团长更是气得老脸通红。   这还没打呢,他就这般笃定他们一定会输?   “兄弟们,跟我一起杀出去。”   话音刚落,便看到上边的秦慕寒突然就转头朝他看来。   那个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大傻子。   他的目光,太犀利。   饶是在这夜晚,也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只一眼,副团长的动作就忍不住定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秦慕寒凉薄的声音已经传来。   “不想造成任何伤亡的,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不保证你们这些人,包括……”秦慕寒话音一顿,看向大船周围的那些绳子说道,“包括水里的那些人,能活着回去。”   “你,你威胁我!”   秦慕寒挑眉,没有回答,意思却很明显。   就是威胁,怎么了。   副团长气不过,“你以为我会信你?”若是不反抗任由这些人将人抓走,到时候,只怕才是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既如此,你大可试试看。”   青玄一抬手,对面的船只上,瞬间冒出无数举着长剑的人。   好似只要他们随便动一下,立即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副团长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   不得不说,他怂了。   之前的那点嚣张气焰,在看到这种架势之后,瞬间消散。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是,你不能伤害我的这些兄弟。”   秦慕寒只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副团长:“!!!”   他简直要被气死了。   可是这人是谁?   为什么之前查到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到过苍耳山庄还有这么一号人。   “喂,你总得……”   副团长话没说完,抬头时,才发现船头的位置,早已不见了秦慕寒的身影。   “副团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一侧的佣兵询问,副团长脸色铁青。   怎么办怎么办,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掉。   就这么认输,又觉得太怂。   “诸位,识相的,还是别垂死挣扎了。我们公子只是带大家回去配合调查一些事情,若是跟你们无关,自然会完好无损的将你们送回去。”   青玄的声音淡淡传来,算是给了副团长一个台阶下。   “有什么事情,冲着老子来。”   副团长是个火爆脾气,今日被弄得这般憋屈,心情实在很不好。   此刻,看着青玄像是个好说话的,忍不住爆了粗口。   可是下一瞬,一道青色的身影猛地上前,只一转眼,便从那艘大船上到了他眼前。   副团长的脖子被狠狠掐住。   眼睛因为错愕被瞪得老大。   “说得好听点,是请你们配合调查,说的难听点,你们现在就是俘虏,谁给你的勇气,这般嚣张?”   话毕,手指微微用力。   副团长的瞳孔便是瞬间就突了出来。   窒息的感觉不断袭来,他毫不怀疑,只要他再敢多说一句。   眼前这名青衫男子,会毫不犹豫拧断他的脖子。   “我,我错了,大侠饶命。”   青玄猛地将他自手中丢出,身形一闪,人已经回了之前的大船。   “绑上,带走。”   突然多出几百人。   苍耳山庄却半点也不显拥挤。   偌大的广场周围,是穿着统一服装的侍卫。   最中间的位置,几百名大汉席地而坐。   不,准确来说,是被绑住不能动弹,只能坐着。   在广场的一端,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台子。   最高的位置,作者的人,是苍耳山庄当今家主,秦冀。   周围坐着的,都是秦家的嫡系子孙。   在广场的一角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别致的刑具……   此刻,青玄就站在旁边,手一抬,上边的东西就露了出来。   青玄眼中闪过一抹揶揄。   “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也该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说吧,谁先来。”   说着,还刻意将手中的东西抬起来一些,好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看到上边的东西之后,在场的佣兵们脸都绿了。   他们,都是铁骨铮铮的铁血男儿。   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这次的任务,是我接的,要打要杀,爽快点,弄这些个东西,是什么意思?”   “别着急。”   青玄淡漠启唇,跟在秦慕寒身边的时间长了,连他都变得腹黑起来。   “见者有份。”   说着,他抬手指着最边上的一个人说道,“刚才就你最激动,不然,你先来?”   青玄话音刚落,立即有人上前将他架起绑在邢台上。   青玄拿着手中细长的银针,一步步朝那名佣兵靠近。   “好犹豫,身体有这么多部位,我该先刺哪里?”   青玄看着十分的矛盾,手上的银针不断在男子跟前晃动。   一会儿是脸,一会儿是耳朵,一会儿是鼻子,一会儿,是那儿……   “你,你不如一刀砍了我。”   “死了那么多村民,一刀砍了,岂不是便宜你?”说着,青玄突然抬手,对着男子的眼珠刺去。   男子吓得猛地闭上双眼,周围,立刻响起一阵惊呼声。   男子等了半晌,眼睛上并未传出任何疼痛的感觉。   睁眼,发现银针就在距离自己眼球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住。   没有刺到眼睛,却根本不敢直视。   那根细长的东西不断在眼珠子面前晃动,十分的恐怖。   “算了。”   青玄蓦的将手收回。   “都说十指连心,若是将手指刺穿,效果应该会更好。”   说着,又是对着男子的手指猛地刺去。   就在男子吓得不轻时,他又突然停住,“其实我觉得,这个长度,从左耳穿过右耳的话,应该刚刚好。”   “说不定,还能刺穿脑浆,将脑子也一并带出来呢。”   话落,不止这名佣兵,就连高台之上的秦冀等人都微微色变。   苍耳山庄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组织。   虽然养着那么多人,却并不凶残。   相反的,他们还算善良。   所以抓到这些人之后,采取的也是怀柔策略。   但是很显然,面对固执的佣兵,这些都没用。   在大家束手无策正考虑是不是要采取强制手段,对他们用刑时。   秦慕寒说了一句。   “佣兵很重感情,从之前的事情上可以判断出,他们对村民的死很愧疚,若是直接拷打,他们必定会将责任直接揽下,或者以死谢罪。”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杀人诛心。”   于是,就有了眼前的一幕。   具体细节,秦慕寒从未透露过,因而,此刻看着青玄,就连秦冀等人的心脏也微微抽了一下。   “表弟,你……”   秦月灵抿唇,秦慕寒该不会为了逼迫他们说出事情真相,真的杀人吧?   秦月灵说话的时候,他正在喝茶。   听到她的话,他连眉眼都未抬一下。   秦月灵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远处的佣兵团,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既然是爷爷将这个事情交给表弟的。   那么,不管表弟想做什么,或者是真的杀了那个人,作为自家人,她都不该在这个时候拆台。   “你,你杀了我吧。”   青玄轻轻一笑,“杀了你多简单?正好岛上没什么娱乐项目,你们的到来,刚好解闷。”   青玄一边说,手中的银针却不断的在佣兵身上比划着。   一会儿是太阳穴,一会儿是眉心,一会儿是鼻孔。   就那么细小的一根针,此刻,却成了所有人的梦魇。   “求求你,杀了我把,我受不了了。”   男子的声音中,已经带着浓重的哀求。   “想要死的痛快些?”青玄微微挑眉,手指一动,银针稳稳扎入佣兵指缝之中。   十分细小,但是又剧烈的疼痛,让那名佣兵立即就痛苦的叫出声。   “想死可以,说,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   佣兵立即止住声音,看着青玄的眼睛,微微闪烁。   “不说是么?”   青玄抬手,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对着男子的头顶就要插去。   银针很长,若是从这个地方下去,必定会死。   “别,别……”   团长吓得不轻,激动开口。   青玄停手,只朝团长的位置扫了一眼就冷漠的说道,“殷团长若是承受不住最好早点说,不然,他只是第一个。”   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之后,团长面色微僵。   抿唇不语。   “罢了。”   青玄摇头,“看来团长您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之人,既如此……”   青玄说到这里就停下了。   他目光扫视周围,看着那几百人,目光变得幽暗。   “反正死了那么多村民,总需要有人陪葬的,既如此,就一个一个来吧,团长,等我将这些人一个一个杀光,到时候,你就算想说,我们也不想听了。”   青玄说完这话,就抬手让人换了新的刑具。   这是……铡刀!   “你们不是一直嫌这种办法太慢么?我成全你们。”   “一共准备了二十把铡刀,一次二十个,倒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结束了。”   “从哪里开始呢……”   青玄看着地上的众人。   这个时候,众人才终于察觉到气氛的紧张。   若是之前的银针,只会让大家觉得侮辱的话,现在,就是真的害怕了。   铡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森冷的白光。   铮亮,还带着死亡的气息。   “团长,你来说,从谁开始?”   殷团长紧紧蹙眉抿唇,被绑住的双手紧紧的攒成拳。   手臂上的血管,隐约有要爆出来的征兆。   他在赌,赌青玄是不是真的是个刽子手。   赌大名鼎鼎的苍耳山庄,是不是真的会杀人如麻。   见他不说话,青玄神色一凛。   “既然殷团长无法做决定,那就只能我帮你了。”   “那就从左边的第一个开始吧,对,说的就是你,躲什么躲。”   青玄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立即上前,真的就顺着抓了二十人,以雷霆之势,将那些人的脑袋猛地摁到铡刀之上。   这一举动,当真吓到了殷团长。   “等等。”   他不假思索的开口,声音中透着焦急。        第15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诚然,看着上座的秦冀,殷团长觉得他们不是杀伐果决的人。   他自认阅人无数,觉得不会看错人。   可是眼下,却压根不敢赌。   万一,万一他错了呢。   谁能保证,只是一眼看到的人,就一定是好的?   闻言,上座的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青玄则是抬手让人停下。   那二十人的脑袋依旧被摁在铡刀上,头顶的刀片,明晃晃的。   他们根本不敢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刀片就会掉下来将他们的脑袋切掉。   “说吧。”   淡淡的声音中,带着预料中的坚定。   殷团长心中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却又不敢肯定。   不行,他不能赌。   反正说了不一定会死,可若是不说,这里的人,一定会死。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脑海,他的心智,早已不似最初那般坚定。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青玄眼神一冷,手中的银针,好似随时会从他身侧那名佣兵的脑袋中穿过。   只是不经意的动作,却将殷团长吓得不轻。   “别,别冲动听我说完,听我说完。”   “说。”   “我们沙朗佣兵团的人,之前一直接的任务,都是一些小任务,这一次,这种大规模的行动,事实上,是第一次、”   “那天晚上,我正要关门休息,突然就看到有人来访。”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殷团长身子微微颤抖,眼中,满是恐惧。   人不多,只有三个。   为首的男子身材有些臃肿,说话阴阳怪气的。   他们白天就来过一次。   对方开出的价码很高。   不过,听到任务是要探访苍耳山庄之后,他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钱再多,也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   为首的胖子倒是没什么反应,他身后的两个侍卫却很冲动,当即就说我无礼还说要给殷团长好看。   “能够成立佣兵团,并且将佣兵团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我也不是被吓大的,而且之前遇到不接的任务时,也不是没有跟别人起过冲突。”   所以当时,见这些人态度嚣张,殷团长想也不想就让人把他们轰出了院子。   本以为这件事情到底为止。   却没想到……   三日后,他们再次出现了。   “但是这一次,他们没有去佣兵团工会,而是直接上了我家,一看到他们,我当即觉得不好,正想让家人先回避,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将我的家人都控制住了。”   殷团长算是束手就擒的。   家人在他们手中,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个胖子说,“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事成之后,该给的报酬,一分不会少。”   “要么,就是看着你的家人在你眼前死去,哦,不止你的家人,你们佣兵团主要负责人的家人,都在我手里。”   殷团长脸色十分难看。   “我没有办法,要是拒绝,会死很多人。当时只想着,我们就答应好了,然后简单的过来探查一下就撤……”   “可是我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   “团长,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大家一起商议后的结论。”   青玄微微蹙眉,“既然只是探查一下就走,为何还杀了那么多村民?”   殷团长抬头,“不,我们没有杀人,那些死去的村民,也不是我们……”   闻言,青玄脸色半点意外都没有。   “他们混在你们中间,伺机对村民动手,以此分散我们的注意力,等你们发现村民死了之后,他们已经走了。”   青玄的话,就像一阵闷雷,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在场的人,除了秦慕寒和秦冀之外,都露出十分错愕的目光。   殷团长更是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等我们发现村民死了之后,想要寻找他们的下落,却发现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再然后,苍耳山庄的人就过去调查整个事件,且,事情已经开始,我们没有办法反悔,只能咬牙将剩下的事情做完。”   “那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或者,在交谈中,有没有听到什么你觉得特别的地方?”   殷团长仔细思考,像是在认真思考。   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   “没有,他们十分谨慎,除了必须要跟我说的话之外,他们自己人之间,并没有半点交谈。”   “你可还记得他们的模样?”   殷团长眼神闪烁,不肯说话。   “看来殷团长还是不打算配合。”青玄懒洋洋的丢出一句,抬手,示意可以开始行刑了。   “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你们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大名鼎鼎的苍耳山庄,竟是这般言而无信之辈!”   青玄勾唇,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殷团长莫不是忘了,我从未说过,只要你开口就放人。”   殷团长脸色一白,被绑着的身子瞬间有些颤抖。   是了……   他没有说过。   是他自认为只要自己开口,他们就一定会放人。   “殷团长,想要救人,就要拿出点诚意来。”   “你把他们放了,要杀要剐,我随你处置。”   “殷团长莫不是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还有就是……杀他们,可比杀你有趣多了。”   “不,你不能这样,这些都是人命,他们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不能死。”   “是啊,好人不该死。”   “所以……能不能放了他们,我给你们下跪了。”   “我不要你的下跪,也不想听到你口头上的歉意,殷团长,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已经死了几十号人,若是你再议案满心下去,死掉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殷团长浑身一震。   “不,他答应过我的,绝不会伤害我们的家人,只要我们执行任务,就绝不会动我们的家人。”   “迂腐。”   说了这么半天还没说到正题,青玄是真的怒了。   “他们可以毫不顾忌的杀掉手无寸铁的村民,你以为真的会放过你们的家人?在那些人眼中,谁阻挡了他们的路,见一个杀一个。”   “所以,若是你们失败,你们的家人绝不可能活着,若是你们成功,那就更不必说了,他们,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所以,对付那些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要比他们快一步。”   “实话告诉你吧,今日,就算你们不说,早晚,我们也可以查出来,只是到时候,你们的家人还在不在,我们就不敢保证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   只问了一句,殷团长便将头转过看着高台之上的众人。   “早就听闻苍耳山庄说话算话,我就问一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秦慕寒的审问方式如此偏激,也更加没想过,他们试了多种办法都没用的殷团长,居然会真的开口。   最主要的是,再此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这后边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更不知道,村民的死非但跟他们没有关系,就连他们家人的生命也正在受到威胁。   苍耳山庄说一不二。   可若是答应,万一到时候人救不下来,就……   片刻之后,一道冷硬的声音传来,“我需要时间去查他们的地点,不知道能不能全部救出,但是,我会尽力。”   众人错愕的看着开口说话的人。   是秦慕寒。   秦冀瞬间有些着急,“慕寒,这件事情……”   “既然是将人抓走用来威胁佣兵团众人,自然不会在没有得到结果之前就随意杀人。”   秦慕寒并未理会众人错愕的目光,径自开口说道。   “我猜,只要这里的消息不传出去,他们不知道你们的具体情况,在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消息之前,你们的家人,就暂时不会有危险。”   “而在抓了你们之后,我已经让人严密监控这里出去的每一个人,目前为止,你们被捕的消息,还没有让人知道。”   闻言,佣兵团的众人立即露出一抹惊喜。   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他们没事,他们没事……   “但是……”秦慕寒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不能完全保证是对的,不过,我可以保证,若是你们将背后之人说出,我会竭尽全力帮你们将人救出。”   希望要给,现实也要让他们清楚。   不然,万一发生了意外,或者是猜错了……   到时候,让人空欢喜一场,那不是秦慕寒想看到的。   秦慕寒的坦然,显然是佣兵团众人没有想到的。   他说的是实话。   他并没有因为想要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消息就胡茬。   他没有信口开河。   光凭这一点,他们就愿意信他。   他就坐在那里,脸色不是很好,看着,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然而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份自信,是谁也无法比拟的。   明明只是坐着,可身上的气场,却依旧是场中最胜。   他没有过多保证,只说了会尽力。   却像是一颗定心丸,让殷团长心中的担忧无端少了许多。   “好,我信你。”   秦慕寒微微挑眉,并未有任何意外。   殷团长说,“虽然我调查到的资料中,并没有你这号人物,但是,我愿意信你,也希望,你不要食言。”   秦慕寒点头。   示意青玄将早就准备好的纸笔给殷团长送去。   顺便让人给他们松绑。   这一次,殷团长没有再多顾忌什么。   接过纸笔就将印象中那人的样貌画了出来。   秦慕寒接到画像之后,整个人微微一震。   见状,殷团长还以为是对他画的不满意。   歉意的开口解释。   “不是我故弄玄虚,那人第一次出现时,就带着很大的斗篷,一直低垂着头,我未曾看清他的脸。第二次出现,就是这个样子,直接带上面纱,我……”   “各位,还请相信我们团长的话,那些是故意隐瞒身份,我们见到的时候,确实看不清脸。”   许是担心秦慕寒不信,其他见过的人也纷纷开口保证。   秦慕寒眼中的情绪被快速掩藏。   “在将人找到和救出来之前,还要委屈诸位在山庄停留一段时间。”   这个,大家自然配合。   秦慕寒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若是这个时候他们贸然出去,必定会引发那些人的怀疑。   殷团长当即回应,“我会看好大家,绝不让大家离开苍耳山庄半步。”   看到秦慕寒点头之后,他又接着说道。   “若是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也请尽管吩咐。”   秦慕寒这才抬头,“确实有些事情需要你们配合。”   “青玄,将兄弟们带下去休息,殷团长,劳烦你跟我们来一趟。”   大厅之内,气氛有些低迷。   从回到这里之后,秦慕寒的目光就不曾画像上移开。   看到他在思考,众人也只是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不开口打扰。   直到,秦慕寒抬头,才发现大家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秦慕寒微微慌神,神游的思绪快速收回。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我认识。”   秦慕寒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又是让人很惊讶。   “你认识,那么……”   “外公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关于北宫栩的事情。”   这么一提醒,众人算是明白过来。   秦覃立即开口追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实际上是……”   秦慕寒点头,“之前我就一直担心他会采取行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行动了。”   他说,“这人虽然很小心,也遮住了自己的脸部轮廓,但是,我对他的身形和眼睛并不陌生,从画像上来看,这人该是北宫栩身边的贴身太监,刘喜。”   此话一出,殷团长身子微微颤抖。   天底下,姓北宫的人并不多。   在华夏,对于北宫栩这个名字,更是家喻户晓。   那是他们的皇帝……   是华夏的皇帝,也是整片大陆上,最高领导者。   若是他的话,那他们的家人……   还有死去的那么多村民。   “不,不会的,皇上向来爱民如子,又怎会让自己的人杀了百姓?”   “知人知面不知心!”   秦慕寒淡淡开口,只扫了一眼殷团长,便直接开口说道,“刘喜这个人,向来只听从北宫栩一人号令,这次亲自过来,必定也是听从北宫栩的安排,过来试探底线,不过……”   “不过什么?”   “刘喜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   “殷团长之前说,他身边还有两个人……”   “那只是北宫栩派来保护他们的侍卫,我猜,这次和刘喜一起来的人,你们也认识。”   闻言,众人神色一僵。   “所以你的意思是,梅子也来了。”   秦慕寒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看着脸色煞白像是被吓傻了的殷团长问道,“你们手中,关于苍耳山庄的地图,是哪里来的?”   “买……”只说了一个字,殷团长却蓦的停下了口。   苍耳山庄自己养着的人,绝不会出卖山庄亲自画了地图拿出去卖。   至于周围的村民,更是一直讲苍耳山庄当成他们的守护神。   更是不会做这种事情。   再者,就算他们想,也没那个本事。   苍耳山庄周围也会有渔船出没,但是普通的渔民,并没有机会登上苍耳山庄,更不会知道内部的分布情况。   当时,他们也是因为事发突然被冲昏了头脑。   现在看来……   一切,都是别人事先安排好的。   “不,应该不会……”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仔细回想,当时跟他们说话的那个胖子,声音确实暗哑低沉,雌雄难辨,想到这儿,殷团长脸色一僵,难不成……   “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秦慕寒接话,“北宫栩野心很大,会有这番行为其实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按照他的性子,必定会等到时机成熟或者做好一切准备才会行动,这一次这么贸然,只怕是……”   秦慕寒的话并未说完,不过屋子里边除了殷团长之外的人,却都已经听懂了。   不过这些事情,十分机密而且很严重。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就算殷团长不明白,他们也不会过多解释。   “殷团长,若是你们的人一直不出现势必也会引发他们的怀疑,而我,也需要看到那些人跟你们接触,才能顺藤摸瓜,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找到。”   提到这个,殷团长浑身一震,立即将之前脑海中那些想法抛开。   恭敬的说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几日后,佣兵团中的几人回到岸边,刚到就看到有可疑之人出现。   快速追过去之后发现,是刘喜等人。   在得知已经得到部分消息,具体的还在陆续送来之后,那些人拿着得到的一点线索快速消失。   隐藏在暗中的青衣卫,瞬间就跟了上去。   在辗转了一阵之后发现,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是苍耳镇中一处废弃的宅院。   因为突然拿到他们想要的消息,他们看上去很激动,立即就进了屋子。   周围,是四五十黑衣侍卫。   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   御林军。   只一眼,秦慕寒便已经猜测到对方底细。   秦慕寒不好露面,这一次他跟青玄都在暗处。   在庭院周围安置好人手,确保不会有任何人逃走之后,秦覃,秦朗便直接带着人杀进去了。   蓦然看到有人,里边的人很是震惊。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带人闯我苍耳山庄,竟不知道我们吗?”   秦朗的话有些吊儿郎当,那轻松的语气,一点也不像病重的样子。   方才传回来的消息,不是说苍耳山庄的大公子,二公子在这次的事件中受伤?   就连苍耳山庄的人也死了不少?   “原来是苍耳山庄的少当家,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废话少说,快把村民交出来。”   原来,他们已经知道了……   这话,让人闻之色变。   就连屋子里边的几人也瞬间就变了脸色。   “上当了。”   刘喜只这么说了一句,“贵妃娘娘,我们先从后门撤。”   “来,来不及了。”   “什么?”   “属下方才看到,周围已经密密麻麻都围了人,怕是怕不掉了。”   刘喜神色突变,这才察觉到事态严重。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   梅贵妃本也不是娇弱的人,这些年,她虽然已经荒废了一身本事,但也绝对没有到那种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自乱阵脚的地步。   “倒是小瞧了他们。”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理会刘喜的询问,梅贵妃直接侧目望向进来通知消息的那人,“来的人是谁?”   “对方自称是苍耳山庄的大当家和二当家。”   “居然都来了?”梅贵妃微微蹙眉。随即便是舒展开来,“苍耳山庄的人向来优柔寡断,不触碰她的底线,一般不会动手杀人,这两位少庄主……在我的印象中,更是极为温和善良的主儿……”   似是想到什么,梅贵妃眉眼一抬,“让人去跟他们谈判,拖延他们的时间。”   虽不明白梅贵妃要做什么,那名将领还是看了一眼刘喜,见到刘喜点头之后,才转身出去准备。   皇帝并不是全然信任自己,梅贵妃一直都很清楚。   这些人表面上尊敬自己,实则,却是听从刘喜的号令行事。   此刻,看到将领的反应,她也只是扫了一眼就装作没有看见。   沉声说道,“计划不变,让他们在前面拖延,我们从后门杀出去。”   这一代,梅贵妃比刘喜熟悉,且,因为梅贵妃是皇帝的宠妃,刘喜并不敢多说什么。   “是。”   前院,苍耳山庄的人依旧在与人交涉。   后院,厮杀声不绝于耳。   梅贵妃,刘喜带着一队人马,正沿着后院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殊不知,不远处的高台之上,他们的所作所为,皆被秦慕寒看在眼中。   御林军武功高强,梅贵妃曾经也是秦冀亲自找人训练出来的,自然不差。   最让人意外的,当属刘喜。   之前,他伪装的太好,倒是没有人知道他居然是个武林高手。   不一会儿,他们已经从后门撕开了一道口子。   十几个人快速朝着树林中撤退。   他们步伐很快,逃跑时不断打量四周。   见没有人追来之后,也并未因此松懈。   “去吧,到我们了。”   秦慕寒双手负在身后,看着远方的一切,神色冷淡。        第153章 他们是孪生兄弟   当初选择这座废弃的院落时,除了它距离苍耳镇比较远之外,还因为它四通八达,方便随时撤退。   刘喜,梅贵妃一行人从后院撕开一道口子之后,半点也不停留,径自朝着后面的大山中跑去。   森林容易隐藏身形,方便逃脱。   若是有人追上来,只要分开行动,便也不容易被抓到。   奈何,几人算盘打的再好,也终究还是落入秦慕寒的包围圈。   还没等他们分开,梅贵妃等人已经被青衣卫团团围住。   “青衣卫!”   对于青衣卫,刘喜或许陌生,梅贵妃却很熟悉。   “看来贵妃娘娘对于青衣卫,当真一点也不陌生。”   青玄的身影突然出现,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直接落在队伍最前面。   赫然看见他的身影,梅贵妃的神色十分慌张,眼睛不断朝周围扫去。   待确定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之后,才蓦然开口,“你,你怎会在这里!”   “贵妃娘娘和太监总管都能出现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了?”   作为北宫栩身边的大总管,刘喜对青玄并不陌生。   见到这个他以为绝不可能会在这个地方出现的人,刘喜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不是七皇子的贴身侍卫么,怎会……”刘喜说到一半,猛地想起什么,做出了与梅贵妃之前一般的动作。   “七殿下也在这里?”   “这是殿下的外公家,我们在这里实属正常,倒是贵妃娘娘和刘大总管,不知两位来此,所为何事?”   “你说谎,七殿下一直重病不起,怎会……”   来这里之前,刘喜还亲自去了七皇子府,看望了病种的北宫冥。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我们被骗了。”   梅贵妃目光深沉,紧紧盯着青玄,一字一顿,“七皇子或许根本没病,之前在我宫中晕倒,也是假装的。”   刘喜不明所以,北宫冥晕倒时,被很多人看见。   北宫寻打了秦慕寒,也是事实。   就连给秦慕寒看病的人,是宫中最受皇上信任的御医,绝不会有错。   梅贵妃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她神色凝重,“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北宫冥之所以晕倒,绝对是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之后的事情?”   “皇上免除了一切礼节,让七皇子安心在府中休养本是好意,却没想到,七皇子以此掩人耳目,借机离开七皇子府,出现在这里……”   “可是……来之前洒家分明……”   梅贵妃面色阴郁,原本以为一切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现在才发现有些事情已经超出她的预料。   “那是因为,刘公公你见到的人,根本不是北宫冥。”   “什么!”   这些事情,梅贵妃本不打算说,生怕因此让皇帝对她生出间隙。   却没想到,她的隐瞒,居然给自己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今日,就算是死。   她也绝对要将那件事情说出,如此,在场之人,只要有一人逃出,皇帝都绝不会放过秦慕寒。   一想到这里,梅贵妃脸上划过一抹决然。   她死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她的儿子不能有事。   若是皇帝知晓此事,或许会顾忌昔日的情分以及她的牺牲,放他儿子一马……   “若是我没有说错的话,刘公公你之前见到的人,是北宫陌,北宫冥的孪生弟弟!”   这个消息,简直太劲爆。   惊得刘喜以及在场的御林军面面相觑。   他们从不知道,当年秦贵妃生下的,居然是孪生子。   “这,这么大的事情,你之前怎么不说。”   刘喜一脸铁青,连尊称都忘了。   二十多年了。   秦贵妃都已经死去十几年,如今的北宫冥也二十多岁,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这件事情。   “我也是前不久无意中知道的,刘公公也知道皇上的性子,若是我不找到合适的理由合适的时机,怎敢贸然开口,只可惜,我还没等到那个机会,就先遇到了这种事情。”   一句话,终于让刘喜冷静下来。   伴君如伴虎,他跟在北宫栩身边这么多年。   自然也最清楚他的性子。   梅贵妃说的没错,若是不找到合适的时机,只怕梅贵妃自己都会小命不保。   眼下,还是得想办法先从这里逃走为重。   可他方才,险些因为梅贵妃的话与她产生间隙。   一旦他们窝里斗。   对方,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赢了。   然,刘喜刚刚陈下气,对面的青玄就突然开口。   “最近刚刚知道?”   青玄语气轻佻,只一句就让梅贵妃变了脸色,他说,“当初秦贵妃生产时,梅贵妃可是一直陪在身侧的,难不成,是青玄记错了什么?”   刘喜好似也是突然想到这件事情,看向梅贵妃的眼神,已经变得十分阴郁。   难怪,难怪皇上虽然给了梅贵妃至高无上的荣宠,却很少临幸。   说到底,皇上也并不信任这个女人吧?   也是,若是当真信任,为何此次任务的最高指挥权会到了他的手中。   之前,他并未细想其中原因,只当皇上是不忍心让自己的女人太劳累,现在看来,其实是皇上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梅贵妃。   “这些年,也不知道是谁,一直暗中派人追杀我们家殿下……”   青玄轻飘飘的一句话,简直让梅贵妃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当年姐姐生产时,已经将我关在门外,里边的具体情况,我又怎会知道?你别再这里信口雌黄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随即,梅贵妃看向刘喜,“刘公公,你别听他胡言乱语,这件事情,是他诬陷的,他就是想看着我们反目成仇,以此来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呵。”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嗤笑。   青玄把玩着手中的剑,神色轻佻。   “那……梅贵妃又怎会只看一眼,就知道我身边的这些人是青衣卫?一个久居深宫的女人,如何知晓连公公都不知道的江湖势力是为谁所有?”   “我,我只是偶然……”   “又是偶然?”青玄沉声打断,“难道是我记错了么?之前,三番五次派人刺杀我们家殿下的人,不是梅贵妃?”   “不,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梅贵妃十分慌张的想要解释。   但是刘喜的目光中,已经满满都是怀疑。   梅贵妃不但隐瞒了秦贵妃生了双生子的事儿,居然还暗中派人刺杀皇子。   就算北宫冥不受皇上待见。   可,那终究是皇子。   刺杀皇子,是重罪!   可,刘喜也不是青玄随便几句话就能带偏的人。   就算觉得梅贵妃该死。   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傻到质问梅贵妃。   刘喜眼神幽暗,视线只从梅贵妃脸上扫了一眼就径自转移。   “这些事情,我自会查证,就不劳青侍卫费心了。”   青玄眉眼微挑,对刘喜的反应半点意外也无。   “只是不知,青侍卫再此,是有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大事。”   青玄的语气懒洋洋的。   “只是有人试图盗取苍耳山庄机密,害死沧海附近村民几十人,我奉旨追查歹徒罢了。”   闻言,刘喜面色微僵。   “居然有人敢打苍耳山庄的主意,还蓄意杀人,当真罪不可恕。”   青玄勾唇,“可不是。”   “死了这么多人,这是大事,青侍卫想必也很忙。”静默片刻,刘喜接着说道,“刚巧,洒家也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青侍卫了,就此告辞。”   说着,便是一挥手,试图离开。   青玄微微眯眼,周围的青衣卫立即上前一步,将人死死围住。   刘喜神色一顿,“青侍卫这是什么意思?”   “刘大总管还没说,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等奉皇上之命来此办事,具体细节,恕不能说。”   “不说就不说。”青玄好似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见他们不说,也不追问,“我看刘管家也累了,既然到了苍耳山庄的地盘,不若随我去苍耳山庄休憩片刻?”   不等刘喜说话,青玄已经看向梅贵妃,“说起来,苍耳山庄也是梅贵妃的娘家人,如今,梅贵妃已经成为皇上面前的红人,平日也没什么机会出宫,今日,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随我一起,回家看看?”   “不,不……”   梅贵妃根本不知该如何拒绝。   只能拼命给刘喜使眼色。   刘喜却将目光朝周围打量而去。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若是硬来,一定不讨好。   现在,他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的疑问。   关于七皇子孪生子的事情,关于七皇子为何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关于梅贵妃之前所说的安心事儿是真是假。   最主要的是,关于苍耳山庄……   他这次的任务。   若是就这样回去,皇帝一定会雷霆大怒。   平时,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去苍耳山庄,甚至连靠近都不可能。   既如此……   不若趁这次机会跟去看看。   说不定,还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也能知道,苍耳山庄,到底有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里,刘喜眼睛一眯。   划过一丝算计。   他是皇上面前的当前大红人,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   北宫冥是皇子,自然也该知道,他说的话,多多少少皇上会听一些。   讨好他,就等同于讨好皇上……   当下便立即点头,“既然青侍卫都已经这么说了,洒家恭敬不如从命。”   “刘公公!”   梅贵妃皱眉,焦急出声。   对于秦慕寒,她比刘喜熟悉。   那是个手段毒辣的人。   现在,他们若是全力逃走,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可若是跟青玄离开,一定是死路一条。   可惜,刚才的事情,已经在刘喜心中留下阴影。   现在的梅贵妃,不管说什么,刘喜都当她在放屁,根本不考虑她的意见。   “怎么,梅贵妃不想回家看看?”   一句话,险些将梅贵妃给噎死。   她瞪大了眼睛,一直跟刘喜示意。   可惜,刘喜压根不想搭理她。   若是平时,梅贵妃一定甩他几个大巴掌。   让他那么蠢。   可是现在……   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牵一发则动全身!   她还不想死。   只能僵硬着说道。   “怎,怎么会,我也确实很久没有回来了。既然青侍卫如此说,我们便回去坐坐就是。”   倒不是梅贵妃突然妥协,她只是突然想到。   苍耳山庄的人都很善良。   秦冀更是对她很好,将她当女儿一般看待。   虽然这些年没有联系……   但是,只要她撒撒娇,再想一个合适的理由把当年的事情搪塞过去,顺便,找机会借机举报刘喜,暗中,再想办法悄无声息的将之除去……   那么,之前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   而秦慕寒,说不定也会因此对她多了一份信任。   只是这么一想,梅贵妃瞬间又觉得好像看到了希望。   “好,我们回去。”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刘喜微微皱眉。   心中,也对梅贵妃多了一丝防备。   苍耳山庄。   梅贵妃被带到大厅,楚楚可怜的跪在大厅之中,声泪俱下的说着曾经在秦慕寒面前说过的话。   此刻的她,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梅贵妃,好似还是苍耳山庄走出去的一名小婢女。   “真的,家主,您要相信我,我当时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机会可以回来向您请罪。”说到这里,梅子跪在地上猛地磕头。   很快,额头就红了一大块,她说,“家主,梅儿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若不是因为之前秦慕寒提了醒,众人只怕真的会被梅贵妃这招以退为进给绕进去,信了她的话。   可在知晓给苍耳山庄带来危机的人是她,且,她极有可能是当年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之后,秦冀的脸色很是难看。   一直以来,秦书沁一直将梅子当成自己的好姐妹。   当成她最信任的人。   可是这个她最信任的人,暗中,却与她的丈夫勾搭在一起,现在,更是引狼入室,想要吞并苍耳山庄。   谁能想到,如此狠毒的心思,居然出自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   一想到曾经对她的栽培和期望,秦冀悲愤难当。   若不是为了弄清楚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今的他,当真懒得跟她废话。   “你确定,你的出现不是因为你包藏祸心,引狼入室,甚至想要将苍耳山庄据为己有?”   许是没想到秦冀居然如此冷静,还用这么生疏的语气跟她说话,梅贵妃当即就愣了。   片刻之后,她才恢复理智,不断的对着秦冀磕头。   “当然不是。”   “大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因为无意中知晓皇帝要派刘喜过来这边执行任务,这才对皇帝说我对这边熟悉,可以一起跟过来。”   “一路上,我费尽心机,终于得知刘喜居然是奉命想要派人潜入苍耳山庄打探情报。”   “我当时就急了,想偷偷将消息传递给家主,奈何,他一直派人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我无法离开,也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情,真的,我一直在寻找机会,只是……”   “够了。”   秦冀耐心用尽,“你方才说,你是无法反抗,才一直留在皇帝身边,并且打算等我女儿的头七过了就去报仇的?”   梅贵妃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秦冀,当即就吓傻了,只能愣愣回答,“是。”   “你说,后来是因为发现有了身孕,为了孩子才一直隐忍?”   “是的家主。”   “倘若事情当真如你所说,后来的这些年,你为何不动手?”不等梅贵妃说话,下一句,秦冀已经开口将她的后路堵死,“夫妻之间,同床共枕,你有的是机会杀了他。”   梅贵妃眼眸微闪,突然觉得答应回来好似是错了。   这里的人,早已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模样。   可是,到了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恨皇帝,皇帝同样也一直防备着我,又怎会真心信任我?这些年,他很少来我寝宫,而且……”   “而且什么?”   “家主,我恨皇帝是真可他是我孩子的父亲,这一点也是真的,就算偶尔有机会,我,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对我孩子的父亲动手……”   这话,梅贵妃说的是真的。   很多时候就是如此。   真真假假的消息混在一起,方能让人信服。   她坚信,苍耳山庄虽然实力雄厚,可他们在厉害,手也伸不到帝都皇宫。   可,她忘了。   这个房间之中,有人就是帝都的。   “慕寒说,你儿子北宫寻的年龄,跟他相差无几,当年他出生之后没多久,你的孩子也出生了。你说,我到底是应该信你,还是信慕寒?”   闻言,梅贵妃脸色变得煞白。   “慕寒当年才刚刚出生,哪里会知道这些事情……”   刚才一直没有看到秦慕寒,就连青玄,也只是在抓捕的时候出现过,到现在也完全不见人影。   以至于她以为,秦慕寒真的没有来这里。   她甚至坚信,秦慕寒病入膏肓。   青玄的出现,也只是为了通知秦家主,秦慕寒命不久矣的事情。   此刻听到秦冀的话,她整个人险些晕过去。   这么说,方才的猜测是错的。   秦慕寒很有可能就在岛上。   梅贵妃神色交集,目光朝四周望去。   并未看见秦慕寒。   “你这么慌张做什么?难不成,慕寒说的都是真的?就连我女儿的死,也跟你有关?”   闻言,梅贵妃浑身一震。   使劲儿掐了自己的手心,暗自责怪自己不够冷静。   她挤出两滴眼泪,“冤枉啊家主,姐姐生两个孩子的时候留下了病根,从那时起,身子一直很差,后来,又因为皇帝的疏远郁郁寡欢,最终……也是郁结而死……”   “难道不是因为,在生产时,突然知道丈夫和好姐妹的同时背叛导致的大出血?”   秦覃已经忍了很久。   听着这个女人对自己孩子的年龄避而不谈,这才忍不住直接说出秦慕寒之前的猜测。   三妹的身体一直很好。   自幼练武的她平时更是连感染风寒的几率都很少,在她有身孕的那段时间,他们也一直收到她的来信,说她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了身孕就与平时有什么非常大的不同。   暗卫也一直说沁儿的身体非常好。   怎会突然大出血,沁儿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当初,她之所以愿意追随北宫栩,甚至将自己送去皇宫,那就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她知道北宫栩身边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就算心里难受,必定也不会当真让自己的身子出什么问题。   愿意追随,是因为北宫栩爱她。   倘若她确定北宫栩心里没有她,想必,她也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除非,在这份爱的背后,还有其他的阴谋,或者是如他们所猜测的那般,她在生产前,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其他女人自然刺激不到她。   可若那个人是梅贵妃的话,一切就不一样了。   倘若她还在这个时候知道,梅贵妃也有了身孕,且,这个孩子是皇帝的,孩子在几个月之后就要生了……   那种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梅贵妃眼神闪烁,她看着眼前的人,只得嘴硬解释,“这些都是慕寒说的么?不,不是的,寻儿比慕寒小很多,他,他……”   “家主,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守着姐姐生了双胞胎的这件事情不说,也不会这么多年,还暗中派人保护慕寒……”   “当真是保护么?”   秦慕寒猝不及防的出现,吓得梅贵妃半晌说不出话来。   门口的人,面色红润,气息稳健。   身上哪里有半点病入膏肓之感。   开口,也是中气十足的样子。   “我怎么记得,这些年,一直是贵妃娘娘派人追杀,恨不得将我们兄弟两,碎尸万段?”   “你,你怎么会……不,不会的,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梅贵妃一早就知道秦慕寒有病,树林中说的话,也只是为了让刘喜信服胡茬的,她唯一不确定的,只是秦慕寒到底还可以活多久……   “怎么,梅贵妃看到我,好像很意外?”   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梅贵妃盯着秦慕寒看了半晌,这才说道,“你是小陌吧?你哥哥身体不好,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秦慕寒瞳孔一缩,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贵妃娘娘好似对我的病情,十分了解?”        第154章 秦书沁死亡真相   梅贵妃的脸色有片刻僵硬。   看着秦慕寒的眼神闪烁不定,“是皇上,是皇上跟我说的。”   秦慕步步靠近,强大的气压让梅贵妃有瞬间的喘不过气来。   “那父皇有没有跟你说,我体内的寒毒,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说这话时,秦慕寒已经到梅贵妃身旁,她跪在地上,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强大的威慑下,梅贵妃这话几乎脱口而出。   秦慕寒瞳孔一缩,高大的身躯微微晃动。   “原来真的是他。”   一切,本只是他的猜测,却没想到,猜测居然会成真的。   而听到这话的梅贵妃,整个人瞬间就瘫坐在地上,“你,你讹我。”   “那又如何?”   秦慕寒的声音,就像一道闷雷,在大厅中所有人心中瞬间炸开。   “说,你还知道什么?我母妃的死,到底是不是跟你有关?”   梅贵妃被秦慕寒吓得不断后退,然,愤怒中的秦慕寒并没有给她后退的机会。   一把就捏住她的脖子,并将她提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秦慕寒眼中氤氲着薄薄的雾气,他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随时都可能爆发。   “我,我真的不知道。”   “砰。”   突然,秦慕寒手一松,直接将梅贵妃给丢了出去。   梅贵妃稍显柔弱的身子,被重重砸在地上,有血迹从梅贵妃唇角溢出,她也不敢擦。   只能不断移动着身子,一点一点朝后挪去。   看着秦慕寒的眼睛,全是害怕。   她从未想过,终有一天,她会这么绝望,这么害怕。   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看着眼前的秦慕寒,她甚至已经完全忘记,她也曾是一名暗卫,也是身怀武功之人。   就算打不过,身为武者的那份傲气,也不允许她如此卑微。   她死死的盯着秦慕寒,身子,刚好退到一个凳子边,侧目,看着凳子上的秦朗,眼中蓦的闪出一丝光亮。   “秦朗哥哥……”   话还没说完,秦朗已经伸脚,只一下,就将她重新踹回大厅之中。   梅贵妃倒在地上,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生疼。   梅贵妃目光焦急的朝四周望去,发现,所有人看着她的目光之中,只有失望和冷漠。   没有人可以救她。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梅贵妃险些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   可是,越是想晕,就越是清醒。   正在这时,青玄快步从外边跑了进来,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焦急,“公子,刘喜已经招了,当年的事情……”   青玄刚一开口,就看到秦慕寒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他盯着错愕的梅贵妃,一步步靠近。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不说,我保证,明年的今天,不但是你的忌日,也是你儿子北宫寻的。”   梅贵妃早已想到自己的结局,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儿子北宫寻。   而秦慕寒的话,就像时扯断了她手中拽着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再无选择的余地。   “我说,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儿子,我什么都说。”   秦慕寒在青玄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就在梅贵妃眼前,紧紧的盯着她。   手中,是他的龙吟剑。   手指微微翻动,剑尖落在梅贵妃的喉咙一寸之外。   逼得她根本连转移话题或者是寻找借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目光沉静,冰冷无比。   目光只淡淡从梅贵妃身上扫过,梅贵妃的身子,就忍不住微微发抖。   “刘喜已经招了,你若是敢耍花样或者说出与他不一样的话,我敢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见梅贵妃脸色灰白,他阴恻恻的接了一句,“你知道的,苍耳山庄常年养着十几头野狼,你若是说错一句,我就将你丢到狼群里,让他们将你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咬下,嚼碎……”   梅贵妃的身子,又控制不住的抖动了一下。   秦慕寒慢条斯理,脸上神色淡淡,半点也没有正在威胁人的感觉。   他说,“还有你儿子,我一定会让他死的很痛苦,万人唾弃,五马分尸……”   “别,别说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都告诉你……”   梅贵妃已经彻底奔溃。   有句话叫做为母则刚。   可事实上,孩子,也会成为母亲身上最大的软肋。   梅贵妃就算阴狠毒辣,可对自己的孩子,是出了名的疼爱,她绝对无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件事情,得从四十多年前说起……”   梅贵妃是个孤儿,四十多年前,被外出办事的秦冀和秦夫人遇到,见她一个小婴儿被丢在雪地里快被冻死了,心一软,就带回山庄。   因可怜她的身世,秦冀和秦夫人一直对她很疼爱。   就算偶尔做错了事情,也会轻易得到原谅。   “我自小与山庄中的公子小姐们一起长大,虽然我没名没分,但是大家都对我很好,一直把我当成妹妹……”   听到这些,秦慕寒手指别捏得咯嘣作响。   后来,秦夫人因身体不适去世,秦书沁也为此事受了刺激,开始练武。   那时候的秦书沁还很小,她总以为,是她不够强大,才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母亲。   作为她的贴身丫鬟,秦冀自然也希望她能够成为可以保护秦书沁的人。   所以,对她的训练也开始了。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   十几年过去,秦书沁似乎已经从之前的悲伤中彻底跳了出来。   她没有因此郁郁寡欢,而是活成了秦冀所希望看见的样子,天真烂漫,自由随性。   她会偷偷跑出去玩,也会偷偷给她带好吃的……   有时候,甚至带着她一起出去。   可是每一次出去回来,若是被发现,她就会被罚。   若是秦书沁受伤或是什么,秦冀等人就会责怪她,说是她没有保护好她。   因果,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种下的。   从那天开始,梅贵妃心中就多了一道疤。   她深刻的认识到,这里,不是她的家,这些人对她的好,也不是真实的。   明明是秦书沁自己偷跑出去受的伤,却要让她一个无辜之人受罚,她不甘心。   她一直在想,秦夫人还活着的时候,确实是将她当成女儿疼爱。   可是自从秦夫人去世,她就只是一个小丫鬟。   就连一直对她很好的秦冀,一直舍不得责骂她的秦冀,也开始会骂她了……   闻言,秦冀身形一颤。   他没想到,当年他随口说出的话,会让梅子误解成这样。   “当年看到沁儿满身是血,我太过担心,随口说了一句而已,你竟一直记得。”   听到秦冀的话,梅贵妃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你之前从不责骂我,就算我不好好训练,您也不会罚我,可是那天之后,您完全就变了个人,您逼着我训练,逼着我去做那些我不想做的事情……”   秦冀老脸一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侧的秦覃已经开口,“你误会了。”   “误会?怎么可能会是误会?当时,是我亲耳听到的。”   那是梅子第一次不听话被秦冀罚跪,她觉得委屈极了。   在看到秦覃和秦朗朝着秦冀的书房走去时,心下一动,想着这两位哥哥定是去为她求情的。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梅贵妃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她伸手,指着秦覃和秦朗,“就连你们,一直说把我当成妹妹的大哥二哥,我当时以为你们是去帮我的,结果,我却听到你们说处罚太轻了的话。”   秦朗盯着梅贵妃,神色淡漠,“那你可曾听到,我们为什么这么说?”   “还需要说么?因为你们讨厌我,从未真的将我当成过是你们的亲人。表面上装成好大哥的模样,暗地里,只怕一直嫌弃我。”   秦朗也是怒了,他们都没想到,他们花费那么多心思培养出来的人,居然是一只白眼狼。   “无可救药。”   秦覃也是忍不住,神色微顿,直接丢出一句话。   “小时候一直觉得你很聪明,却没想到你居然这般片面。”   两人的对话,让梅贵妃瞬间察觉不对,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情,为什么一个个还义正言辞的骂她?   好似是看懂了梅贵妃的潜台词,秦覃好脾气的解释,“当年,父亲因为看到沁儿全身是血的样子,被吓坏了,随即便是想到了你,你是母亲当成女儿宠的人,父亲生怕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受到伤害,所以才让我们监督你好好训练,可是你呢?”   “不,怎,怎么可能呢?”   梅贵妃跌坐在地。   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此刻,更白了。   打死她也不愿意承认,当年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   “怎么不可能?父亲母亲对你的疼爱,你自己难道感觉不到吗?”   听到这话,梅贵妃忍不住问自己,是真的感觉不到么?   不,怎么会呢。   就是因为感觉到了,体会到了,才不舍得放弃。   正是因为拥有过,所在在她以为失去了的时候,才会这么疯狂。   她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从那时候开始,她开始极度秦书沁。   看到其他人对秦书沁好一点,她就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她。   她甚至再想,是不是只要没有了秦书沁,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   这样的想法,越来越疯狂。   那段时间,几乎要把她淹没。   每次看到秦书沁对她笑,拉着她的手诉说心事时,她就会觉得,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虚伪。   嫉妒,一旦滋生,就会开始疯狂生长。   之后,秦书沁有的东西,她都下意识的想要抢过来。   她甚至忘了,那些东西,原本就是秦书沁的。   而她,其实才是那个分走秦书沁一半爱的人。   而秦书沁太单纯,也从未怀疑过她,就算偶尔有些不开心,但只要一想到她的身世,就恨不得将自己最好的都给她。   她的退让,没有让梅贵妃心生感激。   她越发觉得,这些东西,本就应该是她的。   再然后,秦书沁喜欢上了北宫栩。   分明当时,她们是两个人一起出去的。   北宫栩也是两个人一起遇到的。   可是因为秦书沁先说了喜欢北宫栩,她就只能隐忍……   “看到他们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我嫉妒的发狂。”   “我一直想不明白,明明是我们两个同时遇到的人,为什么最后在一起的人,会是他们?和秦书沁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比起来,我分明优秀的多。”   秦慕寒冷冷瞥了她一眼,防似再说,她是哪来的自信?   “终于,我等到了机会。”   秦书沁在知道北宫栩的身份之后,变得很犹豫。   是她一直对她说,那样的人,就该放弃。   是她一直在她身边说,他们不合适。   甚至还违心的说,“你值得最好的。”   秦书沁被她说动了,说是决定放弃北宫栩。   然后很失落的回了苍耳山庄。   趁着秦书沁失落的时候。   她偷偷见过很多次北宫栩。   添油加醋的说着秦书沁其实根本就不喜欢他之类的话。   终于,在一次醉酒之后,他们发生了关系。   事实上,她比秦书沁更早就成为北宫栩的人。   然后,很意外的,她有身孕了。   刚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北宫栩时,就发现秦书沁改变主意,已经进宫了。   而北宫栩,他或许是真的喜欢秦书沁的。   在看到秦书沁居然为他进宫,整个人都开心得不得了,甚至早已忘了她……   她怀着最后的希望,辗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北宫栩之后,就一直住在他们初次发生关系的地方,等着他回来接她。   可她等来的,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以及几个宫中的嬷嬷。   “这种身世的人,能够被皇上看上,是祖上烧了高香了,现在,居然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姑娘,为人该自觉,你呀,就是太不自觉了。”   “可不,天底下的女人,谁不想嫁给皇上,你以为就你也配给皇上生孩子?”   说完,完全不顾她的震惊,她被人强行按住,被灌了落子汤。   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孩子带来的喜悦,就已经失去了这个孩子。   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北宫栩的话。   她将自己珍藏了十几年的清白之身给了她,可得到的,却只是一句冷冰冰的话。   她被他睡了,还是她的福气?   如同她被捡到的那天一样。   孩子不在的时候,四处飘雪,白雪皑皑。   宫中的人已经走了。   她就这么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裙摆下,鲜红一片。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可浓重的血腥味不断朝她鼻孔里边钻。   好似是在提醒她,她曾经的付出,是多么可笑。   她是真的爱北宫栩。   但是从那一刻起,心中只剩下恨。   她恨着的人,还要加上秦书沁一个。   “若不是她突然改变主意,皇上也不会嫌弃我,都是她,都是她……”   当时,她心灰意冷,却也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到秦书沁身上。   等她身体好转之后,她回了苍耳山庄。   当知晓秦冀因为思念秦书沁病倒之后,主动说了自己愿意去宫中陪她……   “哈哈,当时,当时北宫栩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本以为会看到他愧疚的眼神。   可是到最后,北宫栩却连个余光都没有给她。   她的心,已经被嫉妒填满。   她想了很多办法,终于让她逮到一个与北宫栩独处的机会。   她本是想着,杀了他,再杀了秦书沁,然后,她自杀。   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是……   那天她刚看到北宫栩,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落入北宫栩温暖的怀抱,他抱着她说想她。   她再一次沦陷。   再一次落入他为她编织好的情网之中。   “后来,北宫栩跟我说,其实他最先喜欢的人也是我,只是当时没有办法,才与秦书沁在一起。”   “他跟我说,他并不喜欢秦书沁,我信以为真。”   “明明我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人,可是每一天,却还要看着他们两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我心中的恨,彻底被激发出来。”   “当北宫栩得知我也是从小生活在苍耳山庄,并且对苍耳山庄了如指掌之后,他渐渐疏远了秦书沁。”   “我其实都知道,他是因为没有办法从秦书沁口中打探出任何关于苍耳山庄的事情,所以才对她失去兴趣,而我,就是拿准了这一点,让他对我不离不弃……”   后来,秦书沁有了身孕。   他们之间的相处就更少了。   在秦书沁怀孕三个月左右的时候,梅贵妃发现,她也有了身孕……   那段时间,是她最煎熬的时候。   孕吐十分严重,还要小心翼翼的避开秦书沁,不能让她发现异常。   而秦书沁,也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很多事情都不再让她去做。   她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终于,在熬到三个月之后,她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找了借口,以接到新的任务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为由,让北宫栩给她单独安置了一个宫殿。   秦书沁没有半点怀疑,可事实上,她就住在她的周围。   她每天都能看到秦书沁,只是秦书沁从来不知道她就在身边,   期间,她想过很多办法,要将秦书沁的孩子拿掉。   让她也体会一下她曾经受过的苦。   可秦书沁很聪明,她身边的人也都是秦冀专门派去的亲信。   秦书沁的饮食起居,都由他们亲自照料,秦书沁被保护的很好。   无奈,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将秦书沁身边的人一个个引开,并且悄无声息的将之杀死。   因为有北宫栩的默许,她做的一切,都很顺利。   几个月过后,秦书沁身边最信任的人,以及那些被人派来保护她的人,所剩无几。   而那个时候,秦书沁已经怀孕七个月有余!   许是接连发生的事情刺激到了秦书沁。   那天下午,她突然觉得身体不适。   知晓秦书沁身体不舒服之后,梅贵妃觉得,她终于找到了机会。   她挺着肚子出现,绘声绘色的说了她与北宫栩的事情。   她以为,她等到的,会是亲书沁愤怒的脸,以及刺激过度,一尸两命的消息。   可是没有。   帘子被拉开,秦书沁神色安静的坐在床上。   目光扫视着她的小腹。   那个眼神,无比淡漠。   梅贵妃甚至都没有从她眼中看到惊讶。   “你,你早就知道了?”   秦书沁在嬷嬷的搀扶下坐起身子,“原本只是怀疑,现在,真相不言而喻。”   自那之后,梅贵妃的身份被曝光。   北宫栩封她为婕妤。   两人之间,除了必要的见面,基本上再无交集。   偶尔见面,也是淡漠的转身离开。   而那个时候,秦书沁是不得宠的贵妃。   她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九个多月的时候,秦书沁身边的人已经很少了。   那天好像下了大雨,她身边的一个婢女出去打探消息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很担心。   刚走到门口就踩到一块香蕉皮,整个人就摔倒了。   她大出血,产婆用了很多办法才将人保下来。   当时,秦书沁应该是觉得自己要死了。   让人通知了梅贵妃。   “若是我有什么意外,还请你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帮我照顾好孩子。”   看着面色发白像是真的不行了的秦书沁。   梅贵妃有些心软,真就答应下来。   人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连恨的对象都没有。   而在那一刻,梅贵妃脑海中闪过的,全都是两人小时候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她突然就哭了。   心中好像突然就空了一块。   她甚至觉得,只要她不死,让她怎样都可以。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原谅她的准备,也想好要帮她带孩子。   可是……   她没死,还生了双胞胎。   她当时的心情很复杂,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心中的恨,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   鬼使神差的,她帮她瞒下了这个消息。   “在我的记忆中,母妃跟你关系一直很好。”   三四岁时的事情,秦慕寒其实已经不全然记得。   但是母妃与梅贵妃的关系,在他印象中是真的很好。   他也因此叫了梅贵妃很多年的,“梅姨。”        第155章 他从未想过要杀了她   梅贵妃露出一抹笑,只是那笑容背后,还夹杂着一些苦涩,“有了嫌隙的两个人,就算和好,也很难恢复如初,爱情如此,友情,也同样如此。”   重新和好之后,她还帮忙一起照顾北宫冥,两个人好似又回到了曾经。   表面上,两人好的就像一个人,同进同出,一起吃,一起散步一起赏花。   可在两人心中,她们对方,都是抢走自己夫君的人。   心中一旦有了裂痕,不会复原,只会越来越大。   她们其实都舍不得对方,都不想就此放弃一起长大的情谊,相伴十几年的友情。   可是……   隔阂,终究是隔阂,并不是她们刻意回避,就可以当做没有的。   这些事情,不提及不触碰的时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   可一旦被打乱,记忆,就像潮水一般,不断的朝两人心中涌现。   秦书沁因为对苍耳山庄的事情绝口不提,已经彻底惹怒北宫栩。   哪怕生了孩子,北宫栩也对她视而不见。   而梅贵妃,却步步高升,身份,一日比一日尊贵……   因为梅贵妃总是与北宫栩待在一起,渐渐的,秦书沁连她也开始回避了。   身边人一个个死去,秦书沁对北宫栩心中的那点爱,也渐渐消失。   她已经准备好所有退路,等时机一到,就带着自己的孩子远走高飞。   再也不踏入这深宫一步,   就在这时,北宫栩又突然见她了。   态度温和的好似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还给她的孩子送来补身体的药。   女人再某些方面傻的可怜。   在爱情里,秦书沁爱的很卑微。   原本做好的决定,在北宫栩一个温柔的眼神下,就被抛之脑后。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北宫栩的好,还带着其他目的。   为了让她妥协,他亲手将毒药送到她身边,随即,又经她的手,亲自给自己的儿子喂下。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秦书沁整个人都疯了。   保存最后一丝理智将两个儿子进行调换,之后,她就垮了。   北宫陌说,很长一段时间,她就一直捧着他的脸说着对不起的话。   她的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差。   再然后……   当真因为郁郁寡欢,最终病重而亡。   她死的那天,梅贵妃站在宫殿之外许久,看着那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人真的死去,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所有的恨,所有的爱,好似在那一刻,全都消散了。   “既然你对我母妃的死如此伤心,为何这些年,又开始针对我们哥俩?”   秦慕寒微微皱眉。   小时候的那些记忆不是假的,梅贵妃是真的对他们好过。   后来的那些年,他颠沛流离,弟弟在朝中孤苦无依,她都曾伸出过援手。   她也曾是他全心依赖,真心信任的人。   可是后来,为什么又变了?   “因为欲-望啊。”   梅贵妃说出这话时,一大滴眼泪随着滚落。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变得冷血无情,早已忘了秦书沁。   现在,仔细回想起曾经的那些过往时,心中的感觉,再次变得复杂无比。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狠厉的掐着她的脖子,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看着众人不解的目光,梅贵妃淡淡启唇,她说,“人就是这样,站得越高,就越害怕会掉下来。”   她曾经一无所有,突然就成为尊贵的人。   看着那奴才在自己面前下跪,只要她表情不对,就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当真很过瘾。   不管到哪里,压根不用自己多走路。   吃的住的喝的睡的穿的,所有的东西,再也不用自己操心。   只要她喜欢就有大把的人赶着给她送,很多事情,她不必动手,就有无数人主动要替她做。   她舍不得那样的生活。   看着她的儿子渐渐长大,她突然就觉得,她要的,也越来越多。   她不满足现在的生活。   她还想让她的儿子当太子,想让自己的地位更尊贵……   所以,少一个与她儿子年龄相仿的皇子,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机会。   而秦慕寒……   这些年他们一直保持联系,他做的那些事情,他不说,她也能查到。   看着他凭借一己之力将云国皇帝扳倒,扶持新的皇帝上位。   看着他在离国扭转乾坤,她心中的担忧,也越来越大。   这个人,不能留了。   若是等他回来,他一定会大放异彩!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曾经需要她庇护的孩子,现在,羽翼已经丰满。   她派出的杀手一波比一波厉害。   他却每一次都能逃掉。   终于,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秦慕寒平安回到华夏皇宫。   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位子之上。   只一露面,就让百官叹服,让皇上另眼相待。   “寻儿一直很嫉妒你,一直想杀了你,可是自从你回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对你动手,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秦慕寒微微挑眉,难道不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机会吗?   “因为我知道,你命不久矣,是个将死之人,我的孩子,不能掺杂到这趟浑水之中。”   “混账。”   听完所有的来龙去脉,秦冀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之上。   他看着梅贵妃,眼中,尽是失望。   梅贵妃察觉到了,心微微一凛,想要开口道歉,却倔强的将心中想法强行压下。   她看着秦慕寒,“怎么样,我说的,与刘喜那个叛徒可有差距?”   “刘喜什么都没说,我们也没问。”   青玄的话,让梅贵妃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才控制不住的大笑出来。   “是啊,我怎么忘了,你这样的人,若是当真有什么证据,会一刀直接杀了我,又怎会跑来质问,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错在当初不该一念之差做错这么多事情。   错在当初就算被北宫栩睡了,也该带着自己的孩子远走高飞,而不是以为北宫栩会因为一个孩子就对他另眼相待。   如此,她的第一个孩子也不会死。   错在既然与秦书沁断了关系,就不该再心软原谅,那么之后,也就不需要亲眼目睹秦书沁的死,不需要为她又伤心一次。   错在,后来不该鬼迷心窍动了秦慕寒,如此,她和北宫寻的下场,或许没那惨烈。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的,是秦书沁笑颜如花的面容。   她突然好想她,好怀念小时候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眸光一转,她好像看到十岁那年,两个孩子一起去捉鱼遇到水蛇时,秦书沁为了保护她被水蛇咬到,险些命丧当场的画面。   梅贵妃眼神一冷,疯魔一般盯着周围的人。   她的眼神,那么冷。   像是要将人看穿,就像一条毒蛇,要讲他们吞没。   “孽障,你还想做什么?”   不等秦冀的话音落下。   梅贵妃突然就站了起来,她找准目标,猛地朝一侧的秦月灵扑去。   秦慕寒瞳孔一缩,刚要上前。   梅贵妃已经将秦月灵腰间的剑抽出。   她恶狠狠的盯着周围,手中的长剑不断挥动着。   秦月灵已经完全吓傻,整个人愣在原地无法动弹。   “小心。”   “月灵让开。”   推开已经来不及,秦覃整个人护在秦月灵身侧,想要替她挡下那一剑。   “噗呲!”   “砰。”   温热的鲜血,喷洒在秦覃的后背。   想象中的那股疼痛并未落下。   转身时,才发现倒下的人是梅贵妃。   她自杀了。   她的身子,缓缓倒下,在千钧之际,秦慕寒将她的身子稳稳接住。   “梅姨。”   那句小时候一直叫着的称呼再次从他口中说出,秦慕寒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他伸手,试图按住梅贵妃脖颈上的血口子。   但是没用。   鲜血,不断从他的指缝中流出,热乎乎的,粘稠的……   她拽着他的手,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我,我终于又从你口中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了,慕寒,我很高兴。”   秦慕寒眉眼猩红,只是愣愣的看着她。   喉咙里就好像被卡了一根刺,十分难受。   “慕寒,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你,你,你能原谅我吗?”   “……”   “慕寒,可否看在我就要死了的份儿上,答应我一个请求?”   “……”   “答应我,若是将来你和,请看在我寻儿对上,请你留他一命。”   秦慕寒抿唇。   见他不答应,梅贵妃双眼满是焦急。   扯住秦慕寒的那只手又用力了几分。   “求求你,慕寒,一切都是我的错,寻儿他,他只是个单纯的孩子,之前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   “答应我,慕寒,答应梅姨好不好?”   看着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秦慕寒蠕动了好几下的唇瓣,终于说出一个字。   “好。”   听到这话,梅贵妃终于放心下来。   脸上,溢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脑海中不断浮现的,依旧是曾经与她一起长大的哥哥姐姐们。   还有北宫寻。   他正四处奔跑,焦急的叫着,“母妃,母妃……”   画面一闪,最终定格在秦书沁的脸上。   那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当初的模样。   脖子上的伤口很疼,她忍不住露出一丝委屈。   “姐姐,我好疼啊。”   你死后,我身边就连一个真心的人都没有了。   姐姐,你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用命护着我了。   姐姐,这些年,你在下边应该很孤单吧,没关系,我来陪你了,我现在就来陪你。   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嘴中的呢喃却好像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一般。   秦慕寒突然回神。   双手蓦的用力,“梅姨,不许死,你不许死……”   “你做错了这么多事情,还没有开始偿还,怎能这么轻易死去”   “我要你活着,活着偿还我们……”   梅贵妃抬手,想要伸手摸一下秦慕寒的脸,想说一声,“孩子,我知道错了。”   嘴巴张开半晌,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全身的力气,好似在瞬间被完全抽干。   那只抬起的手,还没碰到秦慕寒的脸,就软哒哒落下。   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   秦慕寒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手心的血,渐渐冷却。   那句她还没说出口的话,他看懂了。   “不,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活着……”   秦慕寒一直都知道,梅贵妃对他是好的。   生下他们哥俩之后,秦书沁的身体一直很差。   她很虚弱,只要一变天,随便刮点风下个雨,就能一病不起,虚弱的就好似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捏碎的瓷娃娃。   她自然也不能像其他母亲一样,总是陪在他们身边。   陪他们玩,陪他们闹。   所以,这个重任,就落在梅贵妃身上。   那时候他还很小,记忆中,总有一双和母妃一样温柔的手经常会摸着他的小脑袋。   那个眼神,是慈爱的。   在秦慕寒心中,梅贵妃其实就是他的另外一个娘。   他早就可以发现许多次的刺杀活动都是梅贵妃一手策划。   可是很多次,他都选择漠视。   他这一生,拥有的东西很少。   在遇到商云浅之前,梅贵妃,百里陌,就是他心中为数不多的牵挂。   他甚至想着,等他替母妃讨回公道之后,若是还活着,一定会侍奉梅贵妃终老。   可惜,真相总是如此残酷。   天知道当青玄拿着所有证据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背后那个人就是梅贵妃时,他有多难过。   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后来,他终于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一切。   但潜意识里,还是不自觉的与梅贵妃避开。   他不愿杀了她。   哪怕证据就摆在眼前,他依旧觉得,只要她接下来不会在做什么,他就既往不咎。   他很担心,若是遇到。   他会控制不住杀了她。   可她总是不长眼,非要往他面前凑。   栖霞宫的那次见面,看着变得圆滑,甚至满口谎言的她,他很失望。   他不想她死。   今天逼她说出这这些,也只是想亲口听到一个真相。   他从未想过要杀了她。   “家主,佣兵团家属被关押在他们临时落脚的院落中,现在已经尽数救出,侍卫长让属下过来问问,佣兵团的人……”   悲伤的气氛,突然被打断,秦冀看了一眼不肯说话的秦慕寒,这才开口说道,“按照之前说的,放了便是,另外,让他们亲自去给遇难者家属道歉。”   沉吟片刻,他接着说道,“你跟着去,将遇难者家属安顿好,所需费用,苍耳山庄一并承担。”   “是。”   随即,秦冀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    华夏,临镇。   一转眼,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去。   商云浅身体大好。   两个小家伙也是一天一个样,刚刚出生时那种皱巴巴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如今的他们,粉雕玉砌,十分惹人怜爱。   商云浅看着两个小人儿,他们刚刚吃饱,此刻正在安静的睡觉。   梦娘说,女儿长得很像她。   不过商云浅还看不出来。   许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两个小家伙居然心有灵犀的在梦中笑了一下。   商云浅看得一愣一愣的。   明明只是丁点大的孩子,不会翻身,身子也不灵活,眼睛也看不清楚东西,全身上下唯一比较麻利的,就是两只肉嘟嘟的小手了。   一个月的时候,最多也只能将小拳头塞到嘴巴里啃咬。   可饶是这样,商云浅还是觉得,他们总是会做出很多很多很可爱的表情来。   每次看到这个,商云浅就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商云浅看着两个孩子,脑海中想到的,是前段时间收到的信。   青玄说,秦慕寒的外公为秦慕寒找了很多高人专门研制寒毒解药。   秦慕寒正在苍耳山庄解毒。   青玄说,他的身体已经大好,等毒素排完,他就会痊愈。   商云浅看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泣不成声。   她了解秦慕寒。   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告诉她。   既然特意写信过来,那就说明,秦慕寒是真的没事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意外之喜。   商云浅就差没有在床上蹦起来了。   “吧唧。”   一个很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商云浅瞬间惊醒。   商云浅眨巴了一下眼睛,伸手摸着小不点的脸蛋,明明知道他们什么都听不懂,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孩子,你们想爹爹么?”   “吧唧。”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商云浅的话,还是刚巧撞上了。   总之,在商云浅话音刚刚落下时,就听到一声脆响。   “你,你,你……”   商云浅刚准备说话,就看到其中一个小家伙睁开眼睛,然后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随即,好似还因为商云浅说话打扰了他们睡觉,更是直接赏了商云浅一个白眼。   商云浅受到了惊吓。   猛地站了起来。   也顾不上两个孩子还在睡觉,控制不住的大声叫道,“娘,娘,你快来,快来啊。”   梦娘来的很快。   看到商云浅惊慌失措,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抓着商云浅就开始检查,确定她没事,又不放心的转身去看孩子。   两个孩子还在睡觉。   很安静。   甚至还保持着她刚才出去时看到的姿势,一点也没有移动。   “怎么了?”   “娘,他,他,他刚刚瞪我。”   梦娘哑然失笑,伸手将商云浅按回软凳上。   商云浅生孩子吃了很多苦,刚生下孩子的那几天根本无法动弹。   甚至都无法开口说话。   就连孩子,也是梦娘和产婆抱着,让她远远的看上一眼。   这可把商云浅急坏了。   这不,大夫方才说她可以下床活动,她就时刻都想守在孩子身边。   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很激动。   事实上,像今天这种反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梦娘能理解她的心情,但也觉得商云浅的反应有些过激。她开口,言语轻柔的安慰,“浅浅,别紧张。”   商云浅急忙开口,“娘,我没紧张,真的,我刚刚看到他瞪我了。”   “瞪你?”   商云浅连连点头,生怕梦娘不信,还拽着梦娘让她转身去看。   梦娘回头看了眼孩子,两个小家伙睡得很香,偶尔会从嘴巴里吐出一个奶泡泡,可爱至极。   不过却一点要醒过来的征兆都没有。   更别说瞪人了。   商云浅:“……”   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她非常确定,刚刚没有眼花,她是真的看见了。   见状,商云浅很忧伤。   “娘,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梦娘伸手帮商云浅将一缕掉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   印象中,商云浅还是一个孩子。   她连自己都还照顾不好。   如今突然当了娘,肯定很着急。   “孩子,你就是太紧张了,哪有孩子不喜欢娘亲的?”   “可是,可是……”   可是她的孩子,看到她就瞪了她!   这哪里会是喜欢?   “孩子,你一定是太累了,娘扶你去休息?”   商云浅不肯,硬是盯着两个小家伙看了半晌。   非要证明她没有看错。   她盯了很久,眼睛都已经疼了。   那两个孩子依旧在呼呼大睡。   商云浅看着一脸担忧的梦娘,见她的样子,必定是以为她不正常。   心下一凛,商云浅实在不忍梦娘担心。   只得妥协,“大概真的是我眼花,不过……”商云浅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不过,我可能真的有点累了。”   “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别整天胡思乱想。”   “好。”   “算算时间,慕寒应该要回来了吧?”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秦慕寒,商云浅心情很好。   “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心中,越发期待起来。   秦慕寒,这次见面,你一定就是健健康康的了。   如此,我们之间便是连最后一点阻碍都没有了。   秦慕寒,以后,你再也不会被病痛折磨。   再也不会难受到无以复加。   再也不会因为我割了手腕就心疼。   秦慕寒,你快点回来吧。   如今双喜临门,我真的很好亲口告诉你,我好开心。   “瞧你高兴的,快去睡吧,说不定等你醒过来,慕寒就到了。”   商云浅的好在还卡在喉咙。   就看见林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   “怎么?”   “刚刚收到消息,边关打起来了。”   对此,商云浅和梦娘反应都不是很大。   边关要塞之地,隔三差五就会打仗,不过都是小规模的试探,不足为惧。   “小姐,夫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第156章 结果太可怕,众人不敢想   闻言,梦娘和商云浅对视一眼,眉心一皱,“怎么回事?”   “除了云国,离国,青叶国和汴凉之外,其余的九个国家已经自发组成一个联盟,如今,正在大规模的进军华夏……”   “你说什么?”   林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到小童手中也拿着一只信鸽,此刻,正急匆匆的朝她这里跑。   只一眼,商云浅就已经认出,那是青衣卫的专属信鸽!   商云浅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直接将纸张打开,内容只寥寥数语,看样子,应该是秦慕寒在匆忙之中写下的。   他说,华夏边关告急,他必须赶回皇宫,暂时不能来看她和孩子了。   他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不必挂念,让商云浅也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不用为他担心。   他还说,“浅浅,我想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怎么了孩子,慕寒说什么了?”   商云浅将信仔细放好,“秦慕寒回皇宫了,林珑拿回来的消息,是真的。”   “那……”   “林珑,小童,这几日你们亲自到锦绣坊盯着,我要知道边关最确切的消息。”   “是。”   华夏皇宫。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惊到了。   九个国家同时进攻华夏,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不止百信恐慌,就连文武百官,也瞬间慌神。   太平盛世,容易让人产生懒惰情绪。   华夏兵力强盛,共计百万余人。   可是这些年,安逸的环境让他们都变得懒散。   若是跟那些早就图谋不轨秘密练兵的国家比起来,他们,就算人口众多,只怕时间长了也……   “皇上,对方来势汹涌,只半天时间,我国北方边界,已经有三座城池沦陷。”   此刻,大殿中央,众人神色紧张,听到大将军的回禀,整个大殿的气压更是降了几个度。   只半天时间,就三座城池……   这是八百里加急传回的消息,如今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只怕现在沦陷的城池早已不计其数。   华夏地广人多,大大小小的城池,有七百余座。   可饶是这样,照这种速度下去,不出半年,华夏就会……   后果太可怕,众人不敢想。   上座的北宫栩面色阴沉。   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刘喜和梅贵妃并未在规定的时间回来,看样子,已经凶多吉少。   坏事,当真一件接着一件。   这边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就接到边关战事爆发的消息。   这还没冷静下来。   又听到九国联盟的消息。   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让人去找了这几个国家的皇帝,要求联盟。   可恨的是,他们也只持观望状态。   也就是说,不会帮华夏,也不会与其他国家联盟。   若是其他国家赢了,他们也不去分一杯羹……   一想到这些,北宫栩心中就无比愤怒。   “砰。”的一声,有巨大的声音自上边传来。   皇帝的愤怒,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众位大臣急忙低下脑袋,不敢多说什么。   “镇北大将军呢?如何了?”   “大将军还带着将士拼命反抗,但是对方人数众多,他们只能一退再退……”   “谁去支援?”   皇帝的话音未落,外边又是一道集报传来。   “报,西北边界两座城池沦陷,请求支援。”   北宫栩双手抿唇,整个人都从皇位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西北两座城池沦陷,请,请求支援……”   “报,西南地区发现大批侵入者,正在朝我国西南边境靠近……”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接连的战报不断响起。   北宫栩眼中闪烁着幽光。   看着慌了一殿的大臣们,心头微怒,却也只能强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肃静。”   身侧的太监极有眼力见的叫了一声,原本熙熙攘攘的大殿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   北宫栩重新坐下,不怒自威。   上位者的气息浑然天成,不慌不忙的模样,防似之前失控砸了东西的那个人压根不是他。   “慌什么?”   “……”众大臣将脑袋垂得更低了一些,压根不敢接话。   “就算他们九国联盟了又如何?不过是一些宵小之辈,就将你们这些华夏的重臣吓成这种样子?”   见众人不说话,北宫栩眼神清冷的扫向中间跪着正在等待回复的士兵问道。   “可曾打探清楚,对方一个多少人?”   突然被点名,小兵诚惶诚恐,“初步估计,对方总人数应该在三百万左右。”   三百万……且还是初步估计,也就是说,或许还不止。   若不是因为那些都是相对较小的国家,人数只怕要翻上好几番。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第二大国离国,第三大国云国,并未出手。   否则……   华夏危矣。   饶是如此,一百万对三百万,华夏想赢,也是痴人说梦。   除非,派出十分有威慑力有能力的将领,或许能够扭转乾坤。   “谁去支援?”   北宫栩目光从大殿中扫过,很快,就有几个武将上前。   不是所有人都是孬种。   保家卫国,是每个人应该做的。   当然,上前的人当中,也不一定每个人都心怀天下,也有那么几个,是为了兵权。   不过,不管他们因为什么愿意上前。   北宫栩看到大殿中站着的武将们,还是比较满意的。   很快,一道道命令陆续发出。   “收到命令的将领先去办理相关手续,尽快点兵,明日准时出发奔扑边关支援。”   “是。”   十几道声音铿锵有力。   武将退的很快,看着他们出去,众大臣好似也松了一口气。   一个个上前安慰。   “皇上,众位将军必定能够旗开得胜,护我华夏疆土。”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一人开口,其他人也纷纷跟上,那马屁拍的,一个比一个厉害。   若是平时,北宫栩必定会听上一阵。   可是今天……   他实在没那个心情。   给一侧的太监使了个眼色,新上任的太监立即喊了一声,“退朝。”   北宫栩回了御书房,没了外人,心中的担忧越发大了起来。   迅速让人去通知几名心腹大臣过来。   张口就开始吩咐,“你们速速前往还未答应联盟的国家,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告知。”   “皇上,他们已经很明确的表示,绝不插手。”   北宫栩面色阴沉,“那你就告诉他们,若是我们华夏完了,那些联盟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北宫栩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十三个国家之中,之前相互牵制,却一直以华夏为尊。   这一次,那些个小国联合起来对付华夏便也罢了。   如今,居然连离国和云国也袖手旁观。   “哼。”   北宫栩一把拍在椅子上,愤怒的样子,像是可以杀人。   “皇上息怒。”   “不识抬举。”   太监只微微思索,就已经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皇上可千万别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   北宫栩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一口。   “朕倒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这般不识大体。”   “奴才听闻,云国的皇帝,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皇子,而他之所以成为皇帝,完全是因为云国前皇帝子嗣单薄,太子叛乱,老皇帝也因身体太差英年早逝,整个皇室,就只剩下他一人,这才捡了便宜。”   北宫栩一听,神色微微一顿,“你确定?”   “奴才还听说呀,那皇子之前一直不受宠,在成为皇帝之前,一直被老皇帝关在冷宫,长达十几年……”   北宫栩砰的一声将茶杯放下,“云国当真落败了,居然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当皇帝。”   “可不。”   “那离国呢?”   “离国不久前方才改朝换代,皇上您还派了钦差大人过去恭喜呢。”   “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相较于云国,离国前皇帝只有月长安一个皇子,传闻这位月长安才思敏捷,为人和善,是个不错的明君……”   话没说完,北宫栩已轻嗤出声,“成大事者,就要心狠手辣,为人和善,优柔寡断能成什么事儿?”   小太监站在一侧,讪讪一笑,不敢接话。   北宫栩静默许久,眼中幽光不断闪烁。   “让人将尚书大人请进宫,朕有事情吩咐他去做。”   尚书府。   司徒傲近日一直惶惶不安。   事实上,自从在华夏见到秦慕寒,并且知道他是华夏七皇子之后,心中就一直很不安。   好在秦慕寒并未提及之前的事儿,他们倒也相安无事。   可曾经的事情,就是一记定时炸弹。   好像随时都会爆炸。   秦慕寒是七皇子,如今风头正盛,他若想对付自己,简直轻而易举。   好在司徒雪喜欢秦慕寒,而秦慕寒好像也并不排斥。   知晓这件事情之后,司徒傲瞬间就想到了办法。   若是,司徒雪能够嫁给秦慕寒……   那么,他担心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几次谏言之后,皇帝终于下了命令,让司徒雪嫁给秦慕寒为正妃。   他心中的担忧,这才少了许多。   如今,他与皇帝成了亲家。   秦慕寒也成了他的女婿,他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才是。   他满心欢喜,然,还没等到他们三日回门。   就先等到他女儿大婚日受到冷落,七皇子病重的消息。   紧接着,别说三日回门了。   如今几个月过去,秦慕寒和司徒雪也从未出现过。   司徒雪倒是几次让人传来口讯,说大致都是秦慕寒身体不好,作为正妃,她要侍奉夫君。   这本无可厚非。   但多年的经验以及当年对秦慕寒的了解告诉他,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为此,他派了不少人去七皇子打探消息。   每一次都徒劳无返。   七皇子府的侍卫很精明,也很敏锐,但凡有人靠近,他们都会很快发现。   好几次他派去的那些高手都险些暴露。   无奈,这件事情只能暂时搁置。   而他的心,从那时候开始,就从未安定过。   近日,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此刻,他站在书房中,本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却根本精不下心来。   他总觉得,今天好像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他的想法,很快就得到证实。   “大人,宫里来人了。”   司徒傲神色一顿,想到今天白天大殿之中发生的事情,隐约有了一些猜测。   皇帝该不会是想……   一想到或许会是那个可能,他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抵达皇宫已经很晚。   北宫栩并未睡下。   御书房灯火通明,好像是专门在等他到来。   太监通报过后,他尾随而进。   看着还在处理奏折的皇帝,司徒傲也不敢开口打扰,静静的等在一侧。   这是他第三次这么近距离与北宫栩接触。   第一次,是在他第一次到华夏做友好访问时。   第二次,是在他行踪败露,仓皇逃出云国之后。   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改变了他的思想和人生,甚至让他在这边安了家。   第二次见面,这个男人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让他从另外一个国家的丞相,成为华夏这个第一大国的尚书。   这一次……   司徒傲身子微躬,许是因为弯腰的时间太长,整个人微微颤抖。   夜,越来越深。   冬天的晚上十分的凉。   他来的匆忙,穿的也少,这会儿,已经被冻僵。   他年纪大了,就算极力坚持,也终于还是到了极限。   大脑一片昏沉,眼前的人,也渐渐变成重影。北宫栩的身影,从一个,变成两个,三个,四个……   很快,他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就朝前面砸去。   好在小太监眼疾手快,将他堪堪抓住,这才没有让他摔倒。   北宫栩好似这才反应想起来御书房内还有人,神色稍变,“爱卿怎会在这儿?”   司徒傲:“……”   难道不是你叫来的?   见状,北宫栩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忙晕了。朕想起来了,是朕让人传爱卿进来的,爱卿是何时到的?”   司徒傲:“……”   他到的时候就打过招呼了,所以这半天,皇帝只当他是空气?   “爱卿看上去脸色很不好,来人,传御医。”   扯了半天才扯到关键,司徒傲很想死一死。   “年纪大的人,就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爱卿怎么能穿这么点就进宫了?”   司徒傲:“……”   那还不是去传召的人说了,北宫栩有十万火急之事要找他,让他速速入宫的?   “幸好方才没砸坏,不然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老尚书在朕的御书房因劳累过度摔倒,只怕百姓要对朕有意见了。”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北宫栩嘴中说出,司徒傲只觉满满都是威胁。   休息了片刻,尸体傲也终于喘过气来,急急起身,“是微臣出门匆忙忘记准备,这种事儿,怎能怪到皇上头上。”   “爱卿别这么激动,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快坐下。”   于是,司徒傲只能乖乖坐回去。   “爱卿到华夏这么久了,朕也一直没能跟你好好聊聊,你如今,可习惯了。”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司徒傲却险些从凳子上砸下。   他在踉跄的稳住身形,起身,对着皇帝就跪了下去。   “习惯,习惯,这里就是我的家,哪里会不习惯的?”   “朕就是随便问问,爱卿怎会这般激动?、”   司徒傲:这特么哪里像是随便问问了?   果然,间谍不好当,即使已经完成任务,皇帝心中还是有隔阂。   稍有不慎,就会死的。   见司徒傲脸色不对,北宫栩也寒了脸。   “难不成,朕说对了?”   冰冷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情感,司徒傲浑身一震,立即回神,猛地站起来又跪了下去,“皇上明鉴,微臣对华夏忠心耿耿,自遇到皇上那天,就已经将华夏当成自己家,绝无二心。”   北宫栩一下便是笑了,“朕只是随口一说,爱卿不必这般害怕。”   司徒傲:“……”   “爱卿身体不好,地上凉,快起来。”   司徒傲充耳不闻,“微臣,微臣还是跪着吧。”   他这一把老骨头,这么起来跪下起来跪下几次,可比一直跪着折腾多了。   “原来爱卿喜欢这样?”北宫栩微微挑眉,不等司徒傲回话,径自说道,“罢了,既然你喜欢的话,就跪着吧。”   司徒傲内心复杂。   在心中腹诽了好一阵也不敢起身。   北宫栩不说话,司徒傲就更不敢开口。   直到……   “皇上,御医到了。”   “带进来。”   “快给司徒大人瞧瞧是哪里不好。”   御医恭敬上前,对着司徒傲仔细检查之后,才开口说道,“启禀皇上,是风湿。”   北宫栩蹙眉,本以为是这个老东西猜到他的意图故意装病,倒没想到,居然真的病了。   如此……   “赐坐。”   司徒傲只跪了一阵就全身发麻,双脚更是完全没了力气,又疼又痒。   此刻,见北宫栩重新赐坐,不敢辩驳,任由太监搀扶着坐下。   “皇上不必担心,只是一些老毛病,休息一下便好。”   “爱卿是我朝中重臣,这些年为朕耗费不少心血,朕关心你是应该的。”说着,皇帝又转头看向御医,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大人年纪大了,加上身体早年间留下的一些老毛病,一到冬天,风湿就犯了。”   “可能根治。”   “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那,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朕瞧着,爱卿快疼死了。”   “……”   “尽快止疼。”   “是。”   见皇帝居然要他在御书房疗伤,司徒傲吓得不轻。   “皇上,这可使不得,老臣府中有药,等回去之后,老臣再上药也不迟。”   “你我不分彼此。”   见状,司徒傲再也不敢多说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御医将他的裤腿卷起,在御书房上药。   上药的过程有些长,北宫栩又重新坐回去处理手中的事情。   外间,就只剩下御医和司徒傲两人。   御医的技术当真是极好的,止疼药刚用上没多久,那种刺骨的疼痛就渐渐消失了。   司徒傲已全然忘了这儿是皇宫,在感觉不疼之后,直接就站起来走了两步。   脸上还带着满意。   “你这个药重新给我备一份,本官带回去用。”   话音刚落,猛地响起什么,脸色骤然发生变化。   然,还来不及等她说话,北宫栩的声音已经从御书房传来。   “爱卿使唤起朕的人,倒是很顺手。”   说话间,北宫栩已经缓步踱出,不喜不悲的神色。   却越发让人觉得不安。   “皇上,老臣……”   “不过是一个御医,爱卿使唤便使唤了,不是什么大事。”   “多谢皇上……”   “爱卿觉得身体如何?”   “可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若是有,不妨一起说出来让御医为你检查下。”   “如此,朕才能放心。”   司徒傲哪里还敢多说什么,立即开口拒绝。   “微臣很好,并无其他不适。”   “当真?”   “千真万确!”   “既然司徒大人身体无碍,朕倒是有些事情要安排给司徒大人。”   司徒轩整个身子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这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掉入北宫栩编织好的牢笼中。   心中将自己骂了个半死,面上却无半点不满。   “臣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是什么大事,爱卿不必这般大义凛然。”   “不管皇上说的是什么事情,臣都应当如此。”   “哈哈。”北宫栩很满意他的反应,“那就辛苦爱卿了。”   “能为皇上办事是臣的荣幸,不辛苦。”   “话锋一转,北宫栩终于说出目的。   “今天大殿上的事情,想必你都听清楚了?”   “是。”   “眼下,其他九个国家一起进攻我华夏,兵力,是我华夏的三倍,若是我们再不采取措施,必定会败的很难看。”   “皇上的意思是?”   “朕记得你与朕说过,云国如今的皇帝只是一个小娃娃,当年还有恩与你,甚至差一点,还成了你的女婿?”   司徒傲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些话,是当年为了讨好北宫栩说的,真真假假,只有他自己清楚。   一个能隐忍十几年的男子,又怎会真的是草包。   只是如今……   他也决不能让北宫栩发现他在说谎。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   “朕之前派过去的使臣在这个小娃娃这儿碰了壁,他并不愿出兵相助,既然他与爱卿有些瓜葛,这件事情交给爱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第157章 狼烟风沙起   秦慕寒回到帝都,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帝都依旧一片繁华,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的问题。   只是那些不断从边关传来的消息,一个个的,都让人惶惶不安。   华夏的百万兵力已尽数派出,可因为需分散在各个地方,瞬间与对方拉开十分大的差距。   好在北宫栩派出去的将领也有那么几个是非常不错的,这才让其他国家的进攻慢了不少。   饶是如此,对方依旧来势汹汹。   人数上的巨大差异,加上长时间的训练,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让华夏士兵无从招架。   华夏节节败退。   云国,离国,青叶和汴城,并无一国伸出援手。   北宫栩早已不如最初那般淡定。   能派出去的人,都已经派出去,结果并未有什么不同。   他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司徒傲自去了就没再回来,他的儿子,一个个的,也都派出去了。   近日还收到太子北宫寒战死的消息。   至于北宫寻,传闻身受重伤,音讯全无,其他的几个皇子不是受伤就是战败,还有一个,甚至被对方抓走,成了俘虏。   北宫栩一身桀骜,年轻时也战功赫赫,生名四起。   竟没想到,老年还要遭遇如此变故。   华夏七百余座城池,百万大军,对方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摧毁大半。   华夏士气低迷,可用的将领少之又少。   这样下去,不出两个月,那些侵入者,就能直捣黄龙,直接杀到这帝都来。   他一直以为,天下之大,全是他的。   他一直觉得,佳丽三千,愿意给他生孩子的人不计其数。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孩子,还是太少了。   对方威胁,若是他不妥协,那位被抓走的十五皇子就会人头落地。   他只淡漠的回了一句,“皇家男儿,宁死不屈。”   这话,是要他的亲生儿子自杀谢罪……   如此的糟心事儿一件接着一件,朝中,个别文官也被派了出去,只剩下一些手无寸铁的文官。   大殿中的人,越来越少,整个帝都皇城,也只余下十万左右兵力。   “咳咳。”   北宫栩吐了一大口鲜血,神色萎靡。   他在太监的搀扶下坐下,扫了一眼身侧诚惶诚恐的太监问道,“你怕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瞬间让小太监原本就颤抖的身子抖动的越发厉害。   北宫栩之事蔑了一眼,又接着问道,“你会背叛朕么?”   小太监手中东西一抖,全都掉在地上。   急忙跪下不断磕头。   他磕的很重,只是片刻脑袋上就红了一大片。   “皇上明鉴,奴才的命都是您的,又怎会背叛您……”   这种话,北宫栩最近听了太多,实在是腻了……   伸手,刚想叫人将他拖下去砍了,眼角就看到一个急匆匆的步伐。   “皇上,皇上,七殿下,七殿下进宫了。”   北宫栩神色淡漠,一听到这个名字,眼中的厌恶根本就控制不住。   他的其他儿子虽然不争气,可好歹上过战场,也能当个人用。   可是北宫冥有什么?   除了一个病怏怏的身子之外,他还有什么?   这种时候进宫,只怕是……来跟他谈条件的。   一想到或许会是这个可能,北宫栩脸色越发阴沉。   这段时间,宫中妃嫔逃跑无数,全被他杀了。   可他的杀鸡儆猴并未起到太大作用,这人啊,在面临死亡时,总是会爆发出空前的意志力。   他低估了那些妃嫔,也低估了侍卫的忠诚度。   只要那些妃嫔声泪俱下的哭一阵,他的御林军,居然就不顾他的命令放行。   事后,也主动请罪,说是一看到那些妇孺,就会想到自己的家人。   他们实在狠不下那个心。   得,全天下的人都善良,就他最残忍行了吧。   他怒不可恕,若是以往,更是会直接将这些人全都拖出去砍光。   可是如今,可用之人太少,他只能忍下。   罢了,不管怎么说,他们好歹还是愿意陪在他身边的人。   北宫冥莫不是以为,他可以放了这些人,也会对他手下留情?   不会的!   他是出了名的狠辣。   若是以往,北宫冥这样的废物,他早已将之一剑杀了。   可,眼下这种时候,他不能。   北宫冥是适龄皇子中唯一一个了,其他的要么太小要么已经逃走。   而北宫冥,之前在朝堂中大展风华,不止在百姓心中,就连百官之中,都有一定地位。   如今太子已死,北宫寻失踪。   他若在这个时候对北宫冥动手,会寒了众将士的心。   到时候,只怕这最后的十万也会没有的。   “不见,让他走。”   不能杀,只能赶。   北宫栩还从未有任何时候,如此憋屈过。   “可是,可是……”   “怎么,你们这么多人,还拦不住一个北宫冥?”   “皇上,殿下说,他有办法帮华夏度过此次难关……”   太监的话还未说完,原本看着很虚弱的北宫栩猛地起身,一把拎住他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   “七,七殿下说……”太监被提了起来,整个人喘气都变得困难。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北宫栩丢了出去。   “请。”   北宫冥进来时,北宫栩已经重新整理仪容。   气势浑然天成,看不出半点问题。   倒是北宫冥,脸色并不是很好。   “儿臣叩见父皇。”   北宫栩看着眼前的人,脑海中一直闪烁着方才太监的话,他有办法。   他本是不信的。   不过此刻看着秦慕寒气定神闲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儿子,他好像从未看透过。   心中慌乱,脸上不动声色,他亲自将秦慕寒扶起,态度亲和的就好似天底下所有爱自己子女的父亲。   “太监说你刚醒过来,怎不好好休息,跑这儿做什么。”   秦慕寒并不习惯他的靠近,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衣袖拉出。   “战事吃紧,哪里顾得上休息。”   打仗,最受苦的是百姓。   秦慕寒每次看到街边那些乞讨的人,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凿出一个洞,空荡荡的。   可他不能刚回来就见北宫栩。   战争已经爆发。   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无法停止。   该受牵连的百姓,依旧会受到牵连。   若是这种时候与剩下几个国家联盟,不一定不会赢,可那样带来的代价,是巨大的。   这种时候,他只能忍,只能将利益扩大到最大化。   只能等到华夏节节败退,只能等到其他国家的人以为要赢了。   只能等到两败俱伤时,他们的人,才能行动……   那时候,对方的人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加之接连的战争,已经让他们精疲力竭。   如此,方能将利益扩大到最大,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而这段时间,秦慕寒并未待在皇城,秘密安置了大批灾民,也去看了商云浅和孩子,甚至,还将手中的青衣卫交给商云浅。   商云浅得知他今日的决定,沉默了很久。   之后,只能忍痛,将孩子交由梦娘和月舒华照顾,自己则是带着林珑和小童去了边关。   锦绣坊开业的时间不算很长。   在凤轻歌的帮助下,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在各个国家遍地开花。   因其独特的经营方式,商云浅很快就赚了不少钱。   她带着那些赚来的钱以及青衣卫,去了各个战况严重的地方,帮扶救人。   月舒华和梦娘则是在暗卫的护送下,暂时回了离国。   知道商云浅这个决定时,秦慕寒都快心疼坏了。   商云浅刚刚生了孩子,她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   她什么都没说,就用自己的行动支持着他……   媳妇如此善良,他更该好好走好每一步。   所以那天,两人分头行动。   到现在,又是几个月没有见到了。   想到商云浅,秦慕寒眸光微眯。   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要快一点,快一点结束这战事。   快一点让他的浅浅,让所有百姓,不再颠沛流离,不在有家不能回……   “没想到我儿志气高远。”   秦慕寒瞬间回神,“忧国忧民,这是每一位皇子身上的责任。”   北宫栩没有接话,只是暗自转移话题。   “不知冥儿今日来找朕,是……”   “儿臣虽然身体不好,却已经长大,这些年,承蒙父皇疼爱,如今国家有难,儿臣身为皇子,自当首当其冲,奈何身子一直很差,直到近日才醒过来,今日来,是恳请父皇,准许孩儿出战的。”   承蒙父皇疼爱。   这话,听到北宫栩耳中无比刺耳。   原本满怀期待的心,在听到秦慕寒这话之后,非但没有被安慰,反而多了一份厌烦。   他并不认为,秦慕寒出战,就能改变什么。   相反,他甚至觉得,秦慕寒此时的行为,是在给他添堵。   “冥儿身体不好,就该在府中好好休养,朝中大事……”   不等皇帝说完,秦慕寒再次开口。   “还请父皇准许儿臣出战。”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坚毅。   苍白的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北宫栩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秦慕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华夏接连败绩,帝都也岌岌可危,父皇,华夏的士兵需要一场胜利……”   这些话,北宫栩怎会不知。   沉默片刻,他终是摆手,“罢了。既然你想去,就去吧。”   一个病怏怏的儿子,留在帝都也没什么用。   他若是这么赶着去送死,他又何必拦着。   “多谢父皇。”   北宫栩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先别急着恭喜,你要清楚,除了一纸委任状,朕已经不能给你什么。”   秦慕寒神色凝重。   “儿臣知道。”   “那好,你……”   “儿臣即刻出发,还请父皇告知,儿臣要去的地方。”   “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任凭父皇发落,哪里都可以。”   北宫栩现在怎么看他怎么翻,压根不想跟他废话,大手一挥,委任状已经写好。   盖上玉玺,事情已成定局。   秦慕寒接过一看。   西北交界!   这是战况最激烈的地方。   秦慕寒面上无任何变化,跟北宫栩说了一句珍重,转身就走。   北宫栩将案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落。   眉心皱成一团。   华夏东南交界的某处村落中。   商云浅方才将一病患搀扶至刚刚建立好的帐篷中,此刻,正蹲着身子帮一孩子包扎伤口。   小童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   “小姐,大人去边关了。”   商云浅手指一动,早就猜到的事情,听到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下午。”   “跟谁?”   “除了五十名侍卫,就只剩下青玄和福伯了。”   闻言,商云浅眉心的担忧越发严重,“北宫栩竟真的一点援兵都不给他!”   “大人特意让青衣卫传话过来,让您不必担心,保护好自己,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   又是等他回来。   明知秦慕寒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可商云浅心中还是微微有些难过。   这一年中,这话她听了太多次。   可是每一次,都让她惆怅很久。   国家不稳,他们的感情又该何处安放。   要先有国,他们才有家。   秦慕寒的行为,是在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她不该阻拦,也该支持。   “姐姐,小童哥哥说的大人,就是那位很爱您的夫君吗?”   女孩稚气的话音在商云浅耳畔响起。   她回神,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衣服因为跟着家人逃难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脚上还受了伤。   可自从她见到这个孩子到现在,已经很多天过去。   她一声都没有哭过。   就连换药的时候,也是乖乖的。   灾民都很喜欢商云浅,担心他们情绪太紧张,商云浅也会给他们说故事。   这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她与秦慕寒。   “对啊,就是姐姐的夫君。”   “他去的边关是哪里?是打仗的地方吗?”   商云浅点头。   女孩又接着说道,“姐姐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姐姐的夫君也是大英雄,你们都是好人。”   小女孩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即就响起了不少附和声。   “对,商姑娘人美心善,您的夫君,也一定是大好人。”   商云浅瞬间就红了眼眶。   见状,大家都以为商云浅时担心秦慕寒的安危。   纷纷开口安慰。   “尚姑娘放心,吉人自有天相,好人会有好报的。”   “是啊,战争终究会结束,我们等待光明到来的那一天……”   “……”   安慰声不绝于耳,不可否认,感动之余,商云浅是真的被安慰了。   他们说的对,好人会有好报。   秦慕寒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曾经又吃了那么多苦,一定不会有事。   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   “姐姐,哥哥叫什么名字?我要记住他。”   “我的夫君,他叫……北宫冥。”   商云浅声音不算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一侧的一名男子立即瞪大双眼。   “北宫,北宫……这是皇家姓氏呢,姑娘,那您……”   商云浅微微一笑,“不管我是什么身份,在这里,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家也不必跟我见外,之前怎么来的,往后,也依旧如此。”   商云浅原本是低调的人。   若是之前,她绝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   北宫栩做的那些事情,商云浅已经听秦慕寒说过。   那是他们的仇人。   既然秦慕寒要去边关,而商云浅也知道,以他的实力,一定会一战成名。   她要所有人记住秦慕寒。   记住她的英雄。   如此,也是帮秦慕寒积攒名气,若是日后……   商云浅眼眸一闪,并未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她并未让自己伤感太久。   只片刻就恢复正常,若无其事投入之前的工作中。   大规模的战斗。   损伤是巨大的。   百姓流离失所,救助起来也十分艰难。   所需要耗费的资金,也是巨大的。   只几个月的时间,锦绣坊所赚来的钱就已经挥霍一空。   而商云浅,并未因此停下步伐。   这几个月,她带着青衣卫,不断转移着阵地。   青衣卫受过特殊培训,他们寻找地点,比商云浅快,找到的地方,也足够安全。   部分人负责转移,部分安置,部分救人……   他们没有上战场,却凭借自己的力量,不断为前方的士兵减少后顾之忧……   他们在一个地方停留的时间并不会很长。   将一个地方的灾民安置的差不多之后,就快速去往下一个地方。   现在,手中已经没有钱了。   但是他们还有人……   一路上,遇到能够用的草药,他们也绝不浪费,直接弄下带走……   只三个多月的时间,商云浅这个人间活菩萨的名号,已经在很多地方响起……   用时半个多月,秦慕寒快马加鞭,终于抵达西北交界。   越靠近边关,战况就越激励。   受到伤害的百姓在整条路上蔓延。   秦慕寒赶到的时候,他们刚过结束了一场战争,死伤十分严重,战况,也非常惨烈。   秦慕寒让人传话之后,很快就有将领迎了出来。   “高将军。”   迎出来的人姓高,是前不久刚刚派遣到边关还活着的为数不多的将军之一。   这位高将军在帝都时就见过秦慕寒,还有过几次接触,在心中也一直很敬佩秦慕寒。   只是,每次只一想到这位七殿下的身体,他就忍不住叹息一声,“天妒英才。”   方才听到帝都有人支援,他满怀希望的跑出来,一看到秦慕寒以及他身后的几十人,脸上的失望还是很明显的。   “殿下。”   当然,高将军的失望不是因为秦慕寒。   而是因为……   战争还很久远,而华夏帝都,已经无兵可派……   而他自己,也已经受伤。   若是对方在这个时候打来,他真的很担心……   饶是如此,他还是很恭敬的朝秦慕寒跪下。   “非常时期,不必多礼。”   秦慕寒亲自将人扶起,“先进去,跟我说一下具体情况。”   根本不需再确认调令。   看到秦慕寒,高将军立即召集众位将领,将事情与秦慕寒说了一遍。   “这段时间,我们节节败退,如今这座城,是攻破的关键,若是我们失去这座城池,就等于将华夏的大门打开了,到时候,对方便是长驱直入……届时,华夏帝都危矣!”   “对方来势凶猛训练有素,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今日,也只是堪堪稳住,若是对方卷土重来,我们必定无力再守。”   说这些话的时候,高将军脸上满是沉重。   秦慕寒将所有人的话记在心中,这才开口询问。   “对方有多少人马。”   “三十万。”   “我们呢,能出战的还有多少?”   “我们,我们只有十万不到……”   秦慕寒眼眸微眯,又是三倍的差距。   “将地形图给我。”   秦慕寒到达之后,没有休息,没有吃喝,直接开始研究战略部署,整整一夜的时间,主账中灯火通明。   直到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众人才下去休息。   从秦慕寒出现的那一刻起,高将军就已经将秦慕寒当成主心骨。   特别是在他与副将将情况说出,秦慕寒迅速找出其中问题之后,所有将领对秦慕寒只剩下膜拜。   等一个商议结束之后,众位将领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微笑。   或许……   秦慕寒在的话,能扭转乾坤也不一定!   众位副将依次离开,主账中,只剩下高将军和青玄等人。   “高将军还有事?”   “殿下,您的身体?”   他问的很隐晦,秦慕寒却并未介意,反而觉得有一丝暖意。   “已经无碍。”   见高将军一脸错愕,秦慕寒微微勾唇,“身体没事,就是有些饿了。”   高将军一脸尴尬和后悔,猛地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   “是属下的失职,竟忘了殿下千里迢迢赶来,如此不吃不喝……属下实在是……哎呀。”   高将军是个风风火火的人。   一边说话一边拍着自己脑门往外走。   “属下马上就去安排,一定以最快的速度送来,殿下您先休息。”   高将军的声影渐渐远去,隐约还能听到他懊恼的声音。   “哎呀,怎么会把这事儿给忘了,还有殿下带来的那些侍卫,也不知道可曾安置好了。”   “瞧我糊涂的……”   声音渐行渐远,秦慕寒唇角的笑意渐渐消失,整个人疲惫往身后一靠,准备休憩片刻。   懒懒妞儿 说:   感谢各位宝宝的陪伴,正文应该在本月底就会彻底完结了,番外应该会写一些,应该是围绕:沐墨雪VS北宫陌,暮修黎VS商云菲,青玄VS熊静,可能凤轻歌也会有一点,但是都不会多,么么哒。        第158章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平岭观是通往华夏帝都最主要的城池之一。   敌国会将这么多兵力放在这里是再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光这一条线上的大军已经达到七八十万,只不过,在经历了无数次战争,历时四个多月,双方的折损十分严重。   累倒的,病倒的,牺牲的,伤残被替换或者留下休息的人不计其数。   到了现在,对方人数状态很好的,还有三十多万。   而华夏这边,不好的,好的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十万与人了。   刚刚打赢一场胜仗,以梁国,万齐,幽元三国为首的联盟军队中,一片欢呼。   这是他们准备了很多年的战争,不管是粮草储备,各方面都不曾出现短缺的情况。   “要我看,不出十日,我们必定能将平岭观拿下。”梁国将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说这话时,自信无比。   “可不是,华夏如今也只是苟延残喘,待我们修整之后,一举将平岭观拿下,必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万齐国将领附和。   “哈哈,到时候,我们就是第一支攻破华夏要塞的联盟军。”幽元国将领立即接话。   见三人如此豪迈自信,围坐在周围的将领纷纷附和。   “吩咐下去,让所有兄弟们吃好喝好,等过几日,就是我们扬眉吐气的日子。”   “是。”   有小心谨慎些的副将小声询问,“将军,您方才说的是所有?”   “当然,难不成,你还想徇私?”   “属下只是觉得,岗位上的人还是应该……”话没说完,已经被上座的人愤怒打断。   “还需要站岗和巡视?你没看到之前华夏那群孙子被我们打的屁滚尿流,连个屁都不敢放了?就那群窝囊废,现在肯定躲在角落里舔伤口呢,你以为他们还敢搞什么小动作?”   被;梁国将领一吼,个别想说话的副将也只能将所有话往心里咽。   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恭维声不绝于耳,很快,所有人都将这事儿给忘了。   整个敌方军营其乐融融,毫无防备。   在他们看来,华夏如今就是苟延残喘。   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   军营之中,篝火通明,载歌载舞……   五十多条黑色的身影以非常快的速度朝着敌方军营靠近。   他们不断打着各种各样的手势,十分默契又十分明确的朝着目标地点靠近。   他们武功高强,身形矫健。   不断穿梭于敌方军营之中。   整整一个多时辰,并未被任何人发现。   他们迅速集结,将手中的弹药分别埋在各大关键地方。   然后,身影迅速撤离,不断后退。   剩下的人立即将长长的引线拉出,放好。   他们的配合十分默契,明明是第一次上战场,这种操作,却熟练的好像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很快,他们的身影全数退出,悄无声息的在之前算计好的地方隐藏好身形。   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命令一般。   敌营之中,众士兵包括将领在内,大部分人已经喝的摇摇欲坠。   入夜,清冷的气息渐渐袭来。   饶是坐在篝火旁,他们也抵挡不住这样的寒气。   “劳资喝多了,要回去休息,兄弟们自便。”   一人离开,其他人也陆续离开,渐渐的,整个军营都陷入一种安静之中。   就在这时,敌营中突然发出一个巨大的响声。   紧接着,爆炸的声音接踵而至!   敌军被炸飞无数,一个个,手足无措。   “不好,有人袭击。”   原本醉醺醺的众人被接连的炸药声惊醒。   来不及拿武器或者是检查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抱着脑袋就朝外边跑。   生怕下一个炸药,就会在他们脚下炸响一般。   果然,就在他们跑出五十米左右,外围的炸药也不断响起。   哀嚎声,响彻整个军营。   跑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   进退两难之际,周围的炸药声依旧不绝于耳。   几位将领脸色铁青,看着一地的断肢残骸。   吓得不自觉抖动了一下身子。   “将军,怎么办,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迅速撤退。”   “可是,可是周围全是炸药。”   “那也要撤,不然,是要等在这里被人瓮中捉鳖吗?”   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等在这里是死,冲出去是死。   可万一运气好,他们冲出去的时候,炸药刚好没炸呢。   一言落,几乎不需要任何人指挥,士兵全都撒欢一般朝着各个出口跑去。   因人数众多又不曾组织好,人撞人,人挤人……   一人摔倒,绊倒另外一个……   很快,地上就躺了一大群人。   他们哀嚎着,使劲儿拽着同伴们,可这种时候,他们的同伴也只顾着跑,哪里还顾得了他们的死活?   很快,被踩死的,被拽倒的,被炸药炸死的……   地上,已经多了一层厚厚的尸体……   而那些被跑出去的人,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只刚刚跑出几百米,他们的周围,已经被华夏士兵团团包围。   他们满身狼狈,手中连个武器都没有,接连的惊吓和奔跑,已经让他失去战斗能力。   “降者不杀。”   一道冷冽的声音自华夏将领口中传出,狼狈的敌方士兵迅速抱头蹲下。   气节什么的,全都拿去喂狗吧。   活着才最重要。   这天晚上,城中百姓只能躲在房中不敢出门。   听着外边的炸药声,厮杀声响了一夜。   本以为这是要完了。   却没想到,整整一夜过去,哀嚎声渐渐停止,而他们的家园,还在。   天刚破晓。   一阵马蹄声便是从街道中穿过,马背上的人十分激动。   一边说话,一边敲锣。   “好消息好消息,昨夜夜袭成功,华夏成功击退敌人,斩杀敌军一万余人,抓获俘虏七万,缴获粮食一百石,帐篷万顶,武器……”   这个声音,从街头到街尾,又开始走街串巷……   总之,很快这个消息就在全城蔓延。   起初,所有百姓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全都悄悄的躲在窗子背后观察。   当亲眼看着大批俘虏被收押进城,他们才从怀疑变成惊讶,之后,又变成震撼。   九国联盟的的攻击时猛烈和巨大的。   已经四个多月了。   不管是哪一个地方,华夏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战败。   偶尔赢了,也是险赢,甚至因此付出了巨大代价。   像这一次,只是过了一个晚上就取得这么大的胜利的,从未有过。   反应过来的百姓瞬间推开房门,在大街上欢呼。   他们抱着自己的妻儿老小,泣不成声。   “高将军这次真的是太厉害了。”   “可不,我听闻华夏这一次是猛烈出击,对方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就输了,那些尸体,遍地都是……”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这次我们华夏啊,伤亡不到一百,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大胜利。”   “之前就觉得高将军是个很不错的人,现在,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高将军,高将军……”   欢呼声不绝于耳。   但是很快,就有人带来了最新消息。   “别闹别闹,高将军虽然也很不错,但是我拿到最新消息,这一次带兵出战而且想出这个策略的人,是七皇子殿下,北宫冥。”   “七皇子?是那位常年卧病在床,直到一年前才重新站上朝堂,随即发表了众多言论,立即让人对他刮目相看的七殿下吗?”   “对啊对啊,就是他。”   “没想到殿下居然这么厉害,可是为何之前……”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七殿下身体一直不好,战争爆发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最近才醒过来,这不,快马加鞭的赶过来,都没休息一下就直接上战场了……”   “天哪,殿下真是个大好人。”   “不止是好人,还是大英雄。”   “有殿下在,华夏一定会没事的吧。”   “对,肯定会没事的。”   “殿下就是我们华夏百姓的守护神。”   “也不知道殿下身体怎么样了。”   一句话,瞬间让热情高涨的百姓们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有人说了句,“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众人又纷纷附和起来,甚至还有人要去上香为七殿下祈福之类。   听着这些言论,拐角处扮做老汉传播消息的青玄微微勾唇,随即不动声色的离开。   曾经的秦慕寒,最不在意这些虚名。   可华夏的皇帝不是简单的人,想要对付他,这些也少不了。   七皇子北宫冥以最少的代价得到最大回答,以十万人活捉七万俘虏打败敌军三十万大军的事情,就像燎原之火一般,以非常迅猛的速度,快速传遍整片大陆。   这是敌军战争开始到现在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重挫。   这是华夏第一次取得这么大的胜利。   消息刚刚传回华夏皇宫时,北宫栩惊得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华夏百姓沸腾了。   华夏士兵崛起了。   这个消息,就像一个重磅炸弹,以猝不及防的攻势,瞬间在每一个人心中炸响。   北宫冥这个名字,只短短数日,就被所有人给深深记住。   华夏百姓将这个名字视为信仰。   敌军将这个名字视为杀神。   只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秦慕寒所带领的平岭军一鼓作气将敌人赶出千里之外,以雷霆之势,收复了曾经沦陷的八座城池。   许是因为他的举动给众人起到一个好的榜样。   也或许是他的行为实在是大杀敌军锐气。   接连好几个地方都传来了捷报。   而就在这个时候,好消息再度传出。   之前一直旁观的,云国,离国,青叶,以及汴城,纷纷出兵,势与华夏共存亡。   这是一个绝对的好消息。   长达半年左右的战争,早已让华夏与敌军身疲力竭。   饶是有秦慕寒这神一般的人存在。   可……   将士的身体不是铁打的。   现在,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其他国家的加入,简直是雪中送炭。   华夏百姓感激的同时,又纷纷发出疑问。   “既然愿意与华夏共存亡,之前为何不出兵?”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这种时候,谁不想让自己百姓不受牵连?他们之前的行为,也是爱护自己百姓的体现。”   “可是我听说,之前咱们皇上派了很多人去请,人家都没答应呢……”   “你们说,现在这种时候答应,该不会是有其他的什么意图吧?”   “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   “快别卖关子了,我们都要急死了,快说快说。”   “这一次的功臣,依旧是七殿下……”   “哇,七殿下么?”   “对啊,听闻七殿下在战争过程中,将一切安排好之后,自己抽身亲自了各个国家,说服他们出兵帮忙的……”   “怎么办,我好爱七殿下。”   “我也是我也是,就是不知道,七殿下可还有纳妾的打算……”   “就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居然还想给殿下做妾?”   “非要这么一针见血?让我再做会梦不行么?”   “好好好,你继续,继续,我不打扰……”   这样的场面,基本上不管在哪里都能听见。   “小姐,您还笑,这么多人肖想您相公,您就不生气?”   这几个月,商云浅依旧带着众人行走在各个地方的前线。   事实上,现在人间还流传着一句话。   在朝应当北宫冥,在民应做商云浅!   南征北战匡正义,救死扶伤安民心。   两人做的事情不尽相同,但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乍一听到这首民谣时,商云浅愣了一下随即便笑成个傻子。   此刻,听到林珑的询问,商云浅立即回神,“你刚刚说什么?”   “噗嗤。”   不等林珑开口,一侧的商云菲和叶悠便忍不住笑喷。   她们是知道商云浅的决定之后,两人一起结伴来找商云浅的。   商云浅的锦绣坊已经挥霍一空。   她们猜到商云浅必定很缺钱,然后就义无反顾的来了。   还记得那天两人风尘仆仆的找到商云浅时,她只是稍微错愕一下,随即就变成释然。   整个过程消失的非常快,她脸色居然一丝惊讶和惊喜的表情都没有。   两人当即就蒙了。   不过当时商云浅只说了一句话,她们就瞬间没脾气了。   她说,“我就知道,我们一家子,都是好样的,就是这么心有灵犀。”   从那之后,姐妹三人携手,一起在这条路上救死扶伤。   半年过去,她们都消瘦了许多,也黑了不少。   不过眼神中,却多了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   这份坚定,原本之前更加耀眼。   更加让人着迷。   不过,因为知晓商云浅和秦慕寒如今的处境,两人都是以商云浅姐妹的身份自居。   那些风头,全都给了商云浅。   “小姐!”   林珑一脸无奈,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   商云浅扫了一眼周围,仔细听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   “这么多人喜欢秦慕寒,说明他优秀,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林珑瞪大了双眼,“小姐,那可是你的夫君,她们现在都想嫁给你夫君。”   “她们想嫁,也得看秦慕寒愿不愿意要不是。”   说这话时,商云浅脸上全是自信。   她跟秦慕寒这一路走来不容易。   这些年,两人之间面临的坎坷,挑战,已经多不胜数。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们已经看清楚了对方的心。   也一直相信,他们心中,都只有彼此。   其他的任何人,都别想插足他们的生活。   林珑:“……”   商云菲:“……”   叶悠:“……”   三人齐齐愣住,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狗粮,当真好心塞。   “好了,还愣着做什么。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秦慕寒的接连胜利,有人欢喜有人忧。   北宫栩刚刚接到这个消息时,满满都是震惊和惊喜。   震惊的是,秦慕寒居然真的力挽狂澜。   惊喜的是,有秦慕寒在,他的皇位又变得没那么危险了。   可是……   在秦慕寒将其他几个国家的人请动一起朝敌军进攻之后。   他就隐约觉得有些事情哪里不对。   北宫栩生性多疑。   一旦产生疑惑的事情,就会立即去查。   这么一查……   就真的查到了那么一些蛛丝马迹。   譬如,在刘喜和梅贵妃失踪的那段时间,有人曾看见过酷似北宫冥的人出现在苍耳。   譬如,当他让人拿着画像到云国皇城调查时,许多百姓便认出,那人就是他们的千岁大人秦慕寒。   而且,这个千岁大人半点也不平凡,他十分厉害,如今的云国皇帝,就是他扶持上位的。   而且,这位千岁大人的身体好似也不是很好。   就在云国安定之后,他就悄无声息的隐退了。   可皇帝为了纪念他,千岁府一直留着,里边的下人也并未动过。   紧接着,他立即让人去离国皇城做了调查。   发现的而消息,同样让他震惊!   离国皇城的人,对这个画像上的人,半点也不陌生。   依旧是一个叫秦慕寒的人。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千岁大人,而是钦差大人。   同样的,离国宫变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可怕的是,他出现在离国的时间,刚好就是之前那个秦慕寒消失在云国之后!   “皇上,这,这……”   查到消息的人战战兢兢的跪在下方,北宫栩脸上的阴寒气息,险些要将人给冻死。   “你相信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也或许,或许当真只是巧合……”   “哼。”北宫栩冷哼一声,“那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不止长相相似,时间吻合,就连身体的症状都是一样的,你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   下边的人不敢接话。   “那商云浅呢?这个商云浅又是怎么回事?”   “她,她是云国将军府的二小姐,传闻,是秦慕寒的对食女,不过,后来有消息说,她并不是大将军的亲生女儿她的身份也很复杂,母亲是云国首富叶重华之女,父亲不详……”   “那后来呢,她去了哪里?”   “在秦慕寒失踪之后,她也一起消失,再然后,属下带着她的画像到离国调查时,有人说……”   “说什么?”   “说她是钦差大人秦慕寒的结发妻子。还是……还是之前名声大噪的,锦绣坊的幕后老板。”   “啪。”   北宫栩将案桌拍得叮当响。   他鼓着双眼,像是要将眼前的人给硬生生瞪死。   “接着说……”   “传闻这两个人十分恩爱,在云国新皇登基之后,他们……又消失了。”   “然后,我们华夏的七皇子就回归朝堂,并且大放异彩?”   不等那人说话,北宫栩径自将后边的话说完。   地上的人瑟瑟发抖,脸色煞白。   “是……”   “所以,若是我们的七皇子就是秦慕寒的话,他本就与云国和离国的君王认识!”   北宫栩说出这话,恨不得将牙齿咬碎。   “不止如此……”   “哦?”   “传闻青叶国公主与那商云浅是生死之交,两人关系极好。”   “那汴城呢?又是怎么回事?”   若说青叶国有人与商云浅交好,可那雄霸天十分骄傲,更是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他又怎会突然出兵?   “属下听闻,雄霸天的女儿熊静,是商云浅三顾茅庐请到锦绣坊当台柱子的。”   “砰。”   这一次,北宫栩直接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在地上。   精美的摆件,毛笔书画全都掉在地上。   噼里啪啦响了好久。   “你别告诉我,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个商云浅,就是这个商云浅?”   “大,大概是的!”   北宫栩眼中都快喷出火来。   他重新坐了回去,仔细在脑海中将整件事情都过了一遍。   也就是说,秦慕寒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儿子。   而这些年,他对这个儿子的不关注,刚好给他行了便利。   他之前还一直很纳闷呢,这一直默默无闻的人,怎就突然转了性子……   感情一切都是他计划之中。   他那么多大将军都无力回天,秦慕寒一出马,立即就赢了。   他让人去了那么多次请救兵人家不搭不理,秦慕寒怎就突然请到了。   细思极恐。   北宫栩越发觉得,就连这场战争,或许都跟他的这个小儿子脱不了关系,更甚者,一切,其实都是他一手策划!   那么接下来呢?   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是华夏皇帝的宝座,还是想成为整个天下的王?        第159章 她是他最爱的人   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北宫栩被吓出冷汗。   “皇上,或许,或许是我们弄错了什么,也可能……可能秦慕寒,并不是七殿下。”   北宫栩捏紧拳头,半晌也没说话。   就在跪着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突然起身就朝外边走,还不忘吩咐那人跟上,“摆驾,七皇子府。”   他要亲自去皇子府探探究竟。   他要去看看,皇子府是不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猫腻。   “皇上,需要提前通知吗?”   身侧的太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照例询问。   “不用。”   开玩笑,提前通知的话,一切不就露陷了。   他要的就是突然袭击,如此,或许才能看到一些他平日里看不到的真相。   为避免意外,北宫栩还特意提前派人在七皇子府的各个出口盯着。   就怕被他钻了空子。   自登基之后,北宫栩便很少出宫了。   这一次,为了不引起骚动,他刻意换了普通的衣服。   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朝七皇子府冲去。   不过,因七皇子外出打仗,七皇子府的大门一直紧闭!   太监极有眼力见的上前敲门,很快,门被打开。   皇子府的下人可能不认识皇帝,但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却是认得的。   这段时间,因秦慕寒屡立大功,他可没少朝七皇子府跑。   “春公公,您怎么来了?”   被换做春公公的人,就是自刘喜失踪之后,一直留在北宫栩身边的人。   听到侍卫的问话,他并未开口,只是微微颔首就将身子让开。   门口,是只带着十几名侍从乘坐在普通轿撵上的北宫栩。   “这位是……”   “快开门,是皇上来了。”   侍卫明显一惊,急忙将大门打开,一边开口解释,“殿下不在,小的这就去通知管家。”   如此,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春公公并未阻拦,反正各个门口都是北宫栩的人,不怕他们还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很快,府中的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集结完毕,皇帝进去之后,立即让人关闭了大门。   与其同时,皇帝手中另一批武功高强御林军已经悄无声息的从各个入口皇子府的每一个房间找去。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北宫栩在太监的搀扶下做到舒服的地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是的皇上。”   这些人,平日里连春公公这样的人都见不到,乍一听见是皇帝来了,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一个个跪在地上,半句话也不敢说。   就连为首的管家,声音中也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过,此管家,并非福伯。   很显然,春公公也发现了这一点,“洒家记得,府中的管家一直是福伯,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话很难听,却并未有人敢反驳。   “福,福伯精通医术,一直照顾在殿下身侧,如今殿下出征,他自己也跟着去了,小的,小的是他们走之前才提拔上来的。”   “抬起头来!”   不知道皇帝到底想做什么,大家只能抬头。   北宫栩犀利的目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扫过,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盯着眼前的众人,眼中神色忽明忽暗。   他不说话,春公公只能随口找了一些话随便问了起来。   看似随意,实则是打着对七殿下好的名号,询问着北宫冥之前的事情。   事无巨细!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北宫栩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   春公公讪笑着说道,“因为殿下身体不好,现在又一直为国操劳,皇上觉得之前对的殿下的了解挺少的,是以,才亲自过来瞧瞧,你们也不必紧张,皇上今日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看看自己儿子这些年住的地方而已。”   春公公的这些话,看似是在解释,实则,是担心有人将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   北宫冥如今深得民心。   若是被人知道皇帝这个时候亲自到他的府邸探查,一不小心传出去,影响是巨大的。   这话,便是彻底断了后顾之忧。   北宫栩回到皇宫,御林军首领立即回宫禀告。   “如何?”   “府中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也没有长相酷似殿下的人,府中的所有东西,摆设,确实都如七殿下所有的习惯一般。属下并未在七皇子府找到任何与其他国家有关联的信件。”   怀疑这种东西,一旦产生,就不可能轻易抹去。   就算眼前他的人没有查到任何东西,北宫栩依旧认为,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仔细盯着七皇子府的一举一动,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向朕汇报。”   “是。”   “另外,尽快查清楚商云浅踪迹,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她给……”北宫栩没有明说,直接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御林军队长立即明了。   “好,你先退下。”   “属下告退。”   就在这人退下的瞬间,北宫栩挥手,春公公立即上前。   “将所有关于北宫冥近日战况的消息说与朕听。”   “七殿下所带领的军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在几日前,殿下已经与云国军队汇合,两军第一次配合,十分默契,打得敌军节节败退……”   春公公回想着最近接到的消息,事无巨细的背给北宫栩听。   说完之后,是良久的沉默。   “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明明都是赞美的词,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股森冷的气息。   春公公摸不清楚他的意思,不敢随便接话。   “配合默契,配合默契……与其说是配合默契,倒不如说是暗度陈仓许久,因此对对方都十分了解,这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大的成效。”   “……”   “云国将领叫什么?”   “杨硕!”   “呵,原来是他,也难怪了……”   北宫栩冷笑一声,据暗卫传回的消息,秦慕寒在云国有几个至交好友,杨硕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的猜测果然没错了。   一切,都是他们提前计划好的。   北宫冥,秦慕寒……   不管你们是不是一个人,朕,都会让你原形毕露。   想如此简单的从朕手中夺走皇位,怕是痴人说梦。   “笔墨伺候。”   华夏军营。   秦慕寒坐于主位之上,一侧,是青玄,福伯以及杨硕。   几人边吃边聊。   倒也算相谈甚欢。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骚动,帐篷被人推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看见来人,几人都微微一笑。   “来了?”   这人身形魁梧,一身黑衣,脸上带着半张面具,他刚一进来,就将脸上的面具丢掉了。   “恩。”   男子将披风随手取下丢给青玄,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我在来的路上就收到飞鸽传说,说是老爷子亲自带人杀到府中了,还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没错,来人,赫然就是北宫栩想找到的秦慕寒的破绽,北宫陌。   秦慕寒微微勾唇,亲自倒了一杯热茶给他递过去。   “我若是打了胜仗,他绝不会善罢甘休。”他端起旁边的茶杯浅啄一口,这才接着说道,“北宫栩生性狡诈多疑,只要怀疑的事情,就一定会派人去查,之前的事情,我本就没有过分遮挡,他会查到些什么,是迟早的事儿。”   北宫陌不解,“以你的能力,想要做到不露破绽该不是难事,为何……自暴弱点?”   “弱点么?”秦慕寒微微摇头。   他可从不这么认为。   “从离开华夏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回到这里。”   所以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之后的事情做铺垫。   只不过曾经他虽然隐约能够猜到母妃的死与皇宫中的某些人脱离不了关系。   却根本不知道是谁。   “若早知害死母妃也有他的份儿,我必定会做的更加高调些!”   两人本就是双胞胎。   北宫陌虽不如秦慕寒这般精于算计,却并不傻。   秦慕寒只这么一说,他就已经明白事情关键。   眼中,瞬间迸发出一抹恨意。   秦慕寒在苍耳山庄的事情,回来之后就已详细告诉了他。   对于北宫栩这个人,他说不上喜欢,但绝不讨厌。   在过去的那些年,甚至还偶然会因为他的不关注不在意而暗自伤心。   一个人的时候,他甚至会想,为什么他的父皇会不喜欢他。   小时候他不懂,只觉得他不喜欢他,一定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   所以哪怕因为有些原因他不能施展自己的才华,学习却并未落下一天。   他一直幻想着,等将来有机会的时候,他一定会大放异彩,让他看看,他的这个儿子,并不比任何人差。   直到……   秦慕寒将那个消息带回。   当他得知北宫栩居然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利用,算计,甚至害死母妃后,他心中的恨,半点也不必比秦慕寒少。   对于秦慕寒来说,北宫栩或许对他是下毒之仇,是十几年日复一日生不如死的折磨。   那对他来说,北宫栩就是真正的杀母仇人。   他是亲眼看着母妃死的人。   她的痛苦,她的绝望,都清晰的刻在他的脑海之中,这么多年,从未忘记。   到了现在,不管是秦慕寒还是北宫陌,他们都不愿在叫北宫栩一声父皇。   或许在他们看来,还愿意叫一声名字,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而这份仁慈,很快就要结束了!   战争结束,他们会亲自站在北宫栩的面前,问他一句为什么。   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他们都会让他一一吐出来。   杨硕向来不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   此刻,听着两人的话,整个人全是蒙的。   “什么意思你们这是?以退为进么?”   杨硕是不明白两人话中的意思,但他熟读兵书,觉得这个策略隐约有那么一些眼熟。   北宫陌点头。   好脾气的解释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啊?”   “其实很简单,在外人看来,我们都是北宫栩的儿子,而北宫栩,这些年对百姓的贡献并不是没有,若是没有绝对要杀了他的理由,不管我哥战功如何大,也决不能虽自己父亲动手。”   “为何?”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啊。”   北宫陌轻笑,“战功太高,一不小心就会被说成功高盖主,若是这个时候我哥杀了北宫栩,只怕文武百官那里就过不去,百姓那儿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我们用了这招以退为进,就是故意要让北宫栩对我们产生嫌隙。”   北宫陌说,“北宫栩眼中揉不得沙子,要是被他发现我哥就是秦慕寒,秦慕寒就是北宫冥的话,以他那自以为是的聪明,一定会觉得我哥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只怕就连战争,他都会以为是我哥一手策划……如此,他就会觉得,我哥的目的,是要他那个皇位,是想成为这天底下的王。”   “这……战争是其他联盟国引起,说到底,也是华夏这么多年自持过高才会引来如此下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杨硕越想越愤怒。   “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果真不配成为天下霸主。”   听着杨硕愤愤不平,秦慕寒和北宫陌对视一眼,不由自主的笑了。   不过他话中的意思,两人都未曾反驳。   可不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如何配得上成为天下霸主。   这天下,这华夏……   秦慕寒之前不想要,北宫陌更是对朝政半点不感兴趣。   可是从现在开始,他们要了。   北宫栩,虽然你给过我们生命,可是欠了你的,这些年,我们早已还清。   之前的叫过的那几句父皇,就当是感激你将我们带来这世间的谢礼吧。   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只有仇恨再无其他!   “哦,对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北宫陌突然蹙眉,十分严肃的说道。   “恩?”   “我突然想起来,若是他查了你的那些过往,那么嫂子那边……”   闻言,秦慕寒眉宇中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担忧。   商云浅生孩子的时候损伤严重,按照大夫的意思,最少需要卧床休息三个月。   可是他的浅浅啊,在得知自己的决定之后,早早就奔赴边关了。   这些日子,她一定很辛苦。   “我早已派人在她身边守护,她自己的功夫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御林军,伤不了她。”   “原来你都想到了。”   北宫陌震惊。   “商云浅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绝不允许她出任何问题。”   “那在哥哥你的心里,我能排第几?”   秦慕寒白了他一眼,压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哥哥……”   北宫陌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傲娇又倔强,张硕直接吓得砸碎了手中的酒坛。   就连北宫陌自己都觉得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反观秦慕寒,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北宫陌见状,不死心的又叫了一句,“哥哥……”   “顶多排第四!”   “才第四啊……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亲弟弟……能有我儿子女儿亲?”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北宫陌住嘴。   他怎么就突然忘了,他那个聪明绝顶的嫂子,已经给他这位妖孽哥哥生了两只小可爱了。   “突然好想见见他们。”   北宫陌的一句话,瞬间引起共鸣。   秦慕寒的神色也变得温和起来。   “是啊,好想见见他们。”   他跟商云浅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看的,没有之一。   “等等,你们刚刚说什么?嫂子?小可爱?”   杨硕是不知道秦慕寒和商云浅之间的具体事情的。   在他们心中,秦慕寒是个条理清晰的人。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做一件事情之前,也一定是考虑到后果的。   所以,他们一致认为,就算秦慕寒和商云浅可以一起走到最后,他们的孩子,也一定会在大婚之后才出现。   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这样的?   “对啊,我嫂子商云浅,前段时间给我哥生了一对龙凤胎。”   “砰、”   杨硕觉得,他一定是酒喝太多,或者是还没从胜利的喜悦中缓过神来,是以,才会出现了幻觉。   秦慕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干那种未婚生子的事儿?   北宫陌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自顾自的说道。   “说起来,我当很很羡慕你,不但有一个棋逢对手优秀相当的又爱你刻骨的妻子,还如此幸运,能够一次得两。哥,我现在终于相信那句话了。”   “恩?”   “我终于相信,你之前经历的所有磨难,都是为后来得到更好的生活做铺垫。”   随即,他还煞有介事的感叹一番。   “真好,我就知道,我的哥哥一定会幸福的、”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在场的几个大男人都尽数红了眼。   秦慕寒曾经的过往,知晓的人,都会为之心酸。   特别是在得知那一切的痛苦都来自于自己的亲生父亲之后,更是让人唏嘘。   “都过去了。”秦慕寒轻笑,神色淡淡,眉宇间半点悲伤都没有。   他很平静,就好像之前那些事情,真的只是过眼云烟,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到你们,并且一直不离不弃。”   “那你可是要幸运到底了,我们这些人,可是要陪着你到老死的那一天的。”   北宫陌的话音刚落,其他人便是忍俊不禁。   只有秦慕寒,直接丢了个白眼过去。   “余生,我有浅浅陪我终老,你们打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不是吧哥哥,要不要这么绝情!”   主账中,一片欢愉。   酒足饭饱,北宫陌再次说了自己的担忧。   “我总觉得北宫栩还会做点什么,哥,你能猜到吗?”   “我只对我认为可能的事情进行猜测。”   “你之前不是一直将他要做的事情算计了个彻底?”不但知道北宫栩会亲自带人去皇子府让他提前撤走,还将房中的一切恢复如初,一个细节都没放过。   就连管家那边的行为,表现,要说的话,也都大概进行了提点……   之后,更是想到他会对商云浅下手,早早派人在商云浅身边守护。   在他看来,哥哥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你以为我是北宫栩肚子里的蛔虫,能知道他所有的想法?”   在好友面前,秦慕寒的话终究还是比平时多的。   就连怼人,也是半点不含蓄。   “额……”   百里陌一脸无奈,看着自己面前已经光了的碗碟,暗自感叹幸好已经吃饱……   “总之,他一定不会让我好过便是。”   “比如呢?”   “殿下!”   青玄去而复返,神色焦急的朝外边大步走来。   北宫陌扶额,得,看样子,秦慕寒的好日子到头了。   秦慕寒微微颔首,青玄直接说明来意。   “这是最新得到的消息,北宫栩要派您去西北地区了。调令已经在来的路上,估计不日就到。”   “西北!”   几人几乎同时呢喃开口,北宫陌和杨硕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秦慕寒则是冷嗤。   “他倒是直接。”   西北之地,极寒,据说那里常年积雪,压根见不到太阳,入目可及,全是冰川。   积雪的厚度,在冬天可以达到十几米。   别说路了,就连屋舍,树木,都会被掩埋。   饶是现在开了春,气温已经渐渐回暖,积雪也开始融化,可西北之地的气温,依旧低得要命。   秦慕寒自小在南方长大,加之他身体不好,根本受不了如此阴冷的气息。   “阴险。”   “过分。”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想起,除秦慕寒之外,所有人情绪激动。   “还有呢?”   听见秦慕寒的声音,几人都有些错愕,还有?   下一瞬,青玄的话就证明了他们的猜测。   “北宫栩的意思是,这边的情况已经稳定,而西北地区的士兵还在苦战,久久不能赢,殿下又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所以……”   “混蛋,西北之地的战争自古以来,基本就没有停止过的,我哥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解决那里的问题。”   西北之地连年战争,完全是因为缺乏食物造成的。   而那一片地方,又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当地人十分凶悍不讲道理。   这些年,华夏一直派人前往镇压,效果甚微。   现在派秦慕寒过去,这是强人所难。   “北宫栩说,正是因为那边的战争从未停止,而我家殿下用兵如神,或许可以改变现状,收复失地,自此,保华夏一劳永逸。”        第160章 世间哪来那么多现世安稳   北宫栩的如意算盘打的响亮。   众人却为这个决定愤怒不已。   不过这些愤怒的人当中,不包括秦慕寒。   听着他们说完之后,秦慕寒只平静的说了一句,“这里交给你们。”   然后就安静的回房收拾行李,只等委任状一到,就立即离开。   北宫陌还以为秦慕寒这是被刺激傻了,怎么也不反抗一下。   秦慕寒却只回了一句,“皇命不可违!”   这话,当真让人觉得憋屈,却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儿。   眼下,正到了关键时期。   他们还不能在这种时候和北宫栩正面冲突。   “可也不能如此听话!”   北宫陌想了一下,觉得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要将这件事情利用到底。   青玄正在帮秦慕寒收拾东西,听到这话眉眼微微抬了一下。   不愧是哥俩,骨子里边果真是一样的,半点也吃不得亏。   以他对秦慕寒的了解,他就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屈服的人,能答应的如此爽快,也必定是有其他想法。   秦慕寒没有半点意外,“你想怎么做?”   “首先,应该找人散播谣言,毕竟你现在在群众心中,呼声极高,我们要在你的身体上做文章。”   秦慕寒点头,“然后?”   “百姓本就惦记你的身体,你已经为国为民劳心伤神这么久,大家都很担心,现在,北宫栩下这样的命令,必定是拿你的生命开玩笑,是不在乎你的表现。”   “不错,有长进。”   在北宫陌心中,秦慕寒是神一样的存在,此刻听到秦慕寒的夸赞,整个人都明朗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其次,我们要让所有人知道,你的身体,非常差,这段时间打仗,也完全是一口气吊着呢。”   “然后,我们还要加大对西北之地的宣传,让众人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秦慕寒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赞赏。   “我们果真一条心。”   哦豁。   这是认同他的观点了么。   “不用这般惊讶,我确实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种事情,青玄比你更熟练。”   北宫陌不解,“所以?”   “调令应该明日就到,所以,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跟青玄沟通细节。”   “所以哥你的意思是,你这次去西北,不让我一起?”   “你只要负责好这件事情就行,我很快就回来。”   虽然很遗憾不能陪秦慕寒一起大展拳脚,但秦慕寒的意思,北宫陌从来不会反驳。   “那好,我等你回来。”   “另外,你再去帮我办件事儿……”   次日一早,秦慕寒刚一接到调令立即启程离开。   附近的百姓知道他要走,纷纷出来送行。   就连将士,也对此表达了十分的不舍。   秦慕寒本想悄悄离开,可这种事情,又哪里会真的瞒得住。   看着百姓们临时收集起来送给他的东西,秦慕寒眼眶不自觉的湿润了。   “殿下,这是俺刚刚买来的棉衣,是新的……”   “殿下,这是土鸡蛋,很营养,您带着路上吃。”   “殿下,听说那边很冷,您要照顾好自己。”   “青将军,殿下就交给您保护了,一定要照顾好他。”   看着不断朝青衣卫怀中递来的各色土特产还有他们精心准备的东西,秦慕寒眼眶温热,“保护大家,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这些东西大家都拿回去,留着自己用。”   有百姓小声开口,“俺知道这些东西不好,殿下平日里边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不过……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殿下,您别嫌弃。”   秦慕寒瞬间察觉自己的行为伤害到这些善良的人了,急忙开口解释。   “不是嫌弃,只是我很清楚,战争过后,大家的生活必定都不容易,这些东西,是你们好多天的口粮,我不能要。”   一句话,瞬间感动了一大群人。   “若是没有殿下,我们连家都没有了,这点东西算什么?”   “就是,殿下,您收下吧……”   “殿下……”   青玄看着秦慕寒为难,“属下这就吩咐众人遣散……”   话没说完,秦慕寒已经开口说道,“收下吧。”   这是百姓对他的心意,他不能拒绝。   秦慕寒的眼眶,更加红了起来。   声音也微微哽咽。   “谢谢大家,请相信我,相信我们的将士,我们一定会尽快将这些侵略者赶出去,还大家一个太平盛世。”   一句话,惹哭了很多人。   “我们相信,我们相信,殿下保重。”   说完,百姓们自发让开了道路,让秦慕寒等人可以顺利通过……   秦慕寒打马前行,身后的青衣卫也一个个红了眼眶。   这是他们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原来,这就是他们活着的价值。   原来,被人需要,被人真心感谢,是一件如此让人欣慰的事情。   北宫陌的办事效率很高,这个地方宣传之后,立即马不停蹄去往下一个地方。   等一切的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   他收到秦慕寒的消息。   他已经到了。   而那些流言,经过他们这些人暗中推波助澜,已经蔓延在华夏的每一片土地。   起初,北宫栩之以为是小打小闹并不想理会。   等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源头已经无从查起。   想要改变命令将秦慕寒叫回已经来不及,想将这些流言蜚语压下去,也根本无法做到。   他眉心紧皱,再次觉得,他这个儿子好似比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不过转念一想,秦慕寒身中寒毒。   在西北之地,一定会病发。   心情就稍微好了一些。   “派人暗中跟着北宫冥,从今日起,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是。”   “另外,把这个带过去给那边的将领……”   北宫栩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瓷瓶和信伐,盖上他的玉玺之后,直接交给身侧的暗卫。   他的这个儿子啊,当真让他不省心。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他一定会让他,彻底留在西北之地。   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其他国家节节败退。   华夏不但收回失地,还借此机会扩展领土。   他,已经不需要北宫冥了。   商云浅众人一路辗转,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已经跑了很多地方。   日子过的很忙碌也很充实。   就是看到其他人一家其乐融融时,她就十分想念她的两只小包子。   他们是胖了还是瘦了?   可有想念自己爹爹娘亲……   他们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像秦慕寒多一点?   他们是如自己一般活泼可爱,还是像秦慕寒一样假装深沉?   ……   直到这个时候,商云浅才深刻理解:“世间哪来那么多现世安稳,不过是因为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这句话的意思。   为了家国天下,她和秦慕寒,都在外奔波。   而他们的孩子……   商云浅扫视周围,看着这些因为战争吃不饱穿不暖还日日夜夜担心下一刻还能不能活着的孩子们。   又觉得,他们的孩子真的很幸运很幸福。   虽然刚出生就见不到爹爹娘亲,可他们不愁吃穿,身边还有很多爱着他们的人。   商云浅一边熬汤,一边捏着手中的两个娃娃穗子,这是月舒华亲自找人设计打造的,她和秦慕寒身上一人一个。   每次想念两个孩子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看看。   半年过去,玉坠子已经被她磨得很光滑。   “孩子,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回来了。”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议论,商云浅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你们说,殿下被围困在西北之地,生命垂危?”   “那边常年积雪,殿下身子不就不好,如今又被人围困……皇室可派人去救了?”   “我听说啊,殿下这次真的很危险,他带去的那几十位青衣高手,都已经死了。”   商云浅本不在意,可那些敏感的字眼总是不受控制的朝她耳朵里边钻。   西北之地,殿下,青衣高手……   商云浅瞬间竖直耳朵。   越听越心惊。   前段时间她就收到北宫陌带来的消息。   说是秦慕寒已经去了西北之地,顺便还说了他们的计划。   以免商云浅听到那些流言之后会担心。   她一直很相信秦慕寒,他既然这么说,那她也确实没什么好担心。   她就是这样,无条件无理由信任支持秦慕寒的任何决定。   商云浅很担心,万一秦慕寒之前让北宫陌带来的消息,只是为了让她安心呢?   毕竟,遇到危险秦慕寒就将她推开的事儿,他可是有先例的。   商云浅慌乱的叫了一声,“小童,你去镇上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童面色凝重,微微点头就立即离开。   他们所在的地方很偏僻,消息传到这儿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商云浅不是冲动的人,也不会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消息就失了分寸。   可心中的担忧,是实打实的。   “二姐,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姐夫不是那种会拿字迹生命开玩笑的人。”   开口安慰。   “对啊,妹夫做任何事情都很有分寸,你要相信他……”   安慰是安慰了,不过效果并不好。   商云浅自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整个人就心不在焉。   “小童怎么还不回来?”   “小姐,这里距离很远,来回要一个小时呢,小童这才刚刚离开。”   商云浅皱眉,“只一个时辰么?”   她怎么觉得已经过去很久了?   “青衣卫呢?”   “已经问过了,他们说,殿下并未传回任何消息,所以应该没事儿……”   林珑话是这么说,不过商云浅却越发担忧。   有时候,没有消息,才越发让人觉得不安。   商云浅这下是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就一直在屋子里边走来走去。   许久之后,她重新拿起自己的凤鸣剑,并且已将让附近的青衣卫迅速集结。   小童回来时,就已经看到商云浅整装待发。   “说说看……”   “事情真相无人知晓,不过世面上传出来的消息,确实不太好。”   “小童,林珑,你们留下保护菲菲和表姐,我带其他青衣卫去支援秦慕寒。”   早在商云浅集结附近的青衣卫时,两人就已经猜到她的决定。   这会儿听到这话,两人急忙拒绝。   “我带着家族中的影卫,别人伤不了我。”   “我也是,之前你留给我的人,我一直带着呢,姐姐若是决定要去,就去,不必担心我们。”   “就是,林珑是女孩子,跟在你身边方便些,小童的话……依我看,你若是不带着他,他估计也不放心,带他们走吧。”   “可是……”   “我们不会有危险,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随时从家族中调遣高手过来保护,你完全不用担心。”   叶家的实力,商云浅是知道的。   眼下,秦慕寒那边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若是当真被困,多一个就是一份力量。   “那你得跟我保证,立即调!”   “好。”   “那我就……”   “等等。”   林珑话音刚落,她身后一直跟着她的小厮立即将几张银票递了过来。   “浅浅,这个你拿着,会用得到。”   商云浅只微微踟蹰就收下了。   她是要赶去救秦慕寒,若是因为吃喝在路上耽误了太长时间,反而得不偿失。   “姐姐,这是我刚刚去准备的干粮,你们带着路上吃。”   商云菲也立即让人哪来几十个包裹。   商云浅也一一接过。   她满脑子都是秦慕寒,要是她们两,她真的完全忘了需要准备这些。   可事实是,若是不准备充分匆忙上路的话,反而更容易耽误行程。   “时间太紧,暂时只有这么多,要不……”   商云浅拉着两人的手,将她们未说完的话打断,“你们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剩下我自己能解决,倒是你们,千万要保护自己,一定不能出事。”   三人互相交代了一阵,商云浅不在拖延,趁着夜色,带着附近的几十名青衣卫去镇上与其他人汇合。   令她欣慰的是,青衣卫到底有先见之明,在释放了紧急信号弹之后,周围的人都十分快速与那名先到的人会和。   得知商云浅的意思之后,大家分头行动,只一会儿,就采办了不少口粮和马匹……   “大家都应该猜到我的意思了,所以接下来,我们需要日夜兼程,以最快速度赶到西北之地。”   “是。”   铿锵的声音,带着坚定的气息。   众人整齐有序,迅速上马离开。   青衣卫遍布全天下。   基本上每一个地方都有青衣卫的存在。   只是或多好少而已。   商云浅之前只带着一百余人在身边。   不过,在赶了半个月左右的路程之后,他们的队伍已经从一百多,壮大到七百多人。   还有一些青衣卫,正在闻讯赶来的路上。   “夫人,需要等等剩下的人马?”   “不必,沿路给他们留下标记,让他们做后援。”   秦慕寒,你一定要没事,也一定要等我。   “走……”   商云浅话音刚落,周围立即就出现一阵骚动。   “小心。”   这种感觉,众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本身,按照他们这个速度,半个月的时间早已到达风雪城。   可问题是,这一路上总有人给他们使绊子。   基本上没到一个地方,都会遭遇暗杀。   不过,对方都没有成功过。   是以,对方的追杀越来越猛烈,人数也越来越多。   他们抓到过其中几波的头子,在言行逼供下得知,他们都是华夏皇帝北宫栩派来的。   不止如此,北宫栩已经暗自给各位城主传达了指令。   甚至说商云浅一行人是国之叛徒,现在正要前往风雪城刺杀北宫冥。   众城主一听,这还得了?   七殿下可是咱华夏的守护神,最近关于他的那些传言已经很不利了。   这些一看就凶神恶煞的,若是让他们找到殿下,殿下岂不是更危险了?   于是,不止城主,就连城中百姓,都自发开始围堵商云浅众人。   第一次被围堵时,众人简直就是丈二的和尚。   直到知道事情始末之后……   更是一脸无措。   秦慕寒从未与商云浅说过这些,所以商云浅也从来不知北宫栩居然是这等小人。   起初,商云浅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更不明白北宫栩为何要这般针对她。   按理说,她与秦慕寒的关系并未公布,就算他知道秦慕寒与她关系非比寻常,也不该斩尽杀绝才是。   秦慕寒已经有了正妃侧妃,她一个与秦慕寒有着一点感情纠葛的人,该不至死才是。   更何况,她现在名声很好,在百姓中的声望也相当高。   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北宫栩应该把她当恩人才对……   直到……   青衣卫将之前搜集到的消息告知,商云浅才恍然大悟。   原来,北宫栩是秦慕寒的杀母仇人,就连秦慕寒体内的毒,也是北宫栩一手策划。   这么看来,秦慕寒西北之行一定有其他隐情。   而北宫栩要杀了她,很明显,是觉得她碍事儿。   本身,商云浅想着,北宫栩既然是秦慕寒的父亲,那她也不好将事情做的太过。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此,事情反而好办。   她完全就无需顾及北宫栩这个人,更不用担心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很好。   商云浅亲手拧断了一人的脖子,她商云浅从来都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既然北宫栩无情无义,那也不能怪他们心狠手辣。   不过,在这段时间中,商云浅反倒彻底冷静下来了。   北宫栩依旧对他们穷追猛打,那就说明……   秦慕寒还活着。   只是迫于某种原因,暂时不能与她联系,也或许,当真是被困在某一个地方,无法与外界联系。   更有可能,是秦慕寒身边有人泄露了秦慕寒的行踪,让他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皇帝手中……   “夫人。”   自商云浅生下孩子之后,众人对她的称呼就从小姐变成夫人。   乍一听到,商云浅不太习惯。   不过一想到她是秦慕寒的夫人,这些人也都认可她,她心中还是有一些小甜蜜的。   “果然如之前一样,看来我们的猜测没有错。”   商云浅沉思中,他们已经到达另外一座城池,与之前情况一样,城池中大门紧闭,城墙之上,城主带领城中侍卫蓄势待发。   商云浅抬头,朝着不远处的城池望去。   城主雄赳赳气昂昂的站在最高处,此刻,正对着他们喊话。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紧接着,身后的众人也跟着叫了起来。   此刻,他们已经进入西北之地的地界,相较于之前,已经很冷。   他们喊话时,温热的气息不断从他们口中冒出,十分的壮观。   “喂,我说这位城主,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前面几位城主的下场?难道不知道,我们是一支无敌军,只要我们想去的地方,畅通无阻,无人能拦?”   青尘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   听到这话,这位城主好似果真是被气到了。   片刻才重新整理好情绪。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管你们有多阴险狡诈,反正在我这里,绝不可能随随便便离开。”   “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怎样?”   明明是问,可压根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青尘就直接开口,“打你们也打不过,想抓我们也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这位城主,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居然这么说话?”   “你,你们……反正就是死,我们也誓死保卫华夏,绝不让你们这些叛徒得逞。”   “城主,你莫不是弄错了什么?我身边这位,是商云浅,这位是林珑,这位是小童,叫青尘,啊,我说多了点,你肯定不记得我,但是我家夫人,你真的没有听说过吗?”   那位城主明显愣了一下。   对于这些人的身份,他也不是没有了解过,听闻他们虽然是叛徒,却是一群很有格调的叛徒。   进城之后,买东西给钱,看到人摔倒还会搀扶,也从不伤害任何人……   他们虽然抓了之前的城主,但最后都给放了,自始至终,他们身上并没有背负一条人命。   哦,准确来说,是没有主动杀过一个人。   之前,他们甚至还很霸气的说过一句话,“我们的刀刃,绝不会对着自己的手足同胞!”   可是有什么用啊,他们再有格调,想伤害七殿下是事实,光凭这一点,他们也绝不让这些人过去。        第161章 前往风雪城   “今天就算你们说上了天,我也绝不会放你们过去。”   “城主说得对,除非你们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谁都知道,这里,是到风雪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若今日他们没有将这些人拦截,到时候,殿下就真的很危险了。   “让你们这么衷心的,到底是皇上,还是你们心中也护着七殿下?”   青尘的问题,瞬间让众人愣住。   片刻后,城主才接话说道,“皇上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的话,我们自然要听,可是,而殿下,是我们华夏的神,我们决不允许他出任何事情,特别是在我的地盘上。”   “我已经调遣一万人再此守护,就算你们实力不错,区区几百人,也绝不可能从这里过去,念在你们之前从未对华夏子民做过什么,请速速离去……”   商云浅微微勾唇,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如雄鹰一般,一个飞身就到了城墙之上,并且……成功将自己的剑架在城主的脖颈上。   突如其来的变动,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紧接着,青衣卫中轻功很好的几位,也在看到商云浅的动作之前,迅猛的朝前飞去,在商云浅落下的刹那,他们已经将商云浅和城主保护其中。   “说实话,我很喜欢你刚才的那些话,但是……如果前半句去掉的话,我就更满了。”   商云浅并未拔剑,只是将剑柄对着城主的脖颈。   城主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商云浅索性直接放开了他,“没有要吓你的意思,我上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是商云浅。”   “哪,哪个商云浅。”   他好似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结结巴巴的。   “就是与北宫冥齐名的那个商云浅!”   那首民谣,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加之北宫陌和凤轻歌等人的暗中推动,早已家喻户晓。   几乎每一个人都知晓他们的名字。   商云浅相信,哪怕是在这种闭塞的地方,他们也该听过一些她的名字才是。   果然,一听到这话,城主瞬间就有了印象。   事实上他就是惊吓过度了。   守在这个地方,他们经常需要与风雪城那边的人打仗。   只要没有吃的,他们就总想过来抢地盘。   每一次,他都气质昂扬正面对敌,那些人虽然蛮横不讲理,可这里,也不是他们可以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自他担任城主的这些年,城中的百姓生活的还算不错。   不说日子富裕,最起码衣食无忧。   对外,他骁勇善战,对内,他善良无比。   大家都很尊重他!   所以,当听到这些人居然妄想伤害七殿下的时候,他很愤怒。   今日,就算他死,也绝不会让这些人从这里踏过去。   可是现在……   情况似乎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这还没开始打呢,人家只一个轻功就将他捏在手中。   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他们虽然长的魁梧,好像干练,却半点阴沉之气都没有。   相反,只要他们整齐站在那里,就会给人就觉得,正正气!   城主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这样的人,怎会是坏人?   再看为首的这个小姑娘,刚才她分明有机会杀了他。   而且,只要杀了他,她进城就更加顺利了。   可她连自己手指头都没伤害一根,现在,还笑意吟吟的站在一侧对他说,她是商云浅……   商云浅,商云浅……   “你说你是那个救死扶伤,耗费自己全身家当在帮助百姓的商云浅?”   赞美的话,商云浅最近听的太多,饶是心中有些尴尬,脸上还是浅笑嫣然。   “怎么,不像?”   城主大脑好似有些被带歪了,只能愣愣点头,他身边的人亦是如此。   商云浅接着说道,“或许不是不像,而是跟你们接到的信息有些差距,所以你不愿相信。”   “……”   就在这时,几道弱弱的声音传来。   “城主,她好像真的是商云浅。”   原来,早在听到商云浅这个名字时,便有机灵的士兵偷偷去找了商云浅的画像。   因百信对商云浅十分爱戴,也从不知她下一步的计划,就有人自发画了很多商云浅的画像义务送到各地。   一来,是满足一下众人想见商云浅真容的愿望。   二来,则是想着,若是在其他地方遇到,也不至于怠慢了她。   所以早在不久前,商云浅的画像就满世界的跑。   为让人准确的认出商云浅,以免遇到有人打着她的名号做其他事情,那些人还将商云浅身边经常出现的人也画了下来。   小童,林珑,青尘,都是画中人物。   “或许只是长得像呢。”   “一个像还情有可原,可是你们仔细看,她身边的侍卫,还有城下边的那个婢女和侍从,也一模一样呢……”   听着这些议论声,城主立即将画像接过,亲自对比了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画像上的人,可不就是眼前的这位姑娘嘛。   可是可是……   皇上的意思是……   “你,你真的是商云浅。”   商云浅将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亲自递给城主,调皮的说了句,“如假包换。”   传闻,商云浅为人亲和,倾国倾城,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本该享受自己的大好生活,却在百姓最需要时伸出援手……   想到这些,城主的目光下移,落到商云浅的手指上。   上边,确实留下很多细小的伤口和疤痕,还有一些烫伤……   难道,她真的是那位传闻中的活菩萨?   “我是商云浅没错,不过……有人刻意针对,想杀我也是真的。”   “这,这命令是皇上……”   城主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堪堪停下了。   商云浅含笑看着他,也不拆穿。   “诸位身处边关,有些事情你们不清楚也是事实,不过……我确实是因为听到七殿下身受重伤且被困在风雪城的消息才会带着侍卫赶来,只不过……也不知是谁下达了如此命令,让我们的进程,足足慢了一个倍。”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来,不但不是去伤害殿下,而是去救人的?”   从叛徒,突然变成救兵。   转变太大,城主接受不了。   “城主之前可曾见过殿下?”   城主微微点头,“殿下刚刚调到这边时,还曾在这儿休息过一晚……”   “既如此,那你应该认得他们才对。”   篱落指着身边的青衣卫,城主微微一愣。   有什么东西,好似突然在脑海中炸开。   “这是青衣卫,与殿下身边的人,是同一批。”   城主险些站立不住,他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在同伴的搀扶下站好,这才认真的朝青尘等人望去。   难怪,难怪之前他就觉得这些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这位是青尘,模样与殿下身边的青玄相似,他们是堂兄弟。”   “所以你们……”   “所以我们,当真是去营救殿下的,若是城主不信,大可派人跟我一同前去,等见到殿下,一切就都清楚了。”   城主本不是忸怩之人,他四十多岁,守护这座城池已经几十年的光景。   这些年,他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多不胜数。   自认为自己看人的眼光不会差。   之前收到其他城主发来的消息与他们调查到的结果时,他就一直很疑惑。   若当真是叛徒,怎会不杀一人。   近距离见到商云浅时,他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孩不是坏人。   在她认真的看着他,说他是商云浅时,他其实已经信了大半。   确认过画像以及她的随身物,以及后来的青衣卫众人时。   心中的疑惑早已彻底打消。   可……   命令是皇帝下的。   他微微蹙眉,权衡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诚如商云浅方才所说。   朝中的事情他不明白。   万一有人假传圣旨呢?   树大招风。   商云浅之前的行为,或许已经引发有些人的不满……   万一是敌国的人想借他们之手,杀死这些青衣卫。   然后殿下那边得不到帮手,就会……   一想到这些可能,他立即做了决定。   “开城门,迎兄弟们进城。”   随即,他对着商云浅说道,“我叫五龙。是舒林城城主,方才的事情,还请商姑娘海涵。”   五龙知道,商云浅身份必定不凡。   能够调遣青衣卫,更说明他与殿下关系匪浅。   “无碍。”   “从这里到风雪城还有五日的路程,不过那边情况复杂,还请商姑娘以及诸位先在这里停留片刻,容我详细与你们说一下那边情况。”   闻言,商云浅眼睛亮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愿意相信我,但是,我保证,既然城主给与我这份信任,我商云浅,绝不会让你失望。”   五龙大笑几声。   “这其中有什么事情我暂且不管,不管我这个人做事情相对随性,没有那么迂腐,我相信你们是好人。”   静默片刻,他目光落在商云浅腰间的另外一个配饰上,这才说道,“事实上,我见过这个佩饰。”   商云浅心中闪过一抹了然。   “这是我父亲专门请人打造的,一共两个,我与殿下身上,一人一个。”   听到商云浅这话,五龙更加确认商云浅一定没有说谎。   “这上边的人,是你们两么,殿下很珍惜。”   商云浅抿唇不语,手指,也不自觉的捏紧了这两个小娃娃。   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宝贝。   见商云浅不说,五龙自然也识趣儿的转移话题。   “姑娘楼下请,兄弟们都已经进城了。”   青衣卫被他暂时安置在城主府。   树林城很大,因处于贫瘠之地,人口稀少。   住房却很大。   几百人全都安置在城主府中,倒也不算很拥挤。   据五龙所说,秦慕寒去到风雪城之后,也曾带领青衣卫和风雪城是守兵打赢了一次。   只是不知为何,前段时间,风雪城的城主突然叛变,居然与山里的土著民勾结在一起。   将秦慕寒以及青衣卫众人围困在风雪城后的一座大山里。   不过这些都是听来的,具体什么情况,无人得知。   五龙说,“我知道那座山,很大,若是要围剿怕是不容易,只是……”   商云浅立即接话,“只是那里常年积雪,这种天气,也没什么吃的。”   “对,就是这样。”   “不能等了。”   商云浅突就站了起来,“感谢五城主的收留和帮助,您的恩情,商云浅来日再报。”   “青尘,让兄弟们集合,我们马上前往风雪城。”   “姑娘等等。”   “恩?”   “我仔细思考过姑娘之前提议。也与兄弟们商量过了,我们愿意随姑娘一同前去,共同营救殿下。”   “我之前只是……”   “我知晓姑娘是开玩笑,但我认真了,您放心,我们不是去监督,是真的想去帮忙。”   “事实上,这段时间我一直让人注意那边的动向,也让人伪装成百姓混进去调查情况了,为的,就是有机会,去营救殿下。”   商云浅并未拒绝,豪爽答应,“既如此,商云浅在此先行谢过。”   风雪城四面环山,陡峭至极,时不时还会发生大雪崩。   根本无法靠近。   这也是多年来附近土著民一直攻不下来的具体原因。   因为饶是他们这些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不敢轻易去触碰这些地方。   商云浅等人商量了一下。   决定让部分青衣卫化整为零,伪装成附近居民去风雪城探亲之类。   至于五龙,直接带领舒林城的人前往风雪城大张旗鼓的救援。   商云浅则是带领部分青衣卫,在他们正面叫嚣时,从后山潜入风雪城。   从商量好这个计划之后,他们就立即分头行动。   风雪城在西北之地也是十分偏远的地方,平日往来的人也不多。   除了当地居民,城中百姓,以及附近其他城池中的人探亲访友之外,实际上很少能够见到外来人。   平日里一天之内,来往的人也就百八十人。   今日,只一早上就来了四五十。   虽然都是陆陆续续的,还是让风雪城的人起了疑心。   很快,在一个商队到达后,他们被拦截了。   一名青衣卫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递给守城的侍卫。   那人瞬间动摇。   钱可是个好东西,在这些地方当差,当真是穷得叮当响。   因而,一看到这么多银子,他们哪里还会拦着,当即就放人。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如守城侍卫一般见钱眼开。   哦,不,应该说成,不是每一个人都如他们这般粗心。   现在的风雪城正到了紧要关头。   那七殿下还在山中困着,头儿发话了,说是在没有看到北宫冥的尸体之前,不能大意。   这些人一看就有问题,风雪城这么贫瘠,谁做生意会做到这里来?   于是,在他们的马车刚刚走到一半时,便被一位出来巡视的将领给拦截了。   “什么人?”   之前拿了钱的那位小队长急忙上前解释,“张副将,是帝都来的商队。”   被称作张副将的人围绕着几人转了起来。   二话不说就挥手让人检查他们车上的东西。   一看,居然真的全是药材,还有一些从其他地方倒腾来的特产。   看着,倒真有几分商人的模样。   “我可从未听说,风雪城有什么生意可以做?”   “实不相瞒,我等也是得到消息,说是在这极寒之地,生长着一种雪莲,这种雪莲,有着非常高的药用价值,我们……就是为它而来。”   “没有这东西,你们快走吧,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没有吗?”   这名青衣卫看似十分苦恼,从怀中掏出一张画纸递给张副将。   “这位官爷请看一下,就是这个东西,你们当真没有见过?”   见面前的人当真朝上边看去,这名青衣卫继续解释,   “他们通体碧绿,存活于大雪覆盖之地,一到冬天就会冒出头来,枝叶柔软,同时又很脆,若是刚刚生长出来的,十分脆弱,只需轻轻碰触,就会断掉,哦,在他们的枝叶上边,还带着一些类似于露珠一样的东西,可他们却不是露珠……”   他说的很专业,描述的也很认真,就好像真的是在寻找这种东西一般。   张副官眉头紧皱,“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这可是纯天然的大宝贝,可以解百毒。”这般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眼前的人,“实不相瞒,我们是帝都的皇商,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凤家商队?”   “你说的,是遍布整个华夏的那个凤家商队?”   “我们就是,这一次啊,是因为我们东家说了。太医院正在寻找这些东西,所以就派我们过来了……”   这般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道密令,是皇帝专用的明黄,上边清清楚楚写着,让凤家商队不惜一切代价寻找雪莲之事。   张副将脸抽了一下,凤家商队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最主要的是,他是唯一一支可以与皇帝直接扯上关系的商队。   他本是不信的。   可眼前的这些证据,实在让他无法怀疑。   明黄色,那是只有皇帝可以用的颜色,在整个国家,决不允许私自售卖……   所以……   “方才看诸位气度不凡,还以为是……”   话没说完,意思却很明显。   青衣卫微微一笑,毫不介意,“为皇上办事,自然需要会是脚上功夫的,毕竟我们手中的东西,可都是皇上指定要要的。”   一听到这话,之前那些因为好奇正在翻看车上东西的众人立即吓得后退几步。   开玩笑,皇上的东西,谁敢碰,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不知……这位官爷可曾见到过这个东西?”   “看着很眼熟,不知道是不是您要的东西。”   这东西,这里真的有。   平时也被大家当成是杂草。   偶尔见到也会弄几下。   不过,因为对方是皇商,他们不敢轻易许诺,万一说了是,到最后又不是的话,就……   “可以先带我们看看,如果是的话,可能还要请大家协助我们寻找和采摘。”   “这……”   “您放心,我们会付给你们相应的报酬,您看这样如何?找到一株,若是坚定确实是雪莲的话,就一两银子?”   “一,一两银子?”   “是太小了么?我知道,雪莲十分难得也不容易寻找,这样吧,两株三两?”   “……”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已经是我们能给的最高的报酬了,这次出来匆忙,我们携带的银子并不多……”   他话没说完,张副将已经急急打断,“不是不是,我们同意,同意。”   他们完全是被惊到了。   若是被他们当成杂草一样的东西真的是那什么雪莲的话,他们完全可以找一大堆过来。   只要一想,就很激动。   那是一大笔银子。   是可以他们平安生活好几年的东西。   “既如此的话,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这雪莲啊,只要你们有,你们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   就这样,原本还是怀疑对象的商队,被张副将一脸恭敬的请了进去。   而就在他们进去后不久,城中百姓听闻这个事情,瞬间朝着城主府涌去,一时间,城主大门被堵得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舒林城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   大声叫嚣着,让他们放了殿下。   风雪城的众人正忙着赚钱呢,守城的侍卫也心不在焉,一个个眼馋的不行。   哪有心思理会他们,直接丢出一句,“我们城主很忙,没时间搭理你们。”   然后各自凑在一起讨论,什么时候才轮到他们换班,也去找那雪莲赚点钱之类……   好在五龙等人也并不是真的要打仗,见状,直接在不远处的地方安营扎寨,说是要在这里等说法。   风雪城的众人众人见状,更是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不打更好,他们没时间奉陪。   不过看着他们冰天雪地的在下边挨冻,而他们这些人还有钱拿,一时之间,风雪城的众人别提多嘚瑟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暗自开心之时,一群矫健灵活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的将他们整个后山占据……        第162章 夫妻相见   入夜,风雪城渐渐陷入宁静。   白茫茫的雪山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快速移动着。   冷风吹过脸颊,雪花掉落在地,伴随着脚下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切都很安静。   商云浅被众人保护在队伍中间,青衣卫的众人觉得,就算他们手中有地图,有他们这些大男人在,也决不能让商云浅打头阵。   主子生死未卜,他们决不能让夫人再出现任何的闪失。   突然,一阵冷风突然吹过,众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种天气,对于他们这些南方人来说,当真很难适应。   “小心。”   突然,前方的青衣卫传来一声惊呼,商云浅神色一凛,急忙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夫人,就是踩空了一下,被兄弟们拽回来……”话没说完,有异样的声音响起。   前方的人立即抬手示意,众人整齐有序的停下步伐。   “咯吱咯吱……”   声音,依旧在继续,大家先是疑惑,但是很快,众人神色大变,“不好,有雪崩,大家快退……”   伴随着青尘的声音落下,原本他们脚下的那块土地,瞬间往下坠。   几乎是在刹那,几十人的身体伴随着厚重的雪层瞬间下落。   在巨大的重压之下,他们想施展轻功也是不能。   “绳子。”   商云浅大叫一声,身后的人立即上前,快速将他们早已准备好缠在腰间的绳子甩了出去。   “抓住,拽你们上来。”   只是刹那的时间,雪曾不断下坠。   仓皇之中,抓住绳子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剩下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早已被雪曾卷走……   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之前众人脚踩的地方,已经露出原本的形态。   这儿,本就是一处悬崖。   因常年的积雪和冰层将之覆盖,若是不受重力自然没事。   他们这些人一踩上去,就完全失重了……   所以才会发生眼前这一幕。   商云浅双眼通红,依旧保持冷静。   她在上边叫了几声,没有听到回话,这才吩咐道。   “结绳,轻功好的随我下去看看。”   大家瞬间明白了商云浅的意思,将众多的绳子结成长长的十几根。   “你们在上边固定好位置,我先带几个人下去。”   随即,不等众人反驳,她轻巧的身子纵身一跃,人已经下到几仗之外。   剩下的人也不多说什么,只重重点头……   十几条身影快速下坠,他们手中拽着绳子,依着绝好的轻功,倒也能在山崖上行走自如。   看到被挂在半山腰的青衣卫,立即救下……   这山崖不算很高,四五十米的样子。   不过因为是大雪天,又是晚上,才会一眼看不到边。   “有人么?”   青尘的声音很大,在空旷的山谷中,很快就传了过去。   “副队长,有……”   听到动静,众人迅速找了过去。   才发现已经有十几名青衣卫已经自己从雪堆中钻了出来。   剩下的,也因大雪太过厚重,暂时被压住了。   “没事就好。”   商云浅会心一笑,说真的,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刚刚的状况发生的又太突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要以为……他们会不会就这么死了呢。   还好,他们没事。   但是轻松的表情也只维持了片刻,“被埋在雪中无法呼吸,我们要快些将大家挖出来。”   “是。”   青衣卫都经过非人的训练,自身的身体素质本就很好。   且在不久前,秦慕寒从苍耳回来之后,还特意下令让大家加深一下闭气之类,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埋在厚重雪层中的人都被救了出来。   除了个别两个被埋的特别深的一时体力跟不上之外,其余的问题都不大。   商云浅吩咐大家原地休息,让青尘上去将情况告知了一下上边的兄弟们。   随即,又让人勘察了周围的路线。   “夫人,虽然这条路偏离了我们之间拿到的地图,但是从路线上来看,从这里,能尽快到达。”   商云浅一听,立即就来了精神。   “让大家下来,我们走这里。”   之前的地图并不能全信,倒不是商云浅信不过五龙。   只是因为五龙自己说过,这些都是根据以往大家走过的路线画出来的大致地图,而且因为这个地方本就人迹罕至,来过的人不多,他们也没有参考,所以,这份地图,并不准确。   商云浅下的决定也并不突兀,而是根据青尘等人勘测出来的地形做的决定。   若是这条路上的危险系数过大,就算她心中着急想要见到秦慕寒,她也绝不会用大家的生命开玩笑。   很快,青衣卫重新集合完毕。   有了之前饿教训,大家不敢一味追求速度。   终于在天刚刚亮时,成功翻过一座山。   这其中,又经历了几次大大小小的雪崩,不过好在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此时,他们已经到达风雪城的正上方,从这个位置上看去,远远的,能将整个风雪城尽收眼底。   四处都是白雪皑皑。   入目可及,皆是一片白色。   除了风雪城周围的山无法穿越之外,在风雪城不远处,都是巨大而且十分陡峭的山崖。   那山崖,半点也不比商云浅等人之前经过的那个小。   而风雪城,就像是在这些大山之中掏空了一块。   除却那些陡峭的天屏蔽之外,风雪城城主还组建众人在周围挖了一条十分宽大的护城河……   那条护城河十分壮观,一直萦绕着整座风雪城。   他们就是父亲和母亲,用自己的臂膀,将自己的孩子牢牢护住。   如此格局,也难怪易守难攻。   商云浅看着手中的资料,上边说,风雪城的城主封天曜是个不错的城主。   一直对百姓很好。   之前,面对土著民的骚扰和抢占,他也一直很维护自己的百姓,更是对土著民十分痛恨。   可五龙却说,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封天曜联合土著民,给秦慕寒下了套,并且将秦慕寒等人困在南边的那座大山上。   商云浅眉头紧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画像上来看,这位封天曜也该是个不错的人。   眉宇间并无半点戾气。   商云浅找人调查到的资料上,关于他的事迹,也都是好的……   这样的人,她实在想不到,他会为了什么,要这般对付秦慕寒!   众人之休息了片刻就快速朝着南边的山靠近,接近傍晚的时候,才终于到达这座叫做老鹰山的地方。   不过,与其他山脉不同的是,在老鹰山的周围,有侍卫专门守卫着。   差不多十米一个人……   他们脸上都带着疲惫,还有不奈。   “也不知道还要守多久?”   “谁知道。”   有两人说话,其他人也不自觉的凑了过来、   “干什么啊你们,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一名看似是小队长的人怒喝。   “队长,别这么凶,兄弟们奉命过来守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吧,这老鹰山的环境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被困在里边这么久,不被饿死冻死,也被大雪埋了。”   “对啊,要我看,完全没有守在这里的必要啊。”   “这是上面的意思,我们有什么办法。”   “话说……这位七殿下为咱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儿,咱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啊,是惹怒了头上的某个人,人家想要除掉他……”   “他是皇子耶,在他头上的人,那可不是只有皇……”   后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已经被一侧的人捂住了。   “有些事情,知道就好,别往外说。”   “我们就在这个鬼地方,一辈子都出不去,就算想往外说也没那个机会……”   有人这么一提醒,那位捂嘴巴的人好似也放松下来。   是啊,这个鬼地方。   想说也没人听。   “这我就不懂了,殿下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那人还是他父亲,怎会这般对他?”   “就是,按理说,儿子在外边任劳任怨,立下诸多战功,应该赏吧?怎还会……”   “有句话就功高盖主,你们这些糙老爷们,懂个屁……”   议论声依旧继续。   或许当真是因为时间太久,他们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凑在一起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商云浅等人躲在暗处,此刻,看着他们自己就这般撕开了一道口子。   众人便从各个地方,悄无声息的朝路口上跑去……   青衣卫的轻功都不错,武功更是极高。   他们用内力行走,落在雪地上的脚印极浅。   直到他们离开后许久,这些侍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时,那些脚印,也早已被风雪覆盖,半点痕迹也无。   众人一路向前,一边走,一边用青衣卫特定的联系方式呼叫着。   虽然知道风雪很大,但他们并未放弃笨办法。   走过的地方,也在大雪上用内力催出一些重重的标记。   只希望雪下的小一点,只希望这些痕迹,能消失的慢一点。   然,整整一天,他们并未找到任何人。   秦慕寒等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点痕迹都没有。   商云浅的脸色,已经从最开始的期待,渐渐变成了紧张。   一天一夜之后,他们已经走过了老鹰山的一半路程,中间也遇到不少危险。   可是……   依旧没有见到秦慕寒等人。   商云浅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可山下那些人说的话,依旧不断的朝她脑海里边钻。   虽然之前秦慕寒已经明确的告诉过她,他的毒素已经排出。   但是商云浅知道,十几年的寒毒,早已让秦慕寒的身体受损严重。   就算现在毒素排了,可身体摆在这儿呢。   一想到他惨白的脸色,她的心就止不住的疼。   商云浅到底是个女孩子,产后一直没有休息好,这段时间的长途跋涉,她也从未坑过一声。   可如今这雪山行,对她是一种非常大的考验。   就连林珑都病倒了两次,说是送她回去不肯,最终,只能找了个山洞暂时住下,留了一名青衣卫照顾。   而她自己,一直撑着,半点不是舒服的状态都没有。   为此,青衣卫对商云浅那叫一个佩服。   都没想到,夫人居然如此强悍……   事实上,商云浅在他们面前从未露出过任何柔弱的一面,久而久之,大家也只把她当兄弟看待。   男人看待问题远没有女人那般心细。   商云浅身体上的那点不舒服,也压根没人发现。   可是现在,接连找了那么久,半点秦慕寒的消息都没有,商云浅已经隐约觉得,双腿在发软。   她告诉自己要淡定,要稳住……   但是,当他们找完整座山依旧什么都没发现后,商云浅只觉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站在老鹰山之巅,看着脚下根本没有背面的巨大山崖。   她双眼发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栽去。   若不是被离她最近的小童和青尘看到,商云浅许是已经直接掉入悬崖……   老鹰山是风雪城附近最大最高的山,风雪城的侍卫之所以只守住山下也不上山,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若是想离开老鹰山,就只能下山……   老鹰山后的悬崖高达数百丈,若是下去,必死无疑。   这已经不是商云浅他们之前轻松穿过的地方了。   “夫人,您怎么样?”   商云浅晕了好大一会儿,等她醒来时,周围全是焦急的眼神,而他们,全都挤在一个山洞中。   她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之前的事儿。   “我没事。有消息了吗?”   “没有……”   事到如今,青尘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鹰山里里外外,他们都已经找遍了。   并未发现半点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就连那些隐蔽山洞什么的,他们都不曾放过。   “大家先休息一下。”   商云浅喝了一口他们递过来刚刚烧开的热水。   她低垂着眉眼坐在火堆旁,大家都看不见她的神色,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整个山洞,就这么安静下来。   商云浅小口喝水,脑海中一直回想着有什么什么东西是被她不小心忽视掉的。   秦慕寒不是那种会随便认命的人。   若是他们真的出了事,他们在老鹰山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   跟在秦慕寒身边的青衣卫,加上福伯,也有五十一人。   几十个人,若是当真有什么意外,也该留下些尸体才是。   最主要的是,他们上山之后,发现以他们的实力,要攀登老鹰山不是特别苦难的事情。   那对秦慕寒等人来说也是一样。   之前,商云浅关心则乱。   找遍整座山也没有看到秦慕寒,整个人都乱了方向。   但是经过刚才那一晕,她反而清醒了不少。   秦慕寒和青衣卫,一定还活着。   想到这里,商云浅重新抬头,并且将自己的想法与众人说了一下。   大家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段时间赶路很辛苦,接下来,大家轮流休息。”   “夫人您想怎么做?”   “山下既然有侍卫看守,秦慕寒就一定上来过,至于为什么不在山上,这个答案,得我们自己去找。”   “属下立即带人去找,一定会找出破绽。”   “好。”   青尘有了思路,快速带着一队人马离开,剩下的众人,就近找了几个山洞暂时避避寒。   黑夜中,在山洞中烧火,就算有烟雾冒出去,山下的人也不可能会发现。   白天的时候,他们休息,晚上才弄吃的。   如此,倒也很安全。   商云浅想,她能想到这个办法不被人发现,秦慕寒也一定可以。   所以这或许就是从未有人发现他们已经离开老鹰山的关键。   商云浅等人在老鹰山待了一天一夜。   终于,有青衣卫带来了消息。   “夫人,在北边有一道山崖,宽度大概是一丈远,深四五十米,属下试了一下,以我们的轻功,借力打力,完全可以直接通过,所以……”   商云浅的眼中,也算是有了笑意。   “即刻出发。”   通过这出山崖之后,他们迎来的,就是另外一片山林。   而这一片山林就相对广阔了。   朝山下走,穿过山崖和护城河,就能直接抵达风雪城内部。   朝山上走,也能连通其他的山脉……   商云浅将自己当成秦慕寒来思考问题。   如果是秦慕寒,他会怎么做?   很快,商云浅就有了答案。   “我们上山。”   “夫人,你知道主人在哪儿?”   “若是我猜的没错,应该在山的背面。”   “为何?”   “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前,他绝不会下山,一来,是因为人数太多太引人关注。”   “二来,是因为我记得,在五龙给我的地图中标志着,在这座山的背面,有一条小河,那条河很神奇,常年不结冰,是活水,风雪城所有人的饮用水都是从那儿流过去的。”   秦慕寒是被人突然算计的,他们没有食物。   要想活下去,就只能找可以生存下去的地方。   而活水之中,一般都有生物……   只要有鱼虾的存在,他们就饿不死……   如此想着,商云浅又觉得自己脚下有了力气。   与众人一起,快速攀登着。   脚下的那些可以漫过膝盖的雪,也压根阻碍不了她前行的脚步。   如之前一般,他们一边走,一边发送特殊的联系暗号……   果真,在经过半天左右的时间后。   他们就得到了回应。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之后,众人浑身一震。   生怕自己出现幻觉,青尘又学着小鸟叫了几声……   对面,很快又传来回应。   众人惊喜不已。   朝着那个声音不断靠近。   而那个声音,好似也正在朝他们赶来……   约莫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那个熟悉的青玄,就站在风雪之中……   看着突然出现的商云浅众人,瞬间石化。   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还带着一些了然。   他们在这里,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   主子一直担心商云浅会担心。   甚至猜测,若是他再不出去,商云浅就该来了。   不得不说,这小夫妻两……   还真是心有灵犀。   “夫人。”   “青玄。”   众人相视而笑,所有的话,全都融化在表情里。   “主子还不知道您来了,我现在带你们过去。”   “恩。”   “兄弟们可还好?”秦慕寒可还好?   只是后边的话,商云浅怎么也没有勇气问出口。   好在青玄理解她的意思,“都好。”   一句话,险些让商云浅掉眼泪。   不过,千言万语,压根比不上他的这一句都好。   商云浅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商云浅猜的没错,秦慕寒果真带领众人住在小河边不远处的山洞里。   不过这个山洞很大,五十多人在里边也不显得很拥挤。   看到青玄回来,其他人也是震惊万分。   “这几天我耳朵一直热,感觉做梦的时候都能听到有人在学鸟叫,叫的还是我们青衣卫的调子。”   说这话的青衣卫被商云浅身后的人上去就是一拳,“这下你知道不是做梦了吧。”   “这哪里是做梦,分明是梦想成真。”   话音刚落,立即引发一阵爆笑声。   吵闹声太大,引得刚刚出来查看究竟的福伯微微皱眉。   “说了要让殿下好好休息,你们这都是……夫人?”   福伯的指责声,说到一半就变成了惊呼。   看着近在咫尺的商云浅,压根不等商云浅回应,他一个转身就消失在原地。   嘴里还喊着,“殿下,夫人来了,夫人来了……”   他的反应,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青玄急忙吐槽,“平时一直念叨着不许我们打扰主子休息,现在,还不是他吵的最厉害。”   很快,周围的青衣卫都被福伯那句叫唤全震出来了。   看着风尘仆仆的商云浅等人,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秦慕寒出来的也很快。   商云浅只觉一道疾风闪过,还未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人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面前的人很高大,他狠狠的抱着商云浅,感受着她那冷冰冰的小身子,整个人心疼得不行。   将商云浅裹进大衣之中,一弯腰就将商云浅打横抱起,一溜烟就钻入山洞之中。   商云浅身子已经到达极限,秦慕寒的动作太猛烈,是以,等秦慕寒满心激动的将商云浅放到火堆旁,想好好看看他的小丫头时,才发现商云浅已经双目紧闭,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第163章 我好想你   商云浅感染了风寒,整个人高烧不退。   还好福伯就在身侧,很快就控制了病情。   第二天就退了。   本不是多严重的事情,秦慕寒却一直沉默不语,洗脸,擦拭身体,喂药喂饭,事无巨细,他都不肯假手于人。   以至于商云浅醒来之后,一直觉得自己变成了个大号巨婴。还是那种手脚不能自理的。   可每次,只要商云浅动一下,秦慕寒一记冷眼过来,她就畏手畏脚的缩了回去。   秦慕寒等人已经住在这里近两个月的时间,哪怕是山洞,也被他们过出一种居家的样子来。   吃的住的用的,什么都不缺。   就连洞中的炭火,也一直都是燃烧着的。   商云浅起初还疑惑哪来这么炭火,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秦慕寒果真与她想的一样,夜晚烧火,白天用炭……   “秦慕寒,你不能一直这样,福伯都说了,我需要活动活动……”   话没说完,看到秦慕寒那冷冰冰的眼神之后,商云浅讪讪的停下。   心中颇为委屈。   她与秦慕寒许久未见。   想象中,他们见面之后,一定是一个飞奔一个拥抱,然后互诉衷肠耳鬓厮磨。   可是怎么到了现实生活中,就变成这种模样了?   被限制了自由不说,半句好听话和思念都没有,现在,更是多说一句话都会被瞪。   秦慕寒将商云浅摁回简易石床上,上边铺着动物皮毛,倒是一点也不回硬更不会冷。   他将刚刚煮熟的鱼汤放在唇边吹了一下,仔细检查过没有小刺之类,才朝商云浅唇边递过去。   商云浅只是等着他,不肯喝。   她找了他那么久,担心了那么久。   思念汇成河,都担心病了。   这人怎么可以半点表示也没有。   “怎么,吃不下?”   秦慕寒微微蹙眉,这段时间他们吃的都是这些。   风雪城粮食少,他们不忍心将百姓那一点粮食全都买走,就只能找这些山里边的东西吃。   偶尔有那么一两只野兔,那就算改善伙食。   这段时间吃的,都是这河里的鱼虾。   野生的,个头不大,但胜在很多,而且肉质鲜美。   刚开始吃的时候,即使没有调料,他们也吃的很开心。   至于现在……   只要能填饱肚子便是了。   又哪里会计较其他什么。   此刻,见商云浅不吃,秦慕寒只当她是吃不下这单调的味道。   语气也柔和了一些。   “浅浅,你再忍忍,等我们回去之后,就给你弄好吃的。”   商云浅依旧抿唇不语。   秦慕寒接着说道,“浅浅……你别使小性子,你身体不好,不吃东西好的慢。”   听着这些话,商云浅越发难过。   索性连秦慕寒也不看了。   径自抱着膝盖生闷气。   女人生病的时候很容易矫情。   看着秦慕寒一直对她冷言冷语,商云浅的小性子立马就冒出来了。   见状,秦慕寒微微蹙眉,将手中的碗放到一侧的高台上。   拿了件大衣给商云浅盖上,这才试探着问道。   “浅浅,你不开心?”   商云浅:“……”   这特么不是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问的?   “那……”   商云浅实在受不了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慢脾气,决定主动出击,她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秦慕寒。   “秦慕寒,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一句话,彻底将秦慕寒问住。   而秦慕寒的不回答,在商云浅看来就是默认。   商云浅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就往下掉。   秦慕寒瞬间就变得手足无措。   “都说女人生了孩子之后男人就会变,我之前一直不信,甚至觉得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秦慕寒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丫就是个混蛋,人渣……”   话没说完,唇上已经多出一层温暖。   带着一些粗糙,带着一点熟悉。   有一点温暖,还有一点温柔。   商云浅所有的话戛然而止。   只是愣愣的看着面前突然被放大的脸。   混蛋,辜负了她的感情现在居然还敢吃她豆腐,简直找死。   最可恨的是,她,她居然还很怀念。   呸。   商云浅暗自将自己唾弃了一遍。   反应过来的她抬手就要朝秦慕寒打去,不过,秦慕寒早有准备,她的手刚打出去,就被秦慕寒窝在手中。   最可恨的是,这人居然用他的大手将她的小拳头完全包裹。   温暖的触感,让商云浅没骨气的不想抽出来。   “浅浅,别生气了可好?”   秦慕寒的声音,带着一些久经风霜的疲惫,明明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从他独特的嗓音中说出来,无端冒出一丝旖旎。   瞬间就将商云浅撩拨的无法自拔。   “你都不爱我了,还不让人生气,秦慕寒,你未免霸道过头了。”不等秦慕寒接话,商云浅接着说道。“不爱还亲我抱我,秦慕寒,你把我当什么了?”   看着商云浅那倔强的小模样,秦慕寒有些好气又好笑。   “你是我妻子,还是我孩子的娘,我不亲你抱你,难不成还去抱其他人?”   “你可不就是这么……”想的两个字还未出口,商云浅口中先溢出一声尖叫。   手掌,被秦慕寒冷不丁的捏了一下。   “你让我去抱别人?”   商云浅还没开始控诉秦慕寒的霸道和冷暴力,这人先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只一眼,商云浅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凭什么啊。   明明是他先不爱的,现在她好心成全他,他还敢对她凶巴巴的。   是想怎样啊?   难不成还真以为她商云浅会像其他女人一样,主动为自己夫君收纳后宫,助其开枝散叶?   秦慕寒是真的有些生气。   不过一看到商云浅的眼泪,气也在瞬间就消了。   他抬手,仔细帮商云浅将眼泪擦掉。   手指摸索着她有些粗糙发红的小脸,心中泛起一阵阵心疼。   他的丫头啊。   何时受过这种苦。   心一软,秦慕寒主动开口道歉,“别哭了,是我的错。”   “可是你凶我,还捏我,秦慕寒,你以前从不这样。”   “是我不好。”秦慕寒将商云浅抱入怀中。   轻声解释,“但是我真的很生气。”   一听到这话,商云浅挣扎着就要钻出去,秦慕寒抵死不让。   “但是你方才怀疑我对你的爱,甚至让我去抱其他女人,难道就不能生气么?”   商云浅的挣扎的动作戛然而止。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大脑有瞬间跟不上秦慕寒话中的意思。   等等,他的意思是说,他之所以生气,掐她,是因为她将他往外推的意思么?   心中,立即涌出一股甜蜜。   但是很快,那一丁点甜蜜就被理智替代。   “那我刚才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为何沉默。”   “商云浅,你是不是脑子有坑?”   商云浅:“……”   这特么都是什么鬼?   为什么分开一段时间之后,秦慕寒就变了?   还是说,这大风雪,会把人吹坏?   “我对你的爱,任何时候,都无需质疑,我以为这一点,我们早就已经达成共识,根本无需废话。”   商云浅:“……”   好像是哦。   之前是说过要相信彼此的话来着。   可是她不是生病了嘛,容易胡思乱想。   “你不但怀疑了我,还否认了我的人格,商云浅,几个月不见,你本事倒是见涨。”   被他这么一说,商云浅瞬间开始反思。   她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娘亲说过,一段感情开始之后,能不能走到最后,看的,就是这两个人是不是互相信任,互相理解……   而她刚刚,好像犯了个大错?   想明白之后,商云浅瞬间道歉,“我知道错了。”   秦慕寒唇角一勾,将她重新抱入怀中。   “商云浅,你这么笨,除了我之外,谁受得了你。”   依旧是嫌弃的话,商云浅却从中听出浓浓宠溺。   “是是是,全天下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会喜欢我。”   看着轻而易举就被自己带偏完全忘了该生气和指责自己的商云浅。   秦慕寒微微叹气。   “浅浅,我好想你。”   猝不及防的话,让商云浅立刻就红了眼眶。   这句话的杀伤力,可比其他的话来得猛烈多了。   她双手环住秦慕寒,“我也是,我也是……很想你,很担心你。”   商云浅将脑袋整个儿埋入秦慕寒怀中,声音哽咽,“你都不知道,听到你身受重伤被人围堵在老鹰山的消息时,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没事,没事了。”感受着他颤抖的小身子,秦慕寒神色变得越发柔和。   “那只是一场计谋。”   说到正事儿,商云浅立即坐好身子,从见到秦慕寒的第一眼她就想问清楚。   奈何秦慕寒一直冷着一张脸,害得她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听说,你是被风雪城城主和土著民联合陷害才会中计,可是在来之前,我让人对他做了调查,发现他这个人,应该不是传言中的那个样子才是……”   “正常情况下,他当然不是,不过浅浅你别忘了,每个人都有软肋,他也不列外。”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他的软肋,威胁他杀了你?”   “这么说并不全对。”   “嗯?”   “我得到密报,北宫栩百里加急,让他给我下-药。”   “又是他!”   “可风雪城城主这个人,并不坏,也不是那种别人可以轻松威胁得了的人。”   “所以他的软肋在哪里?”   “他这人一生正气,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带领这里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可以不打仗,没有战争,不需要时时刻刻都防备着那些土著民……”   商云浅微微蹙眉,“他的弱点是百姓,北宫栩居然用百姓威胁他!”   因为生气,商云浅的整张小脸全都皱在一起,她捏着拳头,那个样子,就好似如果北宫栩在眼前的话,她一定会拧了他的脖子。   “密信上说,北宫栩承诺,若是他能悄无声息的将我杀死,就会给风雪城的百姓足够的粮食,让他们未来十年,生活无忧。”   这当真是个诱人的条件,不止那城主,就商云浅听到,恐怕也会动心。   毕竟,不管秦慕寒再如何厉害,他离他们这些小百姓终究太遥远,就算秦慕寒是他们心目中的神,可若是能用这一个神换城中百姓十年无忧,怎么算都是划算的买卖。   “北宫栩给了他一包毒药,并且在他身边安插了人监督,他想暗中通知我已是不能。”   “好在你提前收到秘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就算我没有收到,他也不会真的要了我的命?”   “恩?”   “北宫栩给他秘信的同时,也给了原著居民同样的信息,不过除了那十年的粮食之外,额外还承诺要将风雪城给他们作为栖息之地。”   “所以,在你带人攻打土著居民时,他们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等你们招架不住回到城中时,虽然受到了欢迎,实则……那其实只是一场鸿门宴。”   “是的。”   “所以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联合起来陷害你之类的话,自始至终,要对付我们的人,只有北宫栩一人。”   秦慕寒把玩着商云浅的手指,看着商云浅因为自己的事情激动,心里也觉得甜丝丝的。   “那你刚才说的,就算你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也不会害你又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说,他身边有人监督。若是如此……那他……”   “监督是真的,下-药也是真的,不过……他刻意趁着眼线不注意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特别的眼神……”   “但是为了他不被人发现,你还是将那有毒药的酒喝了……”   商云浅后知后觉,一把抓住秦慕寒手,着急问道。   “那你现在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那是减轻十倍药效后的毒药,对我其实问题已经不大,况且,我身边有福伯在,他又怎么可能看着我出事?”   “这么说起来的话,在你服用毒药之后,他们以为已经得手,因而,开始围剿你身边的青衣卫,然后你们一路撤退,就到了老鹰山。”   “事实上,老鹰山的地图还是城主趁人不注意时塞给我的。”   “但对你而言,根本没用。”   秦慕寒扣了一下商云浅的鼻尖。   “就你机灵。”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不过,不管对我有没有用,城主的这些行为,我都感激。再者,若不是他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上山搜查,只需守在路口的话,我们也没有这么休闲的日子。”   “他倒是胆大,也不怕被人看出什么。”   “就算看出点什么那又如何?我身中剧毒是事实,被人围困在最险峻的老鹰山,没吃的没喝的,在他们看来,本就必死无疑,这种时候,没有人会为了这件事情跟他发生争执。”   事实上,秦慕寒早已将一切看在眼中。   也事先弄清楚毒药成分,并且让福伯及时准备好解药。   但是他这个人向来有恩必还。   城主的所作所为,他记住了。   “那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何在这里待两个月了吧?”   秦慕寒从一侧的简易工作台上拿下一个卷轴打开,上边,密密麻麻的记录着他们最近在做的事情。   旁边,还放着几份独特的地图。   商云浅立即就来了兴趣,“这该不会是……”   看着秦慕寒满眼的笑意,商云浅也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你秦慕寒不是那种一直待在什么地方浪费时间和生命的人,你一定有你的考虑,果然……”   “北宫栩一直希望想死,我自然要成全他。”   “所以你就在他的人面前上演一招金蝉脱壳,让他以为你已经死了?”   “不止是他,我是打算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松戒备,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   商云浅拿着手中的东西,“这些就是你的战利品。”   秦慕寒挑眉,“如何?”   “短短时日,悄无声息的拿下七大部落中的四个,确实很厉害。”   “不是四个,加上现在,是七个了。”   青玄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手中还拿着最新战报。   商云浅眼睛一亮,立即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倒是秦慕寒,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那这些居民呢,你们如何处置?”   “让他们自由选择,愿意离开部落的,就回到人群中生活,不愿意的,签订盟约,五十年之内,绝不允许侵犯,攻打风雪城百信……另外,若是他们愿意的,可以与其他地方百姓联姻……”   “等等。”   商云浅听着青玄一直喋喋不休,忍不住开口打断,“土著居民的生活方式跟普通人不一样,你让他们离开部落,是去哪里?另外……若是直接让他们进入大众视线与这些百姓一起生活的话,应该……会有很多矛盾才是。”   最主要的是,商云浅一直听说,那些土著居民十分彪悍,蛮不讲理还任意妄为,这样的人……   知晓她心中所想,秦慕寒主动开口解释。   “土著居民并没有那么可怕,事实上,他们也只是一群普通人而已,因为生活环境不一样,所以他们的生活方式肯定也会与一般人有所差异,但这不是我们轻视他们,甚至误会他们的理由。”   “当然,为避免因为生活差异出现各种矛盾,我直接将距离这里百里之外的一座城池送给了他们。”   “城池?”   “每个皇子都会有一些封地,好一点的差一点而已。”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先在那座城池中学着如何生活,等他们渐渐适应之后,自然会主动走到人前。”   秦慕寒点头。   “那……”   “有的。”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呢,你怎么就知道有?”   “无非是土地之类,你放心,我既然要让他们走到大众面前,自然要保障他们最基本的生存,不止如此,想去的,我已经让青衣卫部分同伴先一步送他们过去了,那边的一切,也自然有人打理好,断不会让他们欺负了别人,也不至于让他们受了委屈。”   商云浅眨巴着眼睛,瞬间就闭了嘴。   “怎么了?”   商云浅看着眼前的人,整个人心花怒放。   也顾不上身边是不是有青玄在,直接坐直身子搂着秦慕寒的脖颈对着他的唇瓣就啄了一下。   “我的夫君真是太优秀了。”   青玄一愣,立即转身离开。   秦慕寒则是直接愣在原地。   商云浅是比较含蓄的人。   虽然两人感情很好,但是从不会因此失了分寸,更不会在有人的情况下与秦慕寒做出什么太亲密的举动来。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主动。   只轻轻啄了一口。   却成功将秦慕寒体内的邪恶因子给勾了出来。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十天半个月还能忍。   经年累月那可就有些难捱了。   商云浅不在旁边的时候还好,忍忍也就过去了。   实在忍不了的。   冲个凉水澡也能熄火。   但商云浅在的时候,他就……   只要闻着她的味道,看着她这个人,他就很想……   对她做点什么。   秦慕寒眼神变得迷离。   看着眼前的商云浅,那就是沙漠中的恶狼。   那凶狠的模样,像是要将商云浅拆吃入腹。   商云浅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脖子,连带着离秦慕寒远了一些。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当然是干——你!”   秦慕寒不爱说粗话,突然这么冒出一句,商云浅心肝都被撼动了。   她看着秦慕寒,一时间忘了所有的动作。   秦慕寒才顾不了那么许多。   直接欺身而上。   商云浅抬手,本能的要将这人推开。   奈何……   小手掌落在秦慕寒胸口时,那强健有力的呼吸声,那柔软的触感,让她突然就爱不释手。   小脸一红,手上瞬间就没了力气。   “秦慕寒,我,我身体不适舒服。”   “刚好,我也不舒服。”   “不是,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我说的是……”   “恩,你也明白我的意思的。”   秦慕寒一边说,一边朝着商云浅靠近。   这个女人是他的,从头到尾都是他的。   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对于这些事情,压根不需要再克-制什么。   他能感觉到的,商云浅也很想他。   懒懒妞儿 说:   抱歉抱歉,昨天家里有客人,一直没办法写……        第164章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商云浅当真很想秦慕寒!   她并不否认,也不嘴硬,身体也很诚实。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里是在大山上,而且,外边还有数百青衣卫。   商云浅很想跟秦慕寒做点什么来证实一下,她此刻抱着的人,真的是秦慕寒,但也抗拒在这样的地方。   秦慕寒的唇方才碰触到商云浅的唇,商云浅眼角猝不及防就滚下几颗泪珠。   突如其来的眼泪,让秦慕寒堪堪止住动作,让商云浅愣在当场。   “浅浅?”   秦慕寒眼中带着一丝受伤的情绪,商云浅也是看得一阵心惊。   她一直很爱秦慕寒,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秦慕寒,我,对不起,我只要一想到那次你在我怀中昏迷不醒,我就……很害怕。”   是的,纵使心中觉得尴尬,可商云浅相信青衣卫的素质,绝不会闯进来。   若是秦慕寒当真想要,商云浅也只会半推半就。   可是就在刚才的刹那,她脑海中突然闪现而出的,是那次两人在龙阳山的事情。   秦慕寒也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但是之后,秦慕寒就一片冷冰冰躺了许久、   那次的事情,虽然之后两人之间再无提及,但是对商云浅来说,确实是一种十分恐怖的体验。   那种害怕,是由内而外的。   秦慕寒原本还以为商云浅对他抗拒是因为其他什么,在得知是这个理由之后,整个人瞬间心疼不已。   “对不起对不起,浅浅,是我太着急,吓到你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话说到一半,商云浅突然无比着急的看着秦慕寒,“秦慕寒,你说我会不会是病了,要不然……”   “浅浅。”秦慕寒将商云浅牢牢抱住,“没事,我们不着急,慢慢来……”   “可是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不会有事,主要还是这个地方,实在不适合,是我太冒进,跟你无关。”   经过这个小插曲,两人之间的那点旖旎气息早已消失不见。   他们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突然,商云浅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兄弟们还在外边冻着呢……”   她早已观察过周围,在她没有来之前,这里住着不少人。   秦慕寒几乎是与他们同吃同住的。   可是她来了之后,又遇到生病,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全都撤了出去。   这……   “他们不是小孩子,还能委屈了自己不成。”   商云浅一想,觉得也是。   青衣卫中的人,没有一个是孬种。   他们的生活能力,可比她强悍多了。   “林珑生病被留在半路了,我……”   “浅浅,你还生着病呢,坐下别动。”   “可是……”   “这件事情,你晕倒的过程中已经迷迷糊糊说过了,我已经让人过去接他们,并且吩咐他们先去城中等候。”   商云浅终于放下心来。   土著居民的事情已经搞定,他们也无需在在这里逗留。   秦慕寒已经让众人陆续撤离。   部分直接从这边潜入城中。   部分,则是回到老鹰山,从老鹰山那条通道直接下去,为其他队员的撤离做掩护。   护城河十分宽大,护城河后的山崖也十分陡峭。   可是对于轻功卓越且攀岩技术十分了得的青衣卫众人来说,那不算什么克服不了的事儿。   只一夜的时间,众人不但成功潜回风雪城,并且暗中将北宫栩的眼线快速拔除。   次日一早,风雪城城门被打开。   外边的舒林城众人看到商云浅和秦慕寒之后,也是一脸诧异。   商云浅居然真的进去了。   而且……   原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此刻,竟悄无声息就被化解了?   不过,作为大家来说,没打成才是最好的结果。   秦慕寒对大家的施以援手表示感谢,也吩咐大家暂时不要将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   等一切安排好之后,青衣卫化整为零。   陆续朝帝都会和。   商云浅则接上大病初愈的林珑小童,与秦慕寒一起回了帝都。   到达帝都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   柳絮飞扬,百花齐放。   大战已经结束,百废待兴。   九国联盟已经彻底战败并且被俘,但是关于具体的分割事宜,还需几个国家后续抽时间一起商议。   北宫冥和商云浅这两个名字,也已经从华夏,传遍这片大陆的每一寸土地。   看着周围百姓都在议论和感激两人,商云浅与秦慕寒对视,均是忍不住伸手将对方的手紧紧握住。   许多的话,不言而喻。   瞥到秦慕寒身上的挂件,商云浅眸光一黯。   秦慕寒眸光一闪,“浅浅,想孩子了。”   商云浅瞬间就鼻头发酸,索性直接将脑袋埋在秦慕寒怀中,闷闷的应了一声,“恩。”   为人父母,却一直见不到孩子,这种心酸,两人都很有感触。   “两个小家伙快一岁了,快要会走路,会叫爹爹娘亲了。”   秦慕寒如此一说,商云浅更是难过到不行。   她的孩子,她已经错过了他们太多的成长。   人人都说,一岁以前的宝宝一天一个样子,可他们……   可能连孩子的第一声叫唤,甚至是蹒跚学步的样子都无法看见……   这,绝对是两人生命中最遗憾的存在。   “浅浅,你会不会恨我?”   “怎会?”   商云浅瞪大了眼睛,“战争不是你挑起的,父亲也不是你可要选择的,若是非要算个仔细,一切的源头,也该归结到北宫栩的身上。”   “那好,我们现在就回去除了这源头,用除后患可好?”   商云浅破涕为笑,“他可是华夏的皇帝,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除掉他就像挖颗大白菜似的。”   “只要我想,没有什么做不到。”   这话,商云浅是信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青衣卫在帝都的一个据点。   这段时间,大家暂时住在这里。   他们,还需要一个时机,一个与北宫栩见面的,最佳时机。   而这个时机,很快就到了。   在凤轻歌,百里陌,以及其他几位君主的帮助下,秦慕寒在风雪城遇难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这件事情,引发众人哗然。   “这一定不是真的。”   “肯定不是真的啊,殿下乃是人中龙凤,就算之前传出被人困住,那也必定能想办法脱困。”   “对啊,而且我听说啊,那个大善人商云浅已经在几个月前就带领一大批人前往风雪城救咱们殿下了,我曾经可是听说过的,商姑娘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武功十分高强,若为男儿,也必定是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可不,他们里应外合,一定没事。”   “就是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居然传出这种消息,真是过分……”   而此刻,某个被人骂成杀千刀的人,正靠在墙角无奈的摸着鼻子。   “哼,关小爷什么事儿,凭什么这么骂小爷。”   “好了好了,知道你委屈,等这件事情结束,请你干一票大的如何?”   “大的?你还有什么生意可以介绍给我?”   没错,正在墙角碎嘴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凤轻歌喝北宫陌。   “前几天跟青叶国公主殿下接触了一下,啧,那才是个实打实的美人,你若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牵线搭桥,介绍你们认识啊……”   闻言,凤轻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北宫陌。   他心中住了一个人,住了十几年了。   就算现在确定要放手,但也不是那么轻易就移情别恋的人。   凤轻歌扫了自己一眼。   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哪里像缺女人的样子?   “你给我闭嘴……”   “凤轻歌,别以为我先这不是皇子你就打我,我告诉你,我以后依旧会是站在世界顶端的人,你,你不能打我头,更不能打我脸,否则小心我让你对我下跪……”   对话声渐行渐远,原因是北宫陌早已被凤轻歌打怕了,此时,一见到那人又要打,整个人就不自觉想要逃走。   看着北宫陌跑走,原地的风轻轻微微勾唇,瞬间就笑了。   商云浅,我说过你会幸福的,既然我给不了你幸福,那么,就让我在你幸福的路上,添砖加瓦。   “行动。”   他薄唇微启,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只片刻,刚刚还在议论纷纷说着七殿下不可能出事的人,瞬间沉默。   原因无它,只因为,在人群之中,突然多出了几个包裹着手脚血肉模糊的人。   他们模样极惨。   声泪俱下的控诉,“谁说的不会?我们就是从那边逃过来的,七殿下被信任的人设计,围困在大山之上,你们都知道的,殿下身体不好,那大山上啊,寸草不生,终年积雪……”   “怎,怎么可能……”   众人惊呼,好似除了这个词之外,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怎会被人陷害,那后来呢?”   “我们几个在殿下的帮助下逃脱,想着到其他地方寻找救兵,却没想到……”   “如何了?”   “附近的城主,见到我们就对我们恶语相向,说是不讲将我们打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他们让我们快滚,说是接到命令,决不能借兵,若是为了赖着不走的话,就要动手……”   “我们当然不怕死,但是我们还要搬救兵回去救殿下,可是……可是一路走来,我们都受到了拒绝,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帮助我们……”   “那,那……”   “然后,我们遇到了商云浅小姐,她带着数百人,说是要去营救殿下,可是啊……他们的人,在经过西北那些地方的城池之后,都受到了攻击,死伤无数……”   “商大小姐是好人,殿下也是好人,如此的两个人,怎还会有人对他们不利,你,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你们瞧瞧我这个样子,还用得着说谎吗?那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一口咬定有大人物给他们下过死令,若是将商云浅放出,或者是让她救了七殿下,他们就完了……”   “殿下的身份如此高贵,如今,又立下如此多的功劳,试问这天下,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敢对他不利?他……”   那人的话只说到一半,话题戛然而止。   周围的人也是一脸惊恐。   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众人沉默,受伤的几人一边抹眼泪一边感叹,像是默认了这人的话。   “我们不怕战死,也不怕被人打死,可是我们最受不了的,就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被自己的亲人伤害……老天爷啊,这世界上可还用公道人心?我们殿下那么好的人,拖着病重的身子到处征战,现在,我们胜利了,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的时候,他却没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那人要个公道,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们殿下……”   那几个全身缠着绷带的人直朝皇宫而去,周围的百姓早已因他们方才的那些话而愣在当场。   所以说,想要殿下命的人,是……是皇上。   可是皇上啊,在哪买可能呢……   “功高盖主呐……”   也不知是谁这般说了一句。   众人恍然大悟。   但更多的,是不能理解。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个人搀扶着朝官道上走去,神色复杂。   最终……   有些胆子大的人不放心想要跟去看看。   等回来之后,一个个面如土色。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那些人是骗子……”   “要是骗子就好了,事实上,我倒宁愿相信他们是骗子,如此一来……殿下就……就……”   说着说着,这些七尺男儿居然泣不成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哭什么苦……”   “那些人刚刚进入官道没有多久,就被一些穿着御林军衣服的人给绑走了……隐隐约约,我还听到他们说,要是他们再敢到处说这个事情,就连他们的家人也不放过……”   百姓再次哗然。   谁都知道,御林军是皇上的人,结合之前大家的猜测以及他们话中的意思,心中的恐惧,被渐渐放大。   谁都以为,皇上就算身居高位,偶尔不能体察明情,可终究是位明君。   可这位他们心目中的明君,居然要杀死他们心目中的守护神。   最可怕的是,守护神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明面上,大家说着散了散了的话。   但是暗地里,很多话还是被传了出来。   传闻,七殿下小时候一直不得宠。   甚至因为身体太差被皇帝嫌弃,一直不加理会,只赐了几处偏远的封底,一座宫殿让他自生自灭……   传闻,七殿下身体不好,与皇帝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传闻,七殿下雄韬武略,但皇帝对此非常不开心。   因为,他更看重太子……   太子死了之后,他更是因七殿下在民间的威望,开始忌惮七殿下……   是以,故意在大战即将结束时,将七殿下派去极寒之地……   还暗中命令那边的官员对七殿下动手……   他是半点父子之情也不讲的。   也是铁了心要杀了这个儿子。   哪怕,七殿下的身子,其实已经活不了多久,可他依旧不放心。   所以连前去支援的商云浅都不放过……   一传十,十传百……   这些消息,瞬间像瘟疫一般,蔓延在每一个地方,每一寸土地……   朝中部分官员已经开始秘密调查。   而北宫栩……   此刻,他靠在软塌上,周围是新选拔的一批新人,都是小女孩,各个年轻貌美。   说是选拔,实际上,经过层层筛选之后,留下的,也都是家中有些后台的……   这些姑娘,美名其曰,说的是战争之后子嗣单薄希望给皇帝开枝散叶。   事实上,谁都希望母凭子贵……   本是娇艳动人的人儿,一想到她们这一张张脸蛋之后隐藏着的,是其他的主意,北宫栩瞬间就没了心思。   说到底,还不都是冲着他的皇位去的。   她们当真以为生了儿子他会开心?   当真以为培养出优秀的儿子,他会感激?   呵呵!   “下去吧。”   北宫栩神色一冷,立即让人将之遣散。   很快,那些莺莺燕燕离去,身边,也终于变得安静下来。   “可跟其他国家的人约好详谈的时间了?”   原本,国土面积最大,人最多的,是华夏。   可经过这次大战之后,华夏损失惨重。   就连宫中将领,人才也少的可怜。   像离国,云国,就连青叶以及汴城,领土都已扩大无数。   且最主要的是,他们这些后出手的人,损失并不严重。   更可气的是,那汴城城主雄霸天,居然在这个时候自立为王,直接在他的地盘上登基了。   是以,原本的十三个国家一个城池,彻底变成五个国家!   但是,北宫栩很清楚。   华夏这个时候经不起任何的战争,他需要修生养息。   需要和颜悦色……   他再也不能以强者的身份,去攻占或者指使任何人必须做什么……   “已经派使者去过多次,但是……”   “怎么,他们不同意?”   “倒不是不同意,只不过,他们就好像是约好的一般,说出来的也基本一致。”   “怎么个一致法?”   “他们说……当初说服他们出战的人是七殿下,如今,就算要商谈这些事情,也必须由七殿下出面。”   “呵。”   北宫栩口中溢出一声冷笑,那阴冷的气息,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是一个死人罢了,居然值得他们如此惦记,这个北宫冥,倒是有些本事。”   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接到心腹发来的秘信。   北宫冥已经喝下毒药且当场吐血倒地,之后,被人围困在根本无路可走的老鹰山……   之后,等他们的人上去之后,只发现一具具尸体……   “死人自然不足为惧,只是……”   “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你知道,我最讨厌吞吞吐吐。”   “只是,这几个国家居然同时放出话,说,若是华夏想要与他们商谈分割土地的事宜,就必须让七殿下出面,否则……他们拒绝谈判,若是,若是华夏不服,大可战场上见。”   “啪。”   北宫栩一把拍在凳子上,一张老脸上满是褶皱。   这段时间,华夏的事情一直起起伏伏,给他的打击十分巨大。   之前那段时间,他更是一夕之间就老了十几岁。   可是现在,经过长时间的休养,身体已经无碍。   但是那些因为岁月留下的褶皱,却是怎么也去不掉了。   “皇上息怒。”   太监立即上前下跪,诚惶诚恐的样子,终于让北宫栩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敢威胁朕……”   “他们居然敢威胁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不过是因为最初的袖手旁观才保存了实力而已,若是当真要打,真以为我华夏会怕他们?”   太监身子猛地颤抖。   很想说一句,皇上您自然不怕。   可是咱们的将士怕,咱们的百姓怕。   所以只要这番言论流出,必定会引起百姓恐慌。   可是这些话,打死他,他也不敢多说一句。   北宫栩气得整个胸口都在颤抖。   他目光落在不断颤抖着的太监身上,像是看着他,又好像是透过他在看其他的什么人。   “你确定,那信时真的?北宫冥当真已经死了?”   “信上,信上确实是这么说的,还说已经找到殿下的尸体……并且已经找了当地仵作检查过,确认就是本人无疑。”   “那那个商云浅呢?”   “舒林城的城主说,商云浅的人在到达舒林城之后,就已经因为不适应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只稍加用计,就将人杀了……”   “传闻青衣卫战无不胜,你确定,真的那么好杀。”   “青衣卫再怎么厉害,从帝都到达西北之地,需要经过无数道关卡,是人总会累,就好像……之前的华夏军队,不也是如此……”   小太监的话越来越弱,到后面索性没了声。   北宫栩眯眼,话是这么说没从,可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   可若是要怀疑自己的计划,那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思考再三,他终是重新开口。   “准备一下,拟诏公布天下。”   “恩?”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小太监一时有些发愣。   他抬头看着皇帝,不敢多说一句话。   北宫栩也习惯了他如此模样,径自说道。   “就说……七殿下在剿匪途中遭遇不测,已证实死亡,朕深感哀痛……”        第165章 天下初定   原本只是猜测,皇帝诏书一下,全民震惊。   百姓因此起了负面情绪,关于北宫栩对七殿下下手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还在持观望态度的众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就觉得北宫栩必定是内心有鬼。   不但这么急匆匆的下了诏书,甚至在七殿下出事之后,并未派任何人前去寻找或者营救……   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这不是眼巴巴想让殿下死?   难不成,殿下之前遭遇的事情,真的与他有关?   一想到或许会有这个可能,众人义愤填膺。   他们都是受过殿下恩惠的人。   若是没有殿下,就没有如今的太平盛世。   如今殿下死了,他们必须为殿下讨回公道。   最起码,他们必须要知道殿下是怎么死的。   然后,冤有头债有主,不管是谁伤害了殿下,他们也绝不放过。   也不知是谁的提议,总之在不久之后,便有民众自发组织了联名上书,要求皇帝阐述七殿下遇险的整个过程。   北宫栩充耳不闻,只当是跳梁小丑在随意蹦跶。   紧接着,其他国家的皇帝也陆续放出消息。   七殿下不在,拒不和解,甚至拒绝华夏任何人出面谈判。   他们说了,反正当初说服他们出战的人是北宫冥。   现在既然要谈,也该他来谈。   否则……除了北宫冥之外,谁也不行。   若只是其他一国如此,华夏百姓还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可四个国家均是如此,结合之前他们说的,“华夏若是不服气,直接开战便是。”这话,华夏下到百姓,上到朝臣,无一不觉得人心惶惶。,   华夏根本无兵可派,无可用的将军……   若是当真再战,真的只能百姓上了。   用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对抗训练有素的战士,这是在自杀!   百姓不安,大臣惶恐。   百姓不行,他们这些文官也是不行。   最主要的是,好不容易才迎来一片黎明。   如今,决不能再入黑暗。   华夏不能有战争。   百姓,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紧接着,有人爆出皇帝早年间的一些黑历史。   起初,只是一些喜欢玩弄女人之类的小事情。   就像人们在闲聊,说的是北宫栩微服私访时随意与其他女子发生关系,之后又放任别人不管。   说是有不少年轻女子为爱献身,付出所有甚至有了身孕,却被北宫栩暗中让人弄死……   再然后,是北宫栩残暴不仁,只要稍微不满,便随意斩杀手下大臣。   曾经一位才高八斗的状元郎就是因为阐述了当下局势,惹了北宫栩不块,被五马分尸……   本身,北宫栩作为皇帝,天下女人皆是他的,他想怎么玩怎么玩,这些事情,也并无人会在乎。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   但是,听到他分开之后还弄死人家孩子,甚至一尸两命之类,这就不能忍了。   在这个时代,女人确实不值钱,但也不能这般对待人家姑娘。   他北宫栩,欺骗人感情在先,毁尸灭迹在后,这种事情,不管站在哪一个角度,都为人不齿。   若是不拆穿,碍于他的身份,倒也没人敢对他做什么说什么。   一旦拆穿,意义就不一样了。   皇帝是一国之君,是天下表率,一般来说,他怎么做,下边的人也会跟着怎么做。   随之,更是有专业人士将这次的战争做了一个十分详细的分析。   最后着重说了两点:   一,这次战争本是在所难免,其导致这次战争最直接的原因,是华夏这些年的刚愎自用,一直觉得自己很强大并且目中无人。   二,华夏之所以败的这般惨烈,完全是因为北宫栩这个皇帝骄傲自大!   他自认为自己很强大,是其他任何国家都比不了的存在。   这名所谓的专业人士一直游走于民间说故事,传播的,也都是正能量的事实。   他有很多拥护者,好几个国家帝王人也曾对他伸出橄榄枝。   大家都觉得,他是栋梁之才,若是在朝为官,他所能够发挥的力量,更加巨大。   但是他拒绝了。   他说,“在朝为官局限了我的思维,也会让我看不清楚很多事情真相,天大地大,只有百姓身边,才是我的家。”   很多人问他,“你不为名不为利,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毕竟谁都知道,说实话,而且还是关于天下局势或者是各个国家的大事儿,这是一件很得罪人的事。   一不小心,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他说,“现在这个世界,能够站出来为百姓说话的人不多了。若是连我都开始位居强权,开始退缩,那就真没什么人了。”   “我的力量很有限,但是我希望能在有限的力量下,尽我所能,做我所能做的事情。”   “说实话,且一直把实话说下去,这是我现在和将来要做的所有事情、”   这些话很简单也很普通,却最得民心。   从那儿之后,他身边就有一些江湖高手会轮流保护,他成了人生赢家,也成了平凡人心目中的英雄。   而这一次,他的行为也让人大跌眼镜,但是同时,也收获了无数追随者。   有人说,“这一次,你得罪的可是一国之君,你身边的人,怕是无法再保护你,你必死无疑。”   可他说,“我已经活了这么大年纪,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在乎死亡。”   “死对于我来说,是早晚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并没有那么担心。”   “我在乎的,只有百姓,所以,若是能够在死之前为百姓做点什么,我死而无憾。”   此话一出,天下震撼。   离国皇帝月长安当即表示,“若是其他国家容不下你,我离国可以,若是其他国家的人看你顺眼的,那你的敌人,也是我离国的敌人。”   这一事件,瞬间引起其他国家纷纷效仿。   是以,他的一句,“果然,天底下,聪明人的做法都是一致的。”   言下之意,就是这些对他生出援助之手,善于听取百姓意见和建议的国家都是明君。   而华夏那位……   啧啧,不提也罢。   此事一出,彻底引发华夏百姓的不满。   就连朝中官员也大多表示为如此皇帝效力,十分心寒……   只短短数日,北宫栩就被他眼中的那些跳梁小丑所制造出来的,铺天盖地的言论击打到招架不住。   如今,就连自己的朝中大臣也说出如此话,且,为了表明他们的决心,更是拒绝上朝。   整个金銮殿上,空荡荡的。   他们言之凿凿,“已经无力为此等皇室效忠,若是皇上也刚好看他们不顺眼,希望能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得以辞官返乡……”   北宫栩自然是气的。   可是现在,他做什么都不对。   杀了,是残暴的表现。   不杀,他自己心里有气。   允许他们辞官,若是其他人纷纷效仿,而他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替代,华夏偌大一个皇宫,就会成为一个空壳。   反正就是,打也不行,骂也不行。   拒绝不行,同意也觉不行。   打不得,骂不得,现在的北宫栩,做什么都是错的。   北宫栩在经历了上一次战争的绝望之后,再一次感觉到灭顶之灾。   就在这时,北宫冥带着青衣卫众人,与商云浅一起,突然出现在帝都。   他们风尘仆仆,像是踏着月光而来。   衣着都很干净,可那些不断从衣服上溢出的鲜血,还是瞬间让人红了眼眶。   “殿下,殿下没死……”   只片刻的时间,北宫冥安全回宫的消息,就蔓延在帝都的每一个角落。   众人喜极而泣。   之后,才开始讨论他们为什么只有那么几个人,身上,为何又带着那么多的伤……   他们回来的消息并未隐瞒。   很快,北宫栩就已经接到消息。   那一瞬,他整个人愣在当场。   他没死,他居然没死,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   不行,决不能让北宫冥活着。   之前大家只指责他的失误却并未让他退位。   是因为华夏皇室没有合适的皇子可以继任。   可北宫冥若是回来的话,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传令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杀了他……”   太监眼眸微闪,只微微点头,并未阻拦。   很快,在通往皇宫的官道上,秦慕寒商云浅以及数十青衣卫被数百御林军围堵。   “你们这是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跟过来准备探探究竟的百姓吓得四下逃窜。   而北宫冥,他端坐在马背上,身形挺拔,他一身黑色衣衫,大气浑然天成。   身侧的少女倾国倾城,面对如此危机,也并未露出半点怯意。   他们,只是这般并排坐在马背上,却让人觉得,出奇的般配。   佳偶天成……   若是没有周围那些凶神恶煞的御林军的话,一切,堪称完美。   御林军统帅只冷冷的盯着秦慕寒,随即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愤怒的话。   “殿下,请留步。”   “你让开,我有事情,需当面与父皇说。”   “非常抱歉殿下,虽然我等也并不愿意如此对您,可……”   “父皇还说了什么?”   “不管殿下说什么,绝不再见。”   “本殿并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秦慕寒冷嗤,“倒是我手中倒是有不少指正父皇暗中安插人手对付本殿与诸位兄弟的证据,本还想着与父皇当面对质,如今看来,不需要了……”   “殿下……”   “为了他的江山社稷,他竟连骨肉都不要了吗?”   秦慕寒的声音十分悲痛。   “没有什么比皇位更重要。”   “我不信,我要亲自去找父皇问清楚。”   “还请殿下别冲动,今日,我等奉命再此,不只是为了拦截殿下这般简单。”   “难不成,你们还想杀了我?”   闻言,御林军脸上的冰冷再也绷不住。   “我等十分敬佩殿下,可……殿下,请您速速离开。我们……从未见过您。”   秦慕寒却是不肯。   他看着眼前这些御林军诚恳的态度,心中很感动。   “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怎能让你们做替死鬼。”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秦慕寒接着说道,“今日这皇宫,我非进不可,你们若是当真心疼我,就让开,我并不想将自己的冰刃,对着自己的将士。”   如此说完,秦慕寒带领众人,开始硬闯,态度决绝。   “殿下……”   御林军十分着急,众人快速对视一眼,几个闪身,已经将秦慕寒等人团团围住。   “皇上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若殿下执意进去,必定会粉身碎骨……”   “让开……”   “殿下,敬重您是真的,可,身为臣子,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殿下,皇上之命不可违,今日,您若是执意要闯,我们……我们也必定会全力拦截,若是死在殿下刀下,也是我等荣幸。”   秦慕寒双眼猩红,“我说过,我的刀剑不会对着自己的同伴……”   见劝说无效,众人有些慌。   “噗嗤。”   秦慕寒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已经将手中的剑对准自己的脖颈。   “殿下,还请您速速离开,您若是不走,今日,我的脖颈,就留在这儿了。”   他的脖颈之上,已经有鲜血流出。   看得出来,他对自己下手十分狠辣。   很明显,若是秦慕寒不走,他就自杀。   秦慕寒堪堪顿住,他扫了一眼青玄,见青玄也一脸疑惑。   很显然,这些事情并未在他们的安排和计划之中。   他们原本的计划,只是带着所有证据闯入皇宫。   之所以选择大张旗鼓,是因为如此一来,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皇宫,他和商云浅就算入宫,北宫栩也不敢杀了他们。   此时发生的事情,虽然意外,但事半功倍。   如此一来,北宫栩这皇帝,是绝对当不下去了。   暗害皇子,堂而皇之要将之除去……   种种行为,都会让人觉得,他已经不适合做一个君主。   如此,不管是百官逼他退位,或者是秦慕寒起兵造反,北宫栩都绝无后路。   这一次,一切的事情都已成定局。   只是……   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并不是秦慕寒本意。   让无辜之人为自己去死,秦慕寒并不想看到。   刚才的事情,也并非都是秦慕寒演戏。   这些本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他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内心最想说的话。   他很想问问北宫栩。   既然不喜欢他。   当年为何只是喂了寒毒而不是直接将他杀死。   不管他如何恼怒母妃,当时的他们,都只是孩子,什么也不懂。   既然让他活到现在,又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他想问问他,对于他,还有他那些身上流着北宫栩血液的兄弟姐妹。   对他来说,是不是真的只是一颗棋子。   有用的,留下。   没用的,杀了便是。   反正他从不会缺孩子。   反正,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江山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可以继承……   可是现在,秦慕寒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看着眼前纷纷将刀剑架在自己脑袋上的御林军们。   眼眶微微泛红。   不重要了。   北宫栩到底将他们当成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些民心,才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财富。   “好,我走。”   说出这话,秦慕寒转身离开。   他的背影,那么落寞。   却透着异样的坚定。   他的眼角,是浓重到根本化不开的悲伤。   可他的每一个步伐,都透着倔强。   他,是天之骄子。   但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   他也需要被人关爱。   付出的努力,也希望被父亲认可。   亲商云浅跳下马背,步伐坚定的跟着秦慕寒。   突然,前方的秦慕寒停下脚步。   他转头看着她,并且朝他伸出手。   商云浅微微一笑,立即上前将自己的手心交给他。   两手相握。   秦慕寒空寂的心瞬间就被填满。   只要有她在,就够了。   其他的,不重要……   两人手牵着手,穿过御林军,穿过官道,穿过围观的百姓……   他们坚定不回头。   他们身后,是迈着同样步伐的青衣卫……   大家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没有人再上前阻拦。   再也没有人主动尾随。   他们的世界,好似根本融不进任何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最后去了哪里,不过好像只要知道他们是安全的,至于他们去哪,已经不那么重要。   御林军在帝都大张旗鼓的找人,并且放出豪言,只要有人找到或者透露有关七殿下的消息,就会得到千两黄金。   接连几天,任凭北宫栩的人将整个帝都都翻了遍。   也没有半点他们的踪迹。   秦慕寒等人,就像彻底从人间消失一般。   千两赏金出现,北宫栩非但没有半点北宫冥的消息。   反而将他自己,推入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   百姓,朝中大臣,一起上书逼迫北宫栩退位。   北宫栩气的吐血,依旧霸着皇位不肯放。   双方势力,僵持不下。   如此焦灼的局势,一直持续了三月有余。   而就在这个时候,其余的四个国家再一次表现出他们超凡的凝聚力和团结力。   四个国家的皇帝一起推举北宫冥上位,强制北宫栩退位……   这件事情,轰动了整片大陆。   后续的事情就变得很顺利了。   北宫栩经过自己的奋力抵抗,终于彻底将自己憋疯,贴身太监加了一把火,彻底让他咽气。   随即,拉着他的手写下退位诏书。   字迹并不相同。   过程也很艰辛。   不过具体如何,这已经不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反正事情发展到现在,只要北宫栩死,或者是退位。   只要结果是秦慕寒登基为皇。   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年夏天,荷花从护城河一路蔓延,围着华夏帝都开的十分娇艳。   华夏先皇北宫栩死,七殿下北宫冥继位。   继任大殿放在一个月之后,与其同时,皇宫再次传出好消息。   在寻遍名医之后,七殿下身上的顽疾已经彻底治愈,如今,已然大好。   就在华夏皇宫众人马不停蹄的准备新帝登基大典之时。   北宫冥已经与其他各国皇帝签订友好协议,并且完成了所有的分配问题。   自此,光明大陆原本的十三国一城,彻底变成五个国家。   华夏依旧是五国之首,其他国家为辅。   各国之间相辅相成,亲如一家。   永世不得互相侵犯。   此协议一出,整个天下为之哗然。   之后,是长久的欢呼。   一个月之后,秦慕寒顺利登基。   新皇登基,忙得不可开交。   北宫栩最近一年内,除了想着如何对付他之外,其他事情并未上心。   好在秦慕寒这人本就有着超高的应变能力。   倒也很快就能上手。   只是陪伴商云浅的时间就实在太少。   北宫陌的身份已经昭告天下,北宫冥的孪生兄弟,只不过之前因为种种原因,这些年,两人一直不能相认。   对此,所有人都表示接受。   有个那么厉害的哥哥,作为孪生兄弟中的弟弟,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且,如今的华夏皇宫,成年的皇子实在太少。   北宫冥如此忙,有个弟弟帮衬也挺好。   然……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就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等着这位皇子大显身手时。   他只留下一纸书信,直接撂挑子逃走了。   为此,众位大臣自发带人前去寻找和围追堵截。   结果显而易见,没有任何人成功。   甚至没有人知道,这位性格欢脱的小王爷,到底去了哪里……   秦慕寒从未忘记梅贵妃之前交代。   自知晓北宫寻消失之后,就一直派人寻找。   在找寻了大半年之后。   终于找到人。   只不过,他身受重伤,早已忘了前程往事,也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找到的时候,身体已经大好,却一直流落民间,还遇到了一个不离不弃照顾了他大半年的姑娘。   两人虽然并未在一起,但看样子,也是郎情妹意。   只不过,他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个结果,虽然让人遗憾。   但谁说不是最好的?   曾经的事情,梅贵妃都已经揽在自己身上,秦慕寒自然也不会过多调查。   那些事情,随着上一代人的尽数陨落。   已经没有纠结的必要。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也早该留在上一辈人身上。   说到底,当年的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是梅贵妃做的也好,后来的北宫寻就算真的参与了也罢。   都不重要了。   懒懒妞儿 说:   外婆今天85岁大寿,忙得要死不活,现在才更新,呜呜……        第165章 你就是我的小幸运   我叫商云菲。   从小我就知道,我的娘亲只是将军府一个不受待见的小妾。   我若是想生活的好,就必须仰仗一个人。   那就是,将军府的大夫人。   所以,我知事之后,叫的第一声娘亲,不是对着我娘,而是对着大夫人。   当时周围很多人,父亲也在。   大夫人觉得很有面子,当即就给我赏赐了很多好吃的。   从那之后,我叫的越发欢。   直到有一年,我无意中听到商云烟对着大夫人抱怨,“娘亲,我才是您女儿,你怎么可以对她那么好,我生气了。”   大夫人突然就慌了,她抱着商云烟,一直哄,商云烟不依不饶,“娘亲您是不是喜欢那个小贱蹄子,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烟儿是娘亲的心头肉,娘亲怎会不喜欢你?”   “可是娘亲分明对她很好,就连父亲也说,娘亲对她,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怎会?若是可以,我恨不得她死……”   他们当时说了很多话,我还小,并不完全听得懂,但是我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   说我是贱人,说我娘亲是贱人,说恨不得把我毒死,甚至要赶我和娘亲出府……   我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府中的一个下人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活活打死,我看到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娘亲告诉过我,死了,就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再也见不到了。   我也知道,赶出府是什么意思。   府中有人做错了事情就被赶出去,娘亲说,出去之后,就没有家,也没有父亲和娘亲。   我当时就吓坏了。   我叫大夫人娘亲,只是为了得到好吃的。   可是我现在才知道,她给我的好吃的,是不怀好意的。   从那儿之后,我就再也不喜欢她。   她巴不得我不去找她,不过父亲在家的时候,她还是很喜欢给我好吃的,但是我再也不敢接了。   因为我知道,她想毒死我。   渐渐的,我长大了。   明白的东西越来越多。   我终于知道,娘亲吃的用的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她给我的,一直都是她所能给我的,最好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和娘亲在一起,我很开心。   娘亲做任何事情都卑躬屈膝,后来我知道,那是因为她的身份太低了。   我看不惯她在大夫人面前那低眉顺眼的样子。   更看不惯大夫人和商云烟动不动就打骂我们而我们却压根不能还手。   我问娘亲这一切是为什么。   娘亲告诉我,是因为她的地位太低。   “那怎么样,才能不被他们欺负?”   娘亲摸着我的脑袋,沉默了很久之后告诉我,“只有站在她们的位置上,我们才不会被人欺负。”   “娘,我不想他们欺负我,也不想她们打你。”   娘亲摸着我头的手微微一顿。   那天晚上,她一整晚都没睡觉。   后来娘亲告诉我,“孩子,你已经十岁了,也该懂事了,既然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就要努力争取。”   “如何争取?”   “听大夫人和商云烟的话,她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只有依附她们,我们才能在这将军府活得长久。”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成为了商云烟身边的一条狗。   我们帮着大夫人算计商云浅和梦娘。   反正欺负了梦娘,大夫人就会很开心。   我一直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过下去。   直到后来……   梦娘真的出事了。   那天,我看到商云浅和商云烟因为太子暮修染起了争执,我看到商云烟骂商云浅白痴。   看到商云浅一个人跪在棺材前,她的身影,是那么瘦弱。   商云浅并没有哭,她背脊挺直,十分孤傲,说了不吃,就真的不吃。   出乎意料的,我站在拐角处,默默的陪着她一起。   后来,他们让我们除掉商云浅。   我心中很反感。   我当时很害怕,一直再想,是不是商云浅死了之后,就到我和娘亲了。   所以对商云浅下手的时候,我留了个心眼。   我跟娘亲商量了一下。   之后觉得,大夫人的命令我们必须要听。   但是,有些事情,也还是要做。   我们故意留了坡破绽。   商云浅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她顺藤摸瓜,找到了荷包……   可大夫人的举动,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测。   她果然只想着她自己。   出事之后,她将一切的事情都推在我娘身上,为了保全我,娘亲险些自杀。   而后,大夫人居然还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我……   心中,终于不在抱有任何侥幸。   我突然明白,将军府虽然是我家,但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不注意,就会血溅当场。   那一次,若不是商云浅出面救了我和娘亲,娘亲必死无疑。   因为大夫人的事情,我终于明白,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商云浅的帮忙,一定另有所图。   所以其实对于这个人,我一直很防备。   但是不可否认,商云浅确实活成了我最想成为的样子。   她或许力量很小,但是她从不畏惧。   很多在我看来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她都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厉害。   而且……   她也很幸运。   那个叫做秦慕寒的男人,一直给与她最强大的后盾。   起初,我是不赞成商云浅的所作所为的。   甚至与大部分人一样,觉得她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失去了自我。   却忘了,曾经的我也是如此。   那段时间,我很痛苦。   我一边唾弃商云浅为了弄死大夫人,居然去跟一个太监好。   又觉得,她为自己母亲报仇,真的很辛苦。   渐渐的,我们接触越来越多。   我这才发现,她好像跟我听到的,不太一样……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她的改观发生了变化。   但是我发现,对于商云浅,我越来越讨厌不起来。   而母亲,也在商云浅的帮助下,重新夺回父亲的心。   其实……   我不太赞成她的行为。   随着经历的事情渐渐增加,随着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多。   我已经明白,男人不是一个靠得住的东西。   最起码……   我遇到的男人都靠不住。   父亲是这样,商云烟喜欢着的暮修染也是如此。   看着母亲为了迎合父亲,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终于,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了讨好你父亲,打扮的花枝招展,很丢人?”   我抿唇不语,不可否认,我有这样的想法,但眼前的人是我的母亲,是我的亲人,我并不愿意这么想她。   “你还觉得,我到处去学习他喜欢的菜色,根本不值得?因为商战这个人,根本不值得我如此?”   我错愕的抬头。   虽然我不知道母亲当年为什么嫁给父亲,但是我知道,他们之间,应该没有爱情。   “我一出生就被家人抛弃了,自小在青楼长大,虽然我长得好看,也有很多男人喜欢我,但是我很清楚,他们对我都不是真心的,商战也一样。”   娘亲的出生,一直是她心中的禁忌,平时我们从不提及。   “那您为何嫁给他?”   “没有人愿意被抛弃,我也一样,小时候,我一直想着,等长大之后,我就赚很多的钱,然后为我自己赎身,我要赚很多的钱,然后将他们砸在我父母脸上,问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那,后来呢?”   “后来……我终于明白,原来一直都是我异想天开。青楼的女子,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就是趁着自己年轻,抱上一根粗大腿,无论是做妾做什么,离开青楼就好。”   听到这话,我心中闪现出浓浓的心疼。   谁都希望有人疼爱,娘亲也是一样。   可是,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生,也选择不了自己的人生。   如她所说,她的力量太卑微,所以这一生,都只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一条,就是在青楼里,等到年老色衰,等到再也没有人喜欢,然后孤独一生……”   “我小时候伺候过的一个姐姐,她年轻的时候是青楼里的台柱子,她长得很美,眼光很高,不愿做妾,就一直游走于是=男人之间。”   “她一直做梦,梦见有一个白马王子来带她离开,终于,她等到了、”   “那不是很好?”   听到我的询问,娘亲却瞬间笑了。   只是那个笑容里边,掺杂着太多我当时还看不懂的情绪。   “好什么呀?”   “你可知道,那个男人说着真心爱她,说着不管如何,也一定会排除万难娶她。我的那个傻姐姐啊,就这么信了。”   “她将自己保留许久的清白之身给了他,将自己这些年存下来准备为自己养老的钱给了他,只因他说过,他来京城,其实是来赶考的,上一次之所以来青楼,只因错过那年的考试,需等第二年,可是,为了让他来皇城,他们家已经用光了所有积蓄……”   “既然没钱,怎还能去青楼……”   我微微蹙眉,总觉得那男人的话并不是很可信。   娘亲点头,“是啊,可是谈感情的女人就是傻子,平日里多精明的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偏生就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漏洞,她信他。”   “她对他很好,供他吃穿,只让他安心备考,甚至不介意他没钱,也不介意他是不是真的会金榜题名。”   “真傻……”、   “可不?”   “她说,她可以等他,若是他中了,她就等他金榜题名过来娶她,若是不能娶,只要带她出去就行。她不想对着其他男人假意微笑。”   “她说,若是没有成功,也没有关系,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与他在一起,她什么日子都可以接受,都没有关系。”   直觉这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所以关于结局,我并不敢开口询问。   “自古深情总被无情伤。那日,我陪着姐姐外出采买,突然发现……”   “那个男人身边有了女人?”   这种事情其实不难猜,戏文里边也经常会说。   只是看娘亲的表情,好似不止这样。   “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   “我们看到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女人应该是他的新欢,我想追上去骂一顿,但是姐姐让我先别说,我们跟了他一路,最后发现,那个女人,是他的新欢没错,但也是另外一家青楼里边的姑娘……”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拿了她的钱,然后去养了其他女人?”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想到,那只是开始……我们亲眼看着他将那女人送到青楼门口,说着曾经只对她说的甜言蜜语,震惊的无以复加。”   “原来,那些话,他可以说给很多人听。”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想拉着她就走,可就在这时,那男人居然转身,朝另外一个地方走去。”   “这一次,他走的很谨慎,甚至在中途还找了个破庙换了衣服,我们一路尾随,居然找到了他家。”   “他其实并不是什么穷书生,甚至条件还可以,最主要的是,他家中已经有了妻子,还有两个孩子……”   “我们打听过,后来才得知,他是多年前进京赶烤的书生,到这里后,因结实这家的小姐,就放弃考试,直接娶了人家,并且继承了部分家业,但是因为他不会经商,这些年,家产已经被败光不少,因此,他这个上门女婿免不了要被嘲笑,他在家中没什么地位,她的妻子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就连他的两个孩子也可以任意辱骂……”   “混蛋,所以他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混蛋。”   “我们被人发现了,他看到我们的时候很紧张,但是姐姐还是质问了他,并且将之前那位姑娘的事情也说了……”   “他的妻子以及岳丈气得不行。”   “可为了家中颜面,在人前,自然是护着他的。”   “可,我们刚离开,就被他们派人围堵了……”   “姐姐将我藏在角落里,自己将人引开……”   那一天的事情,她永远都不会忘。   娘亲躲在角落里边,瑟瑟发抖的看着那些大汉将手中的东西不断朝她身上砸去。   “那天,鲜血遍地,我看到很多的血从她下身流出,她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肚子,一直让人救救她的孩子。”   “那些大汉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到了,撒腿就跑……那天下着大雨,我带着她一直走一直走,终于走出巷子,找到了好心人,让他送我们去医馆……”   “可是没用啊……她的孩子还是死了,就连她自己,在知晓这个消息之后没多久,因血流太多而死……”   “临死前,她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更不要相信任何男人。”   “这件事情,在我心中留下巨大的阴影,我终于长大,渐渐的,也开始接客……”   “我的人生,果真一眼就能看到头。我不想这样,更不想重复她的人生,所以,当初你父亲看上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就跟他离开了。”   “在青楼待的时间太久,我早已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大夫人一直以为我不成气候好拿捏……我都清楚,也会帮她做一些小事儿,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去。”   “有了你知道,我更加小心谨慎,我收敛锋芒,不争不抢……可没想到,我们已经退成这样,大夫人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看到商云浅,我瞬间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她简单的几句话,对我来说,就是一次重生。”   “我不是为了刻意取悦你父亲而打扮,而是因为这个样子,让我多了几分自信,不那么卑微。”   “事实上,学习他喜欢的饭菜,只是我顺便而已,我趁机学了很多东西……”   “菲菲,拥有权力之后,我才知道我活着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我还有很多力所能及的事儿,所以,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不该自暴自弃,我们应该努力,去试着过我们自己想过的日子……”   “菲菲,你还年轻,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要勇敢一些。”   事实上,我与母亲很少谈心。   这一次彻夜长谈,让我发现了很多问题。   我想了很久。   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接触一下商云浅。   商云浅身上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我并不敢直接接触她。   所以我跟她道歉之后,就选择了跟踪她,还有……打听她。   原来不知不觉,商云浅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情。   不知不觉,她已经成为百姓心目中最善良最聪明的女孩子。   可是,那些不好的传言,依旧很多。   我突然发现,不管她做什么,也始终改变不了,她是秦慕寒对食女的事实。   “你想了解我,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还要通过别人?”   商云浅找到我,并且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整个人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接话。   她笑意吟吟,似乎很喜欢我如此窘迫的样子。   “我跟你说啊,真想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亲自去接触,每个人看待人的眼光不一样,所以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的,那是别人眼中的我。”   我觉得商云浅很厉害,因为她的话,我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所以我脱口而出,“大家都说你跟九千岁在一起,是因为他有权有势,你勾搭上他,也完全是因为他对你有用,这是事实嘛?”   似是没想到我一开口说出的话就如此劲爆,商云浅愣了一下。   她眨巴这眼睛的样子,居然很可爱。   “秦慕寒确实有钱有势,勾搭上他,我在这皇城确实可以横着走,你瞧,就连父亲和大夫人,都不敢对我指手画脚了不是?”   她说话的时候笑得眉眼弯弯,我竟分不清这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那都是表面现象。”   “那……真实情况是什么?”   “真实情况是,秦慕寒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掉落了东西,我还给他的时候重新产生了交集,更甚者,到现在为止,也是秦慕寒一直喜欢我,而不是……我倒贴的他。”   她说的还算幽默,语气也很轻松。   我却被她的话惊得不轻。   “那,那你也不能这样?我娘说,天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要是被骗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指责的话,说出来却透着浓浓的担心。   商云浅也察觉到了,所以她笑的越发深邃,“菲菲,你这个样子,其实还挺可爱的。”   我:“……”   特么能不转移话题么,这件事情,跟我可不可爱有什么关系?   好在她并未让我等太久,很块就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说,“这个世界上并非全是坏人,准确来说,还是好人居多,你不能因为自己活着是身边的人受到过伤害,就用偏见的眼光去看待其他人。”   她说的一本正经,我竟找不到该如何反驳。   “我选择跟秦慕寒这个人在一起,自然是因为我看到了秦慕寒更好的地方。相信你也知道,他对我很好。”   “不管他多好,也改变不了他是太监的事实,你难道想让你的一生就此葬送?”   “这怎么能算葬送呢?”商云浅突然变得很严肃,她说,“这不是葬送,喜欢也不是儿戏,既然决定了要喜欢他,就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因为他的身份,身体原因或者是其他东西而嫌弃或者是放弃一段感情。”   “所,所以,你是认真的?你居然……也喜欢他。”   “对啊,我喜欢他,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太监,我都会一直喜欢他。”   “可是,可是你们……”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事实上,人生的路是我自己在走,我想要的日子,也是我自己在过,所以别人说什么都影响不了我。”   阳光下,少女言之凿凿,她说,“我喜欢秦慕寒,就只是单纯的喜欢他,这份喜欢中,不掺杂任何东西,说到底,感情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的生活,也不是别人可以随意掺和进来的,既如此,我何须管别人怎么想?”   “我只要知道一点就够了。”   “那就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很舒服,这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从那天开始,商云浅这个人,在我心中突然就变得高大起来。   我突然发现,她与我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我甚至觉得,这一生能够遇到商云浅,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第167章 凄凄复凄凄   娘亲一直跟我说过,她曾经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   但我的不是。   曾经,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在我心里,其实一直觉得,我的人生,应该也是可以一眼看穿的。   身为将军府不受宠的庶女,我无非就是会嫁给父亲安排好的人,好一点的人家,做妾,差一点的人家,做妻。   可不管如何,我应该都逃不过与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命运。   这种日子,索然无味,了无生气。   我不排斥,但也不想接受。   有些事情,尽管自己没有经历过,可听的多了,也会觉得感同身受。   娘亲的故事,那个花魁的故事,都在我心里扎了根。   所以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或许也会有,但是……我没那么幸运,那种快要绝种的男人,也不会被我遇上。   可是,心动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只是街角的匆匆一瞥。   我一个女孩子,居然忍不住想要迈开腿朝他追过去。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我跟着他进了一家茶楼,他点什么,我就跟着点了什么。   好像只要这样,就能跟他在一起似的。   他很快就走了。   东西也基本没吃。   我站起来就想跟着他走,但是很快,我又坐了下来。   因为我突然发现,他的脸,与我曾经见过很多次的暮修染有些像。   联想到他的言谈举止,处处透着高贵,还有他的衣服,颜色很普通,但那料子,极为华贵。   我想追上去的步伐堪堪顿住。   我将点的东西全吃了。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吃这么多东西,险些被撑死。   回家之后,我还因此病了一场。   梦中,全是他的脸。   迷迷糊糊,我问娘亲,“娘,感情这种东西,是不是真的要门当户对才可以?”   娘亲当时说了什么我不太记得。   但是这个问题,后来我又问了商云浅。   她告诉我,“门当户对固然重要,但是我更看重心灵上的门当户对,所以说,如果只是看家世的话,并不绝对,两个人在一起,必须要有谈得下去的话题方才有进一步的可能。”   “那……怎样才能知道,两个人是不是合适的?”   “我觉得……如果你跟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相处愉快,谈的下去,有差不多的目标,笑比哭多,就是合适。”   我当时难受的迷迷糊糊的,商云浅的话我却意外记住了。   等醒过来之后,我已经恢复如初。   娘亲问我,“菲菲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一愣,随即想到梦中的那个人,脸蛋微红,“是啊,做了个梦,梦中有个对我很好的小哥哥,我好喜欢他啊。”   娘亲因我的话愣了好半晌,之后打了我一下,还嗔怪道,“你个死孩子,小小年纪做什么春梦……”   之后,就神神叨叨的出去,说是要给我准备点清醒类的汤之类。   弄得我哑然失笑。   更多的,是惆怅。   但是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确定,我要忘了他。   这件事情,终究没有在我生命中激起多大水花,很快就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我实在太忙了。   在商云浅和秦慕寒的完美配合下,贵妃娘娘失去皇帝宠爱,尚书出事,商云烟出事,然后,就到了大夫人。   这一连串在我看来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在商云浅和秦慕寒的手中,居然都变成了现实。   我娘,一个卑微的小妾,瞬间就成了将军府唯一的女主人。   那天,我听到他将将军府的所有生意都转给我娘,说是让我娘先照看着,等他回来之后,我们一家人又可以过好日子了。   但是……   商战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到底是我父亲。   他没给过我爱,却是给了我生命的那个人。   我不能忍受他对商云浅做的一切,但不可否认,我心中,并不想失去一个完整的家。   他说过的,等他回来,会改过自新,会好好与娘亲一起生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我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了对娘亲浓浓的不舍。   我还看到了,娘亲眼中有泪花涌现。   我想,能让商战改变如此之多,应该是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真的让他有了家的感觉。   也或许,是将军府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渐渐看清自己想要的东西。   否则以商战的性格,他绝不会将所有产业转给母亲,并且在将军府还没出事之前,就先与我们划清关系。   我是真的相信他想改过自新,相信他知道错了的。   母亲拉着他的手,重重点头,只说了一句,“好,我们等你回来。”   那一幕,瞬间就触动了我的内心。   所以之后,我一直让人暗中查找商战的消息。   不过,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居然有机会去了一次皇宫。   我是庶女,只能坐在角落的位置。   对于这种事情,我本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是皇帝下令,所有人都不得不从。   我躲在角落里,看着商云浅和秦慕寒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心中好生羡慕。   我吃着宫中御膳房做的吃食,百无聊赖的朝四周打量。   很快,我的注意力就被那位少年将军给吸引了。   我本以为,自上一次见面之后,我们之间再无任何交集。   我甚至已经将他当成我心目中的一场梦,想着看过就忘的。   可是人生,总是这般猝不及防。   我又看到了他。   今日的他,身上穿着合身的铠甲,英姿飒爽,斗志昂扬。   他说话不卑不亢,态度不骄不躁。   面对皇帝的所有赏赐,他脸上始终没有太大的波动。   饶是换了一身装扮,我依旧一眼就能认出,他就是那个曾经让我失了分寸的男子。   原来他就是最近名扬天下的少年将军,原来他就是那个皇帝一直不待见的儿子。   原来,他跟暮修染之间,真的有关系。   不知不觉,我竟看痴了。   他好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就回头看了一眼。   我被吓得不轻。   却也只能强装淡定。   也是,在场这么多人,谁知道他在看谁。   但是,我所有的淡定,都在他的回眸一笑之后,彻底乱了节奏。   我才知道,原来回眸一笑百媚生这话,也是可以用在男人身上的。   他,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整个宴会,我一直没有喝酒。   可是这一笑之后,我就控制不住的喝了很多……   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我只知道,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宴会已经散了。   商云浅父亲他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站起来的时候,正在负责打扫的太监宫女也是被吓了一跳。   “这,这怎么还有人……”   “不会是之前喝多睡桌子下,然后家人走的时候没找到,所以……”   我虽然是从庶女的位置上站起来的,但自从我娘重得商战喜欢之后,我的一切吃穿用度都与商云烟没什么不同。   许是看到我的打扮,他们并不敢怠慢。   “您是哪家的小姐,小的去找您家人过来接您。”   “其,其他人呢?”   “刚走没多久,不如,小的扶您出去追?”   “不用不用,我跑的快,我自己去追便是。”   我真的跑的很快,为避免小太监一直跟着,我一出门一溜烟就跑了。   可是很快,我发现我走错了地方。   因为担心被人追,我一直朝着没人的地方跑,这不,一跑,就彻底跑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来了。   看着那与人一样高的杂草,我就醒了大半。   转身就朝外边跑。   但是来不及了。   我刚一转身,就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我反手就是一拳,但是对方的身手比我好太多了。   我的武功本就不及商云浅商云烟,就如今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是近段时间被商云浅逼着学的。   加上醉酒,压根还不够那人塞牙缝的。   只三五下,我整个人就被那人死死钳制着。   我动弹不得,挣扎不掉。   “你,你放开。”   身后的人非但没放开,还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他一手将我死死钳制,另外一只手,直接覆上我胸前的高耸。   我整个人一个激灵,愣了片刻之后,突然彻底清醒。   我疯狂挣扎,不断踢打,可不管我多用力,始终无法将那挣开一星半点。   随即,他索性将我拦腰抱起,几个飞跃就进了附近的宫殿。   这是杂草后的宫殿,不同于外边,里边十分干净整洁。   但是,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直接被那人丢在床上。   我整个人被砸得晕乎乎的,凭借身体的本能,我还是一个翻身就滚下了床。   坚硬,冰冷的地板,让我身体不堪重负,我有片刻觉得头晕眼花。   那人,不断朝我靠近,他背着光,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轮廓有些熟悉。   “你,你是谁,想干什么?”   “这不都是你们算计好的么?装什么装?”   他的话,让我微微颤抖。   更多的是害怕。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今天是我第一次……”   “若你不是第一次,你以为你能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鬼?   我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说不通,我只能尽快离开。   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太危险。   “来了还想走?你这招欲擒故纵又是谁教的?司徒傲那老东西?”   看着眼前霸道的男人,我也很生气,我都还没计较他刚才摸了我的事儿。   他居然还敢拦着!   简直不可理喻。   “司徒傲那老东西是什么鬼我并不知道,但是现在,我需要回家。我的家人很担心我。”   推搡间,我终于看到他的脸。   在烛光的映衬下,他的皮肤十分的细腻光滑。   只一眼我就愣在当场,张着嘴巴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会是你……”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那个一见钟情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今日,居然会接二连三的碰到。   可是眼前的情景……   还有他刚才的所作所为,让我对他的印象差了不止一点儿。   “这么快就承认了?不继续玩点其他的?或许,我会对你真的有兴趣也不一定。”   我直接翻了个白眼。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这么大敌意,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意外,如果你是因为我误闯了你的院子而生气的话,那好,我向你道歉。”   烛光下,少女的眼神十分坚定。   暮修黎忍不住微微蹙眉。   好似在思考,这话中的成分,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很快,药效一到,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看着他并未阻拦,我赶忙朝外边跑。   刚跑几步,整个人又重新被他抱住,“本身我打算将你一掌拍死,但是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既如此,我便顺应你心意就是……”   话音刚落,身上传来一阵“刺啦”的声音。   紧接着,我的身子被重新丢到床上。   身上一凉,我的裙子已经被他大手撕的四分五裂。   冰冷的气息,瞬间席卷全身。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知所措。   感受着身上这男人浓重的呼吸,血红的双眼以及那滚烫的气息,我整个人都被吓傻。   反应过来之后,眼泪瞬间就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我抡起拳头,拼命往他身上砸去。   他好像有片刻的停顿,但是很快。   我身上最后一丝屏障也彻底消失。   他猛地一下。   我整个人如坠入地狱一般。   疼的撕心裂肺。   我的双手,重重砸在床上。   我没有继续反抗,如死鱼一般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任由他对我为所欲为。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剧烈的疼痛让我几度昏厥。   可我死死咬唇,告诉自己决不能睡着。   我甚至忘了他到底做了多久。   我一直瞪大眼睛看着房顶,我熬到他终于沉沉睡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衣服穿上,又是怎么离开的皇宫。   更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我只记得,我看到娘亲的瞬间就哭的半死不活。   我只想哭,什么也不想管。   娘亲是过来人。   她看着我身上衣服和痕迹,早已猜到了一切。   亲自给我准备了温水,又将我放了进去。   泡在水中的那一刻,我好像才突然反应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看着自己全身的痕迹,还有下身的疼痛感。   “这是梦,一定是梦。”   “对,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梦醒了就没事了。”   “娘,我好脏啊。”   “没事没事,洗干净就好了。”   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整个人已经完全崩溃。   我不断的搓洗着身子,洗到要蜕皮,洗到全身发红。   可是怎么也洗不掉。   那些痕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菲菲,快起来,水已经完全凉了,这样会生病的。”   娘亲没有办法将我拽出。   只能不断朝浴桶中加入热水。   可是直到水完全漫出,整个屋子都浸泡在水中,我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娘亲一语成谶。   我终究还是病了。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病的这么严重。   我想一直沉睡下去。   想睡到地老天荒。   我甚至觉得,是不是只要我不醒过来,噩梦就不会继续。   我也从未经历过那些事情。   “菲菲,你别吓娘亲好不好?”   “菲菲,醒醒。”   “菲菲,娘亲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这么多年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若是……若是你不醒过来,护着说,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娘亲也不活了。”   “菲菲,你听到我的话了吗?你若死了,娘也不活了。”   我听到了。   但是眼皮子很重,我睁不开眼睛。   我很着急,我觉得自己死了没关系,但是娘亲一定要好好的。   这是我自己的错。   决不能让任何人为我承担……   还有……商云浅。   我想问问她,她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叫我。   若是她将我一起带走,我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了?   我终于等来了商云浅。   她回来了。   她告诉我,她外公死了。   她说她再也没有外公了。   那一天,她还告诉我,她不是商战的女儿……   所有的话,全都卡在喉咙中。   我瞬间觉得人生没了希望。   我的心中,满满都是恨。   许是我心中的恨太炙热,也或许,是因为我恨着的那个人,是伤了我的人。   我觉得我整个天都塌了。   我第一次喜欢的人,强行夺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   这个事情,说起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无比讽刺。   “所以,你那天离开,是因为你外公出事了吗?”   商云浅应该是从来没有见过我如此冰冷的眼神的,眼泪都忘了收回去。   我突然就不忍责怪。   “菲菲。你,你醒了!”   娘亲因为我的醒来而激动,商云浅也敏锐的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对于她,我没想过隐瞒。   “我那天喝了酒,你们离开之后,我遇到了坏人……我被人毁了清白。”   商云浅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一个劲儿的跟我说对不起。   后来我才知道,她那天也喝了酒,秦慕寒担心她出事,就带她先走。   临走时他们看了我的位置,没有见到人。   就警告过商战一定要找到我,这才离开的。   可是不知为何,父亲也将我忘了……   “那个人是谁,我去杀了他。菲菲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的头拧下来,让他跪在你面前给你磕头道歉。”   商云浅很生气,因为我还未及笄。   我还是个小姑娘。   “我……我不记得是谁了。”   很想说出暮修黎的名字。   可看着商云浅那冲动的眼神。   我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谋划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拖了她的后腿。   不管怎么说,她帮了我们太多。   “那,那你可还记得他的样子,或者是衣服,或者其他的什么特征,秦慕寒的人很厉害,我们一定能查到的。”   “姐姐。”我突然抬头,“我自己仇,我想自己报。”   “可是……”   “我知道我现在做不到,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终有一日,我一定会亲自为我自己报仇。”   暮修黎……   我们之间的梁子,从今天开始,算是彻底结下了。   终有一日,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一定,会让你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商云浅很忙,接下来,将军府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们也顺势撤出将军府,另立门户。   这件事情,除了林珑以及一直暗中帮助过我们几次的管家之外,并无任何人知道。   而我们,也只带走了这两个人。   商战还算用心,他安排下来的人都还不错。   商云浅也让她的堂姐叶悠派了不少得力助手过来。   我们的生意,倒也接手的还算顺利。   皇帝外出狩猎,百官陪同。   太子暮修染突然发动兵变,商战首当其冲……   具体细节我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太子输了。   父亲下落不明。   而那个我恨之入骨的人,又成了大功臣。   自父亲失踪之后,我一直派人寻找。   终于,我等到了消息。   急冲冲赶到时,刚好看到他倒下的画面。   他死不瞑目,眼睛看着我的地方,示意我快走。   可我的脚在那一刻好似扎了根。   我躲在暗处,静静的看着暮修黎将匕首从父亲胸口拔出。   我非常冷静。   我没有尖叫,没有失声痛哭,甚至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我看着那张脸,上边沾染了一些父亲的血。   他,是那么的冷漠。   可笑的是,我曾经居然会因为他的一个笑乱了心喝了酒。   之后被他……   现在想来,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只怕一切都是阴谋。   他故意让我为他神魂颠倒。   故意让我喝多。   然后,又将我吃干抹净……   可是暮修黎,我不过就是喜欢你罢了。   难道仅仅因为我出自将军府,你就要赶尽杀绝?   他们将父亲的尸体拖走。   地上,留下了一整条血迹。   我站在血迹的源头,看着那股一直蔓延至远方的血红色的路,拳头,被死死的捏在一起。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   暮修黎,暮修黎!        第168章 转角遇到你   我把商战死讯告诉我娘的那天,她没有哭。   只是一个人沉默了许久。   我猜,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之后终究还是会产生感情的。   哦,不,或许他们之间,已经成为亲情。   而这份感情,已经无关那人曾经做过什么,那人是什么身份。   我娘只是沉默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表现的什么事儿也没有。   我终于知道,我强大的治愈能力,原来全靠遗传。   天下大定,秦慕寒辞去了九千岁一职,要与商云浅一同离开。   他们在准备离开前的的一切事宜,而我,则是与我娘一起,终日学着如何将生意做大,做好。   除此之外,我也在努力的跟随小童一起,练习武术。   我年纪终究还是有些大了,早已错过练武的最佳年纪,进步也很小。   我不是商云浅,我的根基,终究没有她那么好。   她快就能学会的招式,我却需要很久。   我想让自己变得强大。   如此才能报仇,才能保护娘亲。   很多次,我看到商云浅站在边上看着我费力的练习,她那欲言又止以及眼中的心疼,我实在不敢面对。   我很怕。   很怕她说一句,放弃吧,仇恨这种东西,最伤人。   因为在过去几年,她就是那么过来的。   可是还好,商云浅知道我内心的苦,只让我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却并未说出半句阻止的话。   对此,我真的很感激。   就这样,我开始了千岁府,家,还有商铺之间三点一线的生活。   那些仇恨,被我深深的埋在心中。   我让这粒种子,先在心底吸收养分,等到时机成熟,再生根发芽。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你不想面对它就不来。   有些人,也不是你不想看到,就不会出现的。   那天,风和日丽。   我如同往常一般去千岁府寻找商云浅,一个东西从天而降。   我被撞的晕头转向。   当即就晕了过去。   若是之前,我的身子没这么娇弱,砸一下也没什么。   奈何最近,我情绪一直紧绷,又不肯好好休息。这才会承受不住。   醒来时,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但是,当我看到那张脸时,我整个人都崩溃了。   这段日子我一直想要忘记的屈辱,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像洪水猛兽一般,不断撞击着我的大脑。   “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人,如初见那般,有着让人窒息的绝美容貌。   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迷恋的样子。   可我也记得,那天晚上的他,有多可怕。   若是手中有刀,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刺入他的胸口。   可是……   我不能。   娘亲说过,我若死了。她也绝不独活。   我咬牙,将一切都咽下。   舌头被我咬破,满嘴的血腥味。   因为愤怒,我的脸蛋被涨的通红……生怕再待下去我会做出什么我控制不住的事情来。   我一翻身下床就逃走了。   我一口气跑了很远。   脚丫子疼的不行时,才反应过来我居然连鞋子都不记得穿。   暮修黎篇   像我这样的人,一直很少有机会接触朝中大臣。   很多事情,都是秦慕寒帮我联络。   这些年,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学习武术,学习兵法,学习用人之术。   上战场,是我走入大众视线的第一步,我完成的很好。   今天晚上,是我的庆功宴,同时,也是青叶国公主沐墨雪的欢迎宴。   我不知道父皇到底讨厌我到何种程度,居然连个单独的宴会都不想给我。   不过说实话,对于这样的安排,我其实很满意。   全都一起也好,反正我本身就不擅长这些应对之策。   不过秦慕寒说,身为皇子,未来的储君,这是我必须要学会的第二课。   我酒量很好。   可以说,千杯不醉。   为在大臣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几乎来者不拒。   很快,大家都喝多了。   敬酒的人,也渐渐散去。   我这才百无聊赖的拿着杯子朝四周看去。   只一眼,那个女孩就入了我的眼。   她好像跟我一样,都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地方。   一个人躲在暗处蜷缩成一团,那种感觉,就好像不想让谁看到似的。   鬼使神差的,我端起杯子对着她敬了一杯。   看到她因为我的动作害羞的满脸通红时,又觉得很有趣。   但是,我的开心并未持续太久。   那杯酒下肚,我就敏锐的发现不对。   热!   全身的热气不断朝身体的某个位置袭去。   突然的变化,让我的身体微微有些不适。   我皱眉,目光从大殿之中的所有人身上扫过。   大家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商云浅和秦慕寒已经离开。   身体上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   这个地方是不能待了。   我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   借口说醉酒,我让身边的人快速带我离开。   在冷水中泡了许久,那种感觉才渐渐消退。   “查。”   为掩人耳目,我宫殿之中的杂草一直不曾除去。   多年来,也根本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   将亲信派出去之后,我正欲起身,突然听到院子中传来一阵声音。   从不会有人的地方突然来人,要么就是如当初的商云浅一般走错了路。   要么就是……   一想到今晚的事情,我决定亲自出去看看。   果然是个女孩。   今天晚上的夜色并不好。   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她一直在院子中徘徊,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我靠近她。   只是想弄清楚她来这里的目的以及幕后之人。   可是,当我的身体碰触到她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碰触到了那抹柔软。   刚刚熄下去的火焰再次燃烧。   我不是那种会被欲望冲昏头脑的人。   纵使身体再难受,我也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思想。   我将她拎回宫殿,面对这种有目的靠近我的人,我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按照套路,她应该对我投怀送抱,等我将她睡了之后,她再跟我谈条件之类。   但是没有……   她的反应一直出乎意料。   以至于到最后,我体内的药性完全被她点燃。   我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当即就要了她。   我终究还是低估了这药的药性。   我的理智,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我只有满腔的愤怒,以及那种被人算计之后的不甘。   该死的。   都是这个女人。   我不知道我到底要了她多少次,我也不知道,原来第一次的我也可以这么厉害。   但其实这一切都是药效的作用。   我很想看清楚那女孩的脸,可是夜色太朦胧,烛光太摇曳。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这个愿望,终究也没达成。   我只记得,她就像个尸体一般,一动也不动……   次日一早,我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我微微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刚想问问柳城回来没有,就听到外边传来敲门声。   “殿下,这是昨天晚上在宫殿外抓到的人。”   我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洗漱,就看到柳城将一个少女带了进来。   她看着一地的狼藉。脸上带着浓重的不甘。   我很肯定,这个人,不是昨晚那人……   “怎么回事?”   “她一直在宫殿之外鬼鬼祟祟,经过审问,已经承认是丞相安排过来的人,说是趁机将殿下拿下,也好将殿下捏在手中……”   柳城说了很多,我却压根听不进去。   我盯着她看了许久。   她穿的很暴露。   一看就不是正经女孩子。   最主要的是,她看见地上被我撕碎的衣服之后,眼中的那抹诧异,实在是太明显了。   “丞相一共安排了多少人?”   “就,就我一个。殿下饶命啊,不关我的事,丞相答应过我,事成之后,会给我一大笔银子,还说殿下昨晚被下了药,一定抗拒不了……”   “真的只有你一个?”   “当,当然……”   “你昨晚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什么?”   “我来的时候,殿下正在……做那档子事儿,听着可激烈了,我正在想要不要偷偷溜进来,就被这位大哥给抓了。”   “柳城!”   “属下一看到这人就将她拎走了,因为知道殿下身子不舒服,担心进来之后会让殿下您……不好意思,一直未曾靠近。”   柳城知道我是个十分自律的人。   我绝不会随便找个女人解决这种事儿。   所以听到声响,他以为是我自己解决。   这也就是说,他们都没有听到那个女人的叫声。   也不曾见到她的模样。   所以,他们进来看到这一地的衣服之后,柳城才会诧异,这女的才会心有不甘……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我看了一眼床上。   那张原本十分干净的大床上,此刻血迹斑斑……   她……   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虽然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但是一直记得她说的话。   她说,她是今晚来参加宴会的人。   她说,她只是迷路了……   “砰。”   我一拳打在墙壁上,这么说来,我真的极有可能伤害了一个无辜。   想到昨晚自己那禽兽行为,更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我自己。   “将她拖出去杀了,另外……”   “仔细查昨晚出现在这附近的人,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查到那名女子是谁。”   “是。”   柳城离开之后,我仔细找了一下周围。   除了那姑娘留下的一方丝帕之外,再无其他。   丝帕上绣着的是一株梅花,一看就是绣工很好的人。   应该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   将所有的东西找了一下之后发现,除了我的一套衣衫之外,好似真的没有什么了。   她身上带着的东西真的很少。   也或许是她离开时刻意带走了。   只是,一个清白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会不会想不开。   宫殿之中只有一位嬷嬷。   是母妃留下的。   这么多年,一直与我们一起住在这冷宫之中、   除了嬷嬷之外,就只有另外五名侍卫。   只是很不巧。   昨天晚上都被我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而嬷嬷,年纪已经太大,我不忍她操心太多。   而她自己又闲不下来。   我只好让她每天过来收拾一下房间之类……   看到那一室的狼藉。   她笑眯眯的问我,“殿下,您可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了?”   我一愣。   喜欢的没有,特别的倒是遇到一个。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去表达一下自己的喜欢。   就先毁了另外一个姑娘的清白。   这还真是一件让人极为恼火的事儿。   “嬷嬷,你帮我看看,这料子,一般都是什么人穿的。”   嬷嬷在宫中的时间很久。   对于这些方面,自然也比了清楚许多。   只看了一会儿就说,应该是嫡小姐才能用的布料。   所以……   那姑娘的身份,非富即贵。   只是看着那衣服,我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具体在哪儿见过,又实在想不起来。   为了能够快一点找到那姑娘以防她想不开。   我只能从这一块入手。   “默默,我记得您针线活儿很好,可能想办法帮我将这衣服重新拼凑一下?尽量还原?”   “为何?殿下若是喜欢,大可重新买一套便是。”   “昨晚喝太多做了错事,我想找到她。”   对于嬷嬷,我从不隐瞒。   为避免日后知道让她伤心,还不如此刻就将真相告知。   不过,嬷嬷听到之后,确实难过了好一阵子。   她没有骂我,只是嘱咐我,若是找到了人家姑娘,一定要对人好一点。   “放心吧您就,只要找到,不管她身份如何,我一定会娶她。”   嬷嬷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收拾着屋子。   看着那满床的血迹,只说了一句,“造孽……”   那天晚上参加宴会的人实在太多了。   文武百官,每一家的姑娘都到场。   少说也有几百人。   我让柳城先从各家的嫡小姐查起。   一旦听到哪家的姑娘若是有想不开之类的想法,就一定要尽快通知我。   但是……   半个月过去,并没有人听说哪家的小姐有什么轻生的念头的。   没有人自杀,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那件衣服,嬷嬷已经重新缝制好了。   嬷嬷说,因为有些地方坏的太严重,她用了其他东西作为填补,但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弄好了。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那天晚上的人又太多。   宴会上的宫女并不太记得这件衣服到底是穿在谁身上的。   这件事情,我让柳城继续查探。   而我自己,则是陷入更大的忙碌中。   我又见到了那个女孩子。   那个第一眼就让我觉得很是特别的女孩子。   这一次,我跳出秦慕寒的府邸时将她砸晕了。   她醒来后的表现实在太让人意外。   不哭不闹还害羞的涨红了脸。   我真的好喜欢她这个样子啊。   她真的很不错。   看着她落荒而逃,我居然忍不住想要追出去。   但是一想到那件事情,我就觉得……   在那个女孩子的事情还没有弄好之前,我不能再去招惹其他的女孩子。   实在不太放心她,便让柳城一路护送她回家。   可是从那天开始。   商云菲这个名字,就被我记住了。   朝中事物繁忙。   父皇这边也已经不再需要多费心思。   一切的事情水到渠成。   尽数掌握在我们手中。   一切,算是已经尘埃落定。   秦慕寒已经准备带着商云浅离开。   那天,我们在秦慕寒家聚了一次。   看着他们一对对卿卿我我的样子,我心中突然就浮现出商云菲那张绯红的小脸。   被问及我的感情生活。   我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她。   但是商云浅那一番警告,还是让我记在了心底。   不可否认,商云浅说的部分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商云菲还太小,她或许不懂感情。   我太忙了,没有时间去触碰这些事情。   最主要的是,我需要先找到那个人。   是补偿也好,是其他什么也好。   反正不管怎样,在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之前,我必须处理好之前的事情。   我不是父皇,我不需要三妻四妾。   若是那个被我伤害过的女孩如今过的很幸福,我绝不打扰。   可若是她过的不好,甚至因为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就只能放弃对商云菲的喜欢,一心一意对那个女孩好。   都是好人家的孩子。   被我毁了清白,总是我的错。   这是我必须要负起来的责任。   这天晚上,当我看到秦慕寒病发,看到商云浅为了秦慕寒不惜以死相逼时,我真的被触动了。   商云浅说,他们家的孩子就是如此。   一旦认定,就绝不放弃。   就算是死,也要生死相随。   这个话,更是让我不敢靠近商云菲。   最起码,在找到那个女孩之前,我不能靠近她。   大年,很快就过了。   今年的云国出奇的冷。   我已经开始准备登基事宜。   可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女孩。   朝中的大臣已经尽数做了政治,新的一批秀女已经被送入皇宫。   新皇登基,我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说我要遣散后宫这样的话。   更何况我连皇后都还没有。   今年的秀女,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我亲自去见过。   但是,当我从他们身边走过时,我并未发现任何仇恨的眼神,那方丝帕,也没有人认识。   为担心他们说谎,我还亲自去近距离感觉过。   可是……   我没有找到那股熟悉的感觉。   那么多的秀女,也没有一个让我有心动的感觉。   我很烦躁,随便点了几个充入后宫。   当了皇帝之后,我有了足够的权利。   我让人拿着那件衣服,重新问了一遍。   终于在一个小宫女那儿得到了回应。   她说,“这衣服好像是当时……当时将军府的小姐穿的。”   问她之前为何不说,她只说,那时候大将军已经造反,他的家人,也没人敢提及……   这个回答,让我险些将她捏死。   大将军的女儿。   商战。   他一共就三个女儿。   商云烟总是花枝招展,这种素色的衣服绝不是她。   商云浅除了黑白之外,好似也不喜欢其他,最主要是,当时,商云浅已经跟秦慕寒一起离开了。   那么,就只剩一个人了。   商云菲。   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跳忍不住漏了半拍。   我仔细回想当时,那晚上的惊鸿一瞥。   我只注意到她的脸,却忘了她的衣服。   如今想来,好像确实是这个颜色没错。   还有……   她那倔强的小模样。   为避免是一场空欢喜,我立即让人去查了那天晚上的出宫记录。   商战离开时,身边确实只有商云烟和大夫人。   至于商云菲,没有人记得。   但是有人曾经看到宴会之后,她好像喝多了……   有小太监想要送她回家被她拒绝。   之后,是自己一个人跑开的。   将军府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唯一跟随他们离开的只有管家和林珑。   林珑那边问不出什么。   不过管家一听到是我询问,就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些那天晚上的事儿。   具体发生什么他并不记得。   只说……“那天晚上三小姐回去的很晚。”   “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还说,“夫人一直在屋子里边劝,还亲自给她烧了很多水。”   “从那天之后,三小姐就病倒了。”   “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三姨娘都想跟着她一起死了。”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好了……但是她整个人都变了,好像没以前那么爱笑,也没有那么活泼了,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不断的逼迫自己忙碌起来,一天只休息两三个时辰。”   听着这些消息,我整个人都觉得很难受很心疼。   那天晚上的人,必定就是商云菲没错了。   商战那个时候十分宠爱三姨娘。   所以给商云菲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我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这个漏洞。   我很想立即去到商云菲身边,告诉她一切的真相。也告诉她,我会对她很好,对她负责。   甚至告诉她,我其实喜欢她很久了。   可是,一想到那次我将她撞晕之后,她看到我的反应,我就觉得心中喘不过气来。   当初,我只当那是害羞。   现在,我终于明白那眼神中所带着的含义。   那分明,是怨恨。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对她做了那件事情的人,是我!   生平第一次,我觉得很紧张。   我不知所措。   商云菲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哄骗过去的人。   而且,因为我喜欢她,所以这件事情,反而变得棘手。   她现在,一定对我恨之入骨。        第169章 一笑泯恩仇   有些人,越是不想见。   就偏偏会见到。   有些恨,越是不想提起,就越是有人时刻提醒你,它是真实存在的。   我已经尽可能的麻痹自己,尽可能的想要忘记那个夜晚。   可他们就好像是梦魇一般,总是不分场合不受控制的朝我脑海里边钻。   我感觉我快要被那些事情折磨疯了。   无时无刻,我都觉得自己好脏。   曾经,我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报仇。   可是现在,我发现我这个愿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曾经他是不受宠的皇子,我尚且无能为力。   现在,他已经是皇帝,我连见他一面都不可能,如此,我还拿什么去报仇?   商云浅走的那天,娘亲说的那句话,一直让我耿耿于怀,她说,“从今往后,只有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   我知道娘亲这话只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我也没想过要寻死。   她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在乎我的人,我怎能再让她为我伤心。   在她面前的时候,我表现的很淡定。   可只要一脱离她的视线,悲从心来、   今日,我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但是我不想回家。   外面下了雨,但是不大。   我就这么赤脚走在石板路上,冰凉的触感,终于让我觉得,我不是行尸走肉,我还活着。   突然,头上多了一把伞。   我迷茫转身。   入目可及的,是那张基本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我梦中的脸。   是暮修黎。   我半点也不想看见他,转身就走。   雨突然就大了,我跑动时踩到裙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面砸去。   我认命的闭眼,想着,若是就这么摔死的话,其实也不错。   不过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   娘亲说过,不管生活如何艰难,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是啊,有希望的。   我蓦的睁开双眼,身子已经被暮修黎紧紧护住,一个翻转,我们同时摔倒在地。   暮修黎垫底,我一点儿也不疼。   但是身子接触到他的刹那,我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挣扎着想要逃跑,暮修黎却紧紧抱着我的腰不放。   “你,你放开我。”   “那你得先答应我,不许跑。”   “我们又不认识,你这么抱着我算什么?”   “都见过那么多次了,怎会不认识?”   “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多见几次不就熟了。”   我强行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我本是打算一巴掌拍死他的。   但是就在刚才,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中闪现。   他对我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若是让他爱上我,然后我再杀了他,是不是会更爽快?   “你先放开。”   “商云菲,答应我,不许跑。”   “好。”   见我态度诚恳,他终于将我放开。   我们全身都已湿透,大雨却半点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且,不知不觉,我竟走到城边来了、   只是,暮修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身边,居然连个随从都没有。   “我记得这边有过破庙,要不要先进去避避雨?”   “……”   讲真,我很害怕跟他单独相处,一靠近他,我就会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但是……   若是不靠近,我还怎么报仇。   心中,越发对这个人鄙夷起来。   混蛋,明明做了那种不要脸的事,现在却还能装作我们真的不熟一样。   他难道忘了……   想想也是。   像他这种人,身边女人不计其数。。   跟谁发生关系,或者是喜欢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天,他身上还带酒味。   想必根本就不记得我是谁。   也或许,是因为他身边女人太多,所以……   连跟谁睡了都不知道?   不,一定不是不知道,一定是他不想在意。   也觉得,不管是谁,都没有关系。   只要解决了他的需要,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一想到这些,我就气得不行。   暮修黎伸手,指尖,突然就碰到我的脸颊。   我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猛地后退。   暮修黎眼中划过一抹受伤。   手,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商云菲,别这么怕我,我不吃人。”   暮修黎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话带着一丝祈求和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微微蹙眉,越发觉得暮修黎这个人深不可测。   每一次见面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   “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答应之后,他脸上居然闪现出一抹惊喜。   随即,也不能我反应,直接拉着我就朝破庙的位置走。   那急促的动作,就好像我会突然反悔一般。   事实上,我是真的后悔了。   看着他这般猴急的样子,周围又一个人都没有,若是他又对我做点什么。   我根本无法反抗。   “我,我还是不去了、”   我承认,我怂了。   口口声声说着要报仇,但是在这个时候,我还是打了退堂鼓。   我将他的手一下甩开,转身就朝回去的路上跑。   他只愣了片刻,随即,便快速跟了上来。   男人腿长,我根本跑不过他。   加上没有穿鞋,裙子湿哒哒的,我简直有些寸步难行。   “你,你别抓我,我不想去,我突然想起我娘说,让我今天早点回去。我真的得回去了。”   他沉默的看着我半晌,什么也不说。   就在我以为他打算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就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拉你,你要相信,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情。”   他的眼神中透着太多的情绪。   我根本看不懂。   但是他的话,还是让我原本就在发抖的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   再也不会强迫我做什么?   难道,那天晚上的事情……   他知道了?   他记得我?   可是仔细看上去,他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将地上的伞捡起,直接塞到我手里,又将自己的外袍取下强行披在我肩上。   “你若是不想见到我,也不想让我跟着你的话,我这就走、”   “哎,你的东西……”   “你是个女孩子,衣衫湿了不好。”   我握住披风的手猛地一紧。   死死咬住唇瓣,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暮修黎打破了我的认知。   自那天开始,他总是会出现在我出现的地方。   我在店铺忙生意,他就坐在一侧。   我去吃东西,他也去。   打扮的很随意,穿的也很普通。   身边,甚至连个随从都没有。   我忍无可忍,“你这么跟着我做什么?”   “我有东西忘记在你这里了,来取。”   然后,我把衣服丢给他。   他却并没有走,甚至连衣服也不接、   “呐,衣服给你,请你快走。”   “我落在你这里的,不只有衣服。”   “那不然呢,还有什么?”   “是……”   他抿唇,终究什么也没说。   自此,他彻底成了我的跟屁虫。   “暮修黎,您现在是皇帝了。不忙?”   “我连夜将所有事情处理完了,白天陪你。”   心,因他这话漏了一拍。   若不是知道他的那些劣迹。   若他还是我初见就喜欢上的那个少年。   我一定,会因为这句话而弥足深陷。   但是很遗憾,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   这种话,在我看来。完全是骗鬼。   “暮修黎,你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我以为你能看出来,我喜欢你,现在,在追你啊。”   “我看不出来,你走。”   “商云菲,你就非要将我往外赶吗?”   “不然呢?你想让我怎样对你。”   “你对谁都很好,为何偏偏对我冷言冷语。”   “不这样对你,那我该怎么对你?暮修黎,你是皇帝,请不要总是在我面前耍无赖。”   “你恨我。”   我瞬间停下所有的话,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   是啊,我恨他。   本来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我应该开心的。   本身,他说他喜欢我,我也应该开心的。   如此,我就能离目标近一点。   我甚至在想,若是我能表现的乖一点,让他更喜欢我一点,到时候报复起来,我会更加的痛快,而他,多少也会因此难受一些。   可是……   我做不到。   我没有办法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对着他眉开眼笑。   “告诉我,为什么恨我。”   “我亲眼看到你杀了我父亲,这个理由,可够?”   暮修黎身子微微一颤。   “我以为,你跟商战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那只是你以为,他是我父亲,是我娘亲的夫君,他明明已经改过自新,可是你们,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商云菲,请你冷静一点,商战的所作所为,不是我们说原谅,就可以原谅的、”   “抱歉,你说的那些大道理我不懂,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他是我父亲,是从小就很疼爱我的父亲。”   “那商云浅呢,对你来说,她重要,还是商战更重要。”   “我……”   自然是商云浅。   可是这种时候,我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的犹豫,已经说明了一切,其实在你心中,商云浅这个姐姐,比你那个父亲重要多了。”   我抿唇不语。   “你可知,为何秦慕寒一定不肯放过你父亲?”   “杀了我父亲的人是你,关秦慕寒什么事儿。”   “秦慕寒帮了我很多,他要杀了商战,我自然也不会不帮。”   “……”   “抛开商战对百姓做的那些事情不谈,商战,也必须要死。”   “无非就是你们这些上位者争权夺位的牺牲品罢了,说到底,你们都是一样的,谁也没有比谁更高尚。”   “是,我不否认,但是自古以来,哪一位上位者,手中是完全干净的,我们做这些,不过是为了让更多黑暗的东西曝光于阳光之下,让百姓们,能够看到亮光而已。”   想到他上位之后做出的一系列改革,想到走在路上,总是听到百姓们对他的赞赏。   我的心,又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杀了他容易。   可杀了一个真心为百姓着想的好皇帝却是不易、   他若死了,若下一个皇帝又如前皇帝一样残暴不仁,届时,百姓又该如何?   “别扯开话题,你还没说,秦慕寒为何非要我……父亲死?”   商战一直不喜欢商云浅。   我想应该是因为梦娘的事儿。   之前也听娘亲说过一些,商战很喜欢梦娘,但是梦娘对他……   后来,又听说梦娘的死商战也有参与。   我想,这大概是因爱生恨了。   因为爱而不得,所以连带着商云浅他都讨厌。   商战确实做过不少对商云浅不好的事儿,不过每一次都被商云浅化解。   秦慕寒是个大度的男人。   一般的事情,应该不至于让他动怒,甚至扬言,一定要杀了商战。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因为,他险些玷污了商云浅。”   轰隆、   这话,就好像是一记闷雷。   猛地在我心底炸开。   “你,你说什么?”   “还记得商云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回商家吗?”   “……”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   就是那一次她跟我一起去看了商云烟,随即,她被父亲叫走。   后来管家担心出事,让人去找了我,我又找了秦慕寒……   我只记得,那天商云浅被秦慕寒带走时,全身是血、   我以为,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商战生气,想要杀了她……   “不,不会的,你骗人……骗人。”   “商战一直都知道商云浅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爱梦娘也是事实……”   这个消息对我打击太大。   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一直以来,我心中一直做着一个梦。   梦中,商战很爱我娘。   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个院子里。不需要很大,也不需要很有钱。   不一定要有佣人。   但是一定母慈子孝父亲天天归家。   我不想做什么大小姐,我也不在乎什么嫡女身份。   我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就好。   可是,现实总是这般残酷,我的愿望,也总是不能如愿。   现在,我连心中对商战那最后一点的期待也都消失殆尽了。   他居然,居然……   “菲菲,世间的很多事情,不一定就是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有时候,我们需要用心去感。”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暮修黎不太敢靠近我。   就连说话,也隔着不短的距离。   “菲菲,若是可以,我绝不会伤害你。”   我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此刻是什么表情,很震惊,很愤怒,也很轻松。   我没有开口问他知道了什么。   但是直觉告诉我,他说的事情,与我想的,是同样的。   “你有第一眼见到就喜欢的人吗?”   有,当然有。   只是那个人,后来变成了我恨的人。   “我有、”   不等我回答,暮修黎径自说道。   他说,“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就是我想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下去的类型。”   心,微微一痛。   明明心中对他只剩下恨。   听到他如此说,居然还是忍不住觉得难过。   我微微勾唇,露出一抹嘲讽。   瞧,商云菲。   你喜欢的人,他不但伤害了你,还喜欢上了别的人。   “我很忙,没空听你讲故事,暮修黎,你若是没事,就请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你不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眼泪,像是随时都会滑落。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不想再多跟他废话一句。   “暮修黎,有多远,请你滚多远,我这儿店小,供不下您。”   “商云菲,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   手,蓦的停下。   我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心中复杂无比。   我忘了继续赶他。忘了继续打骂。   甚至忘了关门。   我就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他。   “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暮修黎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声音变得很慌乱。   “我知道你也是喜欢着我的,不然你当初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商云菲,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曾经我不信,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就信了。”   “商云菲,我都知道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是先喜欢上你,才,才……”   “才什么?”   这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我感觉耗费了我全身的力气。   暮修黎说,他喜欢我,他是真的喜欢我!   “那天晚上,我被司徒傲下了药,我根本控制不了我的行为,当时看到你出现在院子里边,我将你当成司徒傲派来的人,我抓走你,只是想逼你说出幕后主使,只是后来……药性太烈,我……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去到那里,是我活该……还是说,那天晚上不管是谁去到那里,你都会,都会……”   “不,不是。”   “……”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很荒唐,我本是控制力很好的人,但是一触碰到你的身体,我就……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商云菲,是你太迷人,我,我找了你很久。”   但是这种话,我却半点也不信。   “我只不过是一个走错路的女人罢了,你是皇子,现在是皇帝,想找我还不简单?暮修黎,别再找借口了,你不过是因为我没有投怀送抱觉得我有些特别,所以才愿意在我身上多花费一些时间罢了,可事实上,不管那天的人是谁,你都会如此……”   “我不会商云菲,我真的不会,若是其他女人靠近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她丢出去。”   “可那件事情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一年,暮修黎,你想找一个人,怎会需要一整年的时间?你可知道,一年的时间有多漫长,你可知道,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暮修黎眼中满是沉痛。   知道,他怎会不知道。   当初看着她一个人在水中自残,他就知道了。   但是,商云菲这个人就是一刺猬。   他本想着慢慢对她好,让她一点点放下戒备。   但是……   他等不起了。   时间越长,商云菲对他的抗拒也越明显。   而他,对她的思念,也越来越频繁。   “对不起。”他说,“我真的从未放弃过寻找,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消息,我当时就让默默将你的衣服重新缝制,但是那天的人实在太多,没有人记得。”   “直到后来,一切尘埃落定,才有太监告诉我,那天晚上见过你穿那件衣服,我很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可……我怕吓着你,商云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走吧暮修黎……”   “商云菲,你不信我?”   “杀父仇人,我为什么要信。”   看着暮修黎眼中的失落。我心里也疼的厉害。   这个我第一眼就喜欢上的人啊……   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空气很安静。   周围,静谧的让人险些窒息。   我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渐渐冷静下来。   一年过去,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毛毛躁躁的小女孩。   从我手中经手的生意,多不胜数。   我早已处变不惊。   唯独……对于暮修黎。   我揉着眉心,将所有的事情都从脑海中过了一遍。   其实最近一段时间,梦中的暮修黎已经不如最初那般狰狞,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自然会疑惑,他为什么与那天晚上的差别如此大。   直到现在,我终于知晓了事情原委。   可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这个真相,让庆幸的同时,又让我陷入另外一种难受之中。   恨了一年多的人一年多的事儿,原来只是误会。   事实上暮修黎也对当初的事情十分悔恨。   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补偿。   回想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我们在一起,也经历过不少。   面对我的百般刁难,他也一直默默承受,毫无怨言。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他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   可是……   就算是这样,我们依旧不能在一起。   我庆幸我没有爱错人的同时,也深刻意识到,我们之间绝无可能。   他不能只宠我一人。   我不能忍受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我爱的人。   加之我的身份……   如今,我只是一个经商女而已。   “暮修黎,你走吧,从今往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不,不是不原谅,相反,我是已经原谅了。”   “既然原谅,你为何还要赶我走。”   “那件事情,既然是意外,那我们就只能当做意外来处理,你不是故意伤害我,事实上,是我自己跑错了地方让你误会,而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的所作所为,我也真的能感觉到,愧疚也好,补偿也罢。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商云菲!”   “就这样吧暮修黎,过去的是是非非,我们都不要再提,从今往后,你好好当你的皇帝,而我,也会好好过我的日子,我们……不要再见了。”        第170章 为我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好不容易将之前的事情说清楚,我又怎会因她随便几句话就放弃?   可是这种时候,我并不敢刺激商云菲。   想了半晌,还是决定先离开。   “我明天再来。”   商云菲只是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   后宫女人繁多,事情也多到无可救药。   我一直以为,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   对于商云菲我又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起初,只是好感,只觉得有趣。   后来,当得知她就是那个被我伤害过的女孩时,惊喜之余,是愧疚。   看着她在大雨中恍若无魂的自残,我竟生出一股心疼。   一年多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能改变我的心境。   越是了解她,我就越是舍不得她。   有时候被她气的厉害了,我就跑去后宫看看那些女人。   全天下不是只有她商云菲。   我拥有整个后宫!   可是,一看到那些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我那点气瞬间就没了。   每一次都落荒而逃。   因此,还引发了诸多大臣不满。   每天上奏折让我以江山社稷为重,要尽快繁衍后代的人不计其数。   我均以“国事繁忙为由拒绝。”   我是真的很忙。   父皇留下了一大堆的烂摊子需要收拾。   为了尽快将这些事情处理完去找商云菲,我日夜兼程。   一年的时间,我瘦了很多。   但是我乐意。   我一直觉得,滴水都能穿石,商云菲的心算什么?   只要我努力,就一定可以。   可是今天,听着商云浅说算了吧。   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疼了起来。   我想,我对她之前所有的情绪,到现在,都已经转变成爱。   只是……   她不想要我的这份爱。   次日,商云菲依旧安静的做着她手中的事情,我就默默的坐在一侧,不敢打扰。   她难得对我笑了。   “暮修黎,你喜欢吃什么,今晚我下厨。”   突然改变的态度,让我受宠若惊。   愣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我,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   “好。”   说着,她跟店铺里的伙计交代了几句,“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菜。”   “我陪你去。”   她微微勾唇,并未拒绝。   她认真的挑选食材,我拿着篮子跟在她身后。   她动作很娴熟,购买的食材也都是最新鲜的。   她蹲在那儿挑选的时候,我就站在一侧看着,她的侧脸很安静,不施粉黛,依旧美好得让我满心欢喜。   这是认识这么久以来,我们第一次这般心平气和的相处。   我突然就觉得,生活若是能够一直如此细水长流多好。   每天忙完回到家,家里有个她。   有热气腾腾的饭菜,有她的欢声笑语……   她购买东西很仔细,但绝不拖沓。   很快,我们就已经将所有食材采购完毕。   我一直跟在她身后,想帮忙,奈何……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   她看着很无奈,伸手将我推了出去。   但是我不肯走,我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做饭。   这是我从不认识的她。   如此温柔贤惠。   那些食材在她手中,就像是变戏法一般,很快就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菜。   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食指大动。   “三菜一汤,少是少了点,但是足够了。你不介意吧?”   我又怎会介意。   直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红烧鱼很入味,肉很嫩,口感很好。   小鸡蘑菇汤十分鲜美,就连简单的大白菜,被她炒出来我都觉得十分好吃,鱼香肉丝更是下饭、   “很好吃。”   她给我碗里夹了一块鸡肉,“最近太忙了,我不常做饭,若是觉得好吃就多吃点。”   “你知道么,我的一言一行都有人时刻盯着,我吃任何东西,都只能浅尝辄止,就算很喜欢,为了不让人发现我的喜好从中作梗,也只能吃一小口。”   “辛苦了。不过今天晚上没有人盯着,你可要放开了吃。”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菲菲,我想喝酒……”   我难得撒娇。甚至在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个动作该是女人的专属。   但是对着商云浅露出如此行为,我并不觉得有多别扭。   商云菲微微一愣,神情突然有些恍惚。   我猛然想起当年的事儿……   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大巴掌,这还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菲菲,我……我不喝了。你别生气。”   “今天确实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刚好我也想喝,那就喝吧。”   商云菲今天晚上的举动实在是太反常了。   我盯着她看了半天,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只当她终于被我感动,只当,一晚上过去,她终于想通了。   很快,她就拿了一只酒坛子上来。   分别给我们两都满上。   我忍不住尝了一口。   酒是好酒,但是太烈了。   “不行,这酒你不能喝。”   “暮修黎,别看不起人。”   她只稍微露出一丝委屈,我就立马投降,哪里还有什么立场,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她喜欢怎样就怎样,我得顺着她。   酒好,菜好,人好看。   就连今晚的夜色都显得格外迷人。   商云浅很快就醉了。   但是她没有哭。   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不断的让我吃菜。   “我本是个不相信爱情的人,可是暮修黎,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你了。”   我心一抽,满心欢喜。   我就知道,商云菲也是喜欢我的。   她是喜欢我的。   这个认知,刚一钻入脑海,我整个人就激动的无以复加。   原来,我喜欢你这句话,从心爱的人口中说出,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情。   “暮修黎,你知道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当着自己的面杀了自己父亲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么?”   “暮修黎,我好恨你啊……”   我的手猛地顿住,看着眼前的少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暮修黎。”   许是见我一直没有回应,商云菲突然叫我名字。   “我在……”   “抱抱我好不好。”   我一怔,虽然疑惑,不过并不想拒绝这样的要求。   我绕到商云菲身边,伸手就将她抱在怀中。   她一点也不安分。   一直在我怀里蹭、   口中还念念有词。   “真好,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温暖。”   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调整了一个让她舒服些的姿势,重新将她抱住。   “暮修黎,我好喜欢你……”   “恩,我知道了。”   “不,你不知道……”   “好,我不知道。”   “暮修黎……”   “我在。”   “知道你也喜欢我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   “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也很开心。”   “暮修黎……我很庆幸……庆幸自己的第一次,是给了我喜欢的人。”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满心欢喜。   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到一句让我不那么开心的话。   “可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我立即皱眉,“商云菲,既然我们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商云菲却不再说话,她一把将我推开,拿着酒壶就开始往自己嘴巴里边灌酒。   我试图阻止。   不过看着她那么难受的样子,终究还是将手收回。   我拍着她的小脑袋,“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好好睡吧。”   商云菲酒量真的很差,几口下去。   整个人就醉得不省人事。   她靠在我怀中,哪里也不想去。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我索性单手抱着她,单手喝酒。   至于为什么要喝,我并不是很清楚。   我只知道,今天晚上,我知道了两个让我很开心的事情,也知道了一个让我很不开心的事情。   很高兴商云浅也喜欢,更庆幸她说不后悔将第一次给了我。   但是,我不明白,为何相互喜欢,却不能在一起。   烈酒入肚,有些火辣辣的灼烧感。   我没有醉,甚至觉得越喝越清醒。   我吃着菜,细嚼慢咽。   突然就笑了。   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商云菲,没有关系的,就算你现在无法接受我。   就算清醒的时候你死鸭子嘴硬怎么也不肯承认。   但是……   我不会放弃。   商云菲,这一辈子,我们就这么耗下去吧。   我倒是要看看,我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是谁先沉不住气。   突然,商云菲醒了过来。   她醉眼朦胧的抬头看着我。   好像在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暮修黎。”   她的声音,有些轻柔,有些旖旎,软糯糯的,让我整个人都有些心神荡漾。   喉结一动,我竟不敢跟她对视。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是舒服?”   商云菲挣扎着支起身子,对着我的唇瓣就咬了一口。   商云菲是美的。   她的美,是那种清新淡雅的美。   她就像一株开在山崖上的兰花。   娇嫩,柔弱,同时又很坚强。   她是矛盾的,也是特别的。   最主要的是,她是我喜欢的。   被自己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亲,我的理智早已喂了狗。   哪里还管的了其他什么。   俯身,重新含住了商云菲的唇。   和想象中的一样,很柔软,很美好。   带着淡淡的酒香,不自觉,就要让人为之弥足深陷。   完全思考不了那么许多,我霸道的撬-开她的贝-齿,彻底攻占她的唇齿。   这是一种十分美好的体验。   就像山涧中的一汪清泉,甘甜,味美。   若不是感受到她呼吸不顺,我压根不想停下。   商云菲脸颊绯红,她迷离的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就冒出一句,“我-还-要。”   说着,就不管我是不是还很震惊,整个人留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   她噘着嘴巴,十分委屈的眨巴这眼睛,“暮修黎,我还——要。”   只要是她,任何要求我都不会抗拒。   只是这一次,我突然觉得有点危险。   因为……   我们亲着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离开了餐桌。   而是一路辗转,此刻,已经到了床上。   商云菲双颊绯红,她双手抱着我的腰,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没有。   而我,并未好到哪里去。   一手,早已穿过她的衣衫,扣在她细滑的脊背上。   一手,还紧紧握着的她的身子,生怕她砸到。   理智,瞬间回笼。   纵使我舍不得放开那柔嫩的触感。   可我并不想再一次在商云菲不清醒的情况下对她做什么。   上一次,是迫不得已。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她恨我。   我眷恋的在她唇瓣上映下一吻,不舍起身。   “菲菲,你醉了,好好休息。”   刚将商云菲放下,她又如水蛇一般重新缠住了我。   我一个不妨,整个人被她双腿圈在她怀中。   醉酒的人力气都不小。   我又怕弄疼了她,根本不敢挣扎。   商云菲眼睛中,突然就溢出一抹水雾。   “暮修黎,你是不是嫌弃我。”   我们离得很近,她吐气如兰。   呼吸尽数打在我的脸上。   眼中的那层水雾,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不,我喜欢你。”   商云菲咬唇,眼泪像是随时都会坠落。   “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碰我?”   这么直白的问题,我实在无力招架。   只能微微叹气,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菲菲乖,你好好睡觉,等你清醒之后,若你还是这般执着,我一定不会在强忍。”   商云菲不依不饶,依旧紧紧拽着我,或许是担心我离开,她手上力气很大。   随着她的动作,我们离的越来越近。   她的胸口因为生气不断欺负着。   因为拉扯,衣服微微敞开。   里边的美好,若隐若现。   身体之上,突然浮现出一股热气,此刻,正在不受控制的朝我下身汇聚。   “菲菲,放开我。”   商云菲不肯。   依旧拽着不肯放。   不敢推开,就只能任由她拽着,突然,我感觉眼前景物突然变换,商云菲和我已经完全调换位置。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之后,在我震惊的眼神下,猛地俯身。   唇瓣,落在我的唇上。   依旧很柔软,同时也很急切。   她很慌乱,也根本没有半点经验。只是凭借本能,不断的索-取。   她的胸口,似有若无的与我的身体微微碰触。   酥酥麻麻的感觉。   我的大脑,瞬间被她撩拨的无法思考。   “商云菲,你知道我是谁吗?”   “暮修黎。”   我眼神一黯,再也没法顾忌其他。   只一个翻身,重新与她调换了位置。   “只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商云菲,我暮修黎此生,绝不会辜负你……”   一夜好梦。   这天晚上,应该是我二十来年,第一次睡的如此踏实和满足。   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我依旧觉得很甜蜜。   伸手,想要将商云菲重新揽入怀中。   触手可及的地方,一片冰冷。   嘴角的笑僵在脸上,我猛地睁开双眼,四周,十分干净整洁。   就连我们昨天晚上撕碎的衣服也都已经被收走,一套崭新的衣服正折叠着,整齐的摆放在床头。   见状,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商云菲情况没有很糟糕。   但我还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   刚准备出门,门已经被推开了。   是店里的伙计。   他手中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水,看着我的时候,抿唇一笑,直接说道,“姑爷,您醒了?”   “恩?”   “恭喜姑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听着这些话,我还是有些蒙。   追商云菲的这些日子,我都是独来独往。   打扮也很随意。   更是从未暴露过我的身份。   店里的伙计只知道我喜欢商云菲,平时也会鼓励两句。   但是像今天这样,还是头一遭。   这让我突然就有了一种,大姑娘上花轿的感觉。   讲真,还不错。   “姑爷您怎么了?”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几下,“不会是高兴惨了吧?”   看着我依旧不说话,他再次笑了、   “我要是您,也一定会很高兴,我们家小姐啊,是个很厉害的人,长得好看,生意也做的好,最主要的是,为人和善,大伙儿都很喜欢她,若不是看着我们家小姐心里也有您啊,多少人早就伺机而动了,姑爷,您可是从很多人手中抢到我们家小姐的,以后可要好好对她,别让她伤心。”   我一愣,随即便是笑了。   我也终于确定,商云菲没有再一次离开,而且……昨晚的事情,她好像,也没有很生气。   “好,放心吧。”随即,看着朴实的伙计,我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谢谢你。”   “好好对我们家小姐就是最大的感谢了,姑爷,快洗漱吧,水都凉了。”   “菲菲呢?”   “大小姐在厨房,说是要给您做好吃的,啧啧,还别说,我们都很羡慕你……”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厨房的。   只知道不短的路,我只片刻就到了。   厨房中,升腾着袅袅炊烟。   商云菲纤细的身影正在里边忙碌。   一会儿炖汤,一会儿摘菜。   都是些很简单的动作,我却看得津津有味。   我忍不住走了进去,从她身后将她抱住。   商云菲被惊得一跳。   “是我。”   正要挣扎,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又停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商云菲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她心里,其实还是很害怕吧。   “菲菲,我好幸福。”   “什么?”   商云菲摘菜的手一顿,不确定的问道。   “我感觉自己好幸福,我终于从身到心,都拥有你了。”   商云菲很沉默。   我以为她是害羞。   感受着她依旧颤抖着的身子,我又轻轻的抱了她一下,随即才放开。   虽热很想一亲芳泽。   不过,来日方长,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不能太着急。   我能感觉到,商云菲心中对我的恐惧,依旧存在。   那件事情,对她的伤害,以及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喝多的时候,她尚且还能放开些。   清醒时,她身体对我的靠近,还是很排斥。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抗拒。   尽管她极力隐忍,不过我还是感觉到了。   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面上却故作镇定。   我看着面前的食材,快速转移话题。   “在做什么好吃的。”   “就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菲菲,你……”   “饭菜快好了,你出去等我把,”   “我就在这里等。”   “随你。”   之后,两人都很沉默。   此刻的我们,好似又回到了之前。   那种毫无温度的相处模式。   厨房之中,一时间,只有菜板上不断传出的剁肉声。   “咚咚咚。”   寂静,又有些急促,还带着一些慌乱。   我突然觉得心慌。   “菲菲,你喜欢吃什么,你教我吧,我来做。”   商云菲侧头看了我一眼。   手微微一顿。   终是摇头拒绝,“你那手是用来日理万机的,不必如此大材小用。”   “对你,不算大材小用,而且,我愿意。”   商云菲静默片刻,“你还是出去吧,我可不想被其他人说成是祸国殃民的妖姬,不但让当今圣上终日往外跑,还如此不务正业。”   “瞎说什么?”我微微蹙眉,“来找你之前,我就已经处理好所有事情,我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耽搁到国事,再者,你商云菲是我爱着的女人,做这一切都是我愿意,怎就祸国殃民了?”   商云菲又开始沉默。   我叹了一口气,轻声解释,“你放心,我会衡量好国事和感情,绝不会耽搁了任何事情,也绝不会让任何人,有这么说你的机会。”   不等商云菲说话,我径自挽起袖子,“我之前观察过,你是喜欢吃酸辣口味的东西对吗?我见御膳房做过一道酸辣牛肉片,口感很好,你会吗?”   “……”   身侧的人一直没有动静,我将牛肉从篮子中取出放在一侧。   转身时,才看到商云菲一直看着我,却根本不值得在想些什么。   人真的是很矛盾的东西。   曾经我觉得,商云菲很干净,是那种白纸一张的干净。   我好像一眼就能看出她心中所想。   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我根本一点也不懂她,也看不清楚她。   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菲菲,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般推开我……我很喜欢你,被你一直拒绝,我也很受伤……”   商云菲神情一顿,她直视着我,这一次,眼神中再无半点避讳。   她问,“暮修黎,在我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真的值得吗?”        第171章 还没分开,就开始想念   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回答的话也不假思索,“爱了就是爱了,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商云菲神色萎靡,“你是皇帝,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偏偏要这般缠着我不放?”    闻言,我瞬间就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准确来说,是被伤的不轻。   “商云菲,喜欢是人最基本的感情,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喜欢才需要费尽心机。”   我说,“商云菲,我喜欢你,难道是我的错吗?”   商云菲似也是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许久之后才喃喃自语,“你没错,是我错了。”   我实在受不了这个样子的她,悲伤的,死寂的。   相比之下,醉酒之后那个明艳的,会对着我撒娇和说喜欢我的人,就更让人欲罢不能。   可是只要看着她,好似所有的气都生不起来。   “菲菲,昨天晚上的事儿……”   果然,一听到我这么说,她的脸色就变了一些,不过并不明显。   “你若是生气,想打我,骂我都可以。”   商云菲突然放下手上的东西,转头十分认真的看着我。   “你没什么错,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有责任。”   她不是真的醉的一塌糊涂,有些事情,只不过是她顺应自己心意罢了。   “那你……”   “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很矛盾,甚至都想不明白,我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不生气就好,不生气就好……”   商云菲今天做的饭菜很简单。   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不过一如既往的好吃。   午饭过后,我需要回宫处理一些事情。   商云菲送我到门口。   我满心欢喜,告诉她我忙完之后就会过来。   哪知……   天下突然就爆发了战争。   事实上也不算突然。其他几个国家早已暗中联系过,并且表明了他们的立场和决定。   一起吞并华夏,之后,按照贡献划分区域。   且,在此之前,我已经接到秦慕寒的来信,让我稍安勿躁……   多年的默契,我大致能够猜到秦慕寒的意思。   只让刘硕暗中点兵,随时准备迎战……   朝中大臣,也对这些事情有着诸多意见,整日吵吵闹闹,各执己见……   我身为皇帝,也只能陪着他们吵,陪着他们闹……   虽然其实内心早已有了安排。   因为,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等稍微松散一点之后,我猛然发现,我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商云菲了。   本来疲惫的身体,在想到她之后,就突然有了力气。   快速换好衣服悄悄出宫。   心里想着的,是几天不见,商云菲是不是已经想通了?   又或者,她已经抛开一切杂念,打算认真的跟我在一起?   又或者,因为我的几天不出现,她已经生气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只要她生龙活虎的对着我叫嚣,我就觉得很开心。   轻车熟路冲到商云菲最常去的店铺之中,没人。   转弯,去了另外一家店铺。   还是没人。   我微微蹙眉,心中突然就涌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加快了速度,接连跑了四五家店铺。   都没有看到商云菲。   甚至店铺里边的伙计说,大小姐说最近有事儿不过来了,生意交给掌柜的全权打理之类。   我越来越慌,越来越紧张。   索性也不一家家店铺跑了。   直接去了商云菲和三姨娘后来置办的家里。   只有三姨娘和几个下人在。   看到我风风火火的出现,众人都愣了一下。   三姨娘是知道我的。   不过她只知道我的名字。   之前我追商云菲的时候,也跟她见过几次。   “你怎么来了?”   “菲菲呢?”   “你们……”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她,她去哪儿了?”   三姨娘微微沉思,最终还是开门让我进去。   她让人给我倒了水,让我坐下。   我很着急,但是她是商云菲的母亲,我也只能一直陪着。   我知道,她是商云菲最亲的人。   “孩子,你老实跟我说,你跟菲菲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一愣,这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的事情,商云菲竟连三姨娘都不曾说过。   许是看出我的猜忌,三姨娘开口解释,“菲菲是个独立董事儿的孩子,她有心事,从来不会跟我说,是害怕我担心她。”   我了然,仔细想想,觉得也是。   她们是彼此唯一的,也是最亲的人,自然报喜不报忧。   随即,便也将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些。   三姨娘听后,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我向您保证,我是真的很喜欢菲菲,是要一辈子都与她在一起的那种喜欢,是要娶她的那种喜欢。”   我很着急,其实还有一些生气。   我们刚刚发生了关系,成为了最亲密的人。   她也说过,很庆幸她的第一个男人是我,也并不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生气。   既如此,为何还要悄无声息的玩消失?   刚刚发生关系,刚刚确定心意就离开,世间哪有这么狠心的人。   商云菲,等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   三姨娘叹气,“我能感觉到菲菲也是喜欢你的,虽然她从来不说,但是作为过来人,我很清楚,喜欢一一个人的时候,眼神中的情意,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那您……能告诉我菲菲在哪里了吗?”   “可以。”我刚一喜,她就再度开口,“但是在告诉你之前,你也需要告诉我,你喜欢菲菲,喜欢到何种地步?”   “什么地步?”我微微一愣,“我也不知道有多喜欢,但是……只要看不见她,我就会很想她,看到她难过,我会很担心,她的喜怒哀乐,很大程度上,也决定了我的喜怒哀乐……”   “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欢她,至于喜欢到什么程度,我现在形容不出来,但是请相信我,只要商云菲不变心,我也绝不会……”   “那你……”三姨娘看着我,欲言又止。   作为母亲,她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有些了解商云菲的。   明明喜欢却不在一起,她觉得,这中间,可能跟……   “什么?”   “你介意菲菲的过去吗?我是说,你喜欢菲菲,喜欢到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或者是其他的……”   有些话,实在难以说出口。   若是这两人之间本没什么。   她却将菲菲之前经历的事情说出,也不知道那个孩子会不会因此深受打击,更是再也不见暮修黎。   “您说的,是……一年前的那件事情吗?”   我不傻,她的踟蹰和为难十分明显,只要稍微思索,就能知晓其中缘由。   果然,一听到这话,三姨娘整个人都瞪大了双眼。   “你,你知道……”   对此,我也露出一抹苦涩,“不瞒您说,那个人,就是我……”   我这一生,从未有任何人打过我的脸。   就连死去的父皇都没有。   所以当三姨娘那一大耳刮子打在我脸上时,我是……蒙的。   曾经,即使不受宠,我也是皇子,身份尊贵。   如今,我更是云国的主儿,是云国的皇帝,是他们的天。   而今天,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居然打了我的耳刮子。   我是皇帝啊!   是皇帝。   我的脸,比什么都重要。   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三姨娘,想着那张与她稍微有些相似的脸,我心中,竟是怎么也气不起来。   甚至有一点轻松。   早在将这个事实告诉商云菲的时候。   我就想到这一幕了。   只不过她没动手,让我也忘了。   今日,三姨娘踢她,也是一样。   “混蛋,你还好意思追求我们家菲菲?你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我们家菲菲,多单纯多清白的一个姑娘,居然被你,被你……”   三姨娘泣不成声,想到那天在商云菲身上看到的伤痕,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得多大仇多大怨,才能下此重手?   她的菲菲,那个干净的如一张白纸似的姑娘,第一次,就承受了那种非人的折磨。   她之前一直在想,若是遇到了那个伤害过菲菲的人。   她一定,一定会拼了命也要将那混蛋打死。   可是……   谁能告诉她,事情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伤商云菲最重的人,是她喜欢的人!   “你,你可知道菲菲当时有多痛苦,若不是我以死相逼,你现在看到的,就只是一具尸体了。”   我浑身一颤,虽然之前就已经猜到或许是如此原因,不过真的听到之后,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菲菲……   对不起!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我直接跪了下去。   “我这一辈子,加上现在,只跪过三个人,真心实意心甘情愿的下跪,只有我娘和您,我知道那件事情给菲菲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痛苦,我也不想为此辩解什么,大师我暮修黎今日在此发誓,我此生,绝不辜负商云菲,若有违背此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三姨娘似乎是被吓到了,她愣在那儿,嘴巴踟蹰了几次,始终没说出什么来。   “您也看出来了,我跟菲菲是真心相爱的,现在我找不到她了,我真的很着急,还请您先将她的行踪告知,至于我……日后,您要打要骂,我绝不还手。”   “……你先起来。”   “您先告诉我菲菲在哪儿。”   “起来。”   看三姨娘像是要动怒的样子,我不敢再多说什么,麻溜的站起来。   “事实上,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你看上去,确实不太像那种会胡作非为的人,你老实告诉我,当年的事情,是迫不得已,还是……”   “那天,有人在我的酒水中动了手脚,菲菲走错了地方,闯入我的地盘……”   三姨娘了然,脸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释然。   “那这件事情,菲菲现在可知道了?”   “知道。”   “她当时什么反应?”   “很生气,也很平静,不过后来她喝了酒,跟我说,其实她也喜欢我……”   三姨娘微微蹙眉,“这就奇怪了,菲菲不是忸怩的人,既然你不在意,夺走她清白的人也是你,而她自己也很喜欢你,为何不跟你在一起呢?”   “这也是我想不清楚的地方。”我如实回答。   诚然,商云菲不是那种虚伪的女孩。   她说喜欢,就是真的喜欢。   她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也不会想着欲擒故纵之类的把戏。   最主要的是,我本身就喜欢她,她也完全用不着欲擒故纵之类。   三姨娘抿唇思考了很久。   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扫视许久。   “你叫暮修黎?”   “是。”   “跟当今圣上是什么关系?”   “……那就是我。”   这一次,不止三姨娘,就连府中几个下人,也被吓得不轻,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齐齐跪了下来。   三姨娘正欲下跪,被我搀扶而起。   “从我喜欢上菲菲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未想过要将您当成外人。”   “我方才,打了……打了您……”   三姨娘看着还有些紧张,但同时,我也从她眼中看到一丝欣慰和复杂。   一般人家,若是知道我是皇帝或者正喜欢着他们的女儿,一个个的,定早就欢欣鼓舞各种巴结伺候。   但是她没有。   她虽然有些紧张和害怕,不过我还是从她眼中看到了担心和坚定。   我说,“我不介意。”   “可是……”   三姨娘神色纠结,她打了皇帝!   她一个卖身的女人,在所有人眼中最下贱的女人,居然打了皇帝……   只要稍微一想,小腿就忍不住微微颤抖。   “我一直没有自爆身份,就是担心您这样对我。”稍微解释了一句中华,我又开始安慰,“您不必紧张,如之前一般就好。若是以后我与菲菲在一起了,您就是我娘。”   “那……菲菲可知道您的身份。”   “知道。”   三姨娘眼中瞬间划过一抹了然。   “所以?”   三姨娘看了我一眼,没有解答我的疑惑,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首先我希望您能明白,我就只有菲菲这么一个女儿,虽然我们在皇上眼中或许微不足道,但是……若是菲菲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让她为难,您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事实上,我也从未想过要为难于她。”   三姨娘点头,我隐约从她眼中看到一抹欣慰。   直觉告诉我,她已经知道商云菲躲着我的理由,“那现在,您能告诉我,菲菲去了哪里了吗?”   “这会儿,怕是已经到达边关,与商云浅在一起了。”   “边关,她一个女孩子去边关做什么,不知道现在正在打仗么,她武功那么差……”   越想,我就越是觉得担心,甚至觉得一刻钟都做不下去了。   真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一对翅膀,直接飞到她身边。   “我立即派人去把她找回来。”   说着,我转身就朝外边走。   若不是因为我实在不能走,我必定会亲自去找。   “皇上,请留步!”   步伐堪堪顿住,我这才想起,我忘了问问三姨娘的意见。   但是我想,天底下的父母,应该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女儿犯险。   “菲菲是大人了,她这次去,一来,是想给你们之间一点时间好好想清楚,二来……她希望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那她能帮助到的人。”   “可是边关现在真的很危险,稍不注意就会……”   “她带了十名精锐在身边,商云浅身边也有青衣卫,与她同行的,还有叶家的当家主母叶悠,她身边也跟着几十名高手,所以……皇上您不必过于担心。”   “您刚才说,菲菲想要冷静一下?仔细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   可是我想不明白,我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需要思考的。   互相喜欢,不是应该马上在一起?   “我想,我或许知道她心中的顾虑是什么?”   “愿洗耳恭听。”   从商云菲家出来之后,我整个人都有些郁闷。   今天,我与三姨娘聊了许久。   也终于明白商云菲心中的顾虑到底是什么。   三姨娘说,商云菲是听着她的故事长大的。   之后,又见到了商战等人的事儿,之后,她自己也经历过那种可怕的事情。   商云菲本就没有安全感。   如今,是极度恐慌。   若我只是一般人,她或许就豁出去了。   可我偏偏是皇帝。   皇帝三妻四妾,皇帝朝三暮四。   这些词,似乎都是对皇帝最好的形容。   就算我告诉过商云菲,我只会喜欢她一个人。   可她不信。   不是不信我。   而是……   信不过我身边的人。   皇帝需要繁衍子嗣。   皇帝需要很多的继承者。   就算皇帝不喜欢那些个莺莺燕燕,他也必须要应付……   可是……   她还没有做好要与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他的准备。   毕竟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不确定与众多女人在一起,她能做到淡然处之。   她害怕自己会变成她不认识的自己。   害怕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商云菲很自卑。   她从不认为,于万千人之中,我怎会就偏偏喜欢上了她。   就算我明确告知过,我喜欢她。   但是在她看来,皇帝的爱都是很短暂的。   今日我可以喜欢她,明日,我就会喜欢别人。   她甚至觉得,我对她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   只是愧疚。   可是爱情里,最受不了的,就是愧疚。   因补偿或者愧疚为前提的爱情,终究不长久。   她真的太害怕了。   害怕自己喜欢的人在某天醒来就会不翼而飞。   害怕我说的喜欢,期限很短暂。   甚至害怕,我说的不是真的。   所以她把自己灌醉,并且与我发生了关系。   所以,她不是下定决心接受我。   而是……再与我告别。   为这段感情告别。   之所以在离开前还放任自己。   只是不想让她付出的青春,都是一场荒芜。   她想为这段感情留下些什么。   哪怕……将来我或许会忘了她。   说实话,从三姨娘口中听到这些之后,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给她的安全感不够。   是我的所作所为,还没有让她对我放心。   我突然有些恨我自己。   这么长时间中,我除了想着对她好之外,都没有好好跟她谈谈心,说过我的计划外的打算。   所以是不是在她看来,我对未来的计划里,是没有她的。   我不够细心,不够敏感。   没有察觉到她的担心,没有早一点知道她的害怕。   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她。   而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还一直紧紧想逼,问她,“为什么不肯跟我在一起。”   “啪。”   我一拳砸在柳树上。   鲜血瞬间从我骨节上溢出,滴落。   但我并不觉得疼。   相比之下,我更心疼商云菲。   她是个那么柔弱的姑娘,如今,居然跑去边关了。   可是商云菲,你连避开我都要跑去边关照顾灾民,是不是说明,其实在你心里,也是想离我的世界近一点的?   等我,商云菲。   我会尽快处理好后宫的那些事儿。   等你回来之后,迎接你的我,会是一个全新的我。   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冷静让你想清楚。   同时,也让你看清楚,我暮修黎,也是那种认定之后就不会随意更改的人。   想罢,我立即回了皇宫。   “柳城,派一队人马暗中保护商云菲,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是、”   “不要让她察觉你们的存在。”   “是。”   “另外,尽快给我统计一份后宫妃嫔名单和身份,越详细越好。”   柳城看了我一眼,并未质疑。   “将最近联名上书要求我纳妃的奏折全都整理一份,交给我。”   很快,一道道命令从御书房传出。   而我,也开始了昏天暗地的日子。   商云菲不在,我也不需要出宫。   刚好用这些时间处理后宫之事。   后宫妃嫔关系错综复杂,并不是说一句遣散就可以遣散的。   迄今为止,我虽从未碰过她们,但是要想让他们出宫,我也必须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云国方才稳定第一年多。   牵一发则动全身的道理,我懂。   我要商云菲,江山,我亦不会拱手相让。   同时,我也不会留下什么把柄,让商云菲被人戳着脊梁骨生活。   我要的,是商云菲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与我,平起平坐。   我要的,是大部分人都对我的行为理解,并且服气。   但是商云菲,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已经开始准备,并且着手处理。   你,准备好与我一起了吗?   菲菲……   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而你也能,早一点回到我身边来。   分明只几天不见,我却已经如此想念。   商云菲,我的菲菲……        第172章 连环打脸   秦慕寒登基之后,新的改革指令一条条朝御书房之中传达出去。   百姓为之沸腾!   关于天下的分割问题,也在商议了近一个月之后,彻底划分下来。   从此,天下从十三国,一个城,正是合并为五个国家。   百姓将之称为,五国联盟。   战争之后,百废待兴。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在这段时间,商云浅回了离国,将自己的两个小包子接回华夏。   一同尾随而来的,还有月舒华和梦娘。   五国会面一结束,皆大欢喜。   依旧以华夏为尊,其他国家为辅,相辅相成,友好合作。   不管是商业,还是其他,全都互通。   今日,华夏皇宫张灯结彩,宫女太监忙得不可开交。   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五国狂欢做准备。   终于,在会面一结束,所有人都放松下来。   五个国家的君主,重要官员,全都到了。   人声鼎沸,密密麻麻的重要官员,竟从大殿之中,一直蔓延至整个御花园。   载歌载舞,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自然有些事情不得不提上明面来。   “皇上,您登基已经多月,后宫仍然空虚,是不是该开始选秀了?”   这位大臣说这话的时候,还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秦慕寒身边的商云浅。   听到这话,商云浅险些被菜给噎死。   秦慕寒脸色一寒,急忙被商云浅拍背。   那体贴的模样,瞬间让众人瞪大双眼。   商云浅不过是一平明百姓而已,虽然有些名气,之前也确实为百姓做了不少事儿,在百姓兴中有着极高的评价,可说到底,不过是一介庶民,能够得到皇帝的喜欢,已经是祖上冒青烟的福气。   但是这人半点也不自觉,竟从不为皇上考虑子嗣问题。   久而久之,也就传出不少对商云浅来说不好的传言。   譬如什么在世妖姬。   譬如什么祸国殃民。   还有什么,勾引皇上,弄得皇上沉迷美色……   诚然,两人在一起很多年,过程艰难,两人早已对这些传言充耳不闻。   一直以来,商云浅都不介意。   人在高处,总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骨的。   但是她一直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她跟秦慕寒在一起,只为相爱,不为其他。   所以她享受秦慕寒对她的照顾,她也会照顾秦慕寒。   在她看来,这是等价交换。   他们之前的感情,也不需要别人懂。   自秦慕寒登基之后,商云浅就一直陪伴左右。   秦慕寒处理任何事情都不会避开商云浅。   他们都以为,这种心照不宣的相处模式,已经让所有人知道,秦慕寒和商云浅是彼此的一部分,他们之间,早已不分彼此。   因而,就算听到一些关于两人之间不好的传言,他们也一笑置之。   竟没想到,在今天这样一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居然有人敢开口。   秦慕寒慢条斯理的帮商云浅拍背,等商云浅彻底缓下来之后,他才朝说话的人看了一眼。   是内阁大学士。   两朝元老。   在华夏颇有威望。   “你哪只眼睛看到,朕后宫空虚了?”   “……”毫不客气的话,让这位内阁大学士脸色微变。   不过却依旧坚定的站在那儿,“皇上,自古后宫佳丽三千,您这一人本就很少、”   “朕觉得,一人足矣。”   这话,瞬间让在场的许多人为之震惊。   谁都知道皇上宠爱商云浅。   事事顺着,宠着,从不对她大声说话。   在商云浅面前,他温润如玉。   且不顾及自身形象,商云浅累了,他抱,商云浅渴了饿了,他喂。   只有在面对其他人时,他才会少言寡语,言辞犀利。   就像此刻,他说这话的时候,半点也不考虑其他人的心情。   “皇上,商云浅您若是喜欢,微臣等绝无任何人会阻拦,但是……也是时候立后了、”   听到这话,秦慕寒瞬间就眯起了眼睛。   周围的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是啊,该立后了。   算算年纪,皇上今年已经不小,该为皇室后代考虑了。   “你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内阁大学士一喜,一些大臣也跃跃欲试。   他们的孩子,正值豆蔻年华……   身份样貌,也都很出挑。   “礼部尚书可在。”   “微臣在。”   “择一良辰吉日,为朕的皇后,商云浅,举行封后大典。”   “……”   秦慕寒话音落下,大殿中有片刻安静。   上座的几位皇帝微微勾唇,下方的诸国大臣,却已经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商云浅看着身侧的男人。   心中一暖。   不过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没有觉得多意外。   秦慕寒会如此做,她早就猜到了。   尽管会举步艰难,但是没有关系,她商云浅,会陪着他一起面对。   桌子下,两手相握,两人相视一笑,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坚定。   “皇上,商云浅虽然名声不错,也为百姓做了不少事情,可说到底,出生太差,您是天下之首,身边的女人,必然也是要最优秀的。”   “皇上,商云浅身世复杂,怕是不能胜任皇后之位,请您三思。”   “皇上,依微臣看,丞相大人的女儿风谣就是皇后之位的不二人选。”   “风谣小姐才华横溢,才思敏捷且熟读兵书,为人知书达理,是皇后最理想之人。”   “哦?”   看着众人议论不休,秦慕寒冷冰冰的声音自高台之上传出。   “既然你们口中的这位风谣如此不错……那不如你们自己娶回家好了,来,告诉朕,谁喜欢,朕亲自做媒……”   一席话,再次让所有大臣面面相觑。   一侧的暮修黎,更是没忍住,险些将刚刚入口的一杯酒尽数喷出。   这个秦慕寒,怼起人来,当真不留半点情面。   如此一比较,秦慕寒平时在他们面前的那点毒舌,压根不算什么。   “皇上。”   大学士本是儒雅之人,听到这话,也是微微动怒。   不敢生气不敢发火,语气却并不好。   秦慕寒挑眉看着,不言不语。   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眼底,正在酝酿巨大的火气。   不是因为被人顶撞。   而是因为,这些人在不断挑战他的底线。   熟悉秦慕寒的人都知道,秦慕寒有一个谁也不能碰触的底线。   那就是,商云浅。   “就算您不喜欢风谣,也……也不能……”   他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当事人的父亲丞相大人脸色也并不好。   “皇上,风谣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说,若是名声坏了……”   “哦,她嫁不出去关朕什么事儿?”   “皇上,风谣,您,您……”   “自取其辱,如今,竟还要怪朕不讲情面?”   秦慕寒冷嗤,“朕早已说过,这辈子,只要商云浅一人,方才,朕已经说的很清楚,皇后之位,也是商云浅的,朕说的清清楚楚,是你们执意要提及别人姓名……”   众人脸色很是难看,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们活了这么大年纪,也该明白,感情这种事儿,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你们明知朕与商云浅情投意合,非要倒打一把……朕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如今,竟口口声声要将别的女孩塞给朕?你们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在后宫中一辈子孤终老?”   犀利的问话,竟让人无法反驳。   但……   想让他们如此放弃,那也是绝不可能的事儿。   “皇上,自古以来,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您……您就算喜欢商云浅,但这也不妨碍其他女孩入宫……您之前身体不好,也甚少接触到其他女孩子,等那些姑娘进宫之后,您就会发现,其实她们,也很不错……”   话只说到一半,接触到秦慕寒阴冷的眼神,那位大臣堪堪将后半截给咽了回去。   “怎么,朕不沉迷美色,一心只在国事上,你们反倒不情愿了?”   众人讪笑,“正是因为皇上如此操劳,才需要美人解忧……”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朕之前孤陋寡闻,除了商云浅之外连女人都没见过?”   众人又是一阵讪笑,可不是么。   皇上早年生病,身体不好,哪有心思娶亲纳妾。   后来,虽然在先皇的旨意下成了家,但突发战争,顾忌也不曾尝尽男女之事儿。   后来,也是因为商云浅的救驾有功,这才对商云浅另眼相待。   也正是如此,大臣才不会对商云浅多加阻拦。   但是……   商云浅一直我行我素,身上实在没有半点皇后典范。   且,商云浅出生低贱。   就算在民间威望极高,但终究上不得台面。   成为普通妃嫔倒也没什么。   五国之首的皇位……   必须慎重。   简单明了,反正就是一句话,皇上喜欢商云浅,他们不阻拦。   皇上宠爱商云浅,他们也可以装作没看见。   但是想让商云浅成为皇后,那他们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就算因此得罪了皇上,为了华夏的江山社稷,他们也不能不如此。   “朕倒是不知,我竟是这等见异思迁之人。”   秦慕寒将杯盏放下,言语中,已经带着隐忍的怒意。   “自认定商云浅那一刻起,朕就许下过诺言,不管我这一生将来是何种身份,商云浅这个人,我要定了。”   秦慕寒拉着商云浅的手,言语坚定。   “我北宫冥,生是商云浅的人,死是商云浅的鬼,这辈子,除了商云浅之外,我,谁也不要,所以,你们若是同意,那么,礼部尚书这边即刻挑选日子,为商云浅举办封后大典。若是不同意,或者说你们心中有合适的皇帝人选,大可将我换下……”   众人惊呼,谁也没想到,为了一个商云浅,北宫冥居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就连商云浅也微微动容。   她看着秦慕寒,满眼都是柔情蜜意。   她从不质疑秦慕寒的决定。   反正,若是秦慕寒为皇,那她也愿意当这个皇后。   若他不当这个皇帝,那更好,他们可以携手走天涯。   “如此,甚好。”   就在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商云浅突然开口。   只简单的几个字,秦慕寒却笑弯了眉眼。   “反正我们有叶家做后盾,还有锦绣坊,到时候,我养你便是。”   我养你便是!   很随意。   却也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个女子,她有倾国倾城的容貌,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   从来到华夏之后,她一直默默的跟在皇帝身边。   从不多言。   众人只当她很乖巧。   正是如此,才会有了今日的事情。   就是看着商云浅柔弱,就是看准了商云浅对皇上爱的无法自拔。   所以众人一致认为,若是看到皇上被逼迫,为了皇上着想,她一定会点头同意,一定会让步。   可是她刚才居然说,“不当皇帝很好我,大不了我养你。”   这种话,洒脱,嚣张,又带着肆意妄为。   等反应过来之后,众大臣脸都快被气绿了。   “商云浅,你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皇上乃是堂堂战神,怎会需要你养,你……”   “好啊。”   丞相的话还未落,一道爽快的声音再度从上位传来。   “朕这一生,还从未被人养过,不过若养我的人是你的话,我乐意之至。”   若说商云浅方才的话让人生气,秦慕寒现在的话,简直让人气到气不起来。   他是一国之君。   是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他是战神,是男人。   如今,他居然厚颜无耻的说,愿意让人养……   这种话,对他们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   秦慕寒目光从已经呆若木鸡的大臣身上扫过。   虽然他们现在已经齐齐闭嘴。   但他很清楚,这是一个长久的话题。   就算今日压下去了,日后,他们还是有理由再说。   既如此,那就让他们,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好了。   他侧身看着身边的商云浅。   外人只看到商云浅对他阴魂不散。   只说商云浅配不上他。   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分明在这段感情中,一直是商云浅付出的最多。   她所承受的流言蜚语,压力,比他大了很多。   不止如此,商云浅十月怀胎的辛苦,商云浅生孩子时的大出血。   商云浅身体未曾恢复就亲赴边关,商云浅为他做的重重……   一桩桩一件件,早已刻入他的心尖。   商云浅是他的女人,早在两人重逢时,他就已经暗自发誓。   商云浅已为他付出太多。   现在,他的身体也已然大好。   所以,往后余生,商云浅都是他要捧在手心里宠的人。   他自己的女人,凭什么要别人说三道四?   今日,若是他不能将商云浅留下,若是保护不好商云浅。   那么,他宁可不做这个皇帝。   “方才你们说,那个风谣很厉害?”   突然被提及,众人又是一愣,虽然不明白皇帝心中所想。   但还是抢先开口。   从内到外,从出生到能力,全都将风谣夸了一遍。   秦慕寒静静的听着,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发出一阵阵冷笑。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在大事上都还算明事理。   怎么在这件事情,就如此冥顽不灵?   感情的事情,哪里容得下第三者。   他们这般处心积虑的将自己的女儿送入皇宫破坏他和商云浅的感情,图的又是什么?   今日,若他当真松口,将这些女人收入后宫,之后的几十年却从不宠幸,直到他跟商云浅老去或者死了,这些女人也只落得个陪葬的下场,她们,除了蹉跎了自己的大好青春之外,还剩下什么?   而那些女孩子当中,又有多少,是真的愿意入宫为妃的?   而他们这些古板的父母,却根本不顾及她们的感受,依旧打着她们的旗号,说着…“我是你父亲,我最爱你了,我的安排都是对你最好的,难道父亲还会害你?”之类的话,将那些感情上还很懵懂的姑娘,送入皇宫……   “朕只问一句,若是风谣与商云浅比试,你们认为谁会赢?”   众人又是一愣,根本弄不明白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这,这要看从哪方面比了……”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开口。“若是琴棋书画和家世,自然是风谣小姐稳赢,可若是武功和胆量的话,那自然是……商云浅略胜一筹。”   这话,说的相当直白了。   “所以你的意思,商云浅只有蛮力?”   “这……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秦慕寒冷哼,“你们怕是忘了,如今天下的安定是怎么来的,若不是这些精通武艺的人上阵杀敌,你们哪来如今安稳的生活?莫不是诸位以为,只需写写画画,唱唱跳跳,就能把敌人打退?”   秦慕寒没有看不起文人的意思。   但是方才这位大臣的话着实很气人。   他说的话中,无一不透露着一个信息。   商云浅只是一个长得好看又只会打架的人,除此之外,一无是处。   可他忘了,秦慕寒也是靠打仗才赢了了今日的局面……   这话一出,可谓是引起众怒。   一些原本还觉得这些大臣说的有道理的武将,在听到这话之后,竟开始纷纷倒戈。   “英雄不问出处,商云浅或许出生不如风谣小姐,但是她巾帼不让须眉,在百姓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在皇上涉险时不顾个人安危……她的做做所为,实乃大一义气,大风范,令我等七尺男儿汗颜。”   “不错,别说皇后之选,就连最先的皇帝,不也是出生平民?没有人生来高贵,相信丞相大人家也是如此!”   “可不,细数几代之前,我们谁不是普通小老百姓……”   “就是……商云浅还精通商业,如今产业遍布全天下,富可敌国,她的锦绣坊,更是闻名天下,里边的女子,各个都不简单。”   “可不……”   “说到底……你们不就是觉得商云浅出生卑微……”   秦慕寒抬手打断众人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内阁大学士。   他们都是些文人,不似武将那般可以叫嚣到脸红脖子粗,只是片刻就败了下风。   此刻,一个个脸色,都十分难看。   “皇上,微臣还是坚持己见,认为风谣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跟您最相配的人。”   “丞相也如此认为吗?”   “皇上,商云浅的身份……做妃已经足以……”   “可是在朕看来,商云浅的身份,可比你们家风谣,要高贵多了。”   “这……一个商女而已……”   “商女而已?”   暮修黎嗤笑,“这大抵是朕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也是朕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恩。”   “赞同……”   华夏大臣纷纷皱眉。错愕的看着一直看戏的其他几个国家的皇帝,如今,居然都说了同样的话。   “商云浅是朕的义结金兰,是我青叶国的第一谋事,朕倒是不知,朕的姐妹,怎就还比不上一个丞相之女?”   “……”   “商云浅是我静儿最好的姐妹,早在一年前,早已被朕收为义女,朕也不知,原来我汴国公主,身份及不上一个丞相之女……”   “……”   “哦,忘了说,商云浅的外公,是我父皇的结拜兄弟,叶重华在世时,虽拒绝了一字平肩王的称呼,但我云国众人心中,他的地位无人取代。而商云浅,也是朕出生日死的伙伴,早在很久之前,朕就认下了这个干妹妹……”   “……”   “你们何必跟朕抢?”月长安慢悠悠启唇,“诸位难道不知,我离国一直有个小公主?啊,也是,因为当初父皇极力保护,以防止她的身份泄露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是以,从未对外公布她的信息。”   “今日,朕见她受了委屈,当真很生气,我们家的小公主,何时轮到你们这些人说三道四?”   他还说,“商云浅,原名,月长乐,是我离国唯一的公主,也是朕,唯一的妹妹,华夏皇帝,朕今日再此表态,若我妹妹愿意嫁给你,朕,立即送出五座城池为嫁妆……”   随着几位皇帝的声音落下。   大殿之中的众人面色不断发生变化。   再看高台之上的商云浅,好似也不觉得她粗糙了。   长相绝美,举止优雅。   一举一动,一气呵成,丝毫不做作,满满都是豪爽和大将风范。   最可怕的,还是她那些身份。   出身高贵,还以身犯险,任何事情亲力亲为,受到误会从不解释。   武功一流,就连做生意也做得极其优秀。   这样的人,若是还配不上北宫冥的话,谁配得上?        第173章 一夫一妻制   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   想问问他们是不是开玩笑,可说话的人,都是各个国家最高决策人,若说他们联合起来说谎,绝无可能……   一时间,华夏众人变得唯唯诺诺,看着商云浅,想道歉,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商云浅微微勾唇,似笑非笑。   这种被众人维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事实上,她跟沐墨雪确实是义结金兰没错,跟熊静也是没错。   但雄霸天并未认她做干女儿,至于暮修黎那话,就更不是真的了。   但他们突然挺身而出,让她的身份上锦上添花,达到的效果,确实很不错。   就连秦慕寒也朝暮修黎投去一抹赞赏的目光。   后者则是微微挑眉,笑了一下。   这个效果,可比秦慕寒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如此一来,商云浅的身份,便是整个大陆上,史无前例的尊贵女人。   “谢谢皇兄、”   商云浅红唇微启,只一句话,便是彻底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月长安把玩着手中的杯盏,面色玩味。   他扫视周围,话锋一转,径自说道。   “不过,那是之前……”   众人不明所以,但不可否认,因着他这一句话,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疑惑。   特别是华夏诸位大臣,内心,突然就变得七上八下的。   该不会是有什么变故吧?   五座城池啊……   那是何等壮观又实用的东西。   而且,有着商云浅这样的身份的人嫁到华夏,华夏与其他国家的友好关系,那可就真的是实打实的了!   一想到这些,众人眼睛就亮了起来。   “现在,朕改变注意了。”   众人的激动还未持续多久,月长安淡漠的声音便是想了起来。   立即有华夏大臣开口,“离国皇帝,您这是什么意思?”   刚开口,方才察觉到自己失礼。   想要道歉,月长安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冷嗤一声,“原本,朕是十分看好这份联姻的,加之皇妹喜欢,华夏皇帝也对舍妹很好,朕就算舍不得这个妹妹远嫁,但也觉得,不该棒打鸳鸯。”   众人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既然人家相互喜欢,你在那阻拦个什么劲儿。   可是有些话,众人也只是敢想不敢说。   “可是……”   他的话,一起一落,牵动着的,却是无数人的心。   “可是现在,朕决定放弃。”   “离国皇帝!”   他的声音方才落下,几道声音立即响起,言语中的慌张和不假思索,让月长安唇角的笑越发大了起来。   “朕就只有浅浅一个妹妹,之前,都是宠进骨子里的,除了这华夏之外,她到哪里都没受过这种委屈……既然你们华夏嫌弃,我们不嫁了便是,反正依我们浅浅的身份样貌和本事,随便拿出一样,想娶她的青年才俊一抓一大把……届时,朕还可以对他们随便提要求,还能将妹妹留在身边,如此甚好。”   一席话,瞬间让所有人慌了神。   特别是内阁大学士。   他之前反对,就是为了华夏好。   如今……知道商云浅的真实身份之后,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关键。   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盼来的和平,就此瓦解。   最主要的是,皇上方才也说了,此生,若他的妻子不是商云浅,他连这皇帝之位都不要了。   内阁大学士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他恨恨的朝丞相看了一眼。   若不是这老东西利用他的爱国之心上前教唆,如今,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可是有什么办法,祸既然已经闯了。   如今,只能想办法尽快补救。   沉思片刻,内阁大学士上前几步,猛地跪了下去。   “公主殿下,之前是老臣有眼无珠,是老臣瞎了眼,您大人有大量,还请您不要跟微臣一般见识……”   “浅浅,跟朕回去。”   月长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高大的身子立即起身,并朝商云浅伸出手。   商云浅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朝秦慕寒望去。   后者则是及不可查的给了她一个去的眼神。   商云浅立即会意,依依不舍的朝秦慕寒看了好几眼。   而秦慕寒,也在瞬间露出悲痛的表情。   “我孑然一身,来华夏,也只是为了北宫冥,不过……若是大家都不接受,那我……也只好跟随皇兄离开。”   她是高傲的。   她是至高无上的公主殿下。   她爱秦慕寒的时候,自然不在乎一切,愿意为他舍弃一切。   但是倘若付出得不到回报,她也该潇洒抽身。   哪怕……   她真的很爱这个男人。   这,是一国公主该有的傲气!   “浅浅……”   秦慕寒微微蹙眉,却并未阻拦,商云浅转身,朝他微微一笑,“我很庆幸这一生喜欢上你,而且,我可以保证,你将会是我这一生中,爱过唯一的人,曾经是,将来也是。”   秦慕寒很是动容。   商云浅做任何事情都不扭捏。   特别是在爱他的这件事儿上,她更是从来没退缩过。   虽然这是两人演的一出双簧,但是商云浅的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是真实的。   秦慕寒瞬间就不忍心了。   商云浅那委屈又强忍着的小表情,实在我见犹怜。   他不舍得她难过。   再也顾不上其他什么,秦慕寒上前一步,一把将商云浅重新拉回怀中。   “不走了浅浅,我们不走了。”   明明只是简短的几句话。   但是在场的人,无一不被感动了。   特别是大学士等人,更是觉得他们做了一件偌大的荒唐事儿。   是啊,明明相爱,为何要分开。   是他们不对,是他们错了。   众位大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商云浅和秦慕寒面前跪下。   “公主殿下,请您千万不要生气,我们皇上真的很喜欢您,请您……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是啊,公主殿下,请您留下吧……”   “求求您了。”   商云浅从秦慕寒怀中退出。   她看着跪了一地的人。   眼圈上的红肿,并未消散。   “不了。”她说,“你们如今接受我,不过是因为我身份上突然发生的转变而已,今日,就算你们妥协,但是日后,你们也依旧为以后宫子嗣单薄这样的理由逼迫或者劝说我与北宫冥低头,并且同意填充后宫之人……”   众人错愕。   商云浅身份固然尊贵,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难不成……   “你们当中,应该有部分人是了解我的,我商云浅,是锦绣坊的主人,我开办锦绣坊,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呼吁女性独立自主,所以……我不接受一夫多妻,我是很爱北宫冥没有错,可若是他今后还会有别的女人,或者你们今后还会为难他或者是我,那么……我宁愿今日就忍痛割爱,彻底断了……”   “不,朕不允许。”   明明知道两人在演戏,分明一切都是商量好的。   可是,当亲耳听到商云浅说出要断了的这种话,秦慕寒还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口反驳。   “浅浅,我不管别人说什么,自私也好,其他什么也罢,我只记得,我曾经对你的承诺。”   “我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就算舍弃了这皇位,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浅浅,这一路走来,我们好不容易。如今,天下大定,我们又怎可因为其他原因分开?”   “公主殿下,虽然……我们确实不太理解您为何会有这样的思想,但是这件事情,咱们可以日后好商量……”   听到这话,商云浅和秦慕寒同时朝说话的人看去。   只一眼,那人立即就闭了嘴。   一夫一妻……   不止男人,就连在场的女人都觉得震惊。   毕竟这是曾经从未有过的事情。   而这种话语,听着也太过于骇人听闻。   但是很显然,事件中的两位当事人并不这么觉得。   从他们的表情看来,他们好似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就该携手走到最后。   诚如秦慕寒之前所说,他的皇后,是要与他度过一辈子的人。   他们很相爱,他们的世界里,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看得出来皇上与公主殿下感情十分深厚,方才李大人所说,也只是为了皇上的子嗣考虑。   毕竟皇上如今……”   “朕已经有孩子了。”   秦慕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又让在场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而就在这时,汴国公主熊静,以及方才一起离席的皇帝身边的大红人青玄一同出现。   此刻,他们手中一人抱着一个孩子。   同样精致的两个小娃娃。   脸蛋,很相似,又稍微有些不同。   一男一女,年纪应该差不多大。   他们睫毛卷翘,一个笑意吟吟,一个冷酷无比。   见到两个孩子,秦慕寒和商云浅立即迎了过去。   “爹爹,娘亲。”   女孩儿脆生生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瞬间将众人炸了个外焦里嫩。   只见他们一直冷漠至极的皇帝,以及方才才公布身份信息的商云浅。   两人一人将一个孩子接过抱在怀中。   这么一看,男的,与秦慕寒相差无几,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皇帝陛下。   女的,如商云浅一般美丽动人,只一岁多的孩子,那张晶莹剔透的小脸,就已经有倾国倾城的影子了。   “嘶!”   大殿之中,抽气声接踵而至。   今天的意外和惊喜真的是太多了。   啊,当然也不全都是惊喜。   更多的,是数不清的惊吓。   “谁,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本以为公主与皇上是在老鹰山定情的,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可不……孩子都这么大了……”   “如果这两个孩子都是咱华夏的小公主小殿下,且母亲是公主殿下的话,那就……”   “必须要在一起。”   “对,我们不反对了。”   “可不,不就是一夫一妻嘛?想想也觉得挺好的。”   “这样的话,我的闺女也能嫁个好人了……”   “仔细想想,家中的那些侍妾,不都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才在一起的,感情,怎会比得上原配?”   “可不,没有感情的很多。”   “遣散了吧,省得每日看到夫人脸上的愁容。”   “是啊是啊,没有了侍妾,夫人开心了,后院也安宁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商云浅和秦慕寒均是一愣。   早知两孩子一出现就能搞定,他们还多费这么多唇舌干嘛?   不过现在看来,结果很好的嘛。   秦慕寒牵着商云浅的手重新回了主位之上。   所有人,几乎是在瞬间就停下了话题。   “他们是朕的家人,商云浅为朕付出很多,如今,我们的孩子已经两周岁了。”   “我北宫冥,今日就再此许下诺言。此生,只爱商云浅一人,无论生老病死,是皇帝,还是平民,这一决定,都不会改变。”   “皇上,之前是老臣错了。老臣支持您。”   “皇上,一夫一妻……从我们开始吧,等宴会散了,老臣就回去遣散后院中的妾室。”   “光遣散还不行,还得安置好她们的生活,当然,若是实在不愿意走的,便也就罢了。”   秦慕寒淡淡的接了一句。   “即日起,实行一夫一妻制。”他想了一下,又接着补充。“之前的就不管了,你们觉得怎么安置怎么办,但是以后成亲的,必须是一夫一妻,绝不允许出现一个男人同时娶多位女子的事情,一旦发现,重罚。”   “这件事情,就从朝中大臣中开始实行,当然,朕会做好表率。”   “另外,向全天下广纳贤才,只要有足够的本事,不论性别,均可参加科考,一经考核,均可入朝为官!”   “鼓励女人独立自主……”   这天晚上,秦慕寒顺势推出很多新的政策。   此政策一下,立即引发全民沸腾。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觉得这种行为是可行的。   只有少部分享受惯了三妻四妾的男人,对此表示不服气,倒是联合起来闹了一阵。   不过最后,都不了了之。   自此,商云浅名声大噪。   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名字。   商云浅,传奇一般的女子。   随着她的身份不断曝光。   她在民间的呼声,已经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女人,为商云浅的行为表示感谢。   也是因为如此,各地锦绣坊瞬间涌入无数有才能的女子。   凤轻歌借着这个机会将锦绣坊开遍大街小巷。   用他的话来说,他立志要讲锦绣坊遍地开花……   渐渐的,男人对商云浅的呼声也高了起来。   他们对商云浅做出的贡献表示敬佩。   也为商云浅曾经的行为表示感激。   反正,本以为十分难以执行的新策略。   在试推到正是实行,一共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   就连其他国家的君王,也纷纷对此行为表示可行并且接受,随即,也直接运用于自己国家。   这其中,最开心的人,莫过于暮修黎了。   商云菲,现在,你所担心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那你,是不是可以回到朕的身边?   封后大典正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   因商云浅的特殊身份,华夏大臣都投以百分之一百的激情。   当然,让大家如此激情和重视的原因。   除了商云浅身份摆在那儿之外,还因为……   封后大殿与太子册封大典是在同一天。   原本是打算分开的。   但是商云浅嫌麻烦,索性就让礼部的人好好找了个日子,合在一起办了。   孩子已经一岁半了。   可以清晰的叫出父皇,母后。   还能叫出爷爷奶奶这些简单的词汇。   但是,关于两个孩子的名字,一直没有着落。   北宫这个姓氏实在有些特别。   礼部那边也是想了许久也不曾有一个统一的答案。   但是商云浅很喜欢北宫傲这个名字,因为她家儿子,自小就有一个臭脾气,实在傲气得不得了。   至于闺女。   那可就真的是商云浅的小棉袄了。   无比贴心。   商云浅一看到她就很想给她亲亲抱抱举高高。   秦慕寒索性说,就叫北宫爱吧。   虽然难以想象,这么……幼稚的名字是从秦慕寒口中取出,但不得不说,商云浅还是喜欢的。   北宫爱……   一听就觉得秦慕寒很爱自己呢。   不过,两孩子的名字在纠结了许久之后,还是被定下了。   大闺女儿,叫北宫慕浅。   小儿子,叫北宫慕云。   这两个名字依旧是秦慕寒取的。   商云浅听到之后,立即红了脸。   大女儿听到之后,则表示开心,欢欣鼓舞。   但是……画风到儿子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只冷冷的翻了个白眼!   “慕云,今日是你册封太子之日,开心点儿?”   “……”   “慕浅,快去哄你弟弟!”   “笑笑……笨笨……”   还不是很会说话的年纪。   对于母亲的话,大抵还是可以听懂的。   慕浅看着冷冰冰的弟弟,小眉头皱成一团。   天噜啦。   她这么可爱,怎会有一个如此冷酷的弟弟。   父皇说了,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差。   弟弟不笑,会变笨的哦。   看着直接对着小儿子上下其手的慕浅,商云浅忍不住笑弯了腰。   但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大典开始了。   礼节十分繁琐。   身上的衣服也防似有千斤重。   商云浅几度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等一切结束,商云浅回到宫中,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然……   噩梦并未结束。   秦慕寒的身影悄无声息靠近。   一把就抱住商云浅,并且……   二话不说就朝她的唇瓣上啃去。   商云浅猝不及防,当然,就算有准备,也不是秦慕寒的对手。   整个人都被掀翻在床。   看着身上如狼似虎的男人。   商云浅欲哭无泪。   “秦慕寒,我好累,你别闹。”   “浅浅……”   秦慕寒的声音相当幽怨。   原本以为,将事情处理好之后,他就可有跟商云浅好好温存温存。   哪曾想……   刚刚登基,日理万机,根本没空腻歪。   然后,终于差不多了,月舒华梦娘夫妻带着两个小包子上门。   小包子没日没夜的缠着商云浅。   好不容易包子睡着了,想亲热一番。   梦娘又出现了。   美名其曰,他们与闺女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母女间,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每当秦慕寒试图控诉。   梦娘就声泪俱下,说什么……之前她又要照顾孩子,还要被那些不断传出的消息惊喜着,精神状态很不好,需要女儿安慰等等……   如此一拖,又过了许久。   秦慕寒旁敲侧击,终于从月舒华那儿弄明白了原因。   感情是梦娘在为商云浅抱不平呢。   也是,商云浅跟在秦慕寒身边已经许多年。   现在孩子都有了,该受的苦都已经受过。   可秦慕寒还没娶商云浅呢。   他们连一场婚礼都没有。   对此,秦慕寒也是深感愧疚。   本想给商云浅一个举世难忘的大婚之日。   不过商云浅依旧因为怕累怕麻烦,所以全都合并为今天……   但是,想要挑选一个各方面都很好又能承担得起这么多好事儿的日子当真不多。   于是,礼部那边激烈的讨论许久,终于选定了几个月之后的今天……   期间,秦慕寒总是以各种理由靠近商云浅。   但是梦娘说了。   大婚前,新郎新娘还是应该保持距离,尽量不见面。   是以,秦慕寒和商云浅重逢以来,始终没吃到肉。   别说肉了,就连一点肉沫渣都没有见到。   他心里苦。   这男人啊,不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便也觉得没什么。   可看得见却吃不着,那就是一种极端的煎熬。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一夜一夜的因为那事儿睡不着,甚至需要冲凉水澡……   甚至有几次,睡梦中的他一想到商云浅,居然忍不住就……   弄得很是尴尬。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孩子不在身边,也名正言顺了,秦慕寒又怎会还克制着自己内心的躁动。   一脱身,就朝着两人的宫殿飞奔而来……   “别,秦慕寒,你别咬!”   “浅浅!”   “啊,秦慕寒,你给我住嘴,我真的好累啊。”   秦慕寒双眼猩红,三两下将两人身上的束缚除去,“浅浅,今日不管你说什么,用什么理由拒绝,我都绝不会停下。”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了浅浅,你没听到大臣们怎么说的么?”   “恩?”   “为了江山社稷,需尽快繁衍后代!浅浅,你如今已经是皇后了,是不是也该为江山社稷做些贡献?”   商云浅欲哭无泪,“我已经生了两个了!”   “朕偌大的江山,两个怎么够……”   事实证明,禁欲太久的男人惹不起……        第174章 那人却在桃林深处   商云浅一觉醒来,整个身子都要散架了。   昨天晚上,秦慕寒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然而,等商云浅累到睡着时,秦慕寒并未餍足、   似是想到什么,商云浅猛地睁开双眼,她的视线,猛地撞进秦慕寒那双深邃的瞳孔里。   商云浅一惊,忍不住朝后挪了一下身子。   “你,你不睡觉,趴在这儿干什么?”   “有比睡觉更加重要的事儿要做。”   说着,又开始对商云浅上下其手。   商云浅身子微微颤抖,慌忙躲避。   但是她刚刚醒来,加之一夜苦战,全身都软绵绵的,根本提不起半点力气。   “秦慕寒,你不爱我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秦慕寒微微一愣。   “瞎说什么?”随即,他看着商云浅那诱人的曲线,喉结猛地动了一下,“我这不是正在爱你么……”   刚刚起床,秦慕寒的声音中透着几许慵懒和沙哑。   十分魅惑。   气息落在商云浅周身,只觉得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要命。   这个妖孽!   怎么可以这般迷人。   不过,绕死如此,商云浅还是一直坚守底线。   “你以前做任何事情都不为难我,也不逼迫我,秦慕寒,你变心了。”   “不,我对你的爱永远不会变,但是浅浅……我想你应该明白一点,男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况且,我的浅浅还如此美丽。”   商云浅一愣,好想一头撞死。   因为秦慕寒的手,居然又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乱动。   “秦慕寒!”   “我在呢浅浅!别着急,太冒进你会不舒服……”   商云浅:“……”   他们说的是一件事儿吗?   “秦慕寒,你别闹,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该早朝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昨夜大婚,今日就算不去,他们也该理解……”   可都是男人,新婚燕尔的,总该做点什么。   若他还能去早朝,那岂不是说明,他的战斗力太低下?   又或者,会被人误会他的浅浅没魅力,留不住他?   不不不!   他爱妻如命,决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他的浅浅。   所以,为了不让人误会商云浅,他只能更加努力了。   “秦慕寒!!”   “我听得见,浅浅不必如此大声,不然外边的人会以为我满-足不了你。”   商云浅从来不知,原来冷酷无比的秦慕寒,也会耍无赖到这种地步。   “浅浅,我们都已经那么久不在一起了,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都不知道,我最近过的多辛苦……”   若是秦慕寒一直蛮横,商云浅必定会动武了。   可秦慕寒突然就变了风格,变得如此可怜兮兮,商云浅反而没有办法对他生气。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商云浅也很清楚。   不管商云浅是不是生过孩子是不是有过很多次这种经历。   但是对于秦慕寒的话,她总是过分在乎。   此刻,秦慕寒只一提及,她脑海中最先想到的,就是曾经秦慕寒跟她说过的,“男人在这种事儿上不能憋太久,否则对身体不好。”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划过,商云浅哪还有什么所谓的坚持。   立即投降。   害羞什么的,被人笑话什么的,都不如秦慕寒的身体重要。   毕竟秦慕寒的身体,一直异于常人。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好了。   但是曾经落在商云浅心中的阴影,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抹去的。   不是信不过苍耳山庄那些大夫。而是商云浅已经仔细了解过治疗过程。   对于秦慕寒当初的状况,他们也弄不清楚。   所以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上天垂怜、   不过商云浅始终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看着商云浅突然妥协而且极度配合,秦慕寒心中窃喜。   看来……   以后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然这样有些不厚道。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夫妻之间,偶尔还是需要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算计的。   况且……   在这个过程中,商云浅其实也很享受不是么。   日上三竿,两人终于起床。   刚一出门,看到的就是众人善意的笑。   商云浅俏脸微红。   秦慕寒则面不改色,还对着宫女吩咐,让去御膳房弄些专门给女人调养身子的东西过来。   吃饭期间,倒是也听到了几个消息。   “皇上,已经找到了北宫寻了。”   “然后?”   “他在之前的战争中重伤坠崖,被一个女孩子救了,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记得,现在,与那名女子一起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秦慕寒和商云浅到达这个地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   千里桃树林,男人和女孩正在嬉戏。   果真如青玄查到的消息一致。   少女很朴素。   无父无母,一直以来,靠这偌大的桃树林为生。   她心地善良,手也很巧。   会做桃花酿,会做桃花糕,还能卖桃子,桃核也能被她炒出很特别的味道。   她在小镇上有一个铺子,平时就靠卖她亲手做的这些东西为生。   生活不算很富足,但一定很充实也绝对饿不死。   她祖上是大夫,父亲母亲都精通医术。   自己也学了一些。   不过她从未想过要重操旧业。   不过偶尔也会上山采药,为自己或者是邻居调养身子。   而北宫寻,就是她在那个时候遇到的。   当时他一身盔甲,气宇轩昂。   受伤很严重。   她悉心照顾了近半年,他才渐渐苏醒。   时间荏苒。   自他坠崖到现在已经两年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不过一只脚算是废了。   走路一瘸一拐的。   北宫家的基因是强大的。   饶是如此,他依旧俊朗非凡。   此时,少女巧笑嫣然,一边摘桃花一边奔跑,笑得十分欢快。   而北宫寻,就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时不时帮她摘一些她觉得很好但是摘不到的桃花。   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察觉到有脚步声,两人停下步伐朝这边看来。   只一眼,北宫寻面色微微一变。   但是随即又若无其事的牵着女孩的手朝他们走来。   “你们来了。”   开口第一句话,就证实了秦慕寒的猜测。   他没有失忆!   北宫寻不认识商云浅,但是他知道北宫冥。   这段时间,关于商云浅和北宫冥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   看到他们一起出现,自然不难猜到她的身份。   只是,这话出来之后,商云浅明显看到他身侧的女孩脸色一变。   有震惊,还有难过。   甚至……还试图将手抽开。   不过……   被北宫寻死死拉住不放。   秦慕寒看着北宫寻。   他真的变了很多、   依旧帅气的脸上,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玩世不恭。   现在的他,很温和。   看向身侧女孩的目光中,很坚定,也很疼惜。   “小七,别走。”   “你叫小七,很好听的名字。”   商云浅主动开口。   小七一愣,也是笑了出来。   她长得很可爱。   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美,但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特别是脸颊两边的小酒窝,让她整个人都无比可爱。   “你好。”   “我是商云浅,很高兴认识你。”   只是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小七却是愣了一下。   她的目光,从商云浅身上转移到秦慕寒身上。   看着那张与身侧这人有些相似的脸,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她这儿虽然只是一个小镇子,但是她不是那种两耳不闻天下事儿的人。   当初看到那不同于普通士兵的铠甲,她就知道,她应该救了一个大人物。   北宫寻醒来的第一天,他看着已经被她清洗干净并且找人专门缝制好的铠甲久久不语。   但是后来,这个人告诉她,他什么也并不记得了。   当时……   其实她并未完全信。   只是因为半年多的照顾,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人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所以她并未深究。   对小七来说,不管他过去是谁。   只要往后是属于她的,就够了。   他说,“我虽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但是这么久以来,你对我做的事情,我都能感觉到。”   他说,“姑娘,不管我过去是谁,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甚至一贫如洗,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可否让我以身相许?”   她以为,他对她的喜欢只是感激。   所以哪怕自己很开心很激动,她也并未答应。   她不要他的报答,若是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因为爱,那么,她宁可不不要。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也终于感激到,他没有说谎。   他说,“现在应该考虑好了吧,我是真的喜欢你,无关其他。”   那一天,桃花也如今天一般,开的纷纷扬扬。   她将自己交给了她。   这一年来,虽然他们还没有孩子,但是两人都不着急。   小七自己就是大夫。   她很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北宫寻的身体还未恢复好,之前那次重伤,也伤到了他的根基。   不过,只要好好调养,孩子会有的。   日子依旧平凡,他从那个一开始连烧水都不会的人,到现在,已经做的一手好菜。   不仅如此,他还学会了桃花酿。   很多时候,小七摘花,他就负责清洗。   两人一起酿制,放进酒窖,之后拿去市集上卖……   配合的十分默契。   大家都知道小七嫁人了。   也知道这个小伙子好像什么也没有。   不过邻居并未因此看不起。   甚至还在他们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凑在一起吃了大锅饭。   并且给他们送了不少礼物。   都是些乡下的东西,但都是一份心意。   那一天,北宫寻很开心……   他捧着她的脸,说不管如何,都不会离开她……   小七以为,日子一直都可以如现在这般,细水长流。   却没想到……   还是有人找到了。   商云浅!   这个名字,普天之下,只怕没有人不知道的。   若不是因为她,男人不会只娶一个妻子。   若不是因为她,很多女人将没有办法踏出第一步,出去赚钱……   商云浅一直都是小七心目中的女神。   学习的榜样。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女神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别害怕,我们都是他的家人,不会伤害你们。”   “时间不早了,进屋聊。”   北宫寻依旧牵着她的手,率先在前面带路。   商云浅和秦慕寒也不拒绝。   是一栋木质结构的小屋。十分漂亮。   商云浅只一眼就喜欢上了。   “你若是喜欢,以后我们有时间的时候,就过来打扰他们……”   秦慕寒的话,让北宫寻和小七微微诧异。   北宫寻也是不解。   所以,他们今天来,不是来算账的?   之前对他做的那些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本以为秦慕寒今日来,是为了过往的事儿。   不过仔细一想,他眼中并没有仇恨。   北宫寻不由得微微叹气。   能成为天下之主,并且一心一意只爱商云浅一人的天下霸主,又怎会是如此小肚鸡肠的人。   于是他也笑了。   “年后,我们打算在旁边重新建一栋一样的,你们若是想来,随时欢迎。”   秦慕寒也不推辞,“那就这么说定了。”   北宫寻终于放下心来。   因为心情很好,他们还去钓了鱼。   杀了鸡。   小七取出一坛桂花酿,两人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大家吃的都很好。   酒过三巡,小七和商云浅在屋子里边研究桂花酿。   秦慕寒和北宫寻一起,说是要出去走走。   晚间的桃花林依旧很美。   清风拂面,十分舒畅、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麻烦的。”   北宫寻倒也直接。   秦慕寒只淡淡扫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抹不屑。   “就你对我的那点小大小闹,还不值得我动手。”   简而言之,也就是说,如果他连这种小事都计较的话,岂不是会被累死。   闻言,北宫寻也是笑了。   “我以为你睚眦必报,没想到你还是个心胸宽阔之人、”   “你错了,我本就睚眦必报,不过……那只针对伤害过商云浅的人,至于我……大老爷们,计较这些做什么。”   “看来我之前,真的不够了解你。”   “不,你现在也不了解我。”   “喂,,你这人,不这般自大会怎样?”   面对北宫寻的指控,秦慕寒一本正经,“不是我自大,是事实本就如此,除了商云浅,没有人了解我。”   北宫寻无奈,“知道你疼爱商云浅,知道你与商云浅伉俪情深,不过可否不要总是三句话不离商云浅?我好歹也是有妻室的人了,你在我面前炫耀,没用。”   秦慕寒微微蹙眉,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说了实话,会被北宫寻当成炫耀?   两人又走了一阵,秦慕寒终于转移了话题。   “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是。”   “不打算回去了?”   “这里这么好,我为什么要回去?”   秦慕寒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北宫寻先开的口。   “我母妃……”   “梅姨已经安葬在苍耳山庄,你若是想她,可以回去看看。”   “……”北宫寻沉默了一阵,这才重新开口,“谢谢。”   “客气了。”   “那你……”   “今日来,只是为了完成她生前愿望,她让我照顾好你。”   梅贵妃只是让秦慕寒放他一马,不过被秦慕寒改了一些。   果然,一听到这话,北宫寻眼眶开始泛红。   曾经他还小不懂事儿。   可是经历了生死,他总是会长大。   他其实是恨梅贵妃的。   若不是她的过分溺爱和错误的价值观。   他不会那么纨绔。   所以之前,一直没有寻找过梅贵妃。   他隐姓埋名,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不想面对梅贵妃,不想面对那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皇宫。   如今的日子,自由自在。   他有了在乎的人,喜欢的人,日子过的平淡而充实。   他不是皇子,也会因为只是一个普通人被人欺负。   可他喜欢这样的生活,这种感觉,很真实。   很长一段时间,北宫寻甚至觉得,若是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母慈子孝的环境中,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他不需要费尽心机的去讨北宫栩的欢心。   不用刚刚懂事,学的最多的,就是如何算计别人……   母妃心中有恨。   所以连带着将那些恨都过渡到他身上。   母妃从不会打他骂他,甚至都不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   但是相反,她对宫中的宫女太监态度极其恶劣。   只要稍微有点不顺心的,一定非打即骂。   若是谁不小心碰到了他,哪怕北宫寻其实一点事儿没有,她也会特别生气。   她处罚宫女太监的手段极其狠辣。   看的多了,他也就学会了。   梅贵妃总是告诉他,“孩子,你是最优秀的,你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所以,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负你。”   因着这样一句话。   那些年,他闯祸无数。   打架斗殴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   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   反正他从不怕惹事儿。   因为就算他做错了什么,梅贵妃也会出面悄悄帮他摆平。   碍于他的身份,别人也不敢对他怎么。   他越发膨胀,越发嚣张。   有一次,他甚至在吵闹中,将一百姓给活生生打死了。   他虽然嚣张,但是死人这种事儿,却还是第一次遇到。   当时就被吓傻了。   梅妃之后之后,立即让人帮他处理。   她的本意是让人替他坐牢,承担原本应该由北宫寻承担的一切。   那是他的朋友。   他家境一般,但也是个有脾气的。   大家都还年轻。   谁愿意一生都在大牢中度过。   可是梅贵妃抓了他的家人,逼迫他不得不同意。   终于,他妥协了。   他去大牢看过他。   他告诉他他恨他。   他说,“我原本以为你虽然生性放肆,但终究是个善良的人,本性不坏,我以为跟你在一起,可以改变你。可是……我错了。”   他说,“就算此生不死,也绝不再跟你做朋友。”   北宫寻当时很难过,将这件事情告诉梅贵妃,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梅贵妃告诉他,“因为我的寻儿太优秀了啊,他靠近你,本也是希望自己能够飞黄腾达,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没有了希望,自然生气。”   他又去找了他,说好等他出来,一定给他他想要的东西。   他冷笑了一下,“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见到你。”   北宫寻虽然狂妄,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为此,他难过了许久。   因为他虽然有些啰嗦,也会管东管西。但曾经遇到危险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若是没有他,北宫寻说不定已经死了……   他很珍惜这个朋友,为此难过了很久。   梅贵妃发现他情绪不对,问了他不少问题。   当北宫寻将这个困惑告诉她之后,她只说了一句,“既然他让你这么难过,那还留着做什么、”   当时他很伤心,并未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之后,等他再去大牢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死了。   他闹了很久。   也因此与梅贵妃生出了隔阂,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以为,梅贵妃心中,除了她的身份和皇帝的爱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倒是没想到,她临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居然是他……   秦慕寒拍着他的肩膀,“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谁对谁错,到了现在,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逝者已逝,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好现在,活好未来。”   北宫寻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本来确实打算接你回去,但是这件事情,我尊重你的选择。”   秦慕寒说,“你若是选择留下,那你就留下,若是想跟我回去,你也可以带上小七一起回去。”   “我会问问她的意见。”、   “好,等你考虑好了,直接回来便是。”   北宫寻说,“谢谢你,皇兄……”   秦慕寒眼眸深了一些,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跟小七没有正式举办大婚吧?”   “她说只要有我在,其他的不重要。”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若真的很喜欢她,想将她一辈子留在你身边,除了对她好之外,还应该给她一切你所能给的。”   秦慕寒停顿片刻,接着说道,“哪怕,这个大婚很小,人也很少,但那时你对她的承诺,她一定会很感动。”   北宫寻没有回答,好像真的在思考。        第175章 我爱了她很多年,你算什么东西   商云浅和秦慕寒离开之后,北宫寻突然就抱紧了小七。   小七心下一沉,还以为他知道自己身份之后要离开。   心中万分不舍。   面上却强装淡定。   若他是皇子,她该支持他回去。   这两年的时光,就当是人生中一场美丽的意外。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顾及我,我……没事的。”   北宫寻伸手帮她将眼泪擦掉,“若是当真这般无所谓,你为何要哭。”   “只是眼睛进了沙子。”   北宫寻再次将小七抱住,伸手揉着她柔软的发梢。   “傻丫头,你是我最爱的人,你要赶我去哪里。”   小七浑身一震,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是幻觉,是真的,小七,不管我是谁,又是什么身份,我都只想跟你在一起。”   他还说,“我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是你陪我一起走过来的,我怎会在日子好过之后,就抛弃你?”   “小七,我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   “我爱你,除了你身边,我哪里也不想去。”   “你,你……”   “小七,你叫我名字吧,我叫北宫寻,寻找的寻。”   “寻?”   “对,是我!”   “那你……”   “你不用怀疑,我说过,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过,还是很想问问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皇宫……”   小七眼中露出疑惑,还有一丝期待。   皇宫啊……   就是那个曾经戏文里边说的,进去之后就会变成金丝雀的地方吗?   不过商云浅说了。   她从不觉得皇宫是金丝雀。   因为皇帝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和权限,所以……   她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倒是没有那种感觉。   不过……   她……可以吗?   “皇兄刚刚登基没有多久,加之之前的那场大战,对朝廷损失很大,我作为皇子,在这种时候,应该回去帮帮他。”   小七点头,“那就去吧。”   北宫寻将怀中的人抱紧。   她就是这样,只要是为了他好的事情,她从不含糊。   他刚才想过了。   虽然现在的生活很充实很满足。   可他是男人。   是皇子。   应该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不过……   小七也同样很重要。   “我们先回去看看,如果你适应不了那种生活,我们再回来就是。”   “好。”   “你的梦想不是要将桃花糕和桃花酿发扬光大么,帝都有很好的平台,也是最适合你实现梦想的地方。”   小七眼睛瞬间就亮了。   北宫寻说,“皇嫂生意做的很好,你可以向她请教。”   小七瞬间紧张,“可,可以吗?”   看着她如此可爱的模样,北宫寻立即就笑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不是已经跟皇嫂接触过了,她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应该很乐意教你……”   听到北宫寻如此说,小七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当即就开始收拾行李,那猴急的模样,简直让北宫寻忍俊不禁。   北宫寻和小七这边忙着收拾行李。   另外一边的秦慕寒和商云浅已经将青玄赶走了。   美名其曰,“现在天下太平,我们也不需要你保护,你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换而言之,就是他青玄,被嫌弃,且被抛弃了。   青玄不肯,一直尾随其后。   最终,还是商云浅怒了。   “青玄,之前你一直跟着秦慕寒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现在,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你难道真的想跟我相公过到老?”   青玄踟蹰,哪里敢回答。   “你就走吧,别跟在我们身边碍眼可好?”   青玄叹气,这年头,像他这么尽职的侍卫真的不多了。   能否好好珍惜?   “我们新婚燕尔,只想过点没有人打扰的日子,你快走……”   就这样,青玄被赶下了马车……   此刻,看着那对无良的夫妻越来越远,他站在原地,颇为无奈。   也不知商云浅成为皇后之后是太闲了还是怎么。   居然这么热衷当红娘。   每天不是想着给凤轻歌找个媳妇,给林珑找个夫君……   就是要赶他走……   可是……   看着眼前的两条路,青玄很郁闷。   不得不说,商云浅真的很会选地方。   刚好就选在去往汴国的交界处把他丢下了……   去么?   自然是要去的。   两个主子如此热衷他的事儿,他不亲自去一趟,感觉都对不起自己。   且,在看过商云浅和秦慕寒一路走来的艰辛之后,内心也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感情这种事情,容不得后悔。   更不能错过。   他已经逃过一次了。   决不能来第二次。   不管成功与否,总要亲自去看看,确定熊静的心意才是。   虽然他的身份……   其实他现在的身份,也不算差了。   作为秦慕寒的贴身侍卫,曾经的青衣卫队长。   现在的他,已经是大将军了。   一国将军和公主。   虽有差异,但不至于如曾经一般明显。   用商云浅的话来说就是。   “曾经你因为自卑跑了,我们都原谅你,可你现在也事业有成,没有理由继续逃避,快去吧,你跟熊静都好几年没见了,再不去,她若是喜欢上别人,你就后悔去吧。”   商云浅和秦慕寒虽然是他的主子,但是一直以来,几人已经如朋友一般,说话也直接。   想到这里,青玄立即加快了步伐。   是啊……   没有人会一直待在原地等谁,熊静的年龄,在女孩子之中,已经很大了。   就算她是公主,实力彪悍。   可也架不住周围人的议论。   到底是个女孩子,久而久之,若是被人误以为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可如何是好?   当然,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青玄突然想到,之前熊静对他虽然喜欢,但也从来没有明确的说过。   而他自己,更是半句承诺也没有给过熊静。   加之他还逃了……   若是因此让熊静以为他是个没有担当且还不喜欢她的人。   那她……   会不会因为伤心失望,随便找个人嫁了?   糟糕!   青玄脸色一沉,突然想到之前几国商谈时,他也并未问问雄霸天,熊静是不是有了心仪之人之类……   失策!   想到这些,青玄索性也不飞了。   找了个马行,弄了匹脚力很好的马全力朝汴国赶去。   半个多月的路程,硬是在他的策马奔腾下,只用了四五天就到了。   汴国如今已经扩张了领土,不过汴城依旧是主城区,现在,已经是汴国国都。   汴国皇城,一如既往的繁华。   青玄站在城门外,心跳的有些快。   眼神中,带着一抹炙热。   熊静,我来了!   越是要见面,就越是紧张。   脑海中总是不断划过待会儿见到之后,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反应和会说的话。   不过只要一想到那张娇俏的脸,青玄心中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青玄随意找了家客栈付了钱将马儿交给小二,来不及休息就朝原先的城主府赶去。   然,只走到一半,就转移了目标。   原因是……   “快走快走,听说今日来的是一位青年俊杰,可不错了,只是不知,他能不能赢了咱们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人好看,又善良,跳舞又是一绝,谁若是能娶到她,真是三生有幸。”   “只是公主殿下太优秀了,这个世界上啊,配得上她的男人不多……”   “哎,我要是男人,也一定会喜欢公主的……”   在这个地方,能被称之为公主殿下的人,只有一人,熊静。   所以……   熊静又在比武招亲?   青玄的火气瞬间就冒了出来,看来熊静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他。   若不是这样,怎会一直比武招亲?   她就那么担心自己嫁不出去?   不过仔细一想,青玄又半点气也生不起来。   他从未给过她承诺,凭什么要人家一直等着他?   而且熊静,从来都不是那种柔柔弱弱受了伤就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青玄微微叹气,快步朝百姓口中的地方赶去。   他倒是要看看,那些人口中的青年才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演武场,已经人山人海。   饶是这种比试每个月都会有很多次,却依旧牵动着众人的心。   一来是,每一次的比试都十分精彩。   二来是……   在这些百姓心中,熊静真的是很特别的一个存在。   汴城中的两家锦绣坊,也都是她所开。   在里边表演的姑娘,也是她亲自找的。   就连她自己,也时不时的会登台表演。   若说商云浅是那个倡导女性独立自主的人,那么,熊静就是将这些事情落到实处的人。   他们敬佩商云浅,但是天高皇帝远,商云浅远在华夏帝都,她们虽然感谢,也只能放在心里。   熊静就不一样了。   这是她们可以近距离接触到的存在。   如今,熊静在所有人心中,有着一个十分高大的形象。   自己喜欢的人,自然希望她能过的好。   反正久而久之,熊静的终身大事,也成了众人心中的头等大事。   高台之上,熊静一身劲装!   长长的头发被简单的扎成一记马尾,十分的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站在她对面的男子,看上去也十分出众。   长相俊朗,一身白色衣衫有些儒雅。   但是……   他一出手,就让人觉得十分凌厉。   就连熊静,也从最初的漫不经心,开始了严阵以待。   很快,两人都用尽全力攻击对方。   武器的碰撞声不断响起,饶是知道他们不会真的伤害到对方,众人还是看的心惊胆战。   特别是青玄,看着看着,眼睛就眯了起来。   熊静的武功是非常不错的。   但是对面那男的,也很出色。   从表面上看他们好像谁也赢不了谁。   可仔细看……   却能发现,还是有细微之处的差别。   这样下去的话……   熊静会败的。   似是为了响应青玄的猜测,他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没多久,高台之上的熊静突然就被打掉了手中的长鞭。   她的身体,猛地朝后退开,与其同时,对面的男人轻飘飘落下,周围,鸦雀无声。   熊静眼神发愣,似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败!   这些年,为了吸引青玄过来,她从未改变规则。   一直比武招亲。   就算没有人赶来,也会费尽心思安排一些不错的人出面帮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挑战的人多不胜数,而她想要等的那个人,一直没有来。   如今,她居然真的败了。   而且败在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面前。   他不是她的朋友,自然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她朝对面的人看去,他长得很儒雅。   看见她的眼神,他开口解释,“我叫苏沐风,是云国人士。”   熊静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智,她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参加比武招亲,是真的喜欢本公主?还是因为想出名,又或者,只是觉得,赢了我很有面子?”   男子脸色一红,似是没想到熊静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问他这种问题。   不过……   既然赶来,也就不存在会因为害羞说不出话来。   “实不相瞒,几年前偶然路过此地,就对公主一见倾心,只不过那一次我并未在公主手中扛过五十招,是以,我发愤图强,这些年一直苦心练习,为的,就是今日,能够重新站在公主面前……”   “天哪,好深情,好感动。”   “可不,若是我遇到这样的好男人,我一定嫁了。”   “听闻公主殿下一直在等一个人,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人吧?”   “还别说,他们站在一起超般配的。”   “……”青玄很生气,心中有句脏话想要讲。   这些人都是眼瞎么?   那男的明明长得还不如他,哪里般配了?   他本想大声反驳。   可余光看见愣住的熊静之后,整个人又愣在原地。   只见原本还很淡漠的姑娘,眼眶微微泛红。   她看着对面的男子,眼神复杂。   如此,更是让围观的百姓们觉得,这人,果然就是公主一直再等的人。   “公主,嫁给他。”   “喂,那个叫苏沐风的,你还愣着做什么,快说点好听话给公主听啊。”   “就是就是,加油啊,我们等你把公主娶回家……”   听着这些称呼,熊静越发觉得眼睛酸涩无比。   青玄,即使我要嫁给别人,在你看来,也无所谓是么?   之前,我还可以安慰自己,你不来,是因为战争太忙,脱不开身。   后来,我告诉自己,是因为天下大定,你忙。   可是现在……   我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坚持?   你,确实是不喜欢我的吧。   不然怎会对我比武招亲这事儿无动于衷?   若是今日站在这里的人换成商云浅,只怕秦慕寒就算今日登基,也一定会出现的吧。   因为不爱,所以才无动于衷!   果然,我该放弃了。   今日这人,已经打破了我的规矩,赢了我……   所以,这是不是连老天爷都告诉我,应该放弃了?   熊静闭眼,再睁眼……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也确实在这男人眼中看到了爱慕。   她心一狠,终是下定了决心。   “既然你赢了我,那么,按照规定,我……”   “等等。”   话还没说完,一道微怒的声音传来,只简单的两个字,却让熊静愣在当场。   是那个让她魂牵梦萦了很久的声音。   可是,他怎么会来?   难道,是她太想他,所以出现了幻觉。   熊静有些紧张,众人也是哗然。   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好在众人没有找多久,青玄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他纵身一跃,身子已经出现在擂台之上。   他看着熊静,眼中波涛汹涌。   “对不起,我来晚了。”   只一句话,瞬间让苏沐风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喂,你这是做什么?比试已经结束了,想捣乱?”   来不及与熊静说话,青玄转身看着不远处怒气冲冲的苏沐风。   “想娶熊静,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苏沐风也是怒了。   他看着青玄,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子,绝对不好惹。   “你想跟我比?”   青玄颔首,“显而易见。”   “可是……我凭什么要跟你打?按照规定,我已经赢了公主殿下,再者,我喜欢公主殿下很多年了。”   随即,他又接着说道,“不管是比试还是喜欢,总有个先来后到,如今,我既已经赢了,就没有跟你比试的必要。”   “很不巧,我也喜欢公主很多年了,而且……与你不同的是,公主也喜欢我。”   熊静微微闭眼。   围观的百姓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人,才是公主殿下等的人啊。   看上去,好似也不赖啊!   “你,你胡说什么!”   “我与公主之间有些误会,之后……也是因为有其他原因,以至于不能及时出现,所以才会让她的身边出现这么多的莺莺燕燕,不过……也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给与公主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今日,我来道歉了。”   “你,你……”   “是男人,就打一架再说……莫不是,你不敢?”看着已经被刺激得不行的苏沐风,青玄淡漠开口。   苏沐风很憋屈。   自己分明已经赢了,哪里还有打的必要。   可是这个男人一看就很狂。   加之熊静没有阻止,他就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   难不成,熊静真的喜欢他?   不行,为了证明自己的尊严以及这些年的努力,他决不能放弃。   “好,打……但若是你输了,就请快速离开!”   “我不会输!”   “你……”   青玄却是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发动了攻击。   对于这种肖想他媳妇的人,他实在看不顺眼。   现在,终于有机会好好教训一番,他早已迫不及待。   苏沐风一怔,快速开始迎战。   男人的战争,而且是带着相同目的的战争,自然不能与之前的相比较。   他们,都是为了证明自己实力的人。   都是为了得到熊静。   在对方眼中,他们是敌人,是仇人……   又怎么可能不用尽全力!   熊静看着那个潇洒的身影。   事实上从他出现的那一瞬,她的心就停止跳动停止思考。   她等了那么久的人,终于出现了。   等等……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他也喜欢她很多年,还说对不起?   一想到青玄也喜欢她,她的心突然就涌现出一丝委屈。   但是此刻,看着正在拼命的两人,心中又无比担心。   青玄实力如何,她很清楚。   她之前他一定会赢。   可……   刀剑无眼,她怕他会受伤。   熊静咬唇,目光,一瞬也不敢离开眼前这人。   但是很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两人只过了一百来招。   就以苏沐风的失败而结束。   两人就这这么站在彼此对面。   青玄依旧如之前一般淡定,苏沐风眼中已经带着火气。   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他如何能甘心。   “我是云国今年的新科状元,之前又赢了公主,加之我喜欢她很久,我们才是最般配的人。”   青玄嗤之以鼻。   不想搭理。   “我知道公主不在意身份,也说过谁赢了就会嫁给谁,但是我觉得,汴国皇帝一定也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个不错的归宿,而不是将她托付给一个只会打架的莽夫……”   百姓纷纷觉得有道理。   “我刚刚结束科考就过来,虽然现在也并没有什么职位,但是我相信,凭借我的努力,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给公主殿下一个好的归宿,绝不会让人瞧不起她……”   “熊静不是那种会看重一个人身份的人,她只在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若不是如此,当初也不会喜欢上还是一个小小侍卫的他。   “就算公主不在意,皇上能不在意么?将心比心,若是我有这么一个女儿,也绝对不舍得她随便嫁一个人,然后跟着他吃苦。”   青玄微微眯眼,“不得不说,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你凭什么以为,熊静跟我在一起,就一定会受苦?”   青玄口口声声叫着熊静的名字,让苏沐风很是不满,语气也变得刻薄起来。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是新科状元,前途无量,又是这么多年第一个打败了公主的人,我相信,我们是最合适的。”   他绝不相信,眼前的男子,还能比他厉害。   事实上,他这般判断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比较一个人,不可能专注文,还能同时兼顾武。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凭借自己的努力。   可眼前这个男人他有什么?   除了一身武功之外,还有什么?   比武招亲,是公主年轻时候定下来的规矩。   那时候的她年纪小,不懂得生活的艰难。   制定的规则和条件,自然也有许多欠缺。   可他相信,没有哪一个父亲,会不半点不考虑其他因素,只因为他打赢了,就会将女儿交给他的。   更何况,熊静的身份,本就不一般。   “你是新科状元?”青玄问道、   “是。”   “所以说,未来如何,还是个未知数。”   “你……”   “我从不以身份压人,因为我知道每个人都不容易,可既然话说到这种地步,我也不得不说说我的身份了。”   苏沐风一怔,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身份?   又是什么?   从他的话中,他好像感觉到,这个男人,对于状元郎这个称呼,似乎……并不在意!   “我叫青玄,是华夏大将军,我的未来,是清晰可见的……”        第176章 我爱你了很久很久   偌大的演武场,再次恢复寂静!   华夏的大将军……   “您,您是青玄,青大将军?”   有人如此询问,青玄微微点头。   “听闻华夏的大将军是当今圣上的生死之交!”   “听闻华夏大将军这些年为国为民,倾其所有……”   “大将军这些年都在保家卫国,也难怪会跟公主殿下分开。”   “如今天下太平,他终于可以回来寻找自己心爱的姑娘,天哪,好感动。”   “我收回刚刚的话,公主殿下与大将军才是最般配的。”   “对,俗话说近朱者赤,圣上爱民如子,对皇后娘娘又极尽宠爱,大将军既然是圣上的好兄弟,必然也会对公主很好。”   “对啊,公主一个人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他?”   “可不是,大将军前途无量,跟公主在一起,公主一定不会吃苦。”   “看大将军看公主的眼神,深情至极,感觉全天下的女人,只有公主能入了他的眼……”   议论声接踵而至,苏沐风站在原地,身子微微发颤。   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他还觉得一无是处的莽夫,突然就成了这天下的大英雄。   且……   在曾经的无数个他坚持不下去的夜晚,他想着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一见倾心的熊静。   另外一个,是跟随在圣上身边出生日死的大将军青玄。   战争的胜利,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儿。   他需要一群人的维护和拥戴。   所以,在北宫冥的名号响遍整个天下时,青玄等人的名字,也让百姓如雷贯耳。   曾经的无数次战争,在那些说书人的口中,口口相传!   他的事迹……   百姓耳熟能详。   他是众人心中的英雄,也是他苏沐风的。   他没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面临这样的局面。   一个,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   一个,是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其实他应该开心的,因为他们都是他喜欢的人。   最主要的是,他们互相喜欢!   想到这儿,苏沐风对着两人抱拳,“刚才是我唐突了,说了过分的话,还望大将军海涵。”   青玄微微挑眉,似是没想到一个那么在意身份,如此虚伪的人,居然也有如此一面。   不过苏沐风本就不是虚伪之人。   刚才那样说,也只是太着急且……太担心而已。   人都会这样。   危机感或者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做出一些言不由衷的事情来。   他会这样,也是因为自卑。   “无碍。”   “我输了,也会退出。”   苏沐风的话,再度让青玄诧异。毕竟从之前的行为中可以看出,这个人,也是个固执的。   他应该不是那种会轻易打退堂鼓的人。   况且,他确实赢了熊静!   “不过……我退出,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公主,而是因为……”说起这个,他眼睛有些酸涩。   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为了这个人努力了许久,最后才发现,这个人不属于自己。   心中很难过,但他也明白,若不是因为有当初的一见钟情,他也不会成为如此优秀的自己。   虽然心酸,但依旧感激。   “我知道你们互相喜欢,所以我放手,但是倘若有一天你对公主不好,那么……不管你是谁,我也绝不会畏惧。”   “谢谢。”青玄微微动容,随即又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过,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他说的,是苏沐风不会有机会带走熊静。   是他绝不会对熊静不好。   简单的一句话,牵动着的,是两个人的心。   苏沐风微微叹气,费力将眼眶中的泪珠憋了回去。   “那么……我祝福你们。”   说完,他潇洒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都没有转头去看一眼那个自己喜欢了许多年的姑娘。   有些事情,说着容易做着难。   说好了要放弃,但还是会害怕。   他怕,只要她一转身,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之后,又会继续固执。   就会舍不得离开。   可心中又无比清楚,他留下,只会让她更为难。   可是我心爱的姑娘啊。   我又怎会舍得让你为难。   苏沐风的洒脱,倒是让很多人欣赏。   就连青玄心中,也升起一丝感激。   不过,他的出现和离开,也让他更加清楚的明白,熊静,是他终其一生,也不能放手的存在。   他将刀剑收好,迈开脚步朝熊静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静儿,我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熊静看着眼前的男子,内心汹涌澎湃。   等了那么久的人突然出现,有惊喜,也有委屈。   曾几何时,她一度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已经从最开始的期待,渐渐变成现在的失望。   今天的这场比武招亲,甚至是她接受的,最后一次挑战。   青玄,你若再不来,我就不坚持了!   可是你居然……   真的来了。   我知道你自卑,所以我一直在等!   我已经主动向你迈开了九十九步……   逼迫,等待,我都已经做了。   我想,若是今天你还不出现,我就要出嫁了。   毕竟……   除了你之外,其实我嫁给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还好,还好你来了。   不过因为太突然,所以一切,都让我觉得,恍然如梦,特别不真实。   直到你的手落在我的发梢时的这个瞬间。   我才终于觉得,你真的出现了。   因为你的味道,我记得!   不过……   就在下一瞬,熊静的身子突然被人拉开。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正准备来个拥抱的两个人。   “我的女儿,是谁都能娶走的吗?”   威严,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未等青玄说点什么,雄霸天一把拽着熊静转身离开,而青玄面前,已经出现无数御林军将之阻拦。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熊静渐行渐远。   两人错愕的朝一侧看去,就在这时,人群中爆发了阵阵激动的叫声。   “是皇上,皇上出现了。”   “果然哦,我们的皇上十分疼爱公主,怎会让人随便娶走。”   “虽然我理解皇上的心情,但还是希望皇上的考验少一点,毕竟有情人难得重聚……”   “对啊,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曾经的分开,一定迫不得已……”   周围的人再说些什么,青玄已经听不见了。   唯一能够知道的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媳妇,又要跑了。   这怎么行!   青玄一急,赶忙追去。   但是被御林军团团围住。   想动手……   一想到这些人都是一直保护着熊静父女的人,又有些不忍。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的问题是,他不敢!   自己之前的行为,想必已经惹怒了雄霸天。   现在他就算被打死,也决不能动他的人。   “兄弟,你们是保护我家人的人,不想跟你们动手,麻烦让开。”   御林军面面相觑,青玄的实力,他们早有耳闻。   刚才也看到了。   他们确实不是对手。   可……   “兄弟,说实话,我们也很生气你放了我们公主这么多年鸽子。”   “我不是故意的!”   “很多事情,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要不,我们打一架?”   “你们不是我对手。”   “你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呢,打不死,也能累死你。”   青玄沉默。   累死倒也没什么。   只是他好不容易才见到熊静,现在思之如狂,一点也不想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耽误时间。   “之前的事情,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因为没有来,就是没有来,但是我现在既然已经来了,就绝不会放弃,所以,不管你们怎样阻拦,我都会和熊静在一起。”   随即,青玄又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除非,是熊静不要我。”   御林军微微一愣,几人对视,皆是露出一抹微笑。   “兄弟,我们敬你是条汉子,可主子的话,我们也不能不听,你还是回去吧。”   “或者,你可以等皇上消气了再来。”   “我本不想跟你们动手,但现在看来,不动似乎也不行……”   青玄微微蹙眉,接着说道,“我心意已决,既然无法绕过你们,那就来吧,我希望,速战速决。”   众人又是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御林军首领率先开口,“既然大将军不听劝,那我等也只能听命行事!”   话音刚落,众人一拥而上。   青玄本打算速战速决,所以一开始就用了十分凌厉的招式,却没想到……   只三两下就发现问题。   看似来势汹涌,可是这些人根本就没使全力,甚至有的他还没碰到就自动倒下了。   那感觉,就像他有什么绝世神功一般。   心中一动,青玄立刻明白其中关键。   很快,地上已经躺着大堆人。   高手自然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的,哪怕他们招式很快。   但普通百姓哪有这么厉害,只觉得这个青玄大将军真的是一怒为红颜,酷毙了。   青玄对着众御林军拱手,“多谢!”   “是大将军武功高强,我等自愧不如!”   青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平时不笑的人,突然笑起来,威力是巨大的。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青玄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演武场……   不过,避开了御林军,还有层层关卡需要闯。   而且这些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皇上吩咐,绝不允许那个叫青玄的进去,就死命坚守阵地。   青玄是一路打进去的。   等到达最后一道关卡时,天色渐晚。   青玄身上,已经多多少少受了一些伤。   他浑身是血,就像是浴火而生的凤凰。   他手中拎着一把剑,神态疲惫,但眼神十分坚定。   看着最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几十个高手时,熊静终于忍不住了。   而雄霸天,只是微微蹙眉,好似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青玄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今日他安排的这些人……   并不全都是最精锐的。   大部分,都只是负责皇宫正常安全的御林军。   武功虽然是普通士兵的翘楚,但与青玄相比……完全不是对手才是。   他怎会伤成如此模样?   难不成,是作假?   雄霸天一手拉着自己失控的女儿,老谋深算的眼睛一直在青玄身上打量。   很快,他就已经明白其中关键。   青玄虽然看上去满身是血挺可怕的。   不过……   他仔细看过了,青玄身上的那些伤……   伤的很有特点啊。   全都是出血会很多实际上不会对身体造成很大危害的地方。   且,他是学武之人……   又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必计算出别人刀剑落下时他需要在什么时候避开让伤口看上去很恐怖实则并不深……不是什么难事儿!   雄霸天当即冷哼。   哼!   之前不清不楚就消失,害得他闺女天天魂不守舍难过至极。   现在出现了,又偷奸耍滑!   就算他是华夏的大将军又如何?   他才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种善于算计的人呢。   只是……   雄霸天侧头看了一眼熊静!   只见他无比坚强,就算受伤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闺女儿,此刻看着青玄,心疼坏了。   那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蹭蹭蹭往下掉。   原本坚定的心,瞬间就发生动摇。   “静儿,你仔细看看,他没事!”   哪料,一直很心疼自己的闺女,听到这话之后,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雄霸天只觉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静儿,你也是学武之人,你该知道,他受伤不严重……”雄霸天企图将女儿注意力分散,让她正视眼前的事情。   可,熊静依旧瞪着他,之后,慢慢启唇,“我从未见过您这么狠心的父亲。”   雄霸天嘴角一抽,刚想说点什么,熊静突然垂头,对着他的手背狠狠的咬了一口。   这不是熊静平时会做的事儿。   所以雄霸天也完全没反应过来。   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熊静,已经挡在青玄面前。   “今日,谁若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不,一块衣袖,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静儿!”雄霸天怒吼,“你居然为了这小子忤逆我。”   熊静咬唇,她从未想过,在将来的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父亲和丈夫,她只能先哄一个!   “是您先为难我的。”   “他伤了你的心,我是在为你出气。”   “不需要。”熊静答的很快,察觉到青玄上扬的唇瓣之后,又硬生生改口,“我生他的气,我自己会找他要回来,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我是你父亲。”   “父亲,我爱他,这一点您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自然知道你爱他,我也知道,你恨他……”   熊静脸色一白,青玄也微微变色。   商云浅曾经说过,爱到极致,就是恨……   那么现在,熊静对他的维护,是担心,心疼,还是因为……她要亲自惩罚他?   “您既然知道我爱他,就该知道,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绝不允许任何人这般伤害他。”   “那些伤,不是我……”   “够了爹爹,别再继续了!”熊静脸上,一大滴泪珠猛地滚落。   不是没有想过,等这人出现之后,一定要好好打一顿,好好出出气。   但是,当真的看到他受伤之后,心中,只有疼痛。   她才发现,打他骂他什么的,不是她擅长的事儿。   他能够狠下心多年不见她。   她却做不到对他无情无义!   她想,她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他许多。   所以这辈子,才会以这种方式偿还。   所以父亲,别再伤害他。   就算我能看出那些伤不会致命,我也依旧不舍得……   熊静的眼泪,就像一剂催化剂。   让雄霸天所有的计划戛然而止。   也让青玄心疼的无以复加。   再也顾不了那么许多。   他将手中的剑丢掉,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第一次拥抱,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两人都很错愕。   可拥抱就是这么来了。   来的突然。来的猛烈。   又来的恰如其分。   就像是蓄谋已久。   也像机缘巧合。   反正……   总会发生。   “我没事,你别哭……”   青玄不说还好,一说,熊静哭的就愈发厉害。   她先是很小声的哭,还一边轮着拳头朝青玄身上砸。   许是想到青玄身上有伤,砸了几下就猛地停下。   之后,整个人都钻入青玄怀中,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众人手足无措。   雄霸天还有很多话想跟青玄说,看到这种场面,也只能暂时离开。   只微微叹气,说了一句,“女大不中留”之后,气愤离开。   他一走,周围的人都很有眼力的撤了。   以至于偌大的金銮殿前,除了他们之外,就再也看到任何人影……   熊静这一次哭了很久。   从傍晚一直到天黑,她就一直哭。   不过担心外边冷。   青玄自作主张,将熊静抱着进了金銮殿。   至于为什么选择这里……   自然是这里没人守着,而熊静住的地方又距离这里太远而已。   大殿之中,就算没有人,灯火依旧辉煌。   烛火摇曳,倒是有着另外一种美。   熊静的声音渐渐停止,她的双眼已经完全红肿。   看上去很狼狈。   她想看一眼青玄,又不敢。   该死!   本就担心自己年纪大了容颜会老。   美的一面青玄还没看到,她就先将自己折腾成这般狼狈的模样,真是失策。   女人好像都是如此。   平时可以对自己的容颜半点不在意。   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就希望自己万般好。   明明已经收拾妥当,依旧觉得还差了那么一点。   更何况,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邋遢到连她自己都不愿意面对。   “你,你走。”   青玄并不知道熊静心中所想,只当她还不肯原谅自己。   一把拉住她的手就给了自己一大巴掌。   他出手,力道自然不会小。   那一巴掌,狠狠的砸在青玄心口上,而那里,还有之前留下的伤痕。   他还能忍。   可熊静立即就心疼得不行。   “你没事儿打自己做什么?”一边说,一边着急的将青玄衣服扒开。   只撕开了一块,映入眼帘的,是无数密密麻麻的伤口。   纵横交错。   就像无数的蚯蚓爬在他身上。   有些恶心。   但在心爱的人眼中,只有无数的疼痛。   这些伤口,大部分都是以前的。   都已经愈合了,只是伤疤还在。   熊静防似还能清晰的看到,在战场上厮杀的那个他……   多人围困。   腹背受敌。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吃不饱睡不好,身边都是敌人。   虽然当初是秦慕寒与父皇说好暂时不能出兵,虽然一切都是计划之中的事儿。   可那些不断从前线传入父皇御书房中的战况,她也亲眼目睹……   每一次知道他们化险为夷之后,她都觉得如释重负。   每一次听着别人说他们用兵如神十分厉害,她想到都是,需要付出多少,才能有那样的成就。   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每一次胜仗之后,都是别人看不到的付出和努力。   虽然秦慕寒被称之为战神,虽然青衣卫被称为天降神兵。   可他们,不是真的神。   他们,也只是肉体凡胎。   也是娘生父母养的。   他们会累,会痛,会疼,也会死……   本来熊静心中还有诸多的委屈,但是在看到这些伤痕之后,就只剩下心疼了。   她爱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啊。   即使在她面前胆小如鼠。   在她面前懦弱无比,甚至还做了她的逃兵。   但是在国家需要他的时候,他从不退缩,一往直前……   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一想到青玄在前线奋勇杀敌时,她还弄出比武招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幼稚事儿逼他回来。   熊静就觉得自己从未有这般难堪过。   “对不起,青玄,对不起!”   爱上这样的一个人,她该给予的,是信任和等待。   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她注定需要别一般人付出更多。   因为她爱着的男人啊,有太多需要守护的人。   “静儿,你别哭,别哭啊。我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青玄从未哄过女孩子,不过见多了商云浅和秦慕寒,倒也多少能懂一些。   熊静是摸着伤疤哭的。   所以,她不是嫌弃,是真的心疼。   “抱歉,之前都是我的错,不过你放心,往后,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了。”   “你说真的?”   青玄点头,“天下大定,百姓安居乐业,我们不需要上战场。”   看着熊静稍微黯淡的神色,他接着说道,“最主要的是,人生没有几个三十年,前面的三十年,我将他给了主子,给了国家,给了百姓,我已经完成了一个将士应该做的事儿。”   “所以,往后的三十年,甚至更多一些的时间,我只想守护爱我的人。”   熊静的眼泪,再一次泛滥成灾。   抱着心爱的女孩,青玄心中的空缺,终于被彻底填满。   熊静,我爱你!   爱了很久。   甚至比你知道的,还要久。   我会继续爱你,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懒懒妞儿 说:   今天就设置完结了,还剩下几个章节免费送给大家看,明天开始更新,么么哒。        第177章 女王陛下将人绑回来了   在商云浅和秦慕寒大婚这日,太多人喝醉了。   凤轻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百里陌则是真的开心。   不过,喝的过程有多豪爽,醉了之后就有多不省人事。   头晕脑胀,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   百里陌一觉醒来,人已经不在皇宫了。   他睁开双眼,狐疑的打量着头顶的花纹帐幔……   不对,哪里不……   “醒了?”   是女人的声音。   百里陌猛地做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美人。   还是那种跟商云浅不相上下的大美人。   只是,这个美人看着有些眼熟来着。   百里陌忍不住敲了一下脑袋,瞬间觉得清醒了许多。   这不是青叶国的女王陛下么。   他居然会梦见她,而且还是这种单独相处的画面,真是奇怪。   “你笑什么?”   柔媚的声音再度响起,百里陌整个人都微微一颤。   这个声音如此清晰,半点也不像梦中的样子,等等……   他再度朝周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方才看到的不是帐幔,而是……马车。   对,这是一辆十分宽大的马车,此刻,马车正在缓慢前行。   所以不是他依旧不清醒,而是……他被沐墨雪带走了。   只是,他不记得自己跟这个女人之间有什么交集,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她绑架自己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沐墨雪看着她,眉眼中带着一丝揶揄,“商云浅跟我说,秦慕寒现在最忧心的事儿,就是他的弟弟、”   北宫陌微微蹙眉,似是不解。   自大战结束之后,他从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哥哥担忧的。   没有人整天想着要对付他,也没有那么多不想面对的人,更没有需要勾心斗角小心防备的事儿。   现在,他到处游山玩水,这一次,若不是他们大婚,心中有十分想见见他的侄子侄女儿,他压根就不想回来的。   毕竟他这段时间放飞自我的感觉,过的那叫一个潇洒快乐。   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位女王在说谎。   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我与商云浅是姐妹,秦慕寒就算我的姐夫了,姐夫的事儿,自然也就是我的事儿,所以……”   “等等!”百里陌急忙喊停,“问题的关键是,我哥到底请女王您帮忙做什么了?又或者,他到底担心我什么?还请女王陛下明示。”   沐墨雪嘴角噙笑,突然就凑近了百里陌,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哥哥说,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的终身大事。”   百里陌皱眉,“我这般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哪里需要他担心这个!”   沐墨雪却好似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径自说道,“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青叶国的女王陛下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姐夫的担忧,我自然要帮忙,这不,我主动揽下这个烂摊子!”   百里陌一脸愁容,“女王,您实在不需要觉得为难,也不必为我的终身大事操心、”这么说着,百里陌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外边,皆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景。   这是……   已经到了青叶国境界了?   他自认为千杯不醉,这一次虽然喝的多,但也不至于醉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一觉醒来,就从华夏到了青叶?   难不成……   是身侧这人对他做什么?   心中虽然有这样的猜忌,面上却不动声色。   北宫陌嬉笑着,“哟,这都到青叶了呀,女王陛下,不如你在这儿附近将我放下,我自己随便走走就行。”   见他试图起身,一只纤纤玉手已经按住他的肩膀。   北宫陌长这么大,还从未与同龄的女子靠的这么近过。   瞬间就觉得有些脸红,就连心跳也乱了几个节奏。   “陌王爷何必这般着急?既已到了我青叶地界,自然应该好好玩玩再走。”随即,不等百里陌反驳,她又接着说道,“刚好朕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儿,倒是可以陪你四处走走。”   美人相伴,本是一大美事。   不过百里陌并部需要。   若是换了其他女子还好,沐墨雪可是青叶国最为尊贵的女王陛下,虽然他的身份也不低,但是让一国之君陪自己瞎逛,显然不太好。   且,逛街看风景什么的,没有人认识才能看到自己想看的。   若是她陪同,必定有无数人跟着……   所到之处,无一不是百姓跪拜,官员绕行……   那种画面,想想就让人头疼。   他可不要。   “青叶国自古出美人,只这大街上便已见到无数。”静默片刻,北宫陌接着说道,“想必青叶国的锦绣坊的女人更是精致,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既然女王也在为我的终身大事担忧,不如在锦绣坊将我放下?说不定里边,当真有我看上的人,如此,便也能了了女王的一桩心事儿!”   沐墨雪微微眯眼,突然抬手,对着百里陌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百里陌完全没有防备,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变得通红,沐墨雪微微蹙眉、   她可不是商云浅,没有她那么高强的武功。   她只是在经历了那次的事情之后,跟着身边的人学了一丁点比较实用的东西而已。   比如点穴,比如突然攻击,便也没有更多了。   她这样的人啊,是需要时刻保持高贵温柔仪态万千的端着架子走路的人。   其他的,好似不太用得上。   沐墨雪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心性很是单纯。   不过在经历了几次事情,登基为皇之后,难免会发生一些改变。   但她依旧不是那种很强势霸道的性格。   并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了她的眼。   只是很巧,百里陌就是那个看到第一眼就入了她的眼的人。   而且是第一眼,就让她生出浓重占有欲的人。   曾几何时,她一度以为自己病态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已经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让她有些无从招架,不能自己。   好在跟商云浅说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   沐墨雪之所以能跟商云浅成为好友,有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她们性格上,有那么一点是相似的。   一样的豪爽和坚定。   在她们的骨子里边,都住着一个雷厉风行的自己。   一旦确定心意,就没有放弃的道理。   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幕。   那天,北宫陌确实喝多了。   但也不至于不省人事。   沐墨雪是用毒高手,给他吃个没有副作用又能昏迷十几日的药丸,不是什么难事儿。   百里陌这人,别看平时风风火火的,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实际上,他心底里可单纯了。   若是直接告诉他她喜欢他,说不定立即就逃走了。   以他的性格,一旦逃走,绝对没有那么容易被找到。   所以……   想到这里,沐墨雪笑了。   她这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效率。   雷厉风行就是她的座右铭。   如今已经将百里陌绑了过来,断没有让他逃走的可能。   本身的计划是,让百里陌自己先适应适应,她也不直接逼迫他。   但是很不幸。   百里陌刚才说要去找其他姑娘这话,彻底的激怒了她。   很好,在她面前还想找其她姑娘,她就彻底断了这个念头便是。   刚到皇宫,沐墨雪率先下了马车。   “将他抬到朕的寝宫。”   众人微微一愣,若是其他男子,定是立马执行。   只是这人身份敏感,且不是普通男子,若是直接将让送去寝宫,到时候……   “没听到么?抬进去。”   罢了,女王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不管接下来要承担怎样的后果,他们也认了。   只要女王陛下早日诞下龙嗣,其他的,便也显得不那么重要。   众人心领神会,“是。”   沐墨雪想了一下,“昭告天下,朕……要成亲了。”   这一次,倒是把所有人都震得愣在原地。   女王做事向来雷厉风行。   之前将人绑过来就让他们惊讶不已,抬到她房间她让人直接办了,也能想的明白。   毕竟女王这么多年第一次春心萌动,难免有些迫不及待。   但是,还未成亲,哦,不,准确来说,是还没有取得华夏小王爷的芳心就直接昭告天下。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怎么,质疑朕的决定?”   “不不不……”   “那就是怀疑朕的能力,觉得朕没本事拿下一个小王爷?”   众人错愕,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流里流气的话,居然出自他们高贵的女王陛下之口。   “朕连一个国家都能管理好,怎会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见到大家都怀疑自己,沐墨雪也微微动怒。   “陛下,这,这不是一回事儿,感情和治理国家,那……没有可比性!”   沐墨雪冷哼,怎么就没有可比性了?   治一群人是治,治一个人不也一样?   “你们是不是觉得,朕配不上他?”   “怎会,北宫陌是华夏王爷,您是青叶女王,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了。”   “这么说的话,你们是觉得以朕的美貌,吸引不了他?”   “不,陛下的容貌,放眼整个天下,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们到底是怎么意思?”        第178章 离开之后才爱上你   不过,不管百官如何想的,青叶国女王陛下的大婚,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大街小巷,热闹喧嚣。   宫殿之中,一片寂静!   百里陌已经醒来两天了,但是很可悲,他根本无法逃脱青叶国皇宫半步。   最可恨的是。   不管他走到哪里,都会被宫女太监亲切的唤一声,“国王陛下。”   不是皇上,不是皇夫,是国王!   这种称呼,让百里陌几度恍惚,特别不真实。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从未答应过要娶她,也从未想过要成为那所谓的国王。   可恨的是,饶是他武功高还不错,但是无数次的出逃,无数次被逮回来。   此刻,他刚刚结束了新一轮的逃跑。   但是很遗憾,失败了。   所以他正精疲力竭的靠在贵妃榻上,气愤的喘气。   沐墨雪看到他这个样子,眼神微微一黯。   察觉到脚步声,百里陌斜眼扫了一下,随即又气呼呼的回头。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百里陌愣了一下,脑海中突就浮现出两人这几天的相处。   每天一起住,一起吃。   沐墨雪总是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猛地亲他一口。   沐墨雪会对着他耳鬓厮磨。   最初的时候,他不适应,也觉得无从接受,甚至还觉得沐墨雪就是一个浪荡的女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每一次靠近,都让他心神荡漾。   初见时的惊鸿一瞥,也总是不断潜入他的大脑之中……   但是,那仅有的一点好感,根本无法替代他这段时间所承受的憋屈。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是一只渴望翱翔九天的雄鹰。   被这般关着算怎么回事?   “我本以为,你会喜欢我的。”   不是她自恋,而是很多男子都喜欢她。   或是因为她的身份,或是样貌,或是其他……   被人恭维的久了,心思也难免会发生变化。   她以为,像她这种人见人爱的,北宫陌也该是会喜欢的。   毕竟之前,她亲耳听到他说,“恩,我喜欢率性的女子,有独立的思想,有独立的人格,总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又该怎样去得到。”   她当时惊喜了很久。   她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嘛?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只要北宫陌习惯了之后,就会适应。   之前那般抵触,也完全是因为他还没有适应她的生活方式。   可是这几日的朝夕相处,隐约让沐墨雪觉得。   北宫陌,是真的不喜欢她。   不管在别人眼中她有多优秀,他依旧避她如蛇蝎。   沐墨雪的悲伤太明显,以至于北宫陌话到嘴边的拒绝,瞬间就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欺负一个弱女子,这种事儿,不是他会干的。   “……”   可他的沉默,在沐墨雪看来,就是默认。   他果然不喜欢她。   心中一阵剧痛,她再度开口,“既如此,你就走吧。”   一直想做的事情,突然就实现了。   这种感觉,让人很惊诧。   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北宫陌看着沐墨雪,眼神中,满满都是怀疑。   怕被他看到自己眼中隐忍的眼泪,沐墨雪起身站到窗边,声音悠远飘扬,“你走吧,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从今往后,这青叶国皇宫,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于你。”   “可是……为什么?”   “朕做事情,向来随心随性,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冷嗤,“天下男儿那么多,我何必在你一棵树上吊死。”   北宫陌微微抿唇,心中有些不舒服。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果然只是觉得好玩,亏得我……”   我什么,北宫陌并未说出口。   只是神色十分气愤。   眼睛好似随时都会喷出火来。   “还不走?就不怕我这个狠毒的女人,突然改变主意吗?”   北宫陌捏拳,若眼前的人是男子,他必定一拳打上去。   混蛋,什么玩意儿、   可换成女人,拳头这种东西,就怎么也落不下去。   “你……你……哼,沐墨雪,别以为你是女皇我就怕你,这事儿,没完。”   说完,半点也不停留,转身就走。   中途还十分不死心的转头看了一眼。   沐墨雪依旧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百里陌那个气哦。   生平第一次觉得如此挫败。   “我以为你会喜欢我的。”   刚才沐墨雪的话,不停的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脚步微微一顿,最终大刀阔斧的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背对着他的沐墨雪,早已泪流满面。   她是女皇,是青叶最尊贵的女人。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这一生,从未失败过。   一直顺风顺水。   百里陌,算是她人生的一个败笔。   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居然会被这般嫌弃。   可是怎么办啊百里陌,饶是你对我这般,我还是好喜欢你。   百里陌一路出了皇宫,当真没有一个人阻拦。   只是……   这不阻拦,走的比阻拦还让人觉得煎熬。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一般。   可事实分明是,沐墨雪那女人丧心病狂囚禁了他不是?   “听说了吗?女王将成亲的日子提前到三日后了。”   百里陌脚步一顿。   “刚刚才看到的告示,好突然啊。”   “可知道皇夫是谁?”   “听闻是大将军之子,漠北。”   百里陌一惊,随手抓住一个路人,“你刚刚说,沐墨雪要嫁给谁?”   那人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沐墨雪正是女王陛下的闺名。   “你这人怎会这般无礼,陛下的名字,是你百姓可以随便叫的吗?你这人……”   那人还欲教训几句,就被百里陌一把捏住衣领。   百里陌力道很大,一下就将那人给提了起来。   那人的双腿在半空中凌乱,整个人害怕不已。   周围瞬间就聚集许多围观之人。   百里陌恍若未闻。   “说,你刚刚说的人是谁?”   “是,是将军府的少将军,漠北!”   “你说谎!”   怎么可能呢。   沐墨雪不是说,那大婚,是为他准备的吗?   “没,我没有,告示都贴到城门口了,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看。”   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   围观的众人立即上前,帮着那男子从百里陌手中挣脱。   手腕被人掰得很疼,百里陌也半点不关心。   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愤怒冲垮。   他转身,如一阵风一般快速消失在原地。   城门口的高墙之上,果然贴了新的告示!   三日后,女王陛下将于漠将军完婚,普天同庆!   百里陌步伐踉跄了几下。   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沐墨雪,你果真只是玩玩而已。   可我……   却在不知不觉中,对你动了真感情。   难怪你突然就同意放我出宫。   难怪你会突然改变主意。   原来,只是因为有了新宠!   沐墨雪,沐墨雪,我恨你……   百里陌走在街道上,周围的人依旧在讨论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郎才女貌。   什么举案齐眉……   明明那个狠心的女人根本听不到,那些祝福的话,依旧喋喋不休的从每一个人口中说出。   百里陌本是打算立即离开的。   可不知怎的,居然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沐墨雪,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新宠,到底跟你般配到何种地步。   在一片欢呼声中,青叶国女王陛下大婚的日子,终于来临。   虽然仓促,但因为最先就已经昭告天下,各个国家的代表人也陆续到达。   倒也没有很赶。   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百里陌内心一片焦躁。   这几天,他几乎没怎么休息。   睁眼闭眼,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沐墨雪那张淡漠的脸。   与她之间经历的种种,也总是不受控制的往他脑海里边钻。   明明只相处了短短数日。   做的事情也简单至极。   无非就是那个狠心的女人说着各种旖旎的话,做出暧昧的举动扰乱了他的心神而已。   曾经,对于她的这种行为,百里陌嗤之以鼻。   “你是堂堂一国之君,怎可说出如此轻浮之话?”   沐墨雪当时是怎么说的?   她说,“那我以后专门负责说这种轻浮之话,国家交给你管理好不好?”   她像个小女孩揪着他衣领不放时,他会说,“你是女王,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注意自身形象,总是忘我身上蹭是怎么回事?”   “我喜欢你,自然就喜欢往你身上蹭,你若是不服气,大不了我站着不动,让你蹭回来便是。”   她亲手为他做好吃的东西时。   “什么时候,青叶国的国王清闲到这种地步,连厨房这种地方,都成为你的常去之地了?”   她眨巴着眼睛,笑得眉眼弯弯,十分可爱。   “为自己喜欢的人做饭是人生中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怎么,你哥哥没有教过你?”   明明每一次,他都享受她的亲力亲为,可说出来的话,却欠揍的不行、   终于,沐墨雪懒得伺候,放他离开。   可他偏生又开始怀念了。   这几个夜晚,只要一想到沐墨雪正对着那个叫漠北的男人柔情蜜意。   对着他深情款款说着这些话时,他就烦躁的无以复加。   起初,是生气。   是鄙视。   可是渐渐的,他就发现,自己这是吃醋!   纵使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在沐墨雪不要他之后,他爱上了她。        第179章 钟爱一生,不离不弃!   商云浅和商云菲见到沐墨雪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别人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她本就精致,如今一打扮,更是美艳不可芳物。   看到这个样子的沐墨雪,两人都微微一愣。   “你们来了?”   见到两人,沐墨雪神色一松,含笑点头,并且挥手让众人先退下。   这才接着说道,“这么早,不会一夜没睡吧?”   “你错了,不是一夜没睡,是为了赶过来,基本没睡过,已经很多天了。”   听见商云浅的话,沐墨雪眼神微变,“抱歉,让你们吃苦了。”   两人急忙摆手,“吃苦倒是小事儿,问题的关键是,你的夫君,怎么就从北宫陌突然就变成漠北了?”   商云菲也目露疑惑,“就是啊,你一直喜欢的人,不都是北宫陌?”   “……”   “你的表情告诉我,这件事情,另有原因!”   商云浅一锤定音,沐墨雪眼神依旧闪烁,“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事实就是如此,今天过后,漠北,就是我的皇夫了。”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现在,各个国家的人为了响应秦慕寒,各君主早已签订一夫一妻制,小雪,你若与漠北成亲,你跟北宫陌可就……”   “我与漠北哥哥自小一起长大,他对我很好。”最主要的是,北宫陌不喜欢她……   一想到那人的绝情,沐墨雪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搅动着,一下一下,疼得无可救药。   她本以为,他既不喜欢她,那她就重新找个人嫁了。   大婚是一早就定下的。   现在,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她要成亲了。   若是突然取消,必定不行。   刚好漠北哥哥对她很好,也喜欢她。   知道北宫陌离开之后,主动为她分忧。   “小雪,我知道你心中只有他一人,可是如今这种情况,你就算想取消也是不行。”   沐墨雪又怎会不知?   只是当初,她本就是孤注一掷,背水一战。   她信誓旦旦,甚至觉得,百里陌最终一定会与她在一起。   所以……   她从未想过,自己下达的指令,终有一天会将自己给坑了。   “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永远都是我心中那个单纯善良的小雪,若是你愿意,我愿意娶你。”   沐墨雪当时很感动,可是她很清楚。   感动不是爱情。   “小雪,我会给你时间,若是在我们大婚举行之前他后悔或者来找你,我就放手,可若是……若是他没有出现的话,还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小雪,我爱你,爱了你很多年,就算我知道你心中只有他一个人,我还是爱你。”   “小雪,我不会逼你,告诉你我的心意,也只是不希望自己后悔。”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以此相逼,现在我来找你,只是想帮你渡过眼前的难关。”   “至于以后……”漠北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黯淡,但在这份黯淡中,还夹杂了些许期待。“至于以后,若是你也爱上了我,那么,皆大欢喜,若是没有……要和离还是什么,我……都没有意见。”   漠北将话说到这种地步,沐墨雪又怎还会坚持。   眼下,她确实需要他。   不管是堵住悠悠众口,又或者,只是用漠北这个人,引北宫陌出现……   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沐墨雪回神,看着眼前关心着自己的两人,佯装轻松,“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倒是你菲菲,你跟暮修黎怎么样了?”   提到自己心爱的人,商云菲立即红了脸。   当初,她离开暮修黎是蓄谋已久。   她实在无法接受那样一个他。   甚至一度觉得,暮修黎对她的好,都是因为愧疚。   至于为何那份好可以保持那么久,也是因为她的一直拒绝……   所以当初,决定跟暮修黎滚床单,其实是下定了决心的。   要离开他!   不过,商云菲还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就算不能在一起,但是他必须在暮修黎心中留下足够的印记。   她要他,一直记得她。   还好,暮修黎是记得她的、   在她离开之后,甚至开始了疯狂的寻找和保护。   虽然他没有露面,但是她一直都能感觉到,周围有人一直在保护着她。   心中,渐渐变得温暖。   对于暮修黎的那些偏见,好似在不知不觉中,也渐渐消散。   然后,就在商云浅奋不顾身的带着青衣卫冲去找秦慕寒之后不久。   暮修黎也带着人到了她身边。   她本以为,他是来逮她回去的。   可事实是,他出现之后,就默默的陪在她身边。   与她一起,帮助灾民。   搭建帐篷,熬制汤药,打水,包扎……   什么都做。   对于之前的事情,不提半句。   很久之后,天下大定。   灾民的安置工作也已经接近尾声。   他拉着她的手,突然说了一句,“菲菲,我们回家吧。”   只一句非常简单的话,却让商云菲泪如雨下。   然后,一切的事情好似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虽然清醒的时候,他们做那个事情时,她总是不在状态,也一直觉得很恐怖。   饶是知道那个人就是暮修黎,可几年前的事儿,依旧如噩梦一般,会在他们刚要进入主题时突然出现……   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   到后来,她都开始着急了,甚至想着服用一些禁-药,再不济就将自己灌醉,想让自己属于他……   可他看到这话,总是无比心疼。   他为她找来解药,等她酒醒。   那是商云菲第一次见到暮修黎哭。   她也从不知道,原来像他那样的人,也会哭。   当时帮她解了药性之后,暮修黎一直紧紧的抱着她。   “菲菲,别这样,别这么为难自己,我没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菲菲,看到你这个为了我这样伤害自己,我心真的很疼,菲菲,我们不着急,顺其自然好不好?”   他甚至说,“就算我们这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的,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那时候,百官对于子嗣这件事情催的很紧。   甚至让他放弃她,重新娶一个。   他的压力很大。   可他从未想过要放开她的手。   “菲菲,我只要,至于其他,没有关系的,我不在乎。”   “菲菲,我爱你,所以以后,不要再做类似于这样的傻事儿了可好?”   那时候,商云菲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她都低估了暮修黎对她的爱。   他爱她,分明胜过爱自己。   为了她,他可以放弃所有!   那一天,两人紧紧相拥,深情拥吻。   或许是真的彻底打开了心结,两人居然……在清醒的情况下,顺利的合二为一了。   而现在,她的肚子里边,已经有了小娃娃。   “看样子,你过的不错。”   沐墨雪欣慰,由衷的说道,“真好,我最好的两个朋友,如今都幸福了,真的很好……”   这个样子的沐墨雪,商云浅和商云菲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   很快,宫女重新进来帮沐墨雪将剩下的妆容完成。   大婚,终于还是到了。   一场婚礼,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相对于商云浅等人的担忧,漠北则是很紧张。   而沐墨雪,随着时间的不断逼近,整个人心如死灰。   随即,硬是溢出一抹自嘲。   果然,他不喜欢她。   所以不管她嫁给谁,他也没想过出现,更别说阻止!   她早已下令,今日若是看到他出现,不得阻拦。   可惜,一切都是自欺欺人。   “吉时到。”   “等等。”   礼官的声音方才落下,宫殿门口就出现了一抹俊逸的身影。   他一袭大红衣衫。   是喜服!   最主要的是,那张脸,可不就是沐墨雪心心念念着的人?   心,怦怦跳个不停!   沐墨雪看着他,那么熟悉,又无比陌生。   北宫陌与秦慕寒是双生子,两人的容貌看上去如出一辙。   穿上喜服的他,更是显得俊朗非凡。   “你来做什么?”   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面上却装的冷酷。   北宫陌,我已经朝你迈开了九十九步,剩下的一步,你若来,我接受,若是不为所动,那么……   即使我多喜欢你,我也绝不会……再心软改变什么。   “你确定你要嫁给他?”   北宫陌步步靠近。   “与你何干?”   “你是我爱的人,你成亲,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沐墨雪震惊,围观的众人震惊。   只有商云浅几人,露出欣慰的目光。   还好,还好这人终于开窍了。   “沐墨雪,这一切都是为我准备的,我还没到,你怎么可以擅自开始?”   青叶国的大臣想上前阻止,也觉得这话实在太嚣张了一些。   不过,侧目望去,发现自家女王一脸笑容。   便又忍了下去。   而漠北,在北宫陌出现的那一刻,就叹了一口气,随即,退居一侧。   还好,还好他早已做了准备,在喜服之下,还穿了平常的衣服。   如此,也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只是沐墨雪,我爱你这件事儿,从来不是儿戏!   只是很可惜,你的心里没有我。   “沐墨雪,我就问你一句,今日,我北宫陌要娶你,你嫁还是不嫁?”   幸福来的太突然,沐墨雪整个儿愣在原地,压根不知道该说什么。   慌神间,北宫陌已经到了眼前。   “喂,你之前不顾我的意愿囚禁了我那么久,还不允许我生气了?沐墨雪,世间哪有这么霸道的事儿,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就算我对你有好感,也被你给关完了好么?”   沐墨雪浑身一震,下意识想要解释。   北宫陌依旧喋喋不休,“好在小爷大度,不计前嫌,现在我来了,你还犹豫什么?难不成你后悔了?”   后悔,没有的事儿!   沐墨雪急忙摇头。   北宫陌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这才笑了出来。   他当即弯腰,对着沐墨雪说道,“那么,我的女王陛下,可否将你的余生,交给我?”   沐墨雪点头,笑得满心欢喜。   大婚,正是开始。   这对新人,从今天开始,会在一起一辈子,不死不离,钟爱一生!   懒懒妞儿 说:   好了,这本书到这里就彻底完结了,虽然有些粗糙,但是我已经尽我的能力写出我认为最好的结局,只是很遗憾,关于凤轻歌,我实在没想到该给一个怎样的结局,就索性不写了,另外,谢谢大家的陪伴,江湖有缘再见。宝宝新-浪W-B:萌萌哒槿七欢迎关注   (全文完) ━━━━━━━━━━━━━━━━━━━━━━━━━━━━━━ 我下TXT书网http://www.wxia.net更多免费电子书.极品小说阅读http://www.ypmao.com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果觉得本书不错,请尽量购买正版书籍,感谢对作者的支持! ━━━━━━━━━━━━━━━━━━━━━━━━━━━━━━